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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血红妆-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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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铮摇头道:“不!你错了,她虽然说了很多,但是并不够多,她还保留了最重要的一点,我也不是非要杀她不可,但她却是非死不可,因为她知道得太多了,如果全说了出来,天杀门也放不过她,这不是我不给她机会,而是她自己已没有了选择的机会。”
玉妙容道:“如果你保证她今後的安全,她会合作的。”
铁铮庄重地道:“我不能给她这种保证,因为她过去所作的恶太多了,江湖上有一半的人都在找她,必欲得之而甘心,如果我保证她的安全,何以对那些死在她手中的寃魂,我更没有理由去阻止那些人的後人向她寻仇。”
“你不能劝告别人原谅她吗?”
“不能!一个人做错了事就得付出代价,江湖上讲究恕道,原谅一个肯改过自新的人,但赛杨妃她并不是真心的悔悟,而是迫於情势的暂时举动,她之所以加入天杀门,是因为天杀门能给她包庇,我却不能包庇这样一个人。”
玉妙容长叹一声:“铁大哥,下一步我们该怎么办?”
“回北京去,但不能这样回去,天杀门对我的生死还不知道确实的消息,让他们伤脑筋猜测去,今後我们的侦察行动也要在暗中进行,不能再打草惊蛇了!”
“到底我们要干些什么呢?”
铁铮笑笑道:“把尸体埋了,收拾帐篷,先在草原上流浪一阵,然後我们以一个谁也想不到的姿态回去。”
於是他跟尤二混合力挖了个深坑,把赛杨妃的尸体埋了,骑了马,拉着骆驼,赶着羊群,一直走到伊逊河畔的一个小寨子里,这是一个内蒙的小部族,族长是个叫呼尔沁的老牧人,跟铁铮很熟,两人一见面就亲热地抱在一起,铁铮跟他的家人也很熟,跟他的妻子,成年而美丽的女儿,也都行了拥抱的礼。
玉妙容进了屋子,就闻见一股触鼻的羊骚味,真怕对自己也来上那么一手。
不过还好,铁铮用蒙古话跟他们叽叽咕咕地说了一阵,每个人都友善地上来,抓起她的手闻了一闻。
那个叫玛尔塔的女孩儿还朝她一笑,操着流利的京片子道:“恭喜你,嫁了一个好男儿,铁铮如果娶了别的女人,我会伤心的,但娶了你,我心里十分高兴,黄金的马鞍,一定要有驿马才配得上它的!”
玉妙容不禁红了脸,铁铮笑笑道:“玛尔塔,你还没有嫁人呀!我以为你早就嫁了呢!”
玛尔塔笑道:“我一直在等你呀!我答应你的!”
铁铮笑笑道:“我也答应过你的,假如我娶了别的女人,一定会带来给你看看,现在你可以嫁人了!”
玛尔塔笑着道:“是的!寨里的少年可高兴了,我守着你,他们守着我,寨里有两三年没办喜事了,害得那些女孩子都在埋怨我,今天晚上,我可以对大家宣布了!”
铁铮笑道:“这很抱歉,她们应该怪我才对,今天晚上我请客,把我赶来的羊都杀了!”
玛尔塔欢呼一声,立刻出去准备了!
虽然塞外的春天到得很迟,现在的砂原上还盖着冰雪,但边塞少年少女的热情是不畏寒冰的,他们在地上铺了羊皮的褥子,燃起了一堆熊熊的野火,烤着整头的羊,暍着用皮袋盛装着的青棵酒,胡笛,角铃以及低沉的羯鼓,唱起了粗犷的情歌,然後是一对对的情侣,相换着踏舞……
玉妙容从来没有经历过这种生活,简直是痴了,偎着铁铮道:“铁大哥!你怎么认识这些人约?”
“流浪的人到处都有朋友的,三年前我经过这里,帮他们击退了一股寇掠的流匪,就这样攀上了交情!”
“那个玛尔塔对你很锺情吗?”
“边塞的女孩子对英雄与勇士总是比较倾心的,他们全家都希望我能留下来,但是我不是那种定得下来的人!”
“她实在很美丽,你忍心拒绝吗?”
铁铮笑了一笑道:“边塞的女孩子就是这点可爱,她们用情很理智,也很乾脆,绝不强求,我离开这里的时候,她说她等我,如果我找到比她更好的对象,就告诉她一声,她再另找对象,我也说如果我三年没回来,她也可以另嫁,当时我只是怕她太难堪,安慰她一下,因为我究竟不是他们的同族,不好意思拒绝得太坚定,幸亏我这次带了你一起来,否则倒真是吭了她了,因为算算时间,已经快四年了,她仍然还在等着!”
玉妙容很感动地道:“她的心胸真豁达,等了四年的意中人带了另一个女子来了,她不但毫不嫉妬,而且还真心地为我祝福,她祝贺我的时候,态度很诚恳,先前我还不知道你们有这一段情,还以为她是在跟你开开玩笑。”
铁铮笑笑道:“边地的女孩子比较单纯,但也深懂得感情取舍之道,她们如果有两女同时爱一男的情形时,就来一场决斗,胜利者得到情郎,失败者心平气和,因为她们对感情的看法不是占有而是奉献,对方比自己强,自然也能给被爱者更多的幸福与帮助!”
玉妙容整个沉浸在神往中了,以如梦的声音道:“这真是一个美丽的地方,一批可爱的人!”
“是的!只有在这里,你可以安心地闭上眼睛,不怕人暗算,即使是不共戴天的仇人,也会在正大光明的场合下向你挑战复仇,阴谋、暗算,在这儿是找不到的!”
“铁大哥!这么美好的地方,你怎么舍得离开呢?”
“我是在白山黑水间长大的,在山里有一种雪狼,长年都在饥饿中,它即使走到一个小动物多的地方,也只是停下来吃一餐而已,第二天它就会毫不犹豫地离去,奔向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所以雪狼经常是饿死在冰雪封冻的山峯,它为的是什么呢?”
“因为它天性是流浪的!也许是为了寻找更好的地方!”
“这是人的看法,在雪狼本身而言,它根本不知道原因,它只是向前走而已,因为在雪狼的生命中,攫食只是为了能有体力走更多的路,向前走才是它生命的意义……”
玉妙容点点头道:“我明白了,你就是一头雪狼。”
“江湖人都是雪狼,不过我这头雪狼很幸运,找到了一头母狼,在流浪的途上,多了个伙伴。”
在粗犷的笑声中,他抱起了玉妙容,进入了一间小皮帐篷,随即又放下了帐门,玉妙容微感慌乱地道:“铁大哥!你要干什么?”
“我已经告诉他们说你是我的妻子,这些诚实而可爱的朋友是不能欺骗他们的,所以我们必须做夫妻们该做的事。”
是酒使这冰国上的豪侠迷醉了?还是周围爱的气氛浸染了他们,玉妙容只有轻微的挣扎,然後就接受了她生命中第一次的蜕变。
呼尔沁的部族是个半游牧的部落,他们定居在伊逊河畔,但仍然以放牧为生活的方式,每年一度,他们把积存的皮毛与养大的牲口赶进关内,换取一年族人所需的杂物。
今年他们进关得比较早,那是出於铁铮的请求,领队的仍然是呼尔沁,但队中却多了铁铮、玉妙容与尤二混。他们都换了牧人的装束,用桐油染红了脸色,骑在骆驼背上,赶着牛羊,慢慢的进向关内。
由於内蒙也被朝廷归属於八旗之内,所以内蒙的牧人是比较得到优待的,他们可以成群结队地通行关内。
牲口是不准进入京城的,在郊外有他们划定的营地,供商人们跟他们交易,但牧人们仍准许入京逛逛。
玉妙容跟一群蒙古的少女们一起逛了天桥,发现水仙花已经不在那儿卖唱了。
铁铮跟几个蒙古青年也结队逛到八大胡同,到了赛杨妃的那一家妓院里,发现换了不少人,由另一家妓院的主人接办了,那是真正的生意人!
尤二混秘密找到了活动在天桥的弟兄们,展开了更深一层的探索,知道崔立忠翰林因为年老上表乞休赐准,已经挈眷归里养病去了,家宅由下人们守着。
连水仙花的香闺也搬了,铁铮悄悄地进去过,也去看了那间豢养着毒蛇的地窖,已经用土填实了。
天杀门似乎整个地撤走了,不留下一点痕迹,也没有一点线索可循,但铁铮知道他们没有走,只是隐藏了起来,隐藏到一个新的巢穴里,进行着新的阴谋。
铁铮认为天杀门隐藏起来的理论根据是因为裘小青没有再见踪迹,而崔翰林府中暴毙了一个老妈子,同时为水仙花操琴的那个老头儿也经人发现醉死在天桥的酒摊上。
那个老妈子暴毙据说是得罪了大仙,死在崔明洁寄身的园子里,七孔流血,死状极惨,那发生在崔翰林离家後的一天。地方仵作验尸显然是得到了官方的压力,以暴病身故落了案,而崔府的家人则众口一词,咬定是大仙的杰作,而这个说法最易为北方人相信,他们都能绘声绘迹地说出不计其数的灵狐神迹,崔家的後园一向空锁着,就是为狐仙所据,这个老妈子摸了进去,冒犯了狐仙!
而为水仙花操琴的老琴师自水仙花歇唱後,也搬出了水仙花的香闰,每天在天桥中旬闲逛,终於死在一个酒摊上,死因是饮酒过度。
但铁铮知道那个老妈子是为了到她不该去的地方,看见了什么,老琴师或许是在醉中说了不该说的话,才被天杀门杀以灭口,这些事都发生在天杀门撤退之後,可见天杀门的人依然在京师活动着,而裘小青却仍然没有下落!
没下落不一定表示她还活着,说不定早巳被毁了尸,但天杀门既然不掩形迹地杀了另外两个人,对裘小青也没有掩饰的必要,把她的尸体揭露出来,对追查的人还是一种警告,他们不这么去做,显然是因为派去追杀玉妙容,要证实铁铮生死的赛杨妃舆刘绍棠以及四个杀手都未回来。
刘绍棠与四名杀手的尸体想必在路上发现了,赛杨妃却一直没下落,这才使天杀门紧张起来,赶紧撤退所有的据点,唯恐铁铮再来追查,赛杨妃没回来,铁铮一定没死,否则以一个玉妙容,绝对无法逃过那六个人的。
要使铁铮袖手,裘小青是一个人质,这一切的迹象似乎显示着天杀门已离开了京师,可是铁铮却认定他们仍然留在京师,因为天杀门是以京师起家的,他们也只有在京师才有生意可接,用以维持那庞大的组织。
铁铮与玉妙容一直以关外牧人的身份装束在京师活动,那是最不碍眼的伪装。
来到京师的第五天,已经是三月交春了,春风为北京点缀了一片新绿,而在京郊的营地里,来的牧人更多了,北京城里的街头上,随处可见头戴着皮帽子脚踏套靴的沙漠儿女,因此,铁铮的活动也更方便了。
他几乎踏遍了四城,就是找不到一点天杀门人的滑息,心里显得很焦灼,就在这一天,营地里发生了一点小事情,玛尔塔被营里一条毒蛇咬了一口!
营地设在郊外的荒野里,原是蛇虫出没的地区,草原儿女都有过被蛇咬的经验,她们也懂得治疗的方法,自己配了药,外敷内服,已经没事了。
但铁铮却触发了灵机,赛杨妃说天杀门主是崔立忠,虽不可信,说水仙花就是崔明洁却是可信的。
这是一个弄蛇的女人,要撤走那个地方,她的蛇一定无法带走,因此她一定要设法补充,而冬天蛇虫垫伏,补充不易,现在开了春,垫蛇苏醒,如果她在京师,就一定会设法补充的,这是个找到她的线索!
跟尤二混一打听,北京城有两个卖蛇胆蛇膏蛇粉的药摊子,都在天桥,是两个广东人开设的,而其中的一个叫麦老广的人,在天桥卖蛇已经有几十年了,他不但卖蛇,还兼卖三蛇羹,因为有不少广东人在京师游宦,也有不少广东人在京师落脚作买卖,他们是吃蛇的,把蛇肉视作无上妙品,补气益阳,所以麦老广的生意很好。
铁铮换了身衣服,黏起了小胡子,装成个中年管家打扮,一脚走到了天桥麦老广的蛇药铺子里。
麦老广六十多岁了,在北京住了三十多年,一口京片子里还掺了一半的广东腔,广东人学官话本就难,何况麦老广认为说话不带广东腔,就不是卖蛇的了!
铁铮的气派很大,出手就二百两银子,要买五尺以上的青竹丝,超过三斤的火赤炼及十斤左右的百步蛇。
前两种不希奇,因为北方随地可有,後一种就难了,百步蛇产於南方,完全靠运过去的!
麦老广看着白花花的银子却赚不到手,铁铮不高兴了,沉着脸道:“麦老广,别人说你的铺子里说得出的蛇都买得到,看来要砸你的招牌!”
麦老广连忙道:“大佬!有本来系有的,但是前两天都被人买走了,我已经叫我的仔回老家去抓了,再过两三个月就有了,大佬,你等等再来!”
“等等!再等就不必买你的了,我是广东本任巡抚何大人的管家,何大人晋京述职,把最宠爱的三姨太也带了来,三姨太有肝气痛的老毛病,一定要这三种蛇煎汤才治得好,你一定要想办法,何大人不在乎银子……”
一面说一面冲进了他的铺子,四下一翻,其实他早就知道了,在後面的竹笼子里找到了一条百步蛇,不到十斤,但也有七八斤重,还用稻草偎着,似乎不耐春寒,懒洋洋地没精神铁铮的火气更大了,指着他的鼻子:“麦老广,你说没有,这是什么?”
麦老广苦笑道:“这是别人买下的!已经付了银子,说好在今天就来拿去的!”
铁铮不管三七二十一,提起竹笼道:“管他是谁,叫他等一等吧!这个我要定了,你把另外两种蛇配好了,一起送到泰顺栈,何巡抚的公馆去!”
这个地方并不假,何巡抚来京述职也不假,京师原有一些高尚的客栈,专为晋京的地方大员准备临时的寓所,车马轿夫下人侍女俱全,谁住下就是谁的公馆。
铁铮气势汹汹地强买,惊动了不少人,有两个官人本来要过来问问的,一听何巡抚公馆的,就缩住了脚,因为广东巡抚兼管粤海道是朝廷的红人。
可是人群中却出来一个汉子,冷冷地道:“做买卖有先後到,尊驾这一套在京师可行不通,何焯两个字也吓不倒人!”
铁铮知道消息来了,一瞪眼道:“你是什么人?居然敢乱喊巡抚大人的官讳!”
那汉子冷冷地道:“我是兵部尚书刘大人府中的,姓名不必告诉你,这条蛇是我定下的,你若还不服气,叫何焯来找刘尚书说话好了!”
兵部尚书的官儿不比巡抚大,但也不比巡抚小,可是一个是外官,一个是京官,层次上就高了一级。
铁铮的气焰也小了下来,笑笑道:“原来兄台是刘尚书府上的,贵上跟敞上是同年,而且又都是和中堂大人的门生,私交很好,这蛇的确是三姨太治病用的,能不能商量一下呢?”
那汉子听他套出这层关系,倒也不便再要狠,堆下脸来笑了笑道:“兄台这么说话,不就好商量多了吗?这条长虫是敞上的七夫人定下来的,兄台要拿去是不行的,因为七夫人要拿它去合药,至於府上三姨太的病,倒是有办法,七夫人的医道很精,专治疑难杂症,连宫里几位老太妃跟太后老祖宗有了什么筋骨疼痛,都是召七夫人去诊治,药到病除,此供奉太医还灵呢,兄台回去跟贵上提一声,把姨太太送到敝处让七夫人一瞧就行了。”
铁铮哦了一声:“七夫人的医道这么精?”
那汉子笑道:“兄台跟着抚台在外任,所以不太清楚,七夫人的医道在京师各大宅第是赫赫有名的,只是交情不够的请不动而巳,敝上在兵部尚书的任上一坐多少年,得罪的人总不在少数,所以能安如磐石,一则当然是中堂大人的提拔,但七夫人的功劳也不小。”
铁铮拱拱手道:“承教!承教!兄弟就这间去回禀敝上,一半天就带着三姨太登门求教,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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