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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郎-苦情玄铁剑-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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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容飘终于回过神来了,忽然拔剑大喝道:“你们乱着什么?没你们的事!”

  那些脑袋很听话地都缩了回去,窗户上有灯光也都熄灭了。

  他们看见了慕容飘眼中的寒光和手中的利剑。他们的耳朵也被他那一声喝叱震得嗡嗡发响。

  慕容飘还剑入鞘,还役说话,阮硕就先开口了:“喂,上来呀!”

  慕容飘不理她,一转身大踏步而行。他总算没忘记阮员外说过的话——“她还不知从哪里学来了一门媚术。”

  他自己对付不了媚术,不走又待如何?更何况“瞎眼爷爷”一定还躲在附近没走呢?

  他该走到哪里去呢?

  该到哪里去呢?

  高欢觉得很有些茫然。天下之大,哪里不可去,可一旦真要决定去哪里的时候,每个人都犯难的。

  贞贞好像就没有这些烦恼。她才不愿去想这种问题呢!反正他到哪里,她跟着就是了。

  洗过澡之后再换上干净凉爽、柔滑可爱的丝质衣裳,贞贞觉得心情很好。她从来没穿过这么漂亮、这么舒服的衣裳。

  穿着这种衣裳依偎着他,那种清凉滑柔的感觉简直妙不可言。

  白天经历过的那种天崩地裂,山呼海啸似的感觉又在向她召唤了。

  她的身体里又产生了那种神秘的渴求,而且越来越强烈。

  既然她想要他,她就要他。

  贞贞从来就没有一点高欢也会累的概念。因为那几次他们欢娱过后,总是她累得够呛。她觉得他是个铁打的金刚,不败的罗汉。

  既然如此,她就要给他快乐,和他分享那种神奇的快乐,妙不可言的快乐。

  她不仅不怕累,而且不怕羞。她不像其他的新娘子,没有人教过她该怎么样做,也没有人给她讲过男女之间的事。

  她只知道这么做她快乐,他也快乐。

  对她来说,这就已足够了。

  “贞贞,我们去哪里呢?”

  高欢这么问她。

  贞贞不答。

  灯早已灭,窗户虽开着,却没有月亮,只是淡淡的星光从窗口飘过来,洒在贞贞的肩上,泛着极浅的柔光。

  贞贞的呼吸已变得滞涩,贞贞的身子已变得火热,她的小手已开始抚摸他,大胆而且急不可耐。

  高欢捉住她的手,柔声叹道:“我很累,贞贞。”

  贞贞僵住。

  高欢拥住她,在她的耳边用最低微的声音给她“补课”,他讲了许多许多,都是她闻所未闻的。

  贞贞害羞了,羞得再也不敢靠近他。就这样她还是羞不可抑,最后还是恨恨地轻轻捶了他许多拳,钻进他怀里了事。

  为了忘掉这件让她脸红的事,她也开始想他刚才问的问题——他们到哪里去。

  慕容飘也没想他该到哪里去。

  既已决定绝不做奴才,那就只好重做浪子。浪子是以四海为家,江湖就是浪子们最好的去处。

  慕容飘没想好的是该不该离开京城,放弃对玄铁的争夺。

  前面有人拦住了去路。

  慕容飘抬头,看见了一个绰约的身影。他认得出那是谁。

  他的记忆力一向不错,对女人的记忆力尤其好。和他上过床的女人的身材,他绝不会忘记。

  水儿阴森森地道:“你真要走?”

  慕容飘马上感觉到了她曾给他带来的屈辱。他懒得理她,扭头向另一条路走。

  水儿身影一闪,又已拦住他。

  慕容飘站住,淡淡道:“好狗不挡路。请水姑娘让开。”

  水儿冷冷道:“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慕容飘道:“我回答了你就让开路?”

  水儿道:“不错。”

  慕容飘大声道:“我要走,我一定要走。我宁愿做浪子,也不做奴才。”

  水儿果然让开了路,慕容飘从她面前走过的时候,她也没有发难偷袭。

  慕容飘走出老远,刚想舒口气,忽然回头怒喝道:

  “你跟我做什么?”

  水儿居然就跟在他后面,而且还理直气壮的:“你只让我别拦你,可没让我别跟着你。”

  慕容飘瞪着她,大声道:“我也没让你不杀我,所以你就算杀了我。也是天经地义的事,对不对?”

  水儿冷笑道:“你就那么怕我?”

  慕容飘似乎很吃惊:“我怕你?开玩笑!”

  水儿笑得更冷:“你要不怕我,为什么怕我跟着你?”

  慕容飘报以更冷的一声冷笑:“我不是怕,是烦,是厌恶,是恶心。”

  水儿慢悠悠地道:“就因为你床上功夫不如我?”

  慕容飘听完这句话,怔了半晌,一声没吭,扭头就走。

  “好男不跟女斗”,慕容飘告诫自己,以后千万莫再和江湖上的女人打交道,惹不起,总躲得起吧?

  只不过,他遇上了水儿,好像也躲不起了。她就那么默默地跟在他身后,他快她也快,他慢她也慢。

  慕容飘钻进茅房,她也居然就跟着过去;慕容飘走进妓院,她也堂而皇之地随他一起进去。

  慕容飘连看见澡堂子这种绝好的机会都没敢利用。他怕她不管三七二十一也闯过去。他相信她做得出。

  慕容飘终于还是忍不住了。他找了家通宵营业的客栈,开了间房,刚进门躺下,水儿就推门进来了。

  慕容飘懒得理她,闭上眼睛睡自己的大觉。

  其实他哪里睡得着。

  身边有这么样一位女人,哪个男人能睡得着呢?

  慕容飘闭目冷冷道:“我猜韦沧海不一会儿就会要我的命了,你说呢?”

  水儿淡淡道:“你愿意怎么猜就怎么猜,何必问我?”

  慕容飘道:“难道你刚才没把消息送回去?”

  水儿道:“你要硬说我送了,那就只当我送了也就罢了。”

  慕容飘道:“你的轻功很不错,跟谁学的?”

  水儿道:“我师父。”

  慕容飘道:“我知道是你师父,我是问你师父是谁。”

  水儿道:“你想知道这个做什么?”

  慕容飘道:“不做什么,无聊。问问,随便问问。”

  水地道:“我可不可不答?”

  慕容飘道:“你不仅可不答,甚至可以因此而大骂我一通。”

  水儿道:“我骂你做什么?”

  慕容飘叹了口气,喃喃道:“我要睡觉了。请你告诉韦沧海,不用费心劝我了,趁我睡着的时候一剑割了我的脑袋,我就谢天谢地了。”

  水儿居然道:“韦沧海是谁?”

  慕容飘忍不住睁开眼睛,盯着她打量了好几眼,又闭上眼睛,叹道:“这个人一定是病了,否则的话,怎么会连她主人是谁都不知道?”

  水儿冷冷道:“我没有主人。”

  慕容飘道:“这话连三岁小孩都骗不了。你既然听命于铁剑堡,怎么会没有主人?”

  水儿道:“我记得你也听命于铁剑堡。”

  慕容飘道悠然道:“那是我一时犯糊徐。人在糊涂时做事可以不算数。”

  水儿冷笑道:“现在呢?”

  慕容飘道:“现在我清醒了。我现在是……”

  水儿截口道:“现在我也清醒了。”

  慕容飘道:“开玩笑,你开玩笑。我知道你在开玩笑。”

  水儿慢慢道:“我已决定脱离铁剑堡,陪你浪迹天涯。”

  慕容飘吃惊得一下坐了起来,瞪大了眼睛望着她,似乎突然间不认识她了。

  水儿凝视着他,坚决地道:“如果你一定要赶我走,我也不勉强你。但我脱离铁剑堡之心已决。我要做我自己的主人,我绝不再做任何人的奴才。”

  慕容飘还说不出话来。

  “不过,”水儿瞟了瞟他,垂下头,轻轻道,“不过我想,我最好还是陪着你。我们在一起很快活,对不对?”

  慕容飘不知道对不对。 
 



  
第十五章 燥动的夜

 
  高欢从张书办那里听说了玄铁的事。他已完全明白什么前几天京城里来了那么多武林好手和江湖豪杰,他也已清楚铁剑堡的人为什么要劳师动众地“请”他去“做客”。

  他弄不明白的,反倒是紫阳洞的用意。天风道人和无心夫妇对付他的时候,全然地一副要置他于死地的神气,难道紫阳洞的人并不知道他的身世?

  高欢知道,自己在江湖上一夜之间已变成了一个举足轻重的大人物,他已是武林帮派争夺的一块“肥肉”。

  就因为那块新近出世的玄铁。而他,就是昔年天下第一冶剑名师高六一的惟一传人。

  只有他才知道玄铁铸剑的奥秘。

  无论谁抢到了玄铁,都必须找他铸剑。他的命运也将由于这块玄铁而彻低改变——如果他铸完玄铁剑后会被人立即杀死,他将毫不奇怪。

  昔年楚王岂非就因此而死杀名匠欧治子?

  如果他不想死,他就必须逃,逃得远远的,隐名埋姓。

  这是一种胆怯吗?

  高欢在心里重重叹了口气。

  他知道这的确是一种胆怯,对于剑师来说,更是一种不可饶恕的胆怯。

  名师殉神剑,本就是古之名剑师推崇的一种美德,若不舍身殉剑,就没有神剑的出世,就是对天地的一种反叛。

  反叛也是需要勇气的。

  他有这种勇气吗?高欢问自己,他发现他也相当茫然。

  并非所有的名剑师都有幸冶炼玄铁的。像玄铁这种稀世之宝,可遇而不可求。对于古之剑师来说,若有幸铸玄铁剑,他们宁愿投身洪炉。

  他有这个勇气投身洪炉吗?

  贞贞在睡梦中咂着嘴,脑袋拱进了他腋窝。

  高欢轻轻吁了口气,轻轻抚摸着她光滑的身子,吻她散发着浓浓的桂花油香的头发。

  他不想失去她,不想违背心里发过的誓——他要给她幸福,让她享尽荣华。

  他绝不铸剑。

  慕容飘简直不知道该怎样办打发水儿。

  赶她走看来已是不可能了,让她跟着无论如何也不是回事,除了杀死她,或把她打成重伤,他已想不出办法来了。

  可他又下不了手。

  他并不是心软,并不是不杀女人,只不过水儿这女人实在太特殊一点而已。

  再说他今晚也实在没心情杀人。这是他人生中最重要的一天,他已决定继续做浪子,绝不回头。他的心情非常轻松,他不想杀个女人来庆祝自己的决定。

  水儿走到床前,在他身边坐下,凝视着他,幽幽道:

  “你也说过,人在犯糊涂的时候做错了事,是可以不算数的。”

  慕容飘不得不承认他说过。

  水儿慨叹道:“我以前的确做过许多糊涂事、错事,现在我已醒悟了,你是不是可以原谅我?”

  慕容飘苦笑道:“既然你觉得自己醒悟了,也就罢了,何必求我原谅你?你又没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

  水儿瞟着他,似乎开始微笑:“你觉得没有?”

  慕容飘道:“自然没有。”

  水儿轻轻拧了他一下:“说这话就等于在记恨我。”

  慕容飘叹道:“你千万别这个样子。你最好不要再跟着我。”

  水儿又拧了他一下:“为什么这么说?你不是浪子吗?

  我现在已决做一个女浪子,我们何不一起流浪呢?再说,浪子总要有女人的时候,与其去找那些青楼女子,还不如找我呢?而且,女浪子也总有想和男人睡觉的时候,我又的确没见过比你还棒的男人。我们在一起,互相帮助,又彼此都不嫌弃对方,不像夫妻间彼此管得那么死,那该多好!”

  慕容飘冷冷道:“一点都不好。”

  水儿似乎很有点吃惊:“为什么不好?我觉得咱们挺般配的呀!莫非……莫非还在摆你慕容世家的架子?”

  慕容飘瞪眼道:“都不是。”

  水儿很委屈似的道:“那为什么?”

  慕容飘道:“我怕死。”

  “你怕死?”水儿讶然道,“难道你以为我舍得杀你?”

  慕容飘已很不耐烦了。

  水儿偏偏还在喋喋不休:“我才舍不得哩!你知道不知道你有多棒?……”

  慕容飘猛地坐起来,大吼道:“够了!”

  水儿吓了一跳,慕容飘出手如风,骈指点中她膝上诸穴。

  他走之前,心平气和地告诉她:如果她真的做一个浪女,那就最好准备一个人浪迹天涯。

  孤独和寂寞,就是浪子生涯的真正含义。

  玄铁是什么样子的呢?

  高欢从来没有见过玄铁,但他听父亲说过,也从书上读到过。他知道玄铁较普通精铁要重得多,玄铁铁色乌黑,乌黑中还隐隐透出暗红的宝光。

  如果他铸成一柄玄铁剑,岂非……

  高欢忽抬手给了自己一个耳光——他怎么会这么想?

  他怎么可以这么想?

  贞贞惊醒了,焦虑地转身面对着他,在黑暗中她的眼睛闪着惊疑的光。

  高欢勉强笑道:“没什么。一个蚊子叮了我一下,吵醒你了。”

  贞贞相信了,放心地较倒下来,贴紧他微微扭动着,但不一会儿就乖乖滑下来,蜷伏在他身边,轻轻喘息着。

  她记起来他说他累了。

  高欢却忽然有了种极其强烈的冲动,所有的焦虑和烦恼似乎都化成了一股汹涌的热浪,急于想冲破堤坝。

  可是他不能。

  他不想伤害她。虽然这种伤害的的确确又是一种快乐,但过度的快乐只能是一种伤害。

  快乐的伤害,造成的后果或许比普通的伤害更严重。

  他静静地躺着,努力澄清他紊乱的心绪,努力平息体内汹涌的欲潮…·

  玄铁……如果他能铸一柄玄铁剑……

  他不知道怎的又想起了玄铁,他的心绪一下子又乱了。

  他怎么偏偏就忘不了那该死的念头呢?

  该死的玄铁!

  慕容飘今晚算是交上桃花运了。这不,刚摆脱水儿,阮硕又来了。

  他简直弄不懂自己怎么一下子就变成了人见人爱的“香宝宝”了。

  他刚离开那家客栈,找了家妓馆,点了个叫什么“珍”的妓女进房陪他喝酒,结果那个“珍”还没进来,阮硕倒先进来了。

  阮硕朝他甜甜一笑,酒窝儿深深的很可爱:

  “你好。”

  慕轻飘怀凝她一直在跟踪着自己,否则她决不会这么快就找到这里来。

  阮硕吃吃地笑道:“怎么,慕容公子不欢迎我?嫌我撞破了你吃花酒的好心情?”

  慕容飘淡淡道:“天下像阮姑娘这么有自知之明的女人,可实在不多啊!”

  阮硕抿嘴一笑,盈盈坐了下来:“既然如此,我来陪慕容公子吃酒,应该不致使慕容公子厌烦吧?”

  慕容飘道:“我想,阮姑娘一向是个忙人,这么晚了居然还跑到妓院来找我,一定有什么急事吧?”

  阮硕似模似样地叹道:“你说我是忙人,的确如此,我这些日子忙着应酬这应酬那,难得找个清闲的机会陪知情知趣的好朋友聊聊天,吃吃酒。今晚总算‘偷得半夜闲’了。”

  慕容飘似乎吃了一惊:“哦?原来阮姑娘是和别人约好在这里吃酒的。我是不是回避一下,以免打扰?”

  阮硕白了他一眼,娇嗔地道:“你看你!人家是要陪你吃酒嘛!”

  慕容飘好像还是没听懂:“谁要陪我吃酒?”

  际硕大声道:“是我,我呀!”

  慕容飘皱眉道:“你说是你不就行了,说‘人家’做什么?喂,我可不是你知情知趣的好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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