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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青云血帖亡魂令-第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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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个谜,到现在还是解不开的谜。
  “十五妹”的来历姓氏?
  她当初为什么要选择此地自杀,何故轻生?
  墓碑上她自刻的碑铭,包含着什么凄惨动人的故事?
  他想起了当时在此地,被“十五妹”称为四哥的中年武士,要揭开这个谜底,只有寻到此人,而此人当然毫无疑问必定是“玉牒堡”的门下弟子。
  想到“玉牒堡”,他不禁联想起取代亡父地位,被武林尊为“武圣”,登上盟主宝座的西门嵩,也想到了被西门嵩搏杀的“死神”——“白袍怪人”。
  西门嵩当初所说的话可信吗?如果说血洗“圣城”的真凶,确是“白袍怪人”,那这笔血债,业已无法亲自索回了,如果不是,那凶手该是谁?西门嵩当初造这谣言居心何在?
  西门嵩制造恶毒的谎言,说自己不是“武圣”的亲生子,几乎毁了自己,企图又是什么?
  他一而再地不择手段,迫害自己,为什么?
  无边的恨又充满心头,这些帐,非和西门嵩算清楚不可。
  他暂抑住心头的恨火,揭开车帘……
  “呀!”
  他惊呼了一声,连退了数步。
  车中,“十五妹”的棺木之上,赫然躺着一条人影,以他的身手,竟然没有发觉,被人藏身车中,未免太惊人了。
  “车内何方朋友?”
  “是我!”
  入耳声音极熟,随着话声,一个臃肿的身形,掀帘而出,甘棠一看,不由啼笑皆非,现身的,正是化名“无名老人”的本门首座长老南宫由。
  “原来是南宫长老!”
  “本座无状,少主受惊了!”
  “长老何时上这车的?”
  南宫由嘻嘻一笑道:“昨晚你打尖之时。”
  “哦!长老来此有何见教?”
  “太夫人十分关切少主何以不参加‘生死大会’?”
  甘棠恨恨地把一切经过,说了一遍。南宫长老凝重地思索了片刻,道:“西门嵩此举,显然别具恶毒用心……”
  甘棠一咬牙道:“我不会放过他!”
  “你这棺中装的是谁?”
  “一个救我性命而牺牲的女子,叫‘十五妹’!”
  “十五妹?”
  “是的,是西门嵩手下。”接着又把前因后果,约略的说了一遍。
  南宫长老皱眉道:“奇怪,本门‘天威院’程院主潜身‘玉牒堡’数年,从未发现西门嵩有这些身手高绝的弟子,就是现今的那些锦衣剑手,前此也从未现过身,看来西门嵩城府之深,行事之周密,实在令人惊奇。”
  “长老是否参与了‘生死大会’?”
  “是的,不过不是代表本门身份参加,代表本门的是三长老白无忌,现在白长老是本门驻‘玉牒堡’的门派代表!”
  “死神的面目是否揭穿?”
  “没有,尸身面目无法辨认,不过,当日我曾发现到两个意外情况!”
  “什么情况?”
  “我冒险匿身拼斗现场之外的石罅中,以本门潜听之术,听到‘白袍怪人’在西门嵩下杀手之际,厉呼:“头领,你真的……’以后惨哼结束这半句话。”
  甘棠骇然震惊,栗声道:“莫非西门嵩是在演戏?”
  “如此看来,莫非……”
  “莫非什么?”
  “西门嵩借‘死神’来完成他独霸武林的野心!”
  “那‘白袍怪人’该是谁?”
  “与西门嵩勾搭,或者是西门嵩所利用的傀儡!”
  “可是‘玉牒堡’曾被‘血帖’光顾过?”
  甘棠想到西门嵩残酷的手段,恶毒的居心,和那隐在侠义面具之后的狰狞的面目,不由脱口道:“也许西门嵩牺牲一些无辜手下,故布疑阵,淆乱武林同道耳目。”
  南宫长老猛击一掌道:“极有可能,你曾说,西门嵩封闭你的掌法,可能是东海派的‘夺元神掌’,那是‘白袍怪人’得自‘阴司公主’的绝学,他的长子曾扮过‘死神’,他对他女儿西门素云的手段,证明他毫无人性,而‘玉牒堡’真正的高手,都不在堡中,也从未现过身,他对你的迫害……”
  话锋一转之后,又道:“他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而且,叠石峰与‘玉牒堡’咫尺之隔,他不可能不最早发现‘阴司公主’的箫声。‘血帖’第一次出现,是在他召开‘群雄大会’之时,杀少林五僧,留‘血帖’,附条逆我者死,从各种迹象推断……嗯,可能西门嵩本人就是那冒名‘死神’的‘白袍怪人’!”
  甘棠全身一震,双目暴射奇芒,显然内心十分激动。
  南宫长老又道:“我还没有说完‘生死大会’的第二个疑点,那二十名‘死亡使者’在被那些锦衣剑士屠杀之时,似乎没有还手,以‘死亡使者’的身手而论,决不可能没有还手的余地,同时,西门嵩与‘白袍怪人’约定,战败的一方,随行弟子自决以殉,‘死亡使者’在看到‘白袍怪人’被杀之后,不守诺言,首先发难,这当中可能有一个惨无人道的谜底存在。”
  甘棠木立着从纷乱的思潮中寻找头绪,层层剖析,最后栗呼一声道:“是他!”
  “什么是他?”
  “西门嵩就是‘白袍怪人’!”
  “少主又有什么发现?”
  “当日,丐帮桐柏分舵所有弟子,被惨杀于‘大佛窟’中,我被骗入窟,立刻被炸,幸被东海派派人所救,无巧不巧西门嵩与陆秀贞双双现身,他所说的,全是谎言,前后事实对照,他已无所遁形。”
  “少主,这问题牵扯太大了……”
  “我誓要追个水落石出?”
  “他目前是武林盟主,对他下手,必须有证据,否则将犯众怒!”
  “证——据!”
  “少主,先办完你的事,再从长计议吧?”
  “好!”
  甘棠从车上搬下“十五妹”的棺木,然后以掌劈开了坟墓,土石翻卷之中,墓穴内忽地露出了两具棺木。
  甘棠这一惊委实非同小可。
  当初“十五妹”自己掘墓刻碑,准备自尽,这墓毫无疑问,必是一具空棺,而现在墓内竟然有棺木两具,这未免太令人无法思议了。
  南宫长老也觉出了蹊跷,指着其中一具空头棺木道:“怎么回事?”
  甘棠双目紧蹙,困惑地一摇头道:“令人不解,应该只是这一具空棺才对!”
  “这坟墓既是这叫‘十五妹’的女子所自营,何以又有别人落葬,而且这坟外貌完整,若非是‘十五妹’早先葬入的,这内中定有别情!”
  “太不可能了,这另一死者是谁呢?”
  “何不启棺一看?”
  “这……”
  南宫长老突地手指着倒转在地的墓碑道:“看,墓碑的反面!”
  甘棠循声一看,墓碑的另一面赫然刻着:“十五妹叶淑珍,五弟姚岑夫妇之合冢,四哥斐坤立”
  “十五妹叶淑珍”自是死者无疑,姚岑是她的丈夫,四哥斐坤当是那日所见的那中年武士。
  甘棠纷歧的思想中,突然一线曙光,脑海中不停地转着“十五妹、五弟、四哥”这三个称呼,目光无意间又扫到了遥遥相对的“大佛窟”,顿有所悟,大叫一声道:“是了,无疑了!”
  “什么是了?”
  “五弟姚岑便是与丐帮桐柏分舵弟子一同罹难的那疯汉,看正面的碑文:“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朝朝暮暮,永对大佛之窟,君其有灵,曷来相依。’十五妹选这地方的目的,是能与亡夫隔山相望,五弟是被‘玉牒堡’高手所追杀,未死之前,人虽疯癫,剑术极高,与那批‘死亡使者’不相上下,而大佛窟是‘白袍怪人’所炸,这证明了什么?”
  南宫长老栗声道:“酉门嵩毫无疑意,便是‘白袍怪人’。”
  甘棠咬牙道:“老匹夫,掩尽天下人耳目,竟以这种手段,跃登盟主宝座……”
  “你是说死者与那四哥,都是‘死亡使者’?”
  “是的,这些称呼,无疑是身份次序的代号,这刻碑的四哥斐坤,想来是从大佛窟中,掘出五弟姚岑遗体,安葬在此,目的是成全十五妹的心愿,因为十五妹死志早决,她之所以又不就死,是怕连累其他同门受到株连,于此,可见西门嵩对这批手下魔爪控制之严。”
  “现在先葬了死者,再从长计议对策吧!”
  甘棠移出空棺,把“十五妹”就所殓的棺木葬入墓穴,掩好了土石,墓碑仍以正面树立,怕的是西门嵩发觉会残杀死者。
  然后劈碎空棺,毁了马车,放走了两匹马。
  诸事停当,甘棠与南宫长老换了一个隐秘的所在,坐下继续未完的话。
  这可怕的谜底一旦揭穿,其震栗武林天下,可想而知。
  甘棠耳边又想起当初疯汉五号反复不停地呓语:“西门嵩……我要杀你……我是人吗?……武圣……武圣……”
  这意味着什么?
  心念之中,激越地道:“长老,如能找到那四号斐坤……”
  南宫长老一摇头道:“迟了,西门嵩不会留下任何活口,‘死亡使者’全死光了!”
  甘棠向空中一挥拳道:“此事与‘圣城’血案有关!”
  南宫长老一震道:“你认为血洗‘圣城’的凶手,可能是西门嵩的一批已死的爪牙?”
  甘棠目中杀光一闪,道:“极有可能。听人言当初西门嵩曾败在先父手下,以后,他与先父成了莫逆之交,这恶魔豺狼之性,一切可能出于他恶毒的安排。先父侧室陆秀贞竟然幸免,我早有疑心,看来陆秀贞这淫妇也是与谋之人,这……这……”
  激动得说不下去。
  “少主,你准备如何行动?”
  “直接找西门嵩追查真象。”
  “此非善策,如他矢口否认,既无人证,也无物证,他现在身为武林盟主,以他的奸诈狠毒,如利用武林势力,你想,将为与你有关的门派带来什么后果?”
  甘棠杀气腾腾地道:“我不会留给他施展阴谋的机会。”
  “少主,这是匹夫之勇,如果一切正如现在所推测的,他是武林的头号罪人,他得偿还所有的血债,在一切真相未白之时,你与他为敌,是与整座武林为敌,万一事情的结果与推断不符,你将无法对天下同道交待。”
  甘棠不由栗然而震,改容道:“长老所说极是,为今之计,将如何着手?”
  南宫长老沉声道:“谋而后动!”
  “何以为谋?”
  “漱玉别府是‘玉牒堡’一处分支,依我判断,那里才是真正‘玉牌堡’的心脏所在,分坛主黄娇娇,实际上就是西门嵩的继室夫人,我们从黄娇娇下手!”
  “如何下手?”
  “效法当年程院主入‘玉谋堡’的故智,制造进身的机会,徐徐图之!”
  “程院主故智?”
  “不错!”
  “长老的意思要我设法打入玉牒堡中,相机行事?”
  “对了,本门易容之术,天下无双,少主再次改头换面。”
  “长老计将安出?”
  南宫长老以极低的声音,向甘棠耳畔低语了一阵。
  甘棠面有难色的道:“这么做……”
  南宫长老面色一肃,道:“为了公仇私怨,武林安危,些许牺牲是值得的!”
  甘棠举目望了望天色,沉重的道:“好,照计行事吧!不过,请以半月为期!”
  “为什么要半月之久?”
  “我有两件事必须先做!”
  “什么事?”
  “第一,先看视家母,说明前次误会的经过,第二,应先到叠石峰现场观察一番,也许有什么蛛丝马迹可循!”
  “这样也可以,但必须注意掩饰身份!”
  “我会注意的。”
  “如此再见了!”
  “再见!”
  南宫由弹身电奔而逝。
  骨肉天性,甘棠此际归心似箭,恨不能立刻飞到母亲身边,痛海不久前对母亲不孝之罪,他判断母亲必已回到桐柏山中隐居之地,由这里前往,倒是十分便捷。
  日落时分,他来到“桐柚派”掌门“云汉一鹗樊江”隐居的山坳茅屋,却已人去楼空,心想,“死神”已灭,各门各派都已恢复正常,于是,他取道昼夜奔赴“桐柏山”中,“桐柏派”原来的立派之地“卧云山庄”。
  时当子夜,甘棠来到“卧云山庄”之前,心头思潮澎湃,它恨不得立时伏跪在母亲膝前,痛哭一场。
  “什么人?”
  喝话声中,四个黑衣汉于同时涌现。
  甘棠定了定神,道:“在下甘棠,四位敢是樊江师叔门下?”
  黑衣汉子忙躬身为礼,其中之一道:“请少主稍候,容小的通禀!”
  甘棠颔了颔首,四个汉子退了开去,其中之一立即转身叩门而入。
  突地,一个意念电映脑海,他记起了“九邪魔母”说过的一句话,“……凤凰女不贞,早与‘武圣’断绝关系……”这意念,使他原来的热度一下子降到冰点,从头直冷透脚心。
  西门嵩造谣固属居心恶毒,但“魔母”所说就不见得是假话了,她说这话,是在西门嵩之先,而且当时她不知自己真正身份,没有造谣的必要,母亲一直不肯说出与父亲分手的原因,父亲生前也不愿提及母亲半个字,要自己称陆秀贞为继母。显然动机是出于一种恨,如此看来,西门嵩的话未必全假……
  可惜陆秀贞死了,“魔母”也死了,这耻辱的谜底如何探求呢?
  西门嵩,不错,西门嵩必知内情。
  在真象不明之前,还是暂时不见母亲的面为上。
  从西门嵩在“漱玉别府”的语气,自己是“武圣”的骨肉不会假,但母亲不贞这一节,可能也事出有因。
  走!
  心念之中,掉头就待离开……
  人影一晃,大师兄朱承武业已站立身前,左手持着一柄明晃晃的蛇形怪剑。
  当初,他错疑母亲与二位师兄是“魔母”与残留的“邪子”,父亲死后身上剑创为奇形剑所留,正巧大师兄自承使的是奇形剑,更证实了那误会,今日一见这奇形剑,并非三刃怪剑,深悔当初不曾细察。
  朱承武冷厉地发话道:“师弟,我仍然如此称呼你,你此来意欲何为?”
  甘棠无奈,只好道:“要见母亲!”
  “师弟心目中还有母亲两个字?”
  甘棠有口难言,母亲不贞的意念,仍在心中作崇,当下一横心道:“大师兄,请据实答复一个问题!”
  “讲!”
  “当初家母何故与先父分离?”
  “这是个谜,师母十余年来,一直痛心疾首极待查证的谜!”
  “谎话!”
  朱承武陡地欺身上步,一抖手中蛇形剑,采声道:“师弟,你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甘棠心痛如绞,激颤地道:“大师兄,为什么不告诉我?”
  “告诉你是一个谜!”
  “我……不相信!”
  “不相信又待怎样?”
  甘棠强忍满眶泪水,道:“我会查出来的!”
  朱承武咬牙道:“这柄剑是当初师父在我入门时所赐,封存已久,今晚特别开启,我知道功力不如你,但我忍不住出手,我要以这剑杀你这忤逆不孝的师弟,当然,死的会是我,可是我愿意这样做,看剑!”
  “刷!”
  剑刃撕风,诡厉无伦猛然划出。
  甘棠弹退数步,痛苦地叫道:“我不与你动手!”
  “但我要杀你!”
  第二度挥剑攻上,甘棠再次弹退。
  “小畜生,你好,你还敢回来!”
  一道排山掌劲从后疾袭而至。
  甘棠听声音知道是外祖父“三目老人”。一式“追风化影”,闪出丈外,凄声道:“外公,你可知棠儿内心的痛苦?”
  “三目老人”须发俱张,怒喝道:“什么痛苦?你忤逆不孝!”
  “外公,请听棠儿一言,如有不当,棠儿任由处死,决无怨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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