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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青云血帖亡魂令-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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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甘棠面色微变,道:“当然清楚!”
  “既然知道还敢胡闯?”
  “在下……”
  “别在上在下的了,明天才是喜事正日,讨喜气油也得到明晚。”
  甘棠简直哭笑不得,咽了一口恶气,道:“在下求见贵堡主人。”
  那大汉上下打量了甘棠一遍,鄙屑地道:“你,要见咱们掌门人?”
  “不错!”
  “去!去!去!别在这里讨打。”
  甘棠不由七窍冒烟,跺跺脚回头便走……
  蓦地——
  一个臃肿的身影,邋邋遢遢地迎面而来,怪里怪气道:“噫,小子,你好快呀,事情办完了?”
  甘棠不期然地停下脚步,一看来的正是不久前途中所遇的怪老人,想不到他也到“玉牒堡”来,闻言之下,骤然叹了口气,举步……
  “慢着!”
  “老丈有何指教?”
  “没出息!”
  甘棠为之一呆,这怪老人骂他“没出息”,是第二次。
  两个守门的汉子,大步上前恭谨地行下礼去,口里道:“小的叩见老前辈!”
  怪老人大刺刺的一摆手道:“免!”
  两大汉站起身来,其中之一向另一个道:“袁老二,速报管事,就说无名老前辈驾到!”
  怪老人一抬手道:“不必,我老人家不喜欢这些臭排场。”
  两大汉喏喏连声地应道:“是!”神色之间,恭敬已极。
  甘棠心头一震,敢情这怪老人就是江湖中人见人怕的怪物“无名老人”?此老功力高绝,无人知其出身来历,有名的难缠难惹,专爱管闲事。
  怪老人朝甘棠一指,向那发话的大汉道:“怎么回事?”
  那大汉讪讪地道:“这位是老前辈的……”
  “不相干,老夫随口问问!”
  “啊!他要见敝堡主,小的恐怕……”
  “你问过他来历没有?”
  “这……倒未曾。”
  “你知道你的堡主准不见他?”
  “这……”
  “你如果把他撵走,脑袋准搬家!”
  说完,一摇一晃地摇身入堡去了。
  两个大汉半晌做声不得,脸上全变了色,估不透甘棠是什么来路,其中之一假咳一声,抱拳躬身,满面尴尬地道:“小的有眼无珠,少侠勿怪!”
  甘棠心中暗自感激“无名老人”,但也疑惧十分,莫非“无名老人”已知道自己来历?
  悔不该在路上时脱口报出了名姓。
  这大汉接着又道:“请少侠示知名号,小的好通禀!”
  甘棠淡淡地道:“就说故人之子求见!”
  大汉皱了皱眉,道:“少侠请随小的来!”
  说着,告了罪,在前带路,甘棠怀着一种莫名的复杂心情,跟在大汉之后向堡内行去,盘算着见到了那位父执,该如何措辞。
  入得拱门,眼前是一条古柏夹峙的白石大道,隐约可见连云巨厦,人影不断来往,处处悬灯结彩,一片洋洋喜气。
  顾盼间,来到一间阁楼之前,一个三角脸的汉子迎了上来,道:“什么事?”
  那带路的大汉一拱手道:“请回管事,这位少侠求见堡主!”
  三角脸汉子扫了甘棠一眼,冷冷地道:“张文,你连规矩都忘了,胡乱把人往里带?”
  那大汉急着分辩道:“无名老前辈交代的,小弟岂敢不遵!”
  “哦!你下去吧!”
  叫张文的汉子,转身出堡,三角脸的汉子才略一抱拳向甘棠道:“朋友上下如何称呼?”
  “在下姓甘,先严与堡主是故交!”
  “请稍候!”
  三角脸汉子转入屋中,不大工夫屋里走出一个文士装束的中年人,满脸阴鸷之色,打量了甘棠一眼道:“甘朋友要见敝堡主?”
  “是的!”
  “区区堡中外务管事伍天才,请!”
  说着,自顾自地向前带路。
  经过数条白石甬道,来到边院一间客厅之中,管事伍天才道:“请在此稍坐,区区立即通禀敝堡主!”
  “有劳了!”
  甘棠心中感到无比地烦躁,同时也有些惊惶不安。
  一个青衣婢女,端来了一杯茶,困惑地看了甘棠一眼,悄然退了出去。
  不久,管事伍天才入而复出,阴阴一笑道:“敝上即刻接见,区区有事恕不奉陪了!”
  这时,厅壁之后,出现一个华服老者和一个风姿绰约的中年美妇,两人从一个特殊装置的孔洞中,向厅内注视了片刻,齐露骇然之色。
  那华服老者低声道:“你看是么?”
  中年美妇声音有些不自然地道:“一点不错,真的是那小杂种!”
  “奇怪?”
  “这确实是意料不到的怪事。”
  “你看他来意如何?”
  “当然是落魄无依,认亲来了!”
  “这可千万不能让素云那孩子知道……”
  “当然!”
  “不知还有什么人知道他来本堡?”
  “伍管事不是说‘无名老人’那老怪物曾替他说话了吗?”
  “这……这确实是件讨厌的事。”
  “明天是素云的佳期……”
  “你看该如何处理?”
  中年美妇粉腮涌起一片杀机,附在华服老者耳边一阵低语。
  华服老者沉重地点了点头,道:“就这么办吧!”
  厅内——甘棠有些坐立不安,脑中有一种昏沉沉的感觉,脚步声传处,体态威猛的华服老者,缓步而出,从幼时依稀的记忆中,他认出了来的是谁,忙曲膝下拜道:“小……
  小……”
  一时之间,他不知该如何自称,如称小佳,对方与父母亲原有婚亲之约,如称小婿,未婚妻已另配他人,明日便是佳期,说出来好不……
  现身的,正是“玉牒堡”堡主西门嵩。
  西门嵩满面骇然之色,激动万状地道:“棠儿,真的是你,起来!”
  说着双手把甘棠拉了起来。
  甘棠见这父执,自伤身世,五内如绞,但他没有流泪,他的泪早已流干了。
  “棠儿,坐下!”
  “谢坐!”
  “棠儿家遭不幸,十年来我没有片刻安宁,天幸棠儿脱身劫外,总算甘门有后,老友也可瞑目九泉了!”
  说着,竟然老泪纵横。
  甘棠伤感地道:“多谢世叔关心!”
  “唉!十年了,为叔的竭尽心力,总无法探查出血案主凶,实在愧对亡友在天之灵,棠儿,你该早早来为叔这里……”
  “寒门不幸,岂能连累世叔。”
  “你这话就不对了……呃!这些年来,你何处安身?”
  “天涯漂泊,一事无成!”
  “棠儿,为叔的错了……”
  “世叔何出此言?”
  “十年前为叔的亲口向令先尊堂许婚,不意祸变突传,为叔的认为你也同遭不幸,女大当嫁,我把素云另许了‘青龙堡’少堡主卫武雄,明日便是佳期,这……这……”
  “小侄正为此事而至!”
  “哦!”
  “小侄自愧血仇在身,半事无成,生恐误了素云贤妹的一生幸福,打算前来禀明世叔,另择高配,取消前约,既然如此,那是最好不过的了!”
  西门嵩老脸一肃,道:“这断乎不可,你视为叔的何如人?”
  甘棠心中十分感动,诚恳地道:“然则世叔又何以对‘青龙堡’卫堡主交代?”
  “顾不得许多了,我马上差人通知对方暂停迎娶。”
  “不,小侄家门不幸,飘零无依,不能误了素云妹的青春……”
  “难道为叔的养不活你夫妻俩?”
  “一方面小侄血仇在身,有生之日,除报仇之外,不作他想,另一方面,世叔岂能对‘青龙堡’出尔反尔,对彼此亲朋也无法交待。”
  西门嵩长叹一声道:“为叔的将何以对令尊堂在天之灵!”
  甘棠双目一红,道:“事出非常,非人之过,世叔这样做是对的,小侄今日此来,也是为了这点。”
  “唉!为叔的将引为终生之憾。”
  “世叔言重了。”
  “棠儿对昔年惨案可有眉目?”
  “毫无端倪!”
  “棠儿的武功……”
  甘棠脸一红道:“幼从先父母修习了一点扎根基功夫,常年漂泊,别无所成!”
  西门嵩摇了摇头道:“棠儿,你现在就留在堡内,报仇之事,为叔的替你作主。”
  甘棠毅然道:“不!世叔盛情,存殁均感,小侄话已禀明,就此拜别!”
  说着,站起身来。
  西门嵩大声道:“什么,你要走?”
  “是的!”
  “唉,好!好!我知道你的意思,这也难怪,待你云妹出阁之后你再来吧!”
  甘棠急于离开,也不再分辨,拜了下去,道:“小侄拜别世叔,叔母及世妹前请代致意。”
  “你叔母在三年前辞世了!”
  “哦!”
  “你在外身世可曾对人提及?”
  “这倒没有!”
  “很好,万一被仇家发觉,定不会放过你,你既然执意要走,我不勉强留你了,记住,待素云出阁之后,你回堡中来住,为叔的虽不成材,尚可替你访到名师。”
  “小侄会牢记这片盛德的。”
  西门嵩顺手敲了一下桌子上的金磬,一名黑衣汉子,应声而至。
  “送这位相公出堡!”
  “是!”
  甘棠随那黑衣汉子,径直出堡,出了堡门,黑衣汉子辞回,甘棠吁了一口长气,像是了了一件最大的心事,对西门嵩不忘故旧的盛意,感激十分,对于业已他属的未婚妻西门素云,反倒毫无滞碍,他根本没有见过她的面,所以脑海中没有她的影子。
  转出山坳,重上官道,一阵茫然袭上心来。
  何去?
  何从?
  饥饿加上疲之,使他举步艰难。
  蓦在此刻——
  一个阴恻测的声音传自身后:“站往!”
  甘棠陡吃一惊,回身望去,只见一个蒙面人站在八尺之外,不由骇然道:“阁下何方高人?”
  蒙面人语冷如冰地道:“这个你不必多问了。”
  “阁下意欲何为?”
  “杀你!”
  甘棠心头大震,退了两个大步,栗声道:“杀我?”
  “不错!”
  “为什么?”
  “不为什么,就是要取你的性命!”
  “杀人总得有个原因,在下与尊驾何怨何仇……”
  “废话少说,死后你自会明白。”
  话声中,出手如电,如向甘棠腕脉,甘棠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一下被扣个正着,登时肝胆皆炸,目眦欲裂,切齿道:“阁下莫非认错了人?”
  蒙面人嘿嘿一阵阴笑道:“错不了!”
  “阁下知道在下是谁?”
  “是本人奉命要杀的人!”
  “什么,奉命?”
  “嗯!”
  “奉谁之命?”
  “我不会告诉你,认命了吧!”
  甘棠疯狂地吼道:“我永不认命,你……”
  蒙面人伸指连点,甘棠砰然栽了下去。
  他心中明白,但口不能言,身不能动,他想不通谁会派人要他的命,这些年来,他东飘西荡,希望能访到名师,习成绝艺,由于身手平庸,所以也没有与人结怨……
  蒙面人阴狠地又道:“小子,这只能说是你命该如此,死后别怨我,现在我把你吊在路旁树上,自然有好心人替你收尸,人们会为你惋惜,好端端一个青年,何事想不开自缢道旁!”
  一面说,一面取出一根麻绳,打了一个活结,套上甘棠的颈子。
  甘棠神志仍清,苦于开不了口,又无法动弹,眼睁睁地看蒙面人玩这惨绝人寰的把戏,这不是偶然,是预定的毒谋,他有一种死不瞑目之感。
  死,在一个真正的男子汉心中,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死不得其所。死,并不如一般想象的痛苦,痛苦的是眼睁睁看着使命被毁灭而无法反抗。
  蒙面人抓起甘棠,朝着道旁的横枝上一挂。
  这种杀人手法不但卑鄙而且残酷,任何人都会以为他是自寻短见。
  任何一个高手,可以自断心脉,自戮死穴,或自碎天灵以求解脱,但像甘棠这种平凡之辈,江湖中碌碌无名,不会有人怀疑这是谋杀。
  甘棠虽有极好的内功基础,但穴道被制,与普通人并无二致,首先是一种闷塞与窒息,继之血脉停滞,胸张欲裂,那种痛楚,非笔墨所能形容,但更甚的是至死不知死因,这比有形的痛楚更深百倍。
  痛楚升到了一个极限,便自然消失,剩下的是一种虚飘的感觉,然后意识由模糊而丧失,百骸齐散,瞠目结舌。
  甘棠连挣扎的余地都没有便结束了生命。
  蒙面人伸手摸了摸甘棠的脉息,证明真的死了,才倏然飘过。
  甘棠知觉恢复,发觉自己躺在一片冷硬的岩石之上,四肢百骸,像是完全不属于自己,睁眼一片漆黑,但可看到闪烁的星星。
  他第一个意念是:我是死了还是活着?
  心念甫动,忽感数处要穴被重手点中,登时逆血返窜,全身虫行蚁咬,宛若被撕裂了似的,惨嚎声中,翻下了岩石,失去了知觉。
  不知过了多少时候,他再度苏醒,手足方一动弹,要穴之上又被点了数指,气血又开始逆行反窜,极度的痛苦,使他连思索的余地都没有,身躯翻腾扭动,似乎是顺着山坡往下滚,不久,又告昏死过去。
  如此周而复始,死死活活。
  只要神志一苏,立时又被同一诡异手法点上穴道。
  他连下手者的影子都没有看到。
  这种痛苦,已超越了一个血肉之躯所能承受的极限。
  除了剧痛之外,脑海中已没有任何意念存在。
  醒过来,又昏过去。
  从山顶上一直翻滚到山脚。
  衣衫尽碎,体无完肤。
  最后,他连翻滚的力量都没有了,穴道被点,只一震便昏死过去。
  失去知觉的人,无论多么长的时间,在他只不过是一瞬。
  他又醒了,身上全无痛楚之感,明灯照眼,他发觉自己躺在一间陈设极其豪华的房间里,锦帐绣装,床头一个精巧的兽鼎,喷着如兰似麝的香烟。
  这一境地,令他迷惑,惊奇。
  如果是一个离奇而可怕的梦境,这梦还没有醒。
  如果这是死后的遭遇,那简直不可思议。
  他无法确定自己是生是死,从离开“玉牒堡”之后,一连串的事故,使他惊怖而困惑,是真?是幻?
  人影晃动之中,一个白衣少女,俏生生地出现床前。
  甘棠一骨碌坐起身来。
  “相公醒了!”
  声音娇脆悦耳,但有一种冷冰冰的感觉。
  甘棠揉了揉眼睛,眼前的少女并未消失,证明不是幻觉,把手指往嘴里一咬,痛,这当然不是梦,不由脱口道:“我是死是活?”
  白衣少女冷冷地道:“死了,又活了!”
  “这,什么意思?”
  “相公死了一次,但又活了!”
  “这是什么地方?”
  “地下!”
  甘棠毛骨惊然,栗声道:“是阴间?”
  “人间地下,地下人间。”
  “在下不懂。”
  “婢子白薇,请相公沐浴更衣,太夫人召见!”
  甘棠一跃下床,惑然道:“太夫人?”
  “是的!”
  “谁是太夫人?”
  “相公不久就可明白!”
  甘棠满心云雾,仍不敢确定眼前是真是幻,可怕的经历,又萦回脑际,“玉牒堡”退婚,被蒙面人狙杀,被神秘人不停点穴折磨,想起来余悸犹在,想不到糊里糊涂的会到了这神秘的地方。
  心念之中,不由脱口问道:“白姑娘……”
  “不敢当如此称呼,请直接叫婢子名字!”
  “这……在下不知如何到这里来的?”
  “婢子不敢饶舌,请相公立刻沐浴更衣!”
  甘棠愕然了片刻,无可奈何地颔首,心想,见了什么太夫人时,当可揭晓。
  沐浴梳洗之后,换上了书生服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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