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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孤剑沧海盟-第1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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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云岳答道:“师叔祖有命,徒孙焉敢有违?”
无量上人道:“十万功德未满,切不可出手杀人,增添老衲罪孽,现在你可疗治老纳吧!”
洞外朔风怒吼,澈骨奇寒,洞内温暖如春,只见谢云岳盘膝坐在无量上人身后,两掌紧抵无量上人“命门穴”上,施展“菩提贝叶禅功”疗伤。
明亮大师待立在侧,眼中不禁泛出惊喜光芒。
三日之后,谢云岳步下冰雪吼飞,峻拔穹苍之插云崖,向灌县都江堰二王庙赶去。
谢云岳心忧峨嵋之事,恨不得一步飞到二王庙中,瞧瞧矮方朔荆方盗得峨嵋掌门信符未曾?
空自忧心火焚,日夜兼程,风餐露宿,得进灌县时,已桂子飘香,中秋佳节。
夕阳残照,都江堰右巨木参天之中,楼室金碧之二王庙前,矮方朔荆方及巧手昆仑齐鸿两人负手峙立,若有所待……
巧手昆仑齐鸿忽地眼中吐出奇光,道:“荆老师,你瞧桥上走来的是否为谢少侠?”
矫方朔荆方凝目一望,见一潇洒身形在安澜铁索桥上如飞走来,白眉一掀高声道:“不是他,还能有谁?”
谢云岳身形电疾,片刻就飞奔在二王庙前,一眼瞥见荆方、齐鸿二人,即道:“荆世伯、齐大侠,峨嵋之行怎么样了?”
矮方朔荆方眨眨眼微笑道:“贤侄心急无用,有道是急事缓办,细流紧汇,水到渠成,贤侄风霜劳顿,入内再谈吧!”
谢云岳怀着一腔忐忑心情,走人二王庙内。
落坐已定,齐鸿目睹谢云岳手把着茶蛊,目中闪出优郁之色,一付不安神态,遂笑道:“少侠,齐某与荆大侠幸不辱命,将峨嵋掌门信符偷来,赵、周、顾、傅四位姑娘不能等待少侠,急急赶往玉钟岛而去,最重要的怕引起金顶上人疑心信符是四位姑娘窃去,是以待你们离去第三月,再下手盗取。”说着将一双袋形革囊交与谢云岳,又说道:“内贮峨嵋掌门信符,少侠必须妥存,江罗二位姑娘仍待罪峨嵋,金顶上人定八月十八日举行执法大典,尚有三日之期,少侠定可赶至,金顶上人迄今为止似未发觉令符被窃,不过曼因师太已知情,最好少侠……”,说着把声音压低,细语了一阵。
谢云岳点头不止,面色亦渐呈开郎。
矮方朔荆方眯着小眼,等齐鸿说完,倏地张开,抚髯呵呵笑道:“齐老师,依得老朽就让他愁急半天,何必这快说出,谁叫他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晴(情)又有晴(情)
咧;人家柔情似水,百般温顺,他倒端起架子来,不但心如铁坚,又十个临阵脱逃。”
谢云岳不禁一脸通红,尴尬笑道:“世伯斥责小侄乃是正理,何必绕着弯子,世拍可是认为小侄不堪造就么?”
荆方大笑道:“就是你现在成为武林旷世奇才,试想以世伯之尊尚须绕着弯子说话,不敢正面轻扫锋芒。”
谢云岳红着面嗫嚅道:“世伯再说,小侄要汗颜无地了!”
齐鸿立时接口道:“两位请至内空,齐某备酒与谢少侠接风!”
荆方也就此揭过不提,三人进入内室……
第二日清晨,谢云岳独自前往峨嵋,与荆方齐鸿作别,衣袂飘飘而去。
西蜀六山,以峨嵋为最,其次为青城,再为锦屏、赤甲、白盐,五为剑门关,六为巫山。
两山相对为峨嵋,以象形得名,博物志以为牙门山,其脉自岷山绵延而来,突起为大峨,中峨,小峨三秀峰,三山相连,又名三峨。
大峨山岩洞重复,龛谷幽阻,登山之半须历八十四盘,山径如线者六十里,而后至于峰顶。
山中有石龛百十二,大洞十二,小洞二十八,以伏羲、女娲、鬼谷诸洞著称于世,又有雷洞,时出云雨,俗以为雷神所居。
峨嵋林木苍翳,峦壑争奇,尤以峨嵋十景,脸灸人口,天下之名堪为不虚。
金顶为峨嵋绝顶之一,虽较万佛顶略低数十尺,但时人心目中仍认金顶为峨嵋之绝顶,终年雪海环绕,高与天齐,苍狗变幻,魄丽绝伦,尤为奇观。
八月十八清晨,金顶之上突然钟声缭绕响起,穿破云浪银堆,山谷鸣应。
峨嵋高下悬殊,气温迥异,四季具有,金顶之下,黄叶秋风,瑟瑟飘飞,与青松翠柏相映,秀丽中含有肃杀气氛。
山径中人影纷纷,飞步趋上金顶接引殿,只在云海中倏隐倏现。
阳光穿破云层,透隙望上射出一线,接引殿崇檐璃瓦,顿生瑰丽异彩,然而殿中聚集的众人却是容颜肃穆,面带愁容,曼因师太霜鬓黑发,凤目之间不时闪出凌芒,面罩寒露,待立一旁的江瑶红、罗瑶梅两女玉容惨淡,目睫微赤,显然曾哭泣过。
姜宗耀、东方玉琨两人屹立另厢殿角,神色之间也显出极度不宁之色。
忽从人群中走出一清癯老僧,走至曼因师太面前,合十微笑说道:“稍时师妹切不可与掌门发生口角,恐益发闹得不可收拾,愚兄必从容化解就是。”
曼因师太冷笑道:“如有转圜的余地,也不至于有今晨之事了,白象师兄不必为小妹担心,小妹自有道理,当年恩师尝谓金顶师兄,如不化泯嫉僻心性,当有自食恶果之日,他倒行逆施,恐怕稍时要无脸见人了。”
白象大师微微叹息—声,不再言语,退在一旁。
这时金顶正殿又响起三响钟声,余音缭绕不绝,众人闻声之时,鱼贯出得接引殿,向金顶而去。
金殿之内端坐一长脸白眉白须老僧,凝重如山,目中射出熠熠的慑人寒芒,身后侍立着耿玉修,清秀的面庞上多出无数瘢痕,垂目于地,心情异常激动。
两旁分立八个黑衣僧人,手持金棍,低眉垂帘,执法施刑无疑地是落在这八僧手上。
峨嵋三代弟子鱼贯而入,济济一堂,鸦雀无声,气氛异常严肃,银针坠地,都会发出嗡然巨响。
金顶上人双目注视了众人一眼,徐徐出言道:“老衲此次执法,本毋妄毋纵之意,再也意在以儆后来,杜绝辈出不肖,以挽本门颓风。”
随即眼望着曼因师太说道:“曼因师妹,老衲无偏无私,力求公正,在未执法之前,师妹你还有何话说?”
曼因师太默然片刻,才道:“掌门师兄既然见问,小妹不能不说,方才掌门曾言以挽本门颓风,但不知有何颓风可言?”
金顶上人面色一寒道:“耿玉修为谢云岳毁容,谢云岳又出言藐视老纳,如此无异是本门之敌,江瑶红、罗湘梅、姜宗耀,东方玉琨四人反与谢云岳投契异常,置耿玉修之事不间,对师门不啻存有不敬之意,本门颓风就在这四不肖身上,若不正门规,恐怕群相效尤,师妹可是认为老衲处置公正么?”
曼因师太抗声道:“掌门之尊,或有不当之处,门下焉能议论,耿玉修身受乃自取其辱,倪婉兰及燕山神尼门下,与谢云岳相识有年,互相爱悦,后因小事反目,负气各不相让,耿玉修见有机可乘,自作多情,对倪婉兰纠缠不休,但倪婉兰从未示他颜色,本可及早抽身,然耿玉修不知进退,仍是追随不舍,在鲁省辛庄时,恰巧遇上谢云岳,那时是谢云岳与倪婉兰误会犹未如释,耿玉修出言辱骂谢云展轻薄无耻,衣冠禽兽,谢云岳当然不甘示弱,向耿王修出手为做敌,耿玉修竟然打出一把黑蒺藜,为谢云岳震飞回扑,耿玉修作法自毙,顿被自己发出之暗器击中面门,请问掌门,这过错罪在何方?”
金顶上人心中大为惊愕,面上犹自不动声色,缓缓道:“师妹为何知道得这般清楚?前时却未听师妹说过?”
曼因师太道:“掌门无须盘问小妹为何知情,耿玉修人在此,掌门问他当时之事是否如此?”
金顶上人唤道:“玉修,可有其事?”
耿玉修走了前来,面色惨白,他心中内愧惭疚,恨悔莫赎,但此时此地,由不得他能作违心欺骗之语,眼前各人均是他同门长辈,何况他与江瑶红、罗湘梅、姜宗耀、东方玉琨亦无利害关系,只痛恨谢云岳,他深怕事已做错,更料不到金顶上人乘僻如此,竟问起执法大典,小题大做,招到同门师长极为不满。
他发现千百道锐利如电的目光,均投射在他的身上,似利刃,似钢锥,不禁胆寒战栗,惨白的脸孔上泌出豆大汗珠,垂首不语。
金顶上人目睹耿玉修神色,就知错在耿玉秋,但深恶曼因师太早不说,晚不说,偏偏在此执法大典数责于他,分明是存心奚落他处置不公,有损掌门尊严,怒视了曼因师太一眼,冷笑道:“曼因师妹心情,老衲深知,护犊情深人所难免,江瑶红是你弟子,当然百般辩解以脱其刑责,老纳纵或偏听,曲在玉修,但谢云岳为何不前来对质……”,说着,又是一声冷笑,道:“为免得曼因师妹心怀忿怨不平,老衲将玉修并付刑责就是。”
忽然,人群中走出白象大师,躬身说道:“启禀掌门……”
金顶上人白眉上掀,右掌一摆,沉声道:“老纳心意已定,师弟请勿多言。”
白象大师转身走回原处,低声太息。
曼因师太冷冷说道:“掌门人如此刚愎自用,小妹又何言,本门执法大典已有三十年未举行了,但记忆如新,掌门人自应肖规曹随,不得擅意更改法条。”
金顶上人盛怒无比,压抑嗓音道:“师妹好意提醒老衲以免有所陨越,语重心长,老衲心感不已。”说着继续扬声道:“请法典!”
右侧侍立手执金棍之两僧人快步走入殿后。
跟着金顶上人又大声道:“请掌门令符!”
左侧两僧如飞赴入。
须臾,请法典之两僧托着一盘,盘上覆着一幅黄绫,慢步走出,然而请掌门令符之两僧却神色惶恐地奔出大殿,躬身禀道:“令符遍觅不见!”
这无异是惊天霹雳,金顶上人心中大震,不由愕住,殿内一阵骚动。
金顶上人口中黯淡,冷瞥了曼因师太一眼,见她那一付漠然冷淡、无动于衷的神色,心知自己结怨太甚,稍时恐怕无有转圜之余地,不禁愁结于胸,但又想不出掌门令符是何时被窃的?……
难道是曼因么?她竟敢触犯欺师灭祖的大罪么?为着相护门下免除刑责不惜出此下策?真要如此,委实令人难以相信。
他徐徐叹息一声道:“典守者有其责,令符失去,老衲难辞其咎,稍时老衲在历代祖师灵前引罪领责,不过,令符个会无故被窃……”
忽由众人口中传出一宏亮口音道:“据本门法典第五条,掌门信符倘为该代掌门人不慎遗失,即不得行使掌门职权,由护法四长老代摄,该代掌门人以待罪之身追回遗失令符,不得藉辞推卸及……
金顶上人叹息一声道:“苦修师弟不必再说下去,老衲甘领重责,但老衲还有一言未了,信符必是本山弟子所盗,不忿老衲执法,因是不惜出此下策。”
这话虽是蕴藏不露,无疑地,他是指明曼因师太,千百道目光不由齐皆投射在曼因师太面上。
只见曼因师太面罩浓霜,冷笑一声道:“刚愎自用,德量不宏,何堪暨承掌门之位,金顶师兄无须含沙射影,血口喷人,小妹如若作下此不耻之行,立即自刎于金殿之上。”
斩钉截铁,语语惊人,众人在闻听掌门信符失去之际,暗中均有点疑心曼因师太所为,不然那能这么巧法,但曼因师太为人不苟言笑,持重自谨,数十年如一日,众所夙知,不可能为这一朝之忿,自坠清誉,是以均默不作声。
但闻得曼因师太之言,不由相互一望,金顶上人面色黯然,但心中怒气喷涌,不可抑制。
突然,金殿外飞赴而入一灰衣中年僧人,手执禅杖,站在金顶上人面前禀道:“山下有一人自称谢云岳师叔俞云,求见掌门人,并言他怀中有本门信物交还。”
金顶上人目中神光电射,沉声道:“俞云现在何处?”
“在教国寺中待茶。”
语音尚未落,忽由殿外传来朗朗大笑声道:“在下俞云不请自来,望上人勿见责为幸。”
只见一中年文士,意态舒闲,潇洒漫步走近大庭。
江瑶红、罗湘梅、姜宗耀、东方玉琨心知是谁,不禁面上浮起一丝会心微笑。
金顶上人合掌一揖道:“老纳不知俞施主远来,未曾出迎,请勿见罪!”,合掌之间,暗吐真力一送。
俞云含笑抱掌答道:“不敢,在下欣逢贵派大典,请准在下在旁瞻仰。”
金顶上人只觉所发真力被卸于无形,不觉大骇,闻言面色一红,道:“大典已过,方才闻听第三代弟子默悟禀道,称俞施主有本门信物交还,但不知是何物?”
俞云故作失望之色长长哦了一声,道:“如此在下无缘瞻仰了,这信物么,还是稍时再说,只不知上人紧欲敝师侄谢云岳登山谢罪为了何事?”
金顶上人压抑已久的一腔怒气不禁迸发,沉声道:令师侄为何不来,债有主,怨有头,俞施主此来未免有点登门欺人恃强出头。”
俞云哈哈大笑道:“上人望重武林,一派掌门,竟说出如此稚幼之语,在下此来无非是为了息事宁人,登门引咎,幸亏在下略其涵养,若系师侄到来,上人岂不要自取其辱。”
金顶上人不禁满面通红,须眉激动,沉声道:“闻施主所言,令侄武功足以傲视天下武林,视敝派不堪一击,那么令师侄为何不来?老纳虽年逾八旬,见识不广,犹若坐井观天……”
俞云双眉一皱,微笑道:“上人无庸激怒在下,在下此来办非侮蔑贵派,不过敞师侄天赋奇佳,造就与在下相比,是不可同日而言,他年少气盛,恐怕一时激动,造成血腥浩劫,是以在下斗胆代为前来拜山,再也是说明理屈实在令高足耿玉修,请上人不要以细故轻动无名。”
金顶上人眼中怒火进涌,冷笑一声,方待启口时,曼因师太已自启口道:“俞施主请稍待。”说着转向金顶上人道:“小妹不欲卷身于此是非之中,容退出全殿;诸位同门有与小妹同感者亦置行事外,掌门一职请交苦修白象紫竹湛如四位师兄代摄!”
金顶上人叹息道:“老衲何忍因一己之忿,动摇本派根本,万事自有老衲担当,谨如师妹所言。”
说着高声道:“掌门一职请由四位师第代摄,老衲待罪之身誓将信符取回!”
人丛中立时走出四个银须飘飘,神态庄肃的老僧,向金顶上人一同稽首道:“恕小弟有僭了!”
金顶上上立对退在一侧,四老一并而立,左侧第二人合十说道:“老纳紫竹有一事须问俞施主?”
俞云微笑道:“大师有话只管说出,在下无不据实相告。”
紫竹大师道:“施主前言有本门信物交回金顶师兄,不知是否本派掌门信符?”
俞云微笑说道:“不敢,正是贵派掌门信符,前日晚间金顶上人礼佛诵经之时,在下就在他身后取去。”
四长老与金顶上人不禁脸色微变,尤其是金顶上人比杀了他还要难过。以他掌门之尊,来人潜入室中均不曾察觉,可见来人功力之高,心神小由猛震不已。
紫竹大师又道:“施主窃取信符是否含有用意?”
俞云道:“大师明知,何必多问?”
紫竹大师念了一声佛号说道:“恕老僧饶舌,如信符交回金顶师兄,则金顶师兄立即重回掌门之位,自无庸老僧四人代摄。”
俞云略略一沉吟,道:“那要瞧金顶上人武功如何,能否从在卜手中夺回?”
“阿弥陀佛”,紫竹上人叹息一声道:“如若金顶师兄不胜,本门估符岂不归还无期了。”
俞云微笑道:“大师放心,在下离山之时,当交四位大师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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