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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鼎孤剑-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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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装少女又问道:“那么以后呢?”
范刚方要答话,管云彤却插言问道:“你听老爷叫过那渔人的名字没有?”
范刚道:“没有!”
说着,从怀中掏出一个白纸信套,递给玄装少女,又道:“后来老爷便把我叫去,吩咐我等小姐回来之后,把这信给小姐,便一言不发地匆匆跟那渔人走了!”
玄装少女接过信拆开一看,神色陡然激变,等到看完之后,不禁热泪夺眶,“哇”的一声,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
管云彤在她诉信之时,就已敏感地想到信上留言,关系可能很大,因为如是不大紧要之事,只须吩咐别人,转告她就可以了,用不着这么郑重其事。但因这信是她师父留给她的,自己实不便过目瞧看,可是眼下见她一看信就眼泪汪汪地哭起来,便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激动,伸手拿过信来,只见上面写的是:
云儿:眼下小南海中,正值多事之秋,株守家园,不可妄动。此行后果难料,归期不卜,若时后两月不能回来,可去找你管叔叔,他自会善待于你。
管云彤匆匆看过信上留言以后,心头如压铅块一样,沉重异常,他想不出这位与自己交称莫逆,情如手足,隐身此间己甘多年,早绝江湖的风尘奇人,究竟有什么恩怨过节?生死强仇?而使他留下这等令人心酸,几乎是交待后事的遗言!
更想不到以他那身惊世骇俗,独步天下的武功,当今武林之中,还有人敢于轻持虎须,找他作对?尤其想不到他宁可将云姑娘托付自己,却不愿事先找与他仅只一水之隔的至友商量一下,而令自己乍然不知何适何从?
这一连串的“?”,在他激荡的心胸中,织成了一面错综复杂的网,只觉纷纷缕缕,千头万绪,一时之间,既不能摆开,也无法清理……
管云彤正自心念千四百转,犹豫难决之间,忽听扑的一声,耳际接着响起玄装少女的声音道:“管叔叔,云儿求您一件事,您肯答应吗?”
管云彤闻声侧目,只见玄装少女梨花带雨,满脸乞求之色的跪在地上,正要叫她起来,玄装少女又已泣然说道:“廿年来,我师父只交了您一个朋友,云儿也只有您这个叔叔,如今师父他老人家匆匆出去,祸福……”
管云彤听得一阵难过,凄然接道:“云姑娘,你这是干什么?快起来,不要想,以你师父之能,两月之内,我想他定可回来,再说,你师父待我,情同手足,他有事情,我能袖手不管吗?”
玄装少女一面拭泪,一面摇头说道:“叔叔侠心仁怀,义薄云天,云儿不是这个意思……”
忽的两手撑地,拜了下去,接口说道:“叔叔答应了,云儿才起来。”
管云彤看的心中好生不忍,慨然说道:“云姑娘,快起来,只要力之所及,纵是断颈溅血,叔叔也答应你!”
慷慨激昂,语气悲壮,听得站在一旁的佣人范刚,也不禁感动的心胸激荡,热血沸腾。
玄装少女挺身站起,拭干眼泪,戚然凄怆的神情,转变为一脸沉痛,坚毅地说道:“云儿生来孤苦,蒙师父抚育长大,廿年教养深恩,时萦心头,师父要有三长两短,云儿势难独生,请师叔看在我师徒相依为命的份上,带云儿去打探师父的下落……”
话至此处,又已悲不成声,凄然泪下。
管云彤虽是修为精深,定力坚强之人,但遇上这等沉痛场面,也不禁心怀酸楚,难以自己!如论她师徒亲情,就该不拘天涯海角,也要带她打探出她师父的下落,但从她师父留言出走的情事看来,实是怕她受到牵连,自己身负受托之重,断不可如此做法,思维及此,不由心念一决,当下强抑不忍,肃容说道:“云姑娘,非是叔叔不成全你这番孝心……”
玄装少女一听话头,即知他不愿带自己同去探索师父的下落,心中一急,泣然说道:“管叔叔,您就这么狠得下心吗?”
管云彤暗道:“我如好言相劝,她必然不听。”
忽的心念一转,沉声说道:“你师父叫你株守家园……”
玄装少女玉容一沉,接道:“叔叔不肯带我去找师父,云儿自己生的有两条腿!”
娇躯一转,纵身而起,直向靠在土堤边的小舟跃去。
管云彤似早已看出她有此一着,就在她转身跃起的同时,身形微仰,一式“倒赶千层浪”,人已超出她五尺多远,半空中抖袖一挥,柔和的暗劲随势而出,封住了她的去路。
玄装少女身形刚刚跃起,眼前但见人影一闪,接着一股潜力罡风,当面涌来,被逼得脚落实地,闪眼瞥去,只见管叔叔满脸怒容,挡在前面,正待开口说话,管云彤已怒声责道:“师伦大道,言出如山,你竟敢连你师父的话都不听吗?”
玄装少女心悬师父的安危,恨不得腋生两翼,飞去追上师父,那知这位平常对她百般苦爱的叔叔,现在不但不肯带她去追寻师父的下落,反面横加阻止,出言责难,这份伤心难过,再也压抑不住,竟自“哇”的一声,泪雨滂沱地大哭起来……。
二十年来的师徒亲情,教养深恩,有如涛翻浪滚,齐齐涌上心头,这一哭,真个是呜呜咽咽,如泣如诉,哭的芳心破碎,哀哀欲绝。
管云彤耳听泣血断肠的哀哀哭声,目观她伤心几绝的悲恸神情,心头一阵酸楚,也不禁凄然欲泪。
就在这时,忽听伫立一旁的范刚惊“咦”了一声道:“管二爷,您看那是谁来了?”
管云彤立摄心神,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前面里许远近的湖面中,一叶鱼尾小舟之上,卓立着一位髯发皆白的渔装老人,单手摇桨,直向三人停身的上堤疾划而来。
这时,玄装少女经过一阵痛哭,涌塞在胸口的悲恸之情,似已发泄不少,听得范刚的话声,立即止住啼哭,拭目张望,她打量清楚来舟以后,心头忽生奇念,暗道:“小南海中,从未见过这等人物,此时此地出现,纵不是带走师父之人去而复返,也与此事有关,只要把来人制住逼问一下,何愁师父的下落不明?”
想到此处,赶忙找干泪痕,凝神等待。
管云彤目注渐近的小舟,既不识来人是谁?也估不透是什么路数?不禁疑念丛生,皱眉问道:“范刚,你看是不是早上来的那个渔人?”
苑刚对来舟凝神看了一下,摇头答道:“装束一样,身材不同……”
一语未了之际,玄装少女忽然插言说道:“管叔叔,不论来人是什么路数,您先别理,让我对付他好吗?”
她已打定主意,要从来人身上追出师父的下落,但又怕管云彤从中作梗,故而先拿话把他封住。
管云彤何等见识,那能听不出她的用意,但为了平息她适才的气忿,只好顺水推舟地说道:“在此地你是主人,当然得由你接待,不过真象未明之前,切忌翻脸动手!”
他知她此刻正在悲忿头上,最易冲动,武功又高,出手便会伤人,是以虽然答应了她的要求,但仍出言警告。
来舟划行疾速,就几人谈这几句话的工夫,离岸已只有五丈远近,渔装老人未等小舟靠拢,脚尖—点船板,人便身不晃肩,腿不屈膝地飘身到了堤坡之上,接着右脚微抬,人已停身在三人身前五尺之处,身法轻灵,姿势美妙,真个落地无声,尘灰不扬。
渔装老人露了这手轻功,管云彤不禁眉头一皱,暗道:“单凭这身轻功,起码也有四五十年的火候,若是敌人,倒真得小心应付不可。”
玄装少女却是暗哼一声,柳眉双挑,一脸冷然不屑的神情,注视着渔装老人。
渔装老人似是有着极为沉重的心事,仪态庄重,神情肃穆,神光扫掠了三人一眼,最后凝注在范刚的脸上道:“请问一声,此地可是‘沧浪二友’之一,‘神手摩云’薛仰山的庄院吗?”
声音低沉,语意冷漠,根本就不像向人问话的口气。
范刚虽是个下人,但却有极好见识,造才一见渔装老人飘身上岸的轻功,即知来人必是有道之士,当下庄容正身,方待开口答话,玄装少女却已抢先答道:“不错,这里正是我师父清修之所,你有什么事?问我好啦!”
神情漠然,答话冷傲。
渔装老人神目一侧,冷芒电射,从头到脚把玄装少女看了一下,沉声说道:“这么说来,两月之前,亦荆襄地面,惊走紫衣神童生擒冷桂华的定是你了?”
玄装少女见他神情冷漠,问话毫不客气,不觉心头有气,花容一沉,冷然答道:“不错,正是我薛寒云做的,你要怎样?”
渔装老人似也被她的答话,激的动了怒火,大声道:“年轻轻的,答话没老没少……”
忽然长眉一皱,接道:“我懒得同你说,快去把你师父叫来。”
言词托大,一副老气横秋之态。
薛寒云早被他冷言冷语引得心头发火,此刻见他竟然轻视自己,连话也不屑同她说,更是火上加油,当下冷笑一声,道:“我师父何等人物?就凭你这摸鱼捉虾的糟老头子,也想见他老人家吗?哼!我看你是在做梦!”
这番话,不啻几柄锐利的匕首,戳伤了渔装老人的自尊心,但见他白发坚起,长须抖动,眉峰一耸,面腾杀气地怒声喝道:“好哇!我先教训教训你,等下再找那老废物去算账!”
右腿一抬,人已迅快无比地欺到薛寒云身侧,举手一掌,斜肩砸下。
薛寒云心知自己几句话对方定然忍受不了,势必怒急出手,早已凝神戒备,眼见渔装老人欺身发掌,人却不慌不忙的肩头微侧,让开了掌势,接着一式“风回雪舞”,闪到了渔装老人身后,振腕一指,疾点“风府”要穴。
这一指不但认位奇准,而且是贯注真力点出,但觉一缕劲风,带起丝然声响,直向他“风府”穴戳去。
渔装老人—掌劈空,忽闻脑后风响,不禁心头一震,暗道:“这女娃儿果真有两手,怪不得紫衣神童为其惊走,冷桂华也被她生擒活捉……”
他心中虽在暗忖,人却势随念动,就在她指风快要触及穴门的刹那之间,蓦然气沉丹田,力注脚尖,一式“锦缎铺地”,手身俯卧下去,但在快要触地之时,右手微推地面,身子陡然一翻,由“锦缎铺地”的俯卧之势,变成了“仰观星斗”的仰面朝天。
就这一卧一翻之间,薛寒云劲疾无伦的指风,便已掠空而过。接着左腿一抬,翘踢薛寒云右膝,人却借势站起,右手疾伸,向她左腕扣去。
他这俯身避袭,翻身还攻的动作,虽是分有先后,但却快的俨如同时,不但避开了对方的背处施袭,而且还攻两招,还是手脚并用,这等轻灵利落的身手,直看得站在一旁观战的管云彤点头赞好,同时也为薛寒云暗自担心。
薛寒云没想到渔装老人的身手竟是这等高明,自己十拿九稳的一式“风回雪舞”刚刚落空,对方手脚并用的两招已同时攻到,心头不禁微微一惊,赶忙挫腕收势,飘身后退。
渔装老人一着把她逼退,跟着欺身进步,虎扑面上,口中同时喝道:“你再接老夫几招试试。”
掌劈指戳,倏忽间攻出三掌四指。
他这三掌四指,不但快迅异常,而且奇奥难测,着着攻袭要害,使人防不胜防,他内力深厚,出手一击,不论是掌劈指点,均是贯注真力发出,掌势威猛,指风劲疾,招式还未近身,劲风已逼得人立足不住,薛寒云被渔装老人这一轮疾攻猛打,竟是逼的无法还手,节节后退。
薛寒云一着失先,处处被动,空有一身超迈当今的盖世武功,却是无法施展,不禁憋得丹田气涌,五内火腾,当下银牙一挫,全力应付了渔装老人三掌四指后,再也不退不让,立时展开师传“风云七式”的进手招术,配合“风回雪舞”的轻灵身法,欺身进步,以快打快地全力抢攻。
要知这“风云七式”,乃是她师父“神手摩云”薛仰山,专为她费了数十年时日,穷尽半生心血,按风雪际会的天象变幻,合天罡七星的移转之位,再融汇天下各门各派精妙武功,去芜存菁,揉合而成。以轻灵快捷,飘忽幻异见长,最适宜近身搏斗,招术一经展开,便如风起云涌,斗转星移,方圆丈余以内,都在威势之下,而且明看虽只有七式,其实每一式中,蕴含六个变化,一式出手,无异七招齐发,因势制动,待敌而变,使人拿不准攻袭部位,难测难防。
她适才被渔装老人一轮势如狂风骤雨的快攻,逼的手忙脚乱,吃足了失去先机的苦头,现下招式一经展开,那还让对方稍稍有喘息的机会,掌指并用,拳脚全施,但见掌飘电闪,指影点点,配着轻灵飘忽的身法,阳光辉映之下,宛如一只翩翩彩蝶,围着渔装老人缘绕飞舞,刹那之间硬将渔装老人逼回了原位,圈人一片密如同幕的掌风指影之中,瞧得人眼花缭乱。
渔装老人早知她身怀绝学,并不敢稍存轻敌之念,是以巧妙的避开了她一式“风回雪舞”的背后施袭之后,立即抢得先机,全力出手,暗想凭自己数十年的精纯行为,纵不能把她重创当场,也要使她认败服输。
那知事实大谬不然,自己击出的三掌四招,仅不过将她逼的后退了几步,就在自己抽招换式,攻势略顿的眨眼之时,她已乘机抢回主动,出手反攻,逼的自己连连后退,无法还手不说,而且手法招式,均是未闻未见之学,任是自己拼出全力,展尽精微,也挡不住对方的绵绵攻势。
只觉四面八方,全是她的掌风指影,指影点点,有如一层硬软兼具的网幕,前后左右向自己收缩,招式越打越奇,压力越来越大,这等情势之下,不禁越打越急,也越打越是惊骇!
但他究竟是身具上乘武功,经验、定力均深之人,心中虽是急骇交进,神思仍然不乱,猛的丹田提气,这时正好薛寒云左指右掌,一点左肩,一劈前胸的交相攻到,立时攻行肩头,力骤右掌,当下上身微倾,左肩硬迎点到的指劲,右手却以十二成力,向她劈击前胸的掌势迎去。
这一掌乃他毕生功力所具,威势非同小可,掌势出手,惊风陵卷,但觉一股排空劲气,带着呼然啸声,排山倒海般地撞击过去。
薛寒云何等精灵,一看他拼着肩头受伤的打法,已知他起了拼命之心,自己胜券在握,岂肯和他硬拼,就在他倾身发掌的同时,人已收势飘身,斜跨两步,闪开了他威猛无匹的掌风。
渔装老人也在她收势飘身之际,后退了三尺。
他适才已尝过和她近身相搏的厉害,心间余悸犹存,现下既已分开,那能让她再行欺近身来,是以后退的身子还未停稳,接着又是双掌齐扬,直向薛寒云猛劈过去。
薛寒云看他这种问身发掌的情形,不禁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当下冷哼一声道:“我就要你接两掌试试,看你有什么了不得的道行?”
两掌疾翻,平胸推出,径向当胸击到的掌风迎去。
渔装老人修为精纯,功力深厚,掌风起处,有如山崩海啸;薛寒云得自神手摩云亲传,造诣不凡,两股内家真力凌空一触,“嘭”的一声问响,激荡的气流旋成风,卷的沙飞石走,薛寒云双肩摇晃,渔装老人马步移动,居然是扯直拉平,半斤八两。
两人这一着硬拼,不禁同时惊佩对方的内力深厚,但在这等情势之下,谁也不肯就此罢手,各自目注对方,运功调息。
渔装老人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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