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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叛者-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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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叶飞素来冷冰冰的,与南羽冲并不怎么亲厚,这阵子却一直守候灵堂。南安候有些奇怪他们兄弟的感情何时深起来的。
南安候脑门子一阵疼,年纪大了,这些日子太过悲伤,早朝又跟几个大臣吵了一通,实在不能想太多事情。
南叶飞听到脚步声,抬头看了一眼南安候,唤声:“父亲。”又低下了头。
南安候叹了口气,道:“叶飞,你何必”一时也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南叶飞跟他也一向疏离。
南叶飞道:“父亲,请坐。早朝的情况如何?”
南安候坐下来,道:“果然如你所料,林学士悲怒之下不顾朝仪,向周用诚质问。周用诚却冷着一张脸说他家也死了一个人,不知该问谁。其他几个大臣官阶小,只是叩头请万岁作主。”大清早的,真是乱。
南叶飞道:“陆峻如何?”
南安候想起来就生气,道:“他倒没事人一个,冷眼旁观不置一词。羽冲的案子竟然叫他压下来,周用诚也不知道来去。”
大殿上一团乱,眼泪、唾沫齐飞,互相攻击,言辞激烈,叫坐在最上面的那位心情糟透了,脸色也跟着沉了又沉,若不是身旁的太监见事情不对,咳嗽了一声提示,不知闹成什么样子。
皇上问起侍卫遇害的本末和南羽冲一案的详细情况,陆峻答一个才得消息不知详情,再答一个正在查,勾得皇上脸色沉得象大雷雨前奏。
几个苦主更是你一言我一语口伐陆峻,私奔不俭仵逆不孝的事也公然拿出来说,一副耻与陆峻同朝为官巴不得罢了他的愤然。
陆峻一脸平静,任人作文章。
皇上看了一眼太傅汪廷佐,汪廷佐立即出面把案子揽下来,平了一场风波。
南安候道:“八侍卫的消息是你派人通知苦主的?陆峻虽是可恼,但自入朝为官,律己甚严,倒似换了个人,大殿上的言辞攻击,也太过了些。”对他行事手段有些不以为然,言外之意大殿上苦主所为是南叶飞暗中挑唆一般。
明明是沙场流血过来的人,老了居然有些老天真。
南叶飞垂下眼睑,道:“父亲,我得了消息后只叮嘱你拿羽冲的事情问问周用诚,逼一逼陆峻,并没有做其他。”
南安候叹口气,道:“羽冲的仇,我们完全可以自己报,何必假手于人?廉沧浔不过一个年轻后辈,还强得过他爹?”
南叶飞冷笑了声,道:“父亲,若我们出手,不正中陆峻的意?!廉沧浔虽强不过他战功赫赫的父亲,但也不是好相与的人,否则为何这些年他似挑衅一般不断涉案,陆峻却奈何他不得?”
南安候道:“陆峻奈何不了他,便打羽冲的主意,他料定有羽冲插手,我们绝对不会袖手不管,实在可恶!”
南叶飞道:“所以,父亲,不好啃的骨头我们也不必去啃,还是让他自己留着消受。”
南安候道:“如今案子指给了汪廷佐,汪廷佐是个滑溜的人,未必肯认真去办廉沧浔,岂不是任他逍遥自在?”
南叶飞道:“父亲请放心,陆峻与廉沧浔结怨已久,缠斗也不是一两天,只是陆峻浪子回头,颇爱惜自己的羽毛,不肯放手去做。如今案子离了他的手,正给了廉沧浔脱身的机会,陆峻怎么会甘心?”
南安候道:“你看廉沧浔涉嫌的那些个案子,若论起狠来,陆峻怎么是他的对手?”
南叶飞道:“父亲过虑了。这几天我一直在想,羽冲的死廉沧浔未必是真凶,而且陆峻言辞闪烁,也未认定廉沧浔。廉沧浔是什么人,怎可能蠢的去杀羽冲?”
南安候眉毛高高挑起,南叶飞道:“这是一桩笨拙的嫁祸,陆峻一定知道真正的凶手。”
南安候一拍桌子,霍然而起,道:“陆家的小子不声不响,一肚子鬼主意,你去逼他说出凶手!”话音落,只听“哗啦”一声,桌子碎成一地木屑。
南叶飞摇摇头,道:“父亲,他有心借我们的力量,怎么会说出来。况且他已经答应,我只须帮他一个忙,事后将凶手交给我。”
南安候不甘道:“我们自己找不到凶手?廉沧浔跟我们无怨,犯不着去得罪廉大将军。”
南叶飞望着水晶棺中南羽冲安详的俊容,缓声道:“父亲,那是羽冲的心愿,当初他去帮陆峻做事,是要扳倒廉沧浔的。所以,廉沧浔一定要死。我们不用出头,也不用得罪廉大将军,自有人去。”
南安候迟疑地问道:“叶飞,你和羽冲…”何时感情这么深?你不是因为嫉妒一向排斥他么?只是问不出口。
南叶飞看了他父亲一眼,道:“父亲,无论曾经发生过什么,羽冲始终是我们南家的人。”
南安候叹一口气,南叶飞虽然冷冰冰的,却是出奇的护短。忽然想起早朝的情景,心中一动,道:“早朝的时候,几位大臣口伐陆峻,生生扒下他一层皮来,陆峻固然面不改色冷笑以对,奇怪的是皇上浑不在意,除了对几位大臣的失态恶言暗皱眉头,居然暗示汪廷佐解围。”
南叶飞微怔,道:“陆峻能入朝为官,顺利升至刑部侍郎,身后一定是有些背景的。”只是陆峻孤身在京城,行事低调,又不结交朝中大臣,平日也中规中矩一板一眼,都以为托父荫,谁会无端去诸多猜测?了不起借他昔日的“劣迹”嚼嚼舌头。
第 16 章
陆峻下了朝,也不去刑部,直接回府,换了便服,叫人送茶到园中,捧了卷书,没事人似的,早朝上的纷乱侮辱,全然不上心。
近午时,侍从进来回话道:“大人,太傅汪廷佐大人的门客赵黎村求见。”
陆峻目光专注在书上未有稍离,道:“你去回话,我已经知道,先请他回去,我有空就去拜访他家大人。”
侍从应声离去。
不过片刻侍从又折回来,道:“大人,赵先生不肯走,说务必见到大人。”
陆峻笑笑,起身向客厅走去。只见厅中坐着一人,没有半分等候的焦躁,倒象在自己家中一样,神态悠闲,正是汪廷佐的幕僚赵黎村。
赵黎村见陆峻进来,微笑起身行礼,道:“见过陆侍郎,赵黎村叨扰了。”
陆峻道:“赵先生不必多礼,有什么事,送个帖子就好,何须赵先生亲自跑一趟。”
赵黎村笑道:“陆侍郎说哪里话,我家大人备了些薄酒,请陆侍郎务必赏光。”
陆峻道:“多谢太傅美意,我府上早已经备好饭,陆某就不去叨扰太傅了,赵先生不如留下一起用饭?”
赵黎村一笑,索性直言道:“陆侍郎,我家大人请您过府一叙,有事相商。”
陆峻微微一笑,转身吩咐了几句,带着两个侍从随赵黎村去了。
汪廷佐早已有所准备,陆峻一到,便吩咐开宴。也不见其他人做陪,只宾主两个。两人同在朝中为官,陆峻与人走动不多,汪廷佐又是权倾一方,自然也不会主动去低就陆峻。
早朝上汪廷佐虽将案子揽在身上,间接解了陆峻的困窘,但看陆峻却没有半点感激的意思。汪廷佐不由笑了笑,有些洞悉世事的宽容。
陆峻既知他有事,也不着急开口,只管喝酒。汪廷佐也沉得住气,一句话也不说,一席宴真正做到了食不言。
两人差不多酒足饭饱,汪廷佐示意撤了宴,笑道:“陆侍郎果然已非昔日吴下阿蒙,旧时的飞扬脱兔不见半点,敬轩兄老怀可慰。”
陆峻见他提及父亲,便道:“汪大人与家父同朝为臣,叫晚辈一声世侄即可。”
汪廷佐抚须一笑,道:“也好,老夫托大,叫你一声贤侄。听闻朝中人评说,前刑部尚书陆敬轩的公子,年轻有为,在刑部做得有张有度,提起来都交口称赞。呵呵,有子如此,也难怪敬轩兄放马南山。”
陆峻想起早朝时的口伐,心里冷笑了声,恭敬道:“汪大人过誉,倒叫晚辈惭愧。”
汪廷佐道:“贤侄不必自谦,贤侄一路荆棘,有今日的成就,也是圣上之福。”
陆峻不卑不亢,道:“既食君禄,但分君忧,晚辈应当鞠躬尽粹。”
汪廷佐笑了笑,道:“今日早朝…”
陆峻举杯,轻轻抿了口茶,道:“好茶。”
汪廷佐知他转移话题,眼中精光一闪,笑道:“今年新进的雨前春,贤侄喜欢,就带些回府品尝。”
陆峻放下茶杯,道:“汪大人好意,晚辈心领,只是晚辈一向以为,好的东西,不可贪多,否则便失去好的意味,就象鲍鱼血燕,若天天吃,也只是落得与青菜豆腐一般,没什么稀罕。”
汪廷佐道:“大家都说陆侍郎洁身自好,连人家一杯茶也不肯白喝的,现在看来,传言倒有几分不虚。”
陆峻也笑道:“汪大人说笑了,晚辈不至于如此不近人情。”
汪廷佐抚须笑道:“宴无好宴,老夫这一宴,也不是白吃的。”
陆峻仍是恭恭敬敬,道:“汪大人有什么事,尽管直言,晚辈洗耳恭听。”
汪廷佐道:“贤侄通达,老夫也不拐弯抹角,是早朝上提到的两个案子。八侍卫的暂且不说,南羽冲的案子,贤侄一直在追查么?”
陆峻道:“是,汪大人,南羽冲是受我委派出去查案的,他横死在外,于公于私,我都不能假手他人。”
汪廷佐道:“南羽冲所查的案子,廉沧浔是否涉嫌?”
陆峻微一沉吟,道:“汪大人,既然圣上已命你接手此案,这几日我便将所有案卷整理了交与大人,个中详情,大人一看便知。”
汪廷佐抚须笑道:“死的已经死了,活着的也飞不了,不急这一时片刻,早几日晚几日没什么要紧。”一副不是十分上心的样子。
陆峻垂下了目光,去看茶杯中沉落的叶片。
汪廷佐笑着道:“听说,贤侄年少时与廉小将军有过冲突,起因便是一个戏子?”
陆峻神情自若,道:“是有此事。”
汪廷佐道:“廉小将军的手臂,是废在你的手上?”
陆峻迎视他针芒似的目光,道:“是。”一片坦然。
汪廷佐叹了口气,道:“废了一只手,既做不了将军,又做不了文官,你毁了他的前程。”
陆峻也叹了口气,道:“不瞒汪大人,晚辈年岁渐长,每每思及,也深觉年少时太过意气用事,连累老父,所以这几年一直时时提醒自己,以免覆辙重蹈。”
汪廷佐道:“廉小将军受伤后一直闲居京城,只是性子变得乖戾,廉将军镇守边关,他没人管束,象匹野马,在京城里惹出几个乱子来。圣上也有耳闻,念在廉将军劳苦功高,也没有过分斥责。”
陆峻道:“汪大人,廉沧浔所涉的案子,已经不是乱子那么简单,圣上难道还要姑息下去?朝廷所制法度,岂不成一纸空文?”
汪廷佐一顿,失笑道:“贤侄果然…”示意下人添了茶,道:“南羽冲的案子一直是贤侄在追查,没有人比你更熟悉案情,若此时叫你罢手,却是正中真凶下怀,有诸多不利。所以贤侄,这个案子你也不必着急交割,仍旧用功就是。只是”
陆峻明白汪廷佐的意思,案仍旧是他查,只是不能太张扬,若查到了真凶,也是汪廷佐做的,与他没有半点关系,当然,若出了差错,是要算在陆峻身上的。陆峻微微一笑,道:“多谢汪大人信任。”
汪廷佐道:“京城里表面水波不兴,其实激流暗涌,这件案子可大可小,一个不慎,只怕朝廷又起风波,贤侄可深谙其中厉害?”
陆峻道:“晚辈会小心行事。”
汪廷佐满意的点点头。
第 17 章
陆峻一直没有传命沈青藻,沈青藻便不动声色的留意着刑部的动静,大半时间用来安慰伤痛欲绝的楚宛。
只是人很奇怪,越在悲痛的时候,越是喜欢回忆过往的甜蜜,两相对比,更是痛上加悲。楚宛只管沉浸在与南羽冲两个人的世界里,忘记沈青藻这个人一般,不理不应。
沈青藻又恨又痛,却又束手无策,最后全化做了怒火闷在肚里。
刑部这边却又传出圣上命陆峻将南羽冲与八侍卫的案子一并移交太傅汪廷佐的消息,沈青藻听了一时心头茫然。陆峻的眼神有穿透人心的深邃,沈青藻总有几分忐忑,八侍卫的案子不在他手里固然是松了口气,但南羽冲的案子却是沈青藻倾注了心血并有望借机升迁扬名的,叫他丢了手,有满盘皆输的惶恐。
沈青藻本以为陆峻私下里另有谋划,谁知自此不见陆峻的身影,问起来才知道陆峻心绪不佳蜗居在家,连刑部都不来了。
沈青藻在刑部徘徊了几日,一咬牙,直奔陆峻府上。
前两日下过雨,园中的花得到天露润泽,开得分外精神。
陆峻照旧命人沏了茶送到园中的凉亭,赏了半晌花,觉得累了,便捧本书坐着看。想起多年来未有如此轻松,不由叹了口气。
侍从不敢扰他,远远地道:“大人,沈侍卫求见。”
陆峻一笑,道:“再去沏茶,请来园中。”
沈青藻神情凝重的穿过锦簇花丛,一路上险些出手捏死几只不识趣的寻芳蝴蝶。远远的便见陆峻正拿开盖在脸上的书,从亭中的长椅上起身,显然是梦中方醒。心中不由隐隐生起莫名怒气。
陆峻随手将书本扔在桌上,淡淡道:“沈侍卫,请坐。”
沈青藻见他散着一头丝般长发,俊朗的脸上一派闲适,桌上是他方才扔下的一本词集,这样的陆侍郎,倒象个养尊处优醉卧花间的贵公子。暗中沉下气,道:“多谢陆大人。”
陆峻执壶倒了杯茶与他,道:“沈侍卫,请用茶。”
沈青藻心中急躁,端起来喝了一口,不防茶水仍有些热,又不好吐出来,只得硬着头皮吞下去,道:“陆大人,”
陆峻道:“沈侍卫真有口福,这茶可是汪太傅送来的雨前春。”
沈青藻垂眉看了看面前的茶杯,也学他慢慢捧起,在鼻下嗅了嗅,再慢慢饮了一口。
陆峻放下茶杯,道:“品茶一定要平心静气,沈侍卫现下心浮气躁,恐怕难以体味茶中之妙。”
沈青藻慢慢放下茶杯,脸上露出些微的难堪。
陆峻道:“沈侍卫有心事么?”
沈青藻一怔,陆峻一副云淡风清的样子,倒叫他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陆峻道:“林统领与七个侍卫被杀了,沈侍卫听说了么?”
沈青藻定了定神,道:“是,已经听说了。”
陆峻微微一笑,道:“沈侍卫,林统领不是一向难为你的么,他死了,你应该高兴才是。怎么还是一副愁云压身的样子?”
沈青藻一颗心提了起来,直视陆峻,道:“大人,在刑部受林统领欺凌的何止卑职一个,他死了,暗地里拍手称快的又岂止卑职一个,不瞒大人说,卑职和几个侍卫还结伴去大醉了一番。卑职心情压抑,却是为了别的事情。”
陆峻望着他坦然的眼神,道:“有什么事,不妨直说。”
沈青藻吸了口气,道:“大人,南羽冲的案子,你当真放手了么?”
陆峻叹口气,摇了摇头,道:“沈侍卫,南羽冲身份特殊,报到刑部的时候,也只在我手里压了几天。这次借八侍卫的案子闹了开去,圣上命汪太傅接手此案,已经调走全部案卷。我即便有心,也是无力。”
沈青藻呼吸一窒,缓了口气,道:“大人,你一直在调查此案,对廉小将军了解最多的就是你,眼看就要找到凶手,他们怎么可以突然从你手中抽走?”
陆峻道:“沈侍卫,朝中的事情,我们哪里能样样明白。”
沈青藻情绪忽然急昂,道:“大人,我们怎么能就这样撒手?你不是一直希望亲手抓住廉小将军么,这是机会,你一定要想办法,否则这功劳会让别人捡了去。”
陆峻微微蹙眉,道:“沈侍卫,谁是凶手?”
沈青藻一怔,道:“不是廉小将军?”
陆峻道:“有证据么?恐怕是你自己认为的吧。”
沈青藻忽然心惊,道:“大人不这样认为么?”
陆峻道:“眼下的情形,无论他是与不是,已都与我们无关。”
沈青藻不甘,道:“即使不是他亲手杀的,他也逃不了干系,大人,至少先带他的下人回来审问。”
陆峻道:“沈侍卫,廉沧浔做事一向干净利落,不留痕迹,要杀一个在自己庄内做客的南羽冲,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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