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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孤剑沧海盟-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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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文第二化身,只是江湖中传言当年谢文被十数名正邪高手围袭后,虽然被他逸去,但十数高手依然不肯放手,一路追踪搜获,发现在武功山中有一老一小尸骨,肉体无存,只剩两具枯骨,十数高手才放手归去,认系追魂判已死,倘若是实,这少年就非谢文幼子,满腹疑团,百思难解,怎奈越看他越神以当年谢文。
  谢云岳见雷啸天不时瞧他,带着异样神情,他对雷啸天颔首微笑,心内可狐疑得紧,暗想:“这雷啸天可真怪,老是用目光瞧着自己,莫非自己已有破绽被他瞧出来么?”心中这么想,表面依然是意闲神定,劝酒陪饮。
  夏侯老镖头见雷啸天不住地打量这谢西席,即抚髯微笑道:“雷老弟,别瞧谢先生年少,倒是才高多学,老哥哥镖局内一应书札文件,均出自其手,词章博雅瑰丽,尤其一手好褚字,银钩铁划,实在难得。”
  雷啸天忙哈哈大笑道:“我也正瞧出谢先生,神采夺人,温文儒雅,未免多瞧了两眼。”这几句话掩饰得天衣无缝。
  宴毕,谢云岳先道乏回房去了。
  雷啸天就对徐东平夏侯鑫二人说:“小弟看那谢先生,是个蕴藏不露,身怀绝学的人,怎么夏侯兄这么久竟未瞧出一点端倪,看起来你这老猴儿这次也算走了眼啦!”
  夏侯鑫说:“人家读书人,有什么可疑的,真如你所说,身怀绝学,何必在镖局内屈就西席,难道是避仇而来,就是避仇,何处不可藏匿,偏偏要在镖局明目昭彰地进进出出,不怕人发现么?”
  徐东平也说道:“此人确如雷老弟所言,有点可疑,身怀武学造诣深浅,从眼中所蕴神光,一瞧就知,谢先生双目神光令人不可逼视,别的并无异样,若说他年未二十,就能练到武家上乘心法,把英华精气,一齐内敛,甚难置信,姑不论不否,不过此人一脸正气,不必多虑,他就身怀绝学,也自有他不得已的苦衷。”
  雷啸天眯着一双眼笑道:“这次弘一贼秃西来寻仇,虽然厉害,但区区一个他,未必把我雷啸天怎样,就怕秃贼身旁尚有能人,先前一路行来倒还有点隐忧,此刻见了谢西席后,满天阴霸尽扫,他定会暗中出手相助,老猴儿,你走了运啦,不信,我们打个赌。”
  夏侯鑫听了,似疑似信。
  休看雷啸天诙谐成性,说话似真似假,可没将追魂判谢文之事说出,他知道谢云岳如真是追魂判后人,蕴藏不露的原因,就是要探出当年追杀其父的人,他若一说出,势将在江湖中引起轩然大波,自己也惹上不小的烦恼,万一谢云岳恨上了自己,那怎么办呢?这是他机灵处。
  徐东平说道:“明日起,见了谢先生可要与往常一样,不可露出异样神情,免得他起疑。”
  雷啸大笑笑不语。
  一连数日,乾坤手均去书房找谢云岳聊天,谈得十分投缘。
  秦岭逸叟住武林中本有才子之称,在秦岭隐居之处,另建一室,四壁满置图书,每日以读书为乐,雷啸天是他独传弟子,受师熏陶,可说是学有渊源,吐属自是不凡,无论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无不通晓,立论高湛,加以诙谐成性,吐属之间,增添幽默词句,令谢云岳捧腹不止。
  谢云岳慢慢觉出雷啸天文武两途殊为精湛,又和蔼可亲,渐成莫逆之交,每日只谈些文林逸话,武功一字不提,夏侯两小僮见他来书房,必拉着雷叔叔教他一点独门手法,雷啸天有时应允,偶露一手,半为视探谢云岳究会武功也未。
  但见谢云岳睁着星眼满露惊异之容,连说:“今日得开眼界,可见五湖四海之内,无奇不有,古人所说,诚不我欺,或是:尊驾所学,见所未见,诚为虬髯空空之流亚,以之仗义江湖,锄奸除恶,用心确为万家生佛。”一派赞扬之语。
  雷啸天只觉此人装龙肖龙,装虎似虎,涵蓄之深,人所难能。
  一日,雷啸天又至书房与谢云岳促膝谈心,正是谈笑风生之时,雷啸天有意无意间,伸腕捋袖褪至臂间,支首笑语,谢云岳倏见他左肘腕处,有一斜抹长约五寸紫红色刀疤,不觉惊问。
  雷啸天长叹一声道:“谢贤弟,你要问这条伤痕来历么,这大约是二七年前的往事。雷某刚出道江湖不久,路经霸陵,为抱不平,与陕南四义结下梁子,苦斗半日,有道是双拳难敌四手,雷某终被毒刀划破左手,当时血流如注般,剧毒浸肤,危机一发间,幸为雷某谊叔谢文及时所救,谢文叔江湖尊号‘追魂判’,武学绝世,不忿四义联手,不合江湖交手规矩,以四对一,怒出杀手,转瞬三死一伤,不想四义为邛崃派第三代弟子,伤者逃回,挑动是非,从此邛崃派恨谢文叔入骨,誓必除之,乘间邀劫,幸未得手,谢文叔为恩师好友,雷某从他身上得了甚多好处,此后,还见过数面,十数年前风闻他在三湘,身负幼子,被正邪各派高手暗中围袭。伤重身死,想他老人家面冷心热,古道热肠,堪称君子,只是秉性刚介,嫉恶如仇,不意为此亡身,可见江湖恩怨是非,不易判明,如今人天相隔之下,对此伤痕,缅怀往昔,不胜感慨”。言下唏嘘不止,又不住偷看谢云岳面色。
  谢云岳一听雷啸天说出其父往事,不禁面有异容,但只是霎眼一瞬,刹那即平复如初。雷啸天是何等机灵人物,一瞧即有个五六分的份量,了然于胸,但武功山中一老一少尸骨,又作何解,当下也不点破,时机一至,不难解破。
  随听谢云岳淡淡说道:“此类江湖恩怨仇杀之事,非谢某一介书生所能了解的,但雷兄既系侠义人物,又是谢文晚辈,自应替他报仇,怎可令其冤沉大海,含恨深山呢?”
  雷啸天不禁动容,叹息一声道:“贤弟,你责之甚是,怎奈风闻二字难作证信,且参加暗袭等人,守口如瓶,只字不提,甚难查出人名,雷某迄至如今,犹难信我那谢文叔就此白白死去说不定尚留在人世,十数年来形踪半天下,为的就是找线索。”
  谢云岳星目一亮,微笑道:“这样说来,雷兄倒是有心人了。”
  雷啸天扬声大笑道:“贤弟,你尚未与我雷某深交,将后终可看出雷某为人。”
  谢云岳脸露愧色,忙道:“雷兄,谢云岳交非取笑之意,此次为夏侯老镖头的事,不请自来,似这等义薄云天,比之羊左不为过,即此—端,可见一斑,谢某敬尚不及,何敢……”
  话犹未了,雷啸天即拦着说:“贤弟,雷某方才言语稍重一点,你无需这样捧我,再说真使我汗颜无地了!”
  这样两人也不再说,只谈些不着边际之事,雷啸天即告辞离去。
  谢云岳端坐书房暗想:“雷啸天说话,似可相信,又与我父颇有渊源,将来在他身上定可找出很多线索,怎奈身负血海冤仇,不可轻泄,这事还是慢慢再说吧。”
  这一晚,谢云岳心神烦燥,梦寝难安,终于给他想到一个办法,觉得他以读书人混在江湖朋友中,反令他们敬而远之,不如抖露一下,令他们知道有我这一号人物,但不可示出出身来历,也不用显露亡父独门武功,幸自己所学精而且博,任谁郁没法猜出,心志一定,也就憩然睡去。
  第二天,日已上三竿,阳光由窗隙射入,谢云岳一觉醒来,不禁失笑,暗想:“平昔睡时,丝毫声响,便自惊觉,怎么昨晚这么沉迷好睡,看起来,练武人心烦意乱,最为大忌。”
  往时,夏侯两小文课已毕,今天,来探过三次,见先生高卧憩睡不醒,不敢惊动,回报其父,老镖头说:“不要吵醒老师,今天我就代老师放你们的假吧。”
  两小闻言,欢喜连天,跳跃出外去玩了,雷啸天听说谢云岳,还尚未睡醒,双眉一耸,又料到一二分,众人也未在意雷啸天神色。
  谢云岳盥洗已毕,见文课时间已过,自己乐得偷闲,不如去至郊外,观赏春景。
  谢云岳独自一人,踱出镖局,径往顺化门外缓缓走去。只见柳色新绿,桃绽枝头,秧苗翻风,百物呈苏,使人神气一清。
  他一人正在怡然自得时,蓦由路旁岔道冲出一匹快马,因为马上人在岔道小径是放缓脚程而行,倏见大路巳到,突然辔头一紧,放开脚就冲出来,两下里均没留神,这一撞上了,双方定有一伤,谢云岳眼明手快,倏地错肩让过马头,单手望上,往马脖子里一托,那匹神骏高大的蒙古汗马,被他一托,前足高举,势子一不稳,连马上人全翻往路旁水田中,那马倒翻在水田中,希聿聿一声长鸣,四足一踹,又复挺立,摇首溅去水珠跃上大路。
  马上人在马匹翻倒之际,单手一按马鬃,身形陡地上拔五六尺,斜斜闪落大路中,便怒叱道:“何方小子,竟拦住你艾大爷去路,你是想找死不成。”
  谢云岳细瞧来人,一身玄黑劲装,两道紧眉,塌鼻子,红丝双眼,衬着血盆大口,分外显得狞恶无比,谢云岳闻言不由气愤,自己奔马瞎闯,若换在别人,岂不立毙马下,遂剑眉一扬,冷笑答道:“朋友,你不生眼睛吗,竟敢在大路中奔马,撞死人岂不要偿命,我看你是急着去奔丧。
  那人一翻红丝眼,血盆大口“哈”的一声喝道:“小子你敢出言顶撞我九尾雕艾大爷,这是你死期到了,小子照打。”
  “打”字出口,人已疾身踏洪门进招,右掌就往谢云岳胸前击去。
  谢云岳一听来人报名九尾雕艾化,正是李大明说起的湘东三恶,即知是弘一贼秃来了。
  一见艾化向中宫进招,不由暗怒,若不稍微惩治此人一下,看他往后还会目中无人,轻笑一声,不闪不避,艾化掌到疾伸右手,宛若电光石火,扣住艾化脉门,一抖,一抛,艾化人已甩翻五丈开外,仰在地上,捧着右臂双目只是怔着。
  谢云岳缓步上前,嘴上说着:“艾大郎,你怎么了?”
  艾化被他扣紧脉门,只觉半臂酸疼难挨,心知不妙,却被一抖一甩,整个身形即被丢翻出去,已是摔得发昏,惊惧不止,暗想,自己真背时,连一个不见经传的少年,一招不到,便自不敌,传出去,湘东三恶还有什么颜面再在江湖立足呢?此刻又听谢云岳出言讥笑,一个“鲤鱼打挺”立了起来,高声喝骂:“小子,艾大爷跟你拼了!”两手一招,将背上插着两柄赤铜点穴镢抽在手中,身形一个箭步抢出,点穴镢一上一下直往谢云岳“幽门”,“气海”两处重穴点去。
  谢云岳轻笑连声左足一点,身形斜闪,右手向前一掠,艾化只觉眼前一花,两手虎口微麻,手中不由自之地一松,两柄点穴镢已然被谢云岳轻轻夺去,不由大惊失色,正想纵出,谢云岳左掌一招已然点中“中府”穴,“哎哟一声”,便自翻到尘埃,只见谢云岳微笑向自己说道:“艾大爷,少在我面前献丑,凭你这两下子,回去重练个十年八年也是枉然,你被我点中穴道已然废除全身武功,三年之内还不准动武,否则准死不活,我看这两柄捞什子留着也无用不如我代你毁了吧!”说着,两手轻轻一圈,粗可二寸的赤铜点穴镢,被他圈成双环,随手一撩,抛在水田中,又说:“艾化,你来南昌有何急事,莫非那弘一贼秃已来,命你去到振泰镖局约斗,如是这样,也用不着你这样急驰赶死。”
  艾化被他点中“中府”穴后,已是四肢乏力,冷汗直淌,心中暗骂自己另有要事,何苦逞强,误了弘一大师之事,回去准有苦头吃,继听对面少年一言点破自己任务,知是振泰夏侯老贼约来能手,看此人身手之高甚为惊人,弘一大师与同来两位好手未必就讨了好去,遂低声下气道:“少侠,艾化正是弘一大师所命去至振泰镖局约夏侯鑫的,被人差遣,无知冒犯,望少侠高抬贵手把艾化穴道解去,从今以后,收手改过,不再犯恶。”说罢双目露出乞怜眼光。
  谢云岳听说,心想此贼如何这样没有骨气,显得平时太以欺善怕恶,遂冷笑道:“姓艾的,似你自称湘东三恶及匪号,可见平时即是怙恶不悛,欺压良善之徒,原谅你初犯在我手中,对你点上重穴,已是万分客气了,换在别人,早经戮杀,要想解穴,你死了这念头吧,约斗之事,自有我一份,你也不用去,把那拜帖给我,你自滚回贼秃那儿回报,说是我们准时必到。”
  九尾雕艾化见他不允解穴,自知报仇无望,伸手入怀掏出一张红纸递过,不由恨声说道:“尊驾何人,请报个万儿来,只要姓艾的不死,他年总有答报。”
  谢云民怒叱道:“贼徒,凭你还能问我的名号,你准是想死”,说着,单掌—晃,艾化见了不禁吓得亡魂皆冒,抱头鼠窜而去,连那匹蒙古骏马也不要了。
  谢云岳见他逃去,不由得微微一笑,此贼端的虎头蛇尾怎么连马都不要了,便牵过那马,翻身上鞍,扬骑奔回镖局去,一路上暗暗寻思,怎么此贼恁地稀松,尚敢自称三恶,他怎知自己刚才出手已蕴涵“轩辕十八解”招数,那艾化有多大的道行,敢与这武林绝学相比。
  他忽然在马背上“啊”地轻叫一声,不知可想起何事,辔头一勒,那马翻飞四蹄。登时放缓,原来他从艾化手中接过拜帖,即揣入怀中,—直未看,回镖局后见了众人问起得帖经过,怎样得以自圆其说呢,不禁在马上愣住。
  他伸手取出大红纸帖,抽开一瞧,仅寥寥数语,大意谓明晨日出时在西山梅岭峰顶候教,下款川南大悲寺主持弘一及澜沧双煞大力鬼王朱百沛催命郎君龚庆拜启,他暗道:“好啊,明晨定有一场龙争虎斗好看,澜沧双煞不知是何厉害人物,这朱百沛号称大力鬼王,怕对掌上功夫擅长,母亲之死,受阴毒重手致死,不知与这人有关系否,回去且听听他们的议论,问起拜帖上说艾文托转,其他随要机应付就是。”
  他将那拜帖叠好揣在怀中,一抖僵绳,那马又脚程放快往顺化门疾驰而去,真是人是玉树马如龙,路人不免驻足而观,纷纷赞道:“不知谁家儿郎,的是俊美不凡。”
  回得镖局后,翻身下骑,将马交与镖伙牵去用料,那镖伙一双眼睛睁得铜铃样大,心想:“看这西席先生不出,手无缚鸡之力,却能骑这追风神骏,真是邪门,如被摔死那真冤咧。”心里这么咕噜着,嘴皮上可没敢说出来,依然面带春风,牵过马匹料理去了。
  谢云岳轻咳一声,一摇三摆,步履安详,踱入大厅,老镖头正与两仪剑客徐东平乾坤手雷啸天,还有一不知名的矮小干枯老头等四人纵声谈笑,一见他进来,老镖头含笑立起向谢云岳道:“谢先生,老朽与你引见一位奇人。”说时,用手指向老头说道:“这位是泰山一奇,矮伽篮崔戬,虽说是文武不同道,还得亲近亲近。”随又将谢云岳引过,谢云岳抱拳连称幸会不止。
  矮伽篮一双精光小眼不住地打量这位少年,在谢云岳未来之前,互相谈起这位西席先生是个身怀绝学,蕴藏不露之人,是以如此张望着,却也没有看出有何异样,崔戬心想:“方才他们三人谈起,自己曾夸下海口,一试就知,我何不试试。”便大笑道:“听夏侯兄说起,说谢君良金美玉,丰采不群,老朽就急欲瞻仰,此刻一见,果是人中龙凤,老朽山野之人,愚鲁平文,信如夏侯兄所说,我们还多得亲近亲近。”说罢,抱拳一拱,手底暗含两成真力推出。
  谢云岳见他抱拳,指端透劲,就知他有此存心,忙道:“岂敢,崔老义士谬奖了。”足下垫劲,抢出两步,此一身形移动,同常人一般,并无异样,取出红纸拜帖递在老镖头手中。
  崔戬见他轻轻避开自己的真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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