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就爱-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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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声音颤抖著。心中有难以言喻的激动。　
「我叫锺亚梵。」少年轻声地说，笑容也浅浅。　
他起身，走向少年。心脏狂跳，目光已无法离去。　
尽管才第一次见面，但他知道，自己是爱上那名唤亚梵的人了。　
那天里，他就和他相恋了。　
没有太多的言语，当他伸手拥抱时，少年纤细的身躯便立即回应。　
这应该就是爱。好几个夜里，他们枕榻间无尽缠绵。　
关於爱与被爱的虚空，有生以来他第一次感觉被填满。　
於是他热切的、狂热的爱，几乎是急於在夜空里点燃一夜灿烂的火树银花。无奈的是，他竟不懂那灿烂之後，将会是何等狼狈。　
在相恋三个月後，他那美丽似月的恋人，忽然离去了。　
而他还来不及嚐到相思之苦时，难堪的事实却出现了。　
一叠他与恋人曾经欢爱的相片，在恋人离去没几天後出现在他家。　
那是他有血缘但却不亲近的大哥发现的，并且先行拦截，不让这难堪出现在他父母面前。　
然後，大哥将那些照片摊在他眼前，要他自己好好看仔细。　
「……你看清楚，这些照片里都没拍到另外一个人的正面。你知道这代表什麽意思吗？这代表和你在一起的人，也是拍这些照片的人的同夥。这一两年来，我隐约有听说过，有几位企业界人士也遭人设计偷拍，但因为对象是和未成年少年，所以那些人尽管吃了闷亏也不敢声张。没想到，他们这次竟然把主意打到你身上了。另外再告诉你，他们这次勒索的金额是两佰万元，由此可知你也算是身价不凡……」　
看著那些照片，他苍白著脸，血液急速褪去。　
发觉他异常的苍白，大哥又开口了，用一种同情的口吻，「两佰万我可以帮你付，可是你要好好处理你身边的人。我们的身份特殊，随时随地都有人在虎视眈眈啊……」　
这同情令他难堪，但也彷佛是在教训他不该痴心忘想，自己还能拥有纯粹与美好。　
於是，拿著这些照片，他不停看过一遍又一遍。几天几夜的时间里，他没阖眼，只为看著那些，只为记住那荒唐却伤人的一出戏。　
然後，两个星期过去。那离去的恋人又来了，并且带著那些照片的底片。　
还不用开口质问，恋人的眼泪就先掉了下来。　
「对不起……对不起……他是我唯一的亲人，我……不能背叛他……对不起……」　
没有气愤，没有怨恨，他听见自己的冷冷声音。　
「你走吧。不要再出现了……」　
恨他吗？恨吗？好几次午夜梦回，终於了解，其实只是想忘记，只是连想也不愿想，关於那……自己对爱的渴求……　
於是，把其中一张照片重新处理并放大，然後挂在房间的墙上，让最不堪的回忆随时都提醒自己。　
亚梵……亚梵……你……究竟有没有爱过我……　
爱就爱43　



「君扬……」望著怔怔出神的友人，沈志渊有些担心地唤著，那些年前许君扬伤痛的模样，至今还在他记忆里从未曾抹灭。　
许君扬勉强地笑了笑，又凝望著来人，想确定自己并不是走进了回忆。　
「哥！」尹翔挥著手，神情雀跃地喊著。　
锺亚梵快步走了过来，也是一脸的高兴。　
「好热闹啊！我差点就挤不过——」嘴边的笑在看见尹翔身旁的脸孔时，忽地僵住了。　
「好久不见。」沈志渊说，口气淡淡的。　
一旁的许君扬僵著一张脸，不知道该如何表情。眼前的人，除了同样四年前的清丽外，彷佛还多了份悠然的清逸。这似乎在说明，那段过去其实不曾困扰过他。　
而锺亚梵原本僵住的表情，在他缓缓环视许君扬的面孔後，却又笑开了。　
「好久不见。你好吗？」锺亚梵问。这些年来，他始终都希望他很好，尽管当初自己伤了他。　
喉咙似乎紧缩了，凝望那熟悉的脸孔，尽管开了口，但许君扬却无法说出了任何话。　
锺亚梵还是笑了，只是有些落漠。　
「你们认识啊？」看了下这三张面孔，尹翔知道他们应该有段过去。　
「见过。」沈志渊冷冷地说。　
「有过几面之缘。」感觉到沈志渊明显的敌意，锺亚梵只得对尹翔微笑。　
「小翔，他不是你哥吗？怎麽跟你不同姓啊？」沈志渊问，口气很冲。　
尹翔挑挑眉，很不高兴沈志渊的态度。「谁说兄弟一定要同姓啊！」　
这回答差点叫沈志渊掉了下巴，不得已，他只得努力合起将要猖狂的嘴形，然後在心里提醒再提醒，面对这家伙真不能以常理沟通！　
「小翔……」锺亚梵好笑地喊了下。　
扁了下嘴，尹翔开始解释：「亚梵是我姑姑的小孩，按辈份我要喊他表哥。不过因为他父母亲很早就过世了，所以四年前才由我爸收养。因此，虽然不同姓，但他还是我哥哥。」说完，他又瞪了沈志渊一眼。　
见状，原本神情落漠的许君扬终於缓和了表情。　
锺亚梵则是悄悄瞥了许君扬一眼，然後眨了下那双灵动的眸子。　
「小翔，我跟朋友还有约，我晚上再找你吃饭，好不好？」　
「好吧。」尹翔勉为其难点点头。心里则暗骂了下沈志渊，真是不亲切！　
锺亚梵走後，尹翔便转头问许君扬。　
「你们是怎麽和我哥认识的？」　
对於问题，许君扬只是勉强地笑了下。「你问志渊吧，我要回去了。」　
尹翔怔了怔，不明白许君扬这样的情绪是为什麽。　
而许君扬也不等尹翔回答，便迳自走出摊子，转瞬间他又进入了人群之中。　
望著许君扬匆忙离去的身影，尹翔心中有种被抛弃的感觉。然後，他转向沈志渊。　
「学长？」　
沈志渊轻轻叹了口气，「你亲爱的哥哥就是君扬当年的初恋情人，也就是曾经伤害过他的人。」　
「怎麽可能？」尹翔不由得愕然。　
「信不信由你。」　
尹翔沉默了，刚才许君扬强颜欢笑的模样又在他脑中浮现。下意识握紧拳头，心痛、嫉妒……复杂的情绪在他心底翻腾。　
不一会儿，他开口了，「学长，我可不可以先离开？」　
不须细想，沈志渊便了然於心地笑了。　
「快去吧。他需要你的。」　
爱就爱44　



亮晃晃的阳光叫许君扬不敢相信这是春的季节，远离了人群，他有些疲累地走到树荫下。然後，当他正想靠著树干休息时，他看见了他想逃开的人。　
「还好吗？」锺亚梵轻声地问。刚才他之所以离开，其实就是想找机会和许君扬独处。　
「你走。」许君扬沉著脸，现在尹翔并不在身边，他没必要再摆出好脸色。　
「可以让我说几句话再走吗？」　
许君扬闭上眼睛，表情有些烦闷。　
「我……不想为我自己辩解什麽，可是我真的从没想过要伤害你。我父母当初是私奔结婚的，因此和尹家很早就断了联系。後来他们因为车祸去世，我父亲那边并没有亲戚，母亲那边也无法联络，所以我只好在孤儿院长大。那里是个贫困，并且没有光明的地方。」眼神蓦然飘了远些，在他心中，那是段不堪回首的过去。　
「之後念完国中，我和小时候的玩伴便决心要离开孤儿院。但老实说，我们处处碰壁。最後，只好采取那种方法。」　
许君扬睁开眼睛，但并不说话，只是表情有些难过。　
「我不在乎出卖自己的身体，也不在乎欺骗他们，因为那些人也都只是一群衣冠楚楚的禽兽而已。可是，我当时绝对不是抱著那样心情接近你的。」　
第一次见到许君扬时，他就知道那将是能照亮自己幽暗生命的曙光。即使没有太多的言语，他也知道自己必将爱上他。因此，疯狂的爱了，甚至，紧紧攀附对方，一切都只希望能从他身上，撷取一些这世界的光明。　
听著锺亚梵的剖白，许君扬只是苦笑了下。现在才知道这些事会不会太迟了些？　
「我从来都没想过要骗你的钱，我根本就不知道他在偷拍我们。我一直到他准备把照片寄去你家时，才知道他打算向你父母勒索。可是，他是当时我唯一的亲人，我……没有办法阻止他……」没有办法阻止，也不能阻止，因为他从没想过，自己最亲的人竟会伤害自己。　
蹙著眉，许君扬仍旧是沉默。　
「他是我的亲人，即使他做的事是错的，我也得陪他下地狱。」　
「所以……」许君扬深深吸了口气，「这是你离开我的原因？」　
「我……」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有声音里的痛苦与坚决，「……不能选择离开他……」　
没有太多情绪，许君扬只是重重吐了口气。　
一样的……一样的答案……不同的是……那年他泪眼婆娑……但选择始终没有改变……而自己也始终是被舍弃的……　
「可以告诉我吗？」凝望著眼前的清丽面容，许君扬要自己好好记住这最初爱的人。「那年……你有没有爱过我？」　
「有的，你是我的初恋。」　
「那麽你的离开……是因为你更爱他吗？」心在痛著，那年的离去竟斩断万缕情丝。　
「那些底片是我离去的代价。」锺亚梵的表情没有任何改变　
无法说，也不想再说，许君扬深深的眼里有著沉沉的痛。　
「那年我们都还是孩子，谁也谁没有办法保护谁，只得用爱将自己武装。我会选择离开，只是因为知道自己保护不了你。我……」深深呼吸，当年没说的，他现在定要说清楚。「我没有後悔爱上你，纵使最後还是离开。」　
爱就爱45　



眼眶湿热，许君扬轻轻闭上眼睛，那年他不曾流过的泪水，如今总算能将它放任。而那些过往的美好，现在也终於可以让自己肆无忌惮地想起。　
「我……」锺亚梵向前走了一步，他有些颤抖的伸手向许君扬。　
许君扬睁开眼眸，原本难以理解的深邃如今是一片清明。　
「……能听你这麽说，真的很好。我……总算可以将它当成过去了……」笑容轻漾，不再有任何勉强。　
猛然，手僵在半空中，动人明眸里有一丝愕然。　
那不经意的眼神，那释怀的笑容，都在锺亚梵的脑中清晰浮现，於是他缓缓收回了手。　
然後他笑了，清丽的笑颜犹胜当年。　
「是的，都过去了。一切都是过去……你……现在很好……比那年还要好……」他笑笑地说，只怕眼泪将要夺眶而出。尽管过去那些年的牵挂不只是为了愧疚，可是那又如何呢？只要君扬很好，这样不就够了吗？虽然怅然，但总是会过去的……　
看著那清丽的面容，许君扬心中一动，另一张清秀的面孔竟在此时重叠上。　
……真是如此吗？刹那间，他心头迷雾倏忽散去，几许甜蜜同时涌上。　
「我先走了……」锺亚梵轻声道别，就怕再多停留，会让不舍的相思叫自己失了理智。但在他转身时，许君扬却拉住了他。　
「谢谢你，还有当年也是……」许君扬眼神宁定，「我……并不後悔遇见你。」　
锺亚梵并不说话，只是定定凝望那面孔，然後他轻轻挣脱那朝思暮想的手。　
转身时，他在心中默祷：祝你幸福，非常幸福……即使你心不似我心……　
爱就爱46　



望著锺亚梵渐渐远去的身影，尹翔这才从另一边的树林走出。　
看到尹翔出现，许君扬觉得惊讶但也高兴。　
「你来多久了？」他笑笑地问，然後向尹翔招下手。　
「一下子。」尹翔缓缓走近许君扬身边。　
「听到什麽了？」　
「听到老哥说爱你。」明眸里有些妒意。　
「然後呢？」许君扬笑了。　
「你不去追他吗？」尹翔反问，表情彷佛是要哭了。他看得出来，亚梵其实还是喜欢许君扬的。　
「为什麽？」许君扬还是笑。　
「……」抿著唇，尹翔不说话。　
「过来……」说著，许君扬便伸手将尹翔拉进怀里。　
尹翔并不抵抗，甚至更往许君扬的怀里窝。　
这是嫉妒啊……！紧紧靠著这温暖，他心里很明白。　
「傻瓜……我要追的人是你啊……」许君扬轻轻地说，同时注意到怀里的人儿正耳根发红。　
真傻……为什麽自己会一直都没有发觉呢？会觉得相似的原因，是因为相似的眉宇，还有那相同的感情啊……　
「尹翔……」　
「嗯？」　
「我们……在一起好不好？」　
好一阵子里，四周安静了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风吹过树梢，沙沙作响的声音开始蔓延。　
尹翔轻轻挣脱许君扬的怀抱，只是依旧无语。　
「我喜欢你，不管世俗的眼光是如何……」许君扬说，眼神坚定。　
「我值得吗？」那双明眸不知何时染上一层雾。　
「怎麽不值得？遇见你，我好快乐……」　
「可是会很辛苦的……」　
「如果是因为你而产生的，那我并不会苦。如果是你觉得辛苦，那麽你尽管可以离去。」说著，许君扬轻轻执起尹翔的手，然而却不紧握。　
望著许君扬，也望著他执起自己的手，尹翔心中思绪百转。　
忽然，许君扬微微一笑，接著他缓缓放开。　
一瞬间，尹翔想也不想地立刻就握住许君扬的手。　
见状，许君扬的笑意更浓了。　
尹翔怔了怔，刹那间他似乎明白了自己的选择。　
他轻叹了口气，并且松开自己的手。　
「都是你害的……」他垂下眼，喃喃念著。　
「嗯？」　
「你说，我这下子要怎麽和我爸妈交待啊？」　
「要我陪你一起跪祖宗牌位，以明心志吗？」许君扬笑了笑。　
「你还害我被人欺负……」尹翔声音闷闷的。　
「那我去欺负他回来好不好？不管发生什麽事，我都保护你。」　
「我的人生因为你，现在全乱了……」尹翔继续说。　
「乱了又怎样？不管如何我都在你身边……」　
尹翔抬眼，大眼瞪了下许君扬。　
「甜言蜜语！」　
「好吧。我不甜言蜜言。」许君扬笑笑，然後执起尹翔的手。「那你说，你要我怎麽补偿你。你说得出口，我就全数照办。」　
尹翔不说话，只是红潮染上了他的双颊。　
许君扬轻轻拉起尹翔的手，然後他低下头，亲吻了尹翔的手背。　
「一辈子好不好？我一辈子都赔给你好不好？」　
没把手抽走，只是尹翔脸上的红潮不退。　
「谁要你呀！」他撇撇嘴，但红红的脸很没说服力。　
「不要啊？我还以为我有很多人抢著要呢……」许君扬说，语气彷佛很受伤。　
「那你就去你以为的那些人身边啊……」瘪了瘪嘴，晶亮的眸子微微湿润。　
「可是我就只要你啊……」话语轻轻的，连同拥抱也轻轻落下。　
尹翔抬起脸，将自己的唇轻轻地印上了许君扬的。　
这一吻很深长，更是非常甜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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