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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鼎孤剑-第7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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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下冷笑一声道:“你要心存诡谋,老花子就别想活下去了!”

  蒲逸凡进洞之后,并未回头转身,这时他已深入一丈左右,根本不知石门业已关闭,闻言不觉有气,怒道:“你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普某堂堂七尺男儿,一诺千金,既然答应你们,岂肯中途变封,自食前言?……”

  一语未毕,忽觉背后声息毫无,始知情形有异,赶忙停步回身,但见石门关闭,不由讶然失笑,自语道:“怪不得他们心中犯疑,我怎地把此事搞忘了?”

  原来这道操纵石门开关的索线,就装置在右壁靠门处一个制钱大小的石孔中,当下走了过去,举臂伸出二指,直向小小孔中摸去。

  那知不摸犹可,这一摸真把他惊的目定口呆,冷汗直流,举起的手臂,再也放不下来。

  原来他手指所触,石孔虽然依旧,但内面操纵石门开关索线,却不知怎地不在了。

  要知那石门坚厚无比,重逾万斤,若不带操纵开关的索线,即使力胜“楚霸”,也休想移动分毫。

  眼下索线已失,石门无法打开,陈灵归等关在外面,方才本就疑心他觊觎“玄机遗谱”,这一来,益发坚信是真;他们倾出庄中高手赶来,为的就是“玄机遗谱”,如今变生掣肘,指望落空,心头这份愤怒,不待言谕,他们气急之下,叫癞叫化还有命在?处此情景,他那得不惊的目定口呆,冷汗直流!

  不过,他自修习“七五玄功”之后,内功突飞猛进,定力与日俱增,是以现下虽然惊急不已,但神智毫不慌乱,略一沉吟,暗暗想道:“寇老前辈刚才来开门接我,我何不去求他老人家……”

  此念一动,再也无暇细想,立时转身闪步,疾向里面走去,他此番是旧地重历,转身路熟,不消片刻,已到了通往石室的洞口,当下丢掉手中火摺,两掌分贴洞壁,探身而入,一提真气,猛然向下滑去。

  下滑之势疾速,转瞬已四十丈,两眼望处,忽觉光亮映目,心知已近室顶洞口,立即这掌发力,紧贴洞壁,把下冲之势稳住。为的是洞口离地高达四丈,若就这么直冲下去,万一变式不及,势非跌伤不可。

  略一停顿,接着飘身下落,但正待松手之时,底下突然传来一阵谈话之声,当下不由一怔,忖道:“寇老前辈隐身此间三十寒暑,从不与外界接触,如今北怪已毁誓而出,什么人在此同他谈话……”

  心中意念未息,忽闻一人说道:“吕兄,何必把嵩山这点过节,老是放在心上,就算兄弟的不对,现在当面陪罪怎样?”

  口气低沉苍老,听得出是南奇的声音。

  只听另一个声音冷峻,语意忿然的口音道:“吕某技不如人,宰割任便,再要这么唠叨不休,可莫怪我出口不逊,当面骂人!”

  又听南奇呵呵一笑,婉转的说道:“兄弟一片诚心谢罪,吕兄别说是骂,就是打我一顿,兄弟也甘心领受,绝不还手!”

  尽管南奇语调谦和,低声下气,那人却是无动于衷,闻言报以一阵哼哼冷笑,笑罢怒声说道:“你倒想的不错,我在少林寺方丈室内,当着老和尚那姓冷的践婢面前输招受挫,你却在这密洞中忍气陪罪,有谁知道?……”

  南奇不待那人说完,截道:“当时彼此俱都未露真相,老和尚怎知道你我是谁?”

  那人似是被他这一问问的有些语塞,一时无话反驳,停了一会,才冷哼一声,强词夺理的说道:“当时虽未露相,但以老和尚的武学见识,事后定然想得出来。”

  说到这儿,突然提高嗓门,厉声接道:“鸟为一口食,人争一口气,你与北怪三十年前,天山较技为的是什么?现在废话少说,赶快动手把我杀掉,否则除非当着人把这口气出掉,若要教我活着忍下去,说什么也办不到!”

  蒲逸凡停身室顶洞口,虽然没听出他们所争事实的真象,但已明白了争论的起因,暗道:“寇老前辈一代奇人,输招在他的手下,也算不得什么丢人之事,怎地现下当面向人谢罪,此人仍是忿怒难遏,看来此人……。”

  正思忖间,忽听南奇心平气和的说道:“这么说来,吕兄只要当着别人羞辱在下一番,这口气就可消除了?”

  那人似是被他点破心思,黯然无语。

  南奇哈哈一声朗笑,道:“这个容易得很,兄弟马上照办!”

  说着也不等那人答话,立时高叫道:“室顶可是蒲逸凡么?既然来了,怎么还不下来?”

  蒲逸凡应声松手,向下疾滑,出洞略两丈,双臂向上一抖,翻转身来,头上脚下,飘身落地。

  定神瞧去,只见石室一角,南奇业已改装,一身葛衫,平静地靠壁而立;距地面前五尺处,站着一个身穿葛衫,五短身材的老人,满面怒容,忿忿的盯着南奇,斜眼看也不看蒲逸凡一下。

  蒲逸凡前跨五步,在距两人八尺开外停住,面向南奇双手一揖,正待拜下发话,忽见南奇在手一摆,道:“免了!有事等会讲,等我向吕兄谢了罪再说!”

  说着话头一转,又对那五短身材的老人道:“这娃儿是五岳中人物,吕兄在嵩山输招受挫,兄弟当作北岳门下陪罪,扯直拉平,两不吃亏;打骂听便,说怎么也得把吕兄这口气消掉!”

  那人脸色微微一变,但一刹之间,又恢复了满面怒容,摆头冷笑一声道:“你倚仗‘七五玄功’护身,在下却落了个打人之名,在你却是无关痛痒这事,不干!。

  南奇一正脸色,微微笑道:“吕兄但请出手,兄弟绝不运功抗拒!”

  那人忽然一声尖笑道:“这可是你自找苦吃,恕不得吕某……”

  话未说完,陡然前欺四尺,双手齐出,左右开弓,但闻劈劈拍拍,在他两边脸上,各打了三记耳光。

  蒲逸凡定神一看,只见南奇脸上指痕累累,涔涔出血,但觉一股愤怒之气,由胸直冲上来,忍不住大喝一声,怒道:“杀人不过头点地……”

  一语未毕,忽听南奇一声沉喝:“闭嘴!你好大的胆子?在吕大侠面前,也敢胡言放肆,还不赶快给我跪下,向吕大侠叩头领罪!”

  蒲逸凡虽然心中激怒未息,暗为南奇忿愤不平,恨不得把那人骂他个痛快,打他个半死,但不知怎地被南奇这一喝,就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再也提不起劲来,全身一软,不自主的应声跪了下去。

  这时,南奇脸上指痕,已然红肿起来,但他却毫无一点不豫之色,痛苦之情;神光湛然,气势详和,看了跪在地上的蒲逸凡一眼,嘴角泛起一抹微微笑意,向那五短身材老人拱手问道:“不知吕兄的气消了没有?”

  那人怔怔的瞪着南奇,双眉紧皱,眼射奇光,神情似惶还愧,唇角欲言又止,沉吟了半晌,敢情是为了南奇这种委屈求全的襟怀风范,激发了人性良知,愧疚的难以自抑,忽然一声大叫,卟通跪在地上,涕泪交流的痛声滂沱:“寇大侠,吕某知过了……”

  本性流露,真情激动,但见老泪滂沱,再也接不下去。

  南奇对他这种突然转变,似是意想不到,始而诧然,继而愕然,终于恍然一笑,暗自说道:“看来我这几记耳光,倒是没有白挨?”

  当下躬身探臂,把他连拉带扯的掺扶起来,正容说道:“能得吕兄千金一诺,兄弟就已心满意足,吕兄这等做法,实令兄弟汗颜惭愧,无地自容了!”

  那人缓缓抬头,举袖拭去泪水,适才那种愤怒逼人的气势,此刻已变成了愧悔交迸的愧疚神情,似一个遇赦的囚徒,又像回头的浪子,看来令人油生同情之心,敬佩之感,只听他长叹一声,无限感激的说道:“寇兄,前在嵩山,承蒙手下留情,今夜在此,又蒙惠加感召,想起来实在痛心疾首;大德不敢言报,如今除却对嵩山之事遵嘱绝不吐漏之外,嗣后如有用我之处,但凭一言片字,吕某万死不辞!”

  南奇拱手逊道:“吕兄言重了!你我俱非添俗,事情已过,何必耿耿于怀,再说,兄弟在此已三十寒暑,尘缘已尽了,了无牵挂,绝无麻烦吕兄之处,不过……”

  忽的眉头一皱,似是想起什么?停了一停接道:“以吕兄的品格,武功及为人行事来说,不是兄弟当面奉承,近五十年来,实难找出几个?不过为何在嵩山却做出那种反常的事情,实令兄弟面思莫解,吕兄可能掬诚一道么?”

  吕姓老翁略一沉吟,不答反问的说道:“寇兄可还记得当时我们动手之先,说过是受人之托么?”

  南奇想了一下,道:“不错,吕兄倒是说过此话,但不知受何人所托?”

  吕姓老人闻言答道:“此事说来话长……”

  说了一句,倏然仰脸望着定顶,似在思索往事,又似不便不说,半晌之后,才自愧然接道:“自寇兄与北怪三十年前突然敛迹江湖后,不久我也心灰意冷,归隐九个山中,立意不作出岫之云,再涉江湖,数十年来与人无争,与世无忤,笑傲风月,倒也悠游自在,满以为从此可以清闲余生,终老山林,却想不到数月之前,北怪突然登门造访,略事寒暄之后,他便单刀直入,邀我出山,帮他重整旧业,兄弟虽然婉言相拒,他却威胁利诱,一味纠缠,最后气他不过,两人终于一言不合,动起手来,但在动手之先,彼此均有约言……”

  南奇忽然忿哼一声,插言说道:“北怪为人,轻诺寡信,吕兄不是不知……”

  说到这儿,忽然觉着用语不妥,赶忙改口说道:“不知吕兄与他相约什么?”

  吕姓老人道:“兄弟数十年山居淡泊,早捐名利,是以我申言如能侥幸得胜一招半式,要他另请高明,让我落个清闲自在就行;他却从我这两句话中,是以看出了心念早决,纵然邀出山,也不会惮精竭力的真心助他,他也只提出在一年之内,绝不要我亲手杀人替他作两件事情,唉!”

  说着,忽然叹道:“想不到这两件事情,虽然我没有沾染血腥,但如今想起来却比亲手杀人还要难过!”

  南奇见他并未说出究竟是两件什么事情,正待开口追问,吕姓老人又继续说道:“这两件事情,他当时并未提出,我因他不要我亲手杀人,便也没有追问,就答应下来,后来两人在九华山顶,拼斗了两天一夜,结果我右肩被他二指点中,他左肘也挨了我一掌!”

  南奇闻言面露诧色,不解的问道:“二指换一掌,半斤八两胜负未分,不知吕兄……”

  吕姓老人摇头苦笑,愧然说道:“我被点在先,他中掌在后,因此要算我输。接着便相偕出山,直到今年二月末,在小南海中,先后发现‘沧浪二友’‘海上双仙’,他才交待我第一件事情,要我把前行的‘神手摩云’同‘方壶渔隐’与随后追踪的管老二同‘瀛壶钓翁’,设法故弄玄虚,引入歧途使他们力量分散,他好个别剪除,结果害得‘神手摩云’与‘方壶渔隐’,双双送命在耸云岩上!伯仁虽非我杀,但却由我而死,事后想来,寇兄,你教我怎不痛心疾首?难过至极!”

  南奇听到这儿,不觉一阵黯然;那跪在地上的蒲逸凡,却是听的热血沸腾,激动不已,暗声恨道:“要不是你故弄玄虚,北怪早已横尸溅血,神蛛教也兵消瓦解了,那里还会有什么中秋大会?”

  他虽然心怀忿恨,但见南奇方才那般对他,却也只好恨在心里,不敢说出口来。

  只听那吕姓老人慨叹一声,接着说道:“二友折翼,双仙去一,他已别无所惧,唯一可虑之人,便是少林方丈无我大师,所以他第二件事,就是要我踏入嵩山,隐身老和尚左右,将老和尚的交往动态,如有叛他人之与老和尚勾结,也一并探明相告,是以……此事如非寇兄及时赶到几乎又使兄弟铸下了千古大错!”

  两人话匣一开,直如长江大河,滔滔而下,源源不绝,蒲逸凡跪在地上,既不好自行起来,这不便出言插嘴,心中又焦急癞叫化的生死,听也听不也去,这时见那吕姓老人话语略顿,也忍捺不住,急急的高声说道:“两位老前辈可否稍延半语,晚辈有急事禀告!”

  吕姓老人痛述往事,说的感慨系之,南奇倾耳听,听的十分入神,面面相对,你问我答,仿佛眼下石室之中,就只他们两人,把蒲逸凡业已忘诸脑后;此刻听他高声发话,才忽然想起来似地,两人闻言同时一怔,四目齐齐向他看来,见他眉梢带愁,神情惶急,吕姓老人连忙过去把他挨了起来,歉然说道:“小兄弟,都是老朽不好,害你跪了这半天;你说有急事,是什么事?快说出来听听,看老朽能不能助你一臂?”

  蒲逸凡对他早有成见,怀恨在心,此刻他虽然说的热情洋溢,却是无动于衷,闻言并未答理,转身向南奇双手一拱,把癞叫化如何中伏,陈灵归等如何据实要挟的经过简述以后,继续说道:“为了齐老前辈的性命,晚辈斗胆陈情,想把‘玄机遗谱’暂时给他们,不知老前辈肯是不肯?”

  南奇闻言长眉紧皱,还未出口答话,吕姓老人却抢先开口,只听他冷笑一声,哂然不屑地说道:“就凭他们这般绿林宵小,也想来此惹事生非,妄图前古奇书,我看他们真是嫌命长了?”

  话到此处,脸上突现杀机,斩钉截铁的说道:“小兄弟请放心,此事包在老朽身上。”

  说着话题一转,向南奇抱拳一揖,继道:“寇兄,在此打扰时日不少,兄弟想现在告辞,顺便把齐帮主救出来,免得这位小兄弟着急!”

  口气轻松,言词托大,生像只须他一出去,陈灵归等就会马上把癞叫化放掉似地。

  蒲逸凡听得心中益发焦急起来,暗道:“对方人多势众,个个身怀绝学,你这般狂傲自大,此事你不插手还好,只怕你一插手,齐老前辈还要死得快些!”

  心中虽是如此想法,但感于他的救人热情,口头上却又不便拒绝,只把一双焦灼的目光,盯在南奇脸上,看看他的答复怎样?

  只见南奇欣然一笑,连连称谢的说道:“此事能得吕兄出面,那是最好不过,吕兄要走请便,恕兄弟不送了!”

  南奇话一略口,吕姓老人竟自腿不屈膝,肩不晃动,身形已然斜拔而起,飘飘有如一缕轻烟,斜向室顶洞口飞去,刹那穿洞而入,隐没不见。

  蒲逸凡自修习七五玄功后,自信轻功身法,业已到达踏波涉水,凌空虚渡的至高境界,可是要与吕姓老人比起来,却也自叹弗如,焦急之心,立时放了一半,对他能以援救癞叫化之事,不由信了五成。

  南奇望着蒲逸凡微微一笑,问道:“你可知道吕姓老人是谁吗?”

  蒲逸凡道:“晚辈年青识浅,请老前辈明言相告!”

  南奇略一沉吟,又问道:“你可知三十年前,与南奇北怪齐名之人是谁?”

  蒲逸凡微一思索,忽然想起一个人来,讶然说道:“此老莫非是‘东一绝’吕苇?”

  “常听先师说起,此老为人行事,堪称一代大侠,只是过于刚愎自用,争名好胜,以致曲高和寡……”

  话未说完,忽听南奇一声叱喝道:“想不到数月不见,你就变了,背后说长道短,谈论人非,看来传授你武功的一番心血,算是白费了!”

  蒲逸凡脸上一热,脸口一震,心头一寒,双膝跪地,惶然说道:“晚辈错了,请老前辈责罚!”

  南奇望着蒲逸凡怔怔的出了一会神,脸上忽然泛现一片慈详的光辉,轻轻叹息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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