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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珠楼主_柳湖侠隐-第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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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和你们山主定约另是一事,入赘二字,再也休提。请代我通报吧。”山人听了头几句,本是喜极,及听到未两句,面容骤变,倏地转身,朝崖下拜,低声急喊:“这两个汉客实在强横,巧姑姑不曾随来,不是自杀,便是后到。好在汉客已来,不算失约,望老山主看巧姑姑可怜,免她这场苦难。等到杀了这两个汉人,寻到巧姑站,问明再说吧。”
  二人看出巧姑深得众心,这三个山入均是有地位的酋长,料他们平日定必凶横蛮野,残忍非常,竞会联合代她求恩。心方赞许,三人忽同向后惊退。同时瞥见崖前一片碧光涌处,现出一个老年酋长,身材高大,满头自发,面如朱砂,狮鼻阔口。头戴花冠,腰围兽皮,身穿一件大红披风,长拖身后,腰间拖挂着一把又长又大的腰刀;一双龙目,凶光若电,注定自己,按刀而立,满脸均是怒容。两旁山人纷纷欢呼下拜。那自发老人原随大片碧光涌现,闪得一闪,忽又隐去。
  三人立时回身,对二人道:“你看老山主居然离座亲来迎接,实无杀你们之心。你们偏不知好歹,负他美意,何苦来呢?此时还来得及,否则你二人纵然学会飞剑,决非他的对手。平白送命,还害我巧姑姑惨死,岂不冤枉?”赵霖原想延挨时候,以待大援,闻言笑答:“这个不劳费心,请领路吧。”为首山人随喝道:“那我们的巧姑姑呢?”
  赵霖怒道:“可告老山主,他女巧姑随我往见两位仙人,我刚求得灵药,不料被妖人鲁勿恶邪法摄走,遍寻不见。此女贞烈智勇,必不屈服,此时情势,却甚危险。教他速向妖人理论,免受惨辱。”
  话未说完,忽见一道遁光横山飞来,落地一看,正是鲁孝,面带愁急之容,对二人道:“你们见我哥哥么?”赵霖想起前事,怒答:“令兄非人,他将巧姑摄走藏起,遍找不见。此时众妖人多在山堂,他却不知去向。”话未说完,鲁孝把牙一咬,长叹一声,忽驾遁光飞走,山民因他不是应约而来,随意飞空来去,齐声怒吼,镖弩刀矛,一齐并举,杀了上去。同时山堂上又飞出一道血焰妖光向空斜射。无奈人已飞远,踪影皆无。
  赵、王二人见鲁孝去处正是平旋所去危崖之下,心想:“巧姑也必遇救在彼,所以平旋那等说法。只奇怪来时平旋还说勿恶人在山堂看山女寨舞,如何不见?”心中犹疑,无汁可施。三人已来引导同行,两旁山民也各分行排列,二人一过,各举刀矛摇晃,扬手为礼,二人也扬手回答。刚到崖前,便听上面皮鼓嘭嘭,响震全山,知是人皮战鼓,分明成了胜败存亡之局。本是意料中事,只付之一笑,神色自如,从容往上走去。三人引了二人上了崖顶,各人见山堂平台前面大片平地,左边便是那条玉龙飞瀑,这一邻近,越显得银花飞舞,玉溅珠喷。再加满地繁花疏林高树一陪衬,景更雄丽。这时,台前数十面人皮战鼓嘭嘭连声,一片杀伐之声。千百个山民作大半环立在宝座之后,一个个刀矛并举,精光映月,又都生得狞恶高大,声势猛恶,甚是惊人。二人胸有成竹,全未在意。遥望寨主已经归座,两旁座位上勿恶仍然不见。上首一个身材矮瘦的白衣妖人盘坐椅上,自腿以下全被衣服遮住,内中大半空虚,好似没有腿脚神气。知道妖人白老翁和鬼手真人这两个妖孽,都是生具畸形:一个短手,一个短足。所炼邪法各有专长,随身神魔尤为厉害。料是平日所闻白老翁无疑,久闻他心黑手狠,残忍非常,就许骤不及防,猛下毒手。
  赵、王二人正互相暗示,各自戒备,忽见眼前红光一闪,先由宝座前面金鼎中飞起两点火星,飞高数丈,突然爆炸,化为两幢火塔,矗立平台左右。鼎中随又冒起一股绿烟,粗如人臂,笔直上升,高约两丈,顶尖上波的一声,忽然点燃,化为一片华盖形的火光,赤阴阴的,照得满台都是暗红颜色。知道邪法神火已经点燃。刚一转念,那两幢火光忽然飞起,到了空中展布开来,化为两片丈许方圆的火云,将二人罩住,却不下落。
  赵霖早已暗中戒备,先不理睬,到了台前,大声喝道:“我二人去年与你女儿月姑订约,来此过火拜山,今已到此。她是起祸根苗,为何不见?闹这玄虚,欺人做什?”说罢,手朝胸前一按,贴身暗藏的那面玉块立化为一幢白光,将二人罩住,往上一冲,上面火云立被冲散。此是青衫老人昔年御魔防身之宝,自经二人仙法重炼,威力越大。寨主看出此宝来历,心中微惊,把手一招,两片火云立化绿烟,往鼎中投进。狞笑一声,喝道:
  “怪不得你二人如此胆大。以为有此法宝防身,便能逃出我的百兽大阵么?”赵霖还未及答,忽听山女娇骂:“该万死的汉狗!今日教你知道我玉龙山的厉害。”声到人到,一道碧光血焰,已由平台尽头楼阁之上飞坠,正是月姑同了朱人虎一同飞落。
  人虎前用恶蛊暗害赵、王二人,不料害人未成,反害自身,闹得夫妻二人遍体鳞伤。
  月姑花容月貌又为李洪仙法所毁,凡是露在外面的皮肉,均被金蚕恶蛊的残尸碎肉深嵌入内,粘附一起,花容尽毁,虽经治愈,满面伤疤,并还腥秽难闻。人虎以色为重,平日爱畏月姑,一半还是为她美貌。及见如此丑恶,性又好洁,见此已是难耐。月姑偏不知趣,反认为双方情爱深厚,既成夫妻,不应以容貌美丑转移爱憎,对于人虎越发情热不算,还要强迫人虎格外爱她。稍不遂意,就说变心,连打带咬,将人虎凌辱楚毒,然后又复后悔心疼,抱着人虎痛哭,跪地求饶,要人虎也打她咬她,状类疯狂,无所不至,人虎畏之如虎,心虽万分厌恶,胸头作恶,偏又不敢显露分毫,勉强捏着鼻子,屏气敷衍,说不出的痛苦烦恼,只是无计可施,由不得悔恨起来。
  这时人虎见了赵、王二人,虽然随同月姑发威,心中仍是内疚。月姑却是恨极二人,以为对方是起祸根苗,如非二人定约拜山,自己便不会用阴谋暗算。索性将他用恶蛊害死,也还消恨,不料毒计阴谋未成,反被那隐形幼童将恶蛊神婆杀死,并用法力将自己的容貌毁去。见当夜丈夫相待,好些勉强,就算心还未变,到底一个翩翩公子,一个绝色佳人,全变成了鬼怪模样,日夕相对,无形中也要减却不少情趣。现在脸上满是血疤,五颜六色,腥秽异常,连自己也觉恶心,如何能怪丈夫?表面虽说双方情爱由此加浓,心却痛苦万分。这还是仗有父亲、师长法力、灵药解救,否则单那奇痛麻痒就难忍受,真比死还痛苦。偏又舍不得丈夫,不肯寻死。多半天的工夫已经如此,天长地久怎么过法?因此把二人恨如切骨,直欲碎尸万段,锉骨扬灰,才能消恨。月姑先因自己形态变成丑恶,腥秽难闻,平日御下刻薄,全山山人敢怒而不敢言,一旦自己受此重伤,一定认为报应。当此寨舞盛会,对对情侣翩跹起舞,情歌相答,人人志得意满,快乐非常,自己如在人前走动,岂不被怨家指说快意?只得藏在楼上凭窗下望,见下面芦笙吹动,艳侣如云。如非日间受此重创,身是山主爱女,又配有朱人虎这样如意郎君,遇到这等每年一度的盛会,定必格外修饰,同了情人歌舞明月之下,使此绝代容华,在珠围翠绕之中,去与花月争妍。如今闹得一身伤痕,自惭形秽,不能再向人前出现,岂不痛心?
  越想越恨。
  正在咬牙切齿,毒口咒骂之际,忽见仇人在山前降落。满拟赵霖不知礼法禁忌,只要恃强乱闯,两旁山民必起为难,稍伤一两个人,平台上所约帮手立时发难夹攻,将其粉碎。哪知仇人竟是内行,遁光并不直向崖上飞落,全按山俗行事。最气人是寨主并还亲在崖前现身。先前见妹子一去不归,限期已过,连催老父行法收蛊,逼令来投,将其残杀。老父不允,反说巧姑决不失信,不是情人中毒太重,忙于解救,尚未复原,便是仇人忘恩负义,各自逃走,巧姑无法复命,跟踪追去。她那处境已万分可怜,何必忙此…
  时?二次再催,反被喝骂。如今又去迎接仇人,全以贵宾之礼相待,分明是见对方少年英俊,胆勇过人,生了爱心,不恃减去仇视,反倒委曲求全。只要仇人稍一输口,不背山规,非但化仇为友,并还成了翁婿至亲。一个不巧,仇报不成,任用阴谋毒计,费尽心机,反倒促成妹子的婚姻。自己这一对夫妻满身伤秽,仇人却是女貌郎才,成了佳偶。
  妹子待人宽厚,素为全山山人爱戴,以后这双新夫妇无论走到何处,都受人欢呼礼敬,争先逢迎。手下又养有不少仙禽,闲来比翼同飞,邀翔云表,倦游归来,又在月下谈心,花前起舞,互相恩爱,着意温存。端的乐事无穷,令人艳羡,万口争传,永留佳话。相形之下,自己有多难堪:月姑不由妒火中烧,恨不得当时飞身下去,活生生将仇人咬成粉碎,才称心意。无奈山规严厉,当此良辰佳节,只要来人不犯禁忌,来者是客,皆大欢喜,一体同乐,共相歌舞。哪怕会后把人斩成肉泥,事前也以宾礼相待,不容轻起杀机。虽然对方定此杀身之约,若不低头屈服,终成仇敌,但也要在神火燃起,宾主问答之后,如果此前冒失出手,便犯重条。因此月姑只得强行忍耐,把师传邪法异宝准备停当,把面纱放下来罩住头脸。
  月姑本就跃跃欲试,引满待发,及见仇人来到台前,始终倔强,旁若无人。而寨主明知对方不肯屈服,却仍有爱才之心,那两片火云已然升起,罩向二人头上,仍是随同前进,停空不落,也未发出威力。又见敌人还未上台对面,先就出语讥嘲。同时胸前又升出一幢宝光将全身护住,当头火云立被冲破,回人宝鼎之内,比起前在大鹏顶所见防身宝光,加倍强烈。月姑好容易等到寨主已然变脸,再也按捺不住怒火,立时带了朱人虎同由楼上飞坠,一开口便咬牙切齿,恶狠狠指定赵霖厉声咒骂,暴跳如狂。
  赵、王二人见山女月姑穿着一身翠羽织成的短装,右臂全裸,左臂却只手露在外,头上笼着面纱。隐约见里面虽然伤痕累累,斑点甚多,毕竟身材婀娜,玉肤雪映,纤腰丰乳,圆臀削肩,处处动人情思。本是一个美人胎子,月光之下依旧丰神绰约,仿佛艳绝,和巧姑恰是伯仲之间。只是腥秽难闻,不时有一股臭气随风吹来,令人难耐。人虎因是男子,未戴面纱,所受创伤虽没月姑的多,也是遍体斑痕,腥秽扑鼻。穿的又是一身山装,看去十分丑怪,哪似以前儒雅俊美的风度?知其大难将临,难于避免。虽是自作之孽,如非山女再三相迫,弟兄三人常在一起,纵不能同修仙业,何致有此结果。想起女人祸水,好好一个英俊少年,闹得身败名裂。不由迁怒月姑,心中痛恨。又见她戳指暴跳,咒骂恶毒,咬牙切齿,凶厉如狂之状,赵霖忽发怒火。本来还想按照山规,等其发作完毕,然后从容与之理论,以便多挨一点时候,竟会忍耐不住,脱口回骂道:
  “你这无耻泼贱,丧尽天良。你父盘踞此山,雄长山民,为各寨山人宗祖;所居风景又如此灵妙,享受无穷,何等之美。自来婚姻之事,出于自愿,何况人虎义弟已有妻子,因你强迫嫁他,害得他陷身邪教,转眼身败名裂,玉石俱焚。你父因违天都、明河二长老的遗训,结交妖邪,多行不义,伏魔真人早就奉命行诛,因其近年颇知敛迹,本想看在昔年同门之谊,暂时姑容,以观后效。也因你这起祸根由,少时便有杀身灭族之祸。
  如不是你淫凶无耻,何至于此?你妹巧姑美丽贞烈,性情温厚。我因志切仙业,以前虽不肯接受她的深情蜜爱,心实爱重。今日蒙她舍命相救,越发感动,已然订了婚姻之约,从此同列师门,合籍双修。休看她连经苦难,受你凌辱,又为你阴谋陷害,身中蛊毒,并受邪法禁制,但我和她情深义重,恩爱非常。现在虽被妖人鲁勿恶乘我向一仙人求取灵药之际,将其摄走,不久脱难,终于因祸得福,苦尽甘来。似你这无耻泼贱,已然遭受惨报,将你自负的容貌毁去,成了丑鬼,腥秽异常,人不能近。人虎原对前妻也极恩爱,并还生有子女,居然抛弃,无非为你美色荡态所迷。似此丑恶,如何还会对你恩爱?
  就算今晚你二人保得残生,也是痛苦。我与巧姑已为夫妇,我又孤身一人,休说人赘边山,便是言明随意往来,只要巧姑不离此山,也可无事。但我许婚由于巧姑痴情感动,不是你父凶威所能屈服;再者,你父女今日数限已尽,也非我一人之力所能挽回。你父如将巧姑蛊毒解去,免我费事,并令妖人鲁勿恶先将人献出,彼此两罢干戈,我还可看他女儿面上,相机设法,为之釜底抽薪,即便不能全数挽回,或能稍微保全。你有何本领,只管施为,我如惧你玉龙山的凶威,怎会来此赴约?这等疯狗一样,狂吠做什?”
  赵霖说时,月姑已气得周身乱抖,最痛心的是未一段话更为难堪。早想动手发难,无奈山规难犯,照例要听来人把话说完。因把对方认为必遭残杀的人,任何咒骂均不应与之计较,只一动手,便犯重条。偷觑寨主又是面带惊惧之色,一任仇敌怒声数说,平日那么性情暴烈的人,竟会不以为意。只得强忍怒火,等赵霖把话说完,方怒喝道:
  “你这该万死的汉狗!话说完了么?”赵霖答道:“似你这样丧尽天良,全无人理的泼贱,我还与你有什话说?”随向上走,到了金鼎前面,把手朝上一拱,大声说道:“龙老山主,今日之事,全由你女月姑而起。你如知道利害轻重,速将百兽恶阵收去,看在我妻巧姑分上,或者还能为你稍出点力,你自身即便不保,你这许多子女或能促全;否则便有灭族之祸,连元神也保不住了。”
  话未说完,寨主两道浓眉往上一扬,冷笑一声,喝道:“无知小狗,少发狂言。我本看你少年英俊,胆勇过人,意欲委曲求全,你竟不知好歹。我只间你是否降服,别无话说。”赵霖也因恨极月姑,勾动怒火,顿忘厉害,抗声答道:“我如怕你,怎会来此?
  有何本领,只管施为,看你能奈我何?”寨主闻言,狞笑答道:“今日且教你见识见识。”手朝金鼎一指,先前那道神火本是一股粗如人臂的绿烟笔直上升,上面托着丈许大一片伞形火光,停立鼎中。忽然绿烟转成深红,叭叭连声,炸音起处,化为火雨,向空飞射,直上云空。再向四面展布,化为一座其大无比的穹鼎形光幕,向下飞坠。看去薄薄一层,殷红如血,展布甚广。等到结成光幕以后,电也似疾闪得一闪,往下飞来。
  赵、王二人知道厉害,忙即飞身纵起,口中大喝:“无知老头,竟敢行此恶毒邪法,少时教你知道报应!”说时,人已飞起,刚到台口,眼前一红,那片血影已经上身。二人未来以前,便听师长说起此阵厉害,日前巧姑又曾警告,并传趋避之法。不料寨主天性凶恶,一经激怒,便成死仇,非拼不可,用心更是毒辣,他此时已恨不得把二人楚毒凌虐个够,并连爱女巧姑也已迁怒,欲加残杀。二人骤出不意,瞥见血幕往下飞坠。因方才当空火云被宝光冲破,邪法不过如此,未怎在意,不料比前厉害。那笼罩全山的血幕下降之时,来势比电还疾,下面男女山人本全在笼罩之中,眼看透身而过,并无所觉,转瞬之间,自己却被包住,当时头脑微晕,打了一个冷颤,不禁大惊。幸而身有至宝防护,不曾上身,心灵上已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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