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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鼎孤剑-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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蒲逸凡身形刚落,老道掌力已到,眼看就要命丧掌下,突然斜刺里吹来一股劲风,将老道劲疾无伦的劈空掌力撞了开去,同时听到一声苍劲的口音说道:“道兄手下留情!”
话声一落,一位长发披肩,双手捧钵的行脚头陀,已自立身在二人侧面丈余之处。
来人正是海上三仙之一的蓬壶奇僧。他这一现身,在场二人,不由同时一怔,老道望了一眼,冷冷地道:“我道是什么武林高人,原来是你这游方和尚!怎么,伸手多事!是不是也想算上一份?”
蓬壶奇僧微微—笑,道:“道见怎么这么大的火气!咱们已二十年不见,今夜一见面就是这等招呼贫僧,不觉得太客气吗?”
话到此处,看了一旁惊魂甫定的蒲逸凡一眼,又道:“蒲玄老儿只此一子,倘若在这荆州城郊有所不幸,必然亲下北岳,仗剑寻仇,道见虽不是怕事之人,但宇内五岳,原是一家,为此引起恒山,西岳间的互相仇杀!……”
他微微一顿之后,继续说道:
“道兄想是听信了江湖传言,有意夺取宝物,但这等强取豪夺的行径,却不应你我‘五岳’‘三山’正大门派中人所为!纵令江湖传言属实,但以道兄一派掌门之尊,向一个后生晚辈下手,传言开去,只怕有损西岳一派的盛誉吧!”
这一番话只听得老道脸上一热,正待反唇相讥,忽然心念一动,暗自衬道:“听说这和尚在海上蓬壶山中隐修,已二十年未履江湖,今夜突然在此现身,来意怕不简单,若也真和自己一样的觊觎宝物,先拿话把自己挤得置身事外,他却待机下手……”
念转气和,呵呵笑道:“老和尚二十年海上隐迹,武功精进不少,嘴皮子也利了很多,冲着你和尚份上,适才之事,就此算完。不过你自己也为何来此,可能为贫道一道么?”
蓬壶奇僧知他弦外之音,乃是对自己突然现身有些怀疑,因此说道:
“出家人一向不打诳语,月前我一方外好友,因为路过海上,闲谈起来,得知现下宇内武林,又将兴起风波,贫借鉴于二十年前衡山会剑杀戮太惨,想尽一己之力,看看是否有法化解,果然一踏进江南,就听到江湖传言,说北岳有人怀宝南下,因恐宝物落入外道手中,引起后患,这才尾随而来,谅来道兄不会不信吧!”
老道乃西岳一派掌门,在武林中久负盛名,蓬壶奇僧这么入情入理地侃侃道来,他那得不信!想到适才之事,心里一阵歉然,悠悠地叹息了一声,改口称道:“禅师跋山涉水,赶来为我们宇内武林消弭灾祸,我却为了一己之私,制造事端,想起来委实汗颜……”
他话未说完,那站在一丈开外的蒲逸凡却已接口说道:“老前辈与家父各掌五岳一门,晚辈天胆也不敢对老前辈有所记恨,既往之事,不说也罢!”
僧道同闻此言,一个是暗赞蒲逸凡气量宽宏,知情达理;一个则益自内疚,深感不安。
突然,一阵强猛劲风,把三人附近之处的积雪,卷起满天白雾,使人开眼不得,不过刹那之间,便自风停雪止,但这两位僧道名家一眼望去,却不禁大吃一惊,愣在当地!
原来就当这风起雪腾的眨眼之间,蒲逸凡已失去了踪迹!只在他原来立身之处,多了一块尺来见方的绿色手巾!
二人俱是当今武林中的掌门宗师,武功自是绝高,阅历尤其丰富,虽是变生腋财,却仍沉定如常,只略微呆了一呆,立即同时走了上前。蓬壶奇僧拾起手巾,侧脸朝静一道人说道:“道兄,想我们‘五岳’‘三山’在当今武林之中,可算是名门正派,北岳后人在你我身侧被人劫走,这真是羞见天下武林同道了……”
静一道人不待他话完,抢口接道:“禅师说的是,江湖传言最快,假如有人从中散播,以讹传讹,你我丢人事小,北岳逸叟责怪起来,我们又拿何言以对?唉!……”
他叹息一声以后,又道:“天下本无事,庸人自扰之!要不是贫道心生贪念,事情绝不会弄到这步田地!唉……”又是连声长叹!
蓬壶奇僧见他心怀愧疚,劝慰地说道:
“道只不必自怨自责,觊觎宝物之辈,不止道兄一人,纵是道兄不出手,别人也不肯轻易放过。适才贫僧在城内跑了一趟,发现隐身城内的武林高手,五岳之中,除了少林寺的和尚未见到外,泰山的神风剑客,南岳的圣手书生,以及黑道中的南海三奇,九华双童,此外更有一对向来超然世外的神州二贤的门人,也都来到荆州!你我眼下千万不可自乱脚步,先到城中找个地方歇歇,再为计议如何?”
静一道人这时也拿不出再好的主意,当下附和道:“现下只好如此,贫道先行领路,禅师……”
“请”字方一出口,人已展开身法,径向城内奔去。
僧道二人久历江湖,知道这等深更半夜,要在城中落店,店家必然大惊小怪,遂在城内关王庙中藉词找到一间僧房,要了一盏油灯,点燃坐下之后,静一道人若有所思地说道:“禅师请把方才拾得的绿色手巾,拿出来看看,许是敌人留下的标记也说不定?”
蓬壶奇僧如言拿出,临灯一看之下,见是一方绿色女用手巾。手巾中央,用同色丝线绣了两行极其娟秀的蝇头小字:
“来自三山外,不在五行中,天下唯一剪,草泽尽风从。”
静一道人看罢四句话后,向蓬壶奇僧说道:“贫道对文词之事,只是一知半解,这四句话的涵义,禅师可不可以为贫道解述一番?”
蓬壶奇僧双眉微皱,略一沉吟,道:
“道兄在这等时候,还讲什么客气,一二两句大概是说她不是三山五岳中的人物,第三句则是夸耀她的武功,最后一句‘草泽尽风从’,当是天下武林中三山五岳以外的英雄人物,尽都归从的意思。”
话到此处,略停又道:“贫僧已二十年未履中土,宇内武林形势,不甚了了,道兄四处云游,不知近来江湖上,有否出现用剪刀作为标记的新门派?”
静一道人沉思许久,才肃容说道:
“五年以前,贫道因事道经西南,在贵州苗山之中,发现了一处迹近帮会的‘七绝山庄’。据说庄主是位出奇的高人,在短短数年中,竟将五岳以外的风尘奇土,草莽异人,大部罗致属下,现下势力已遍及大江南北,大有横扫五岳之势!今夜之事真要是七绝庄中人物所为,不但禅师消灾弭祸的好心成空,只怕祸事就在眼前!不过照留下的手巾看来,似为年青女子之物,七绝庄属下人物之中,尚没听说过武功高绝的年青女子。”
蓬壶奇僧双眉紧皱,闭月凝思。俄顷以后,双目霍然睁开,正容说道:
“依贫僧推断,此事多半是七绝庄中人物所为!不过来人武功绝高,趁你我谈话之际,将手巾甩出,猛然下压,借力生风,把地上积雪震起,来人就趁这腾雪遮眼的刹那之间,将蒲家后人劫走……”
突然僧房窗棂轻响,僧道二人同时惊觉,但刚一交换眼色,窗外已飘入一人。二人不约而同各自递出一掌,来人急闪身形避开,口中低呼:“南岳旧友就为此事深夜造访,和尚道士们就这等招呼么?”
僧道两人一听“南岳旧友”,早已卸了几成劲道,定神一看,果然不假,当即歉然一笑,同时说道:“人言圣手书生机谋通玄,胸罗万有,对和尚道士所言之事,想已成竹在胸!何不把所知情形说了出来,也好集思广益,共谋对策!”
圣手书生道:“二位不必客套,要想知道此事真象,不妨随我前往探个究竟。”
话一说了,人已穿窗外出!
二人看他来去匆匆,心知必有所见,同时一长身形,也自穿窗尾随而去。
三人疾行途中,圣手书生低声说道:“我想在指引两位到了地头之后,我便先去城南远安老店一探,因为风闻南海三奇业已投效七绝山庄,今夜落脚远安店中。不论此行结果如何,咱们黎明以前,仍在庙中相会。”
僧道二人再欲问时,圣手书生眨眼即已登上一座极似客栈的房顶之上,用手一指后院一排三间房屋尽头有亮的一间以后,便自行离去!
二人审情度势,俱都觉得有调虎离山的必要。于是蓬壶奇僧对静一道人附耳轻轻说道:“我去引人,道兄请绕往屋后察看蒲家后人究竟是否被禁此间?”
静一道人点首赞成,便各自分头行事。
工夫不大,院中忽然轻轻响起“笃,笃,笃!”的钵鱼声音,在静寂的深夜,显得特别刺耳。
声响不过二遍,就听一个年青女人的口音叫道:“兰儿,你去看看陈伯伯睡了没有?”
又听一个带有稚嫩的少女声音接口说道:“嗯……天快亮了,小姐还没睡?叫陈伯伯有事吗?”
一阵轻微脚步声中,又听先前叫兰儿的女人怜情似地嘱咐道:“这和尚够苦了!也不想下雪天多冷,天没亮就出来化缘了!叫陈伯伯拿点钱给他,敲呀敲的敲得烦死人,没得把接来的客人也给吵醒了!”
屋里两人这一问一答,蓬壶奇僧听得清清楚楚。心知两女份属主仆,只不知她们口中的“陈伯伯”是何等人物?那被接来的客人又是什么人?……
默想未已,蓦地门声呀然,接着便听到一个苍老沉浑的口音说道:“和尚你要募化,就该光明正大地叩门求讨,这么藏在暗里敲呀敲的,是不是想叫你那同伴趁机偷窃我家小姐的财物?”
随话声,那三间末间的暗室中陡然纵出一个长须老者,身形甫定,又继续说道:“管你募化也好,偷窃也好,既然来到这里,总不能让你们空着回去!”
话声一落,单掌猛地外扬,立见一点白影破空射出,但刚要飞过蓬壶奇僧头顶之时,陡然急射而下,快逾陨星,直奔顶门华盖大穴,手法端的既奇且准。
蓬壶奇僧计不虑此,急忙闪身抬臂,伸手一抄,虽然勉强接住,但觉劲道之强,不仅几乎把持不稳,便掌心也被震得火辣生痛!等看清飞来白影不过是一片碎纸的时候,不禁心头猛震!
但他身为海上三仙之一,此时并又觉出来人飞纸的手法,极像推断中的飞巾手法!端倪既现,岂肯就此罢手!当下低宣一声佛号,道:“贫僧一心只想向施主另外结果善缘,那里承受得起这种厚赐!请恕贫僧原壁奉还了!”
话到末句之时,单掌猛推,一点白影早又划空回敬过去!
白影去势如电,撩人眼花,但见老者立掌当胸,微微外推,那一点白影,顿被一股阴柔暗劲逼在蓬壶奇僧近身五六尺处悬空不前!
蓬壶奇僧默察彼此实力,就知今夜难以讨好,但江湖人士讲的是宁折不弯,他自然更是咬紧牙关,苦苦撑持!
果然不多一刻,蓬壶奇僧便觉真气不调,掌心出汗,但一眼看到对方也是面现肃容,十分紧张时,才自略为放心!
再过片刻,正当他后力不继之时,忽听耳际有人轻声说道:“禅师放心,贫道来相助一臂之力!”
蓬壶奇僧闻言大喜,但刚刚觉得自己天灵脊心两处,有股热流传入之时,猛觉对方劲道消失,抬眼看去,只见老者左挪三尺,冷冷说道:“天将放明,难免惊世骇俗,你我胜负未分,权且罢手,若要一判高下,前往苗山途中,老朽随时候教,眼下失陪了!”
话一说完,人已飘身入室。
僧道二人心里有数,默默退出院子,蓬壶奇僧忍不住喟然长叹,道:“贫僧二十年海上潜修,自信精进不少,适才这一较量,居然差人半筹!若非道见及时相助,怕不凶多吉少!”
静一道人也觉心中有愧,只好勉强劝慰道:“你我荣辱与共,还提它作甚!现下天将露曙,我们暂且回去,看看圣手书生那边怎样,再作计议。”
二人回到庙中,已近黎明时分,一等再等,仍不见圣手书生折返,静一道人不由焦虑起来,当下向蓬壶奇僧说道:
“先前听二女对话口风,以及陈姓老者所用手法,蒲逸凡多半是被彼等所劫,此去苗山途中,我们若能蹑紧行踪,或可伺机截回,但圣手书生前往南海三奇处,纯是打探性质,因何天已大亮,仍未见折回?看来其中大有蹊跷,不知禅师对眼下之事有何定断?”
蓬壶奇僧道:“道见所见极是,南海三奇是黑道中出名的枭雄之辈,城府甚深,计谋诡诈,说不定故意现身,另有阴谋,好教我们力量分散,顾此失彼……”
此刻房门轻启,一个方面大耳,两眼神光不定的年轻僧人,已自走了进来。
二人朝这和尚瞥了一眼,同时眉头一皱,蓬壶奇僧打过问讯,问道:“不知少师父在此是何职司?有甚事见告?”
年轻僧人眼珠朝二人脸上转了几转,答道:“小僧职司知客,因适才晨课之时,庙门口突然来了位中年书生,说与两位有旧,因有要事急于他去,来不及与两位道别,特地留下这信嘱小僧送来。”
怀中掏出一信,刚只交给静一道人,转身就想退出!
静一道人见这年轻僧人目光不定,说话之时又眼珠乱转,就知来路不正,左手接信的同时,右掌当胸稽首,顺便推出一股潜力,并微微笑道:“有扰少师父禅课,贫道不送了!”
年轻僧人疾退两步,连忙双掌合十,正要答话,冷不防脚下忽然连连踉跄,等拿桩站稳,这才飞红着脸道:“道长太客气了!”一言说罢,掉头便走!
蓬壶奇僧见状,感慨着说道:“这简直是自找没趣!”
静一道人虽知年轻僧人所说的无非是连篇鬼话,但对其送来的信,仍是急于一看,当下拉了拉蓬壶奇僧的僧袍,说道:“禅师,人已走了,空自怅惘作甚?我们且先看看这信再说!”
就在二人将要拆信之际,昨晚那位来得突然,去得匆忙,令二人等得心焦火急的圣手书生,已自笑吟吟地走了进来,向蓬壶奇僧笑道:“老和尚,我们二十年没有往来,今天可得套点交情,我替你写块招魂的牌子,你替我诵篇超度的经文!”
话到此处,又侧脸向静一道人故作无可奈何的神情说道:“看来你只好自理后事了!”
蓬壶奇僧对圣手书生为人,并不十分了然,眼看他在这等时候仍是哈哈闹笑。不禁摇了摇头!
静一道人却深知这位称尊南岳的圣手书生,愈是心情沉重,表情愈是嘻嘻哈哈。一听他这似是胡言乱语却寓意深长的说笑,也不由跟着紧张起来,当下面容一肃,轻轻向他问道:
“你我昨夜未尽所言,现下清明白说出来,也好未雨绸缨,我们先行商量商量。”
圣手书生对静一道人问话,恍如未曾听到,却向站在一旁的蓬壶奇僧问道:“老和尚,凌晨与你动手之人,武功深浅如何?单打独斗,能够接下几招?”
蓬壶奇僧对凌晨较功之事,本就耿耿于怀,现下被他突然问起,不禁脸上一热,怅怅然不知如何回答才好!
静一道人知他不好回答,尤知圣手书生问话必有用意,立时插言说道:
“对方功力精深,手法奇异,放眼当今武林,与之单打独斗,能够稳操胜券的,贫道真还想不出何人具此身手!若老和尚与其舍命周旋,五十招内,大概没有问题,但你问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圣手书生笑道:
“目前隐身在这荆州城中的各路高人,无疑志在宝物,现在宝物既然为七绝庄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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