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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鼎玉狸长虹-第7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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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都知道,少林寺的“三长老”乃是前辈掌门人的师兄弟,那一个都已百余高龄,早就绝迹江湖,不问世事。此刻,亲率群僧出阵,可见事态之严重性了!
斗场中酣战剧烈,斗场外双方人手,虎视耽耽,只要任何一方的领袖一声令下,更大也更激烈的战斗,一触即发。
双方实力,如以数计,自是均等,然而武当派与峨嵋派的联合阵容,却是因峨嵋掌门紫阳道长的袖手傍观,心存异志,裂痕早生。
倘以少林独斗武当,那么武当败局已定,如果峨嵋参战,则双方胜负之数均等。是以,峨嵋派的两百人手,实已成了决定这场门户斗争的重大力量。
紫阳道长老谋深算,岂有看不出眼下局势之理?但因他一则有坐收渔利之预谋,二则衡度实力,即使挥戈站于武当一边,而也未必能有致胜把握。若然,岂不落个两败俱伤,太不划算?
由于他有这些顾虑,所以举棋不定,虽在玄真道长数次催迫之下,依然借词搪塞,而不肯令属下出手。
少林派掌门净心大师,乃是位心存慈悲的有道高僧,自不愿多造杀劫,故在武当、峨嵋调集人手上山之前,虽然亦鸣钟召来四百门人,既见对方增调人马没有出手,以少林派的地位,自是不能轻举妄动,而被人视作以多凌寡。
就在此既打将起来,但却未即骤下决心大打的微妙局势中,斗场里已自惨嚎迭起,阳外人众,循声望去,见有五个少林僧人,中剑倒下,武当道士也有三人,像受了极重的内伤,伏地动不起了!
净心掌门面色凝重,低低的宣声佛号,语音沉痛已极!
青虚道长久战禅心不下,早已颇感不耐,剑势倏变,迫退禅心两步,回头对武当、峨嵋两派观阵之众,喝道:“你们还不下手,更待何时?”
只见二百多个武当道士,倏地分作两队,一队由一个眉目清秀,身著蓝衣的英挺少年率领,跃入战圈,另一队则仍站于玄真道最身后未动。
这边少林寺僧,未待掌门下令,由悟玄长老率领的一队“降魔杖”手,亦同时出勤。
悟玄长老身份尊崇,值此大敌当前,有关少林存亡之战,自可相机制宜,无须掌门之令。
净心大师观察眼下情势,心知一场门户之间的惨杀,已无法避免,既是如此,倒不如早作了断。
于是心念一横,传掌门符合,命悟因长老剑队中分拨二十名弟子,接下“参”字辈的徒手,以免门人吃亏。
这时寺前的广场上,已是喊声震天,兵刃交击,“叮当”一片!
一场两大门派的剧搏,已展开了序幕!
紫阳道长仍然约众观战,成竹在胸,不肯出手。
倒是点苍派掌门人,枯竹叟端本齐天心下甚为焦急,原来此老胸无城府,惟恐武当惨散之下,少林派不会饶过自己。
激战中,又有十数人惨死当场,双方各半。
青虚道长既见峨嵋派袖手旁观,不肯听命于己,气忿之下,长啸一声,撇下了禅心大师,迳向紫阳真人奔去。
紫阳真人见青虚掌门挟怨而来,灵机稍转,笑道:“青虚道儿,来意为何?”
青虚道长青钢剑戟指道:“贵派何以不听吾令,违背前约?”
紫阳真人沉著应道:“道兄息怒,只因道兄亲自出战,未从衡度眼下情势,当局者迷………”
青虚道长怒极狂笑道:“你可是以为武当必败,故不愿与少林为敌,想保存实力吗?嘿嘿!
那你算盘已经打错啦!本掌门早已料知你心存异志,此来乃是同床异梦,故而此你棋高一著,预先分派门下高手,将你峨嵋总舵,严密包围,只要我这里发出信鸽,那边即行动手,把你峨嵋基业毁掉………”
紫阳真人因见武当门人中,确曾带有十数只信鸽,是以信以为真,勃然怒道:“想不到你武当派用心如此险狠,既是这样,大家那就同归于尽吧!”
青虚道长还以为捏造之心计得逞,心中方自一喜,那知紫阳真人宝剑一挥,两百名门下弟子,竟向玄真道长率领的百名武当道上,骤然围攻上去!
这骤然间的变化,非但使青虚道长大出意料之外,而颇感弄巧成拙,竟使少林掌门净心大师,也免得事出突兀,莫知所因?
峨嵋派的两百高手,暴然围攻武当,搏斗局势立即大变!
紫阳真人乃当代有名的十二剑手之一,挟恨之下,对武当门人,出手绝不留情,宝剑连挥,当者披糜!
其实,紫阳真人此举,依然不失为老谋深算,在他想来,如助武当,固可保存基业,但依然无致胜少林之把握,那时门中精锐要尽,更不合算,倒不如以现有实力,先对武当派来个落井下石,然后,少林派必然念其相助之力,总会帮他重整基业。
青虚道长初则错估了少林实力,以致轻举妄动,铸成大错,终则弄巧成拙,化友为敌,变生肘腋!
眼看著武当门众,腹背受敌,纷纷惨嚎倒下,可是一著之差,已势成骑虎,而不堪设想的惨败,已成定局!
他原是个心胸偏狭,性情暴烈,却反而雄心勃勃的人,眼见大势已去,悲愤交集之下,蓦的发出了一声哀怆而凄凉的长啸,手中宝剑缓缓举起!
只见他面孔微微抽搐了一阵,两眼尽赤,望著这场因其一忿之差而起的门派恶斗,惨杀,像是忏悔,又像是不胜惋惜的,发为深长的一声浩叹!
倏的,青虚道长手中剑,寒光闪现,竟向自己咽喉抹去——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当儿,一缕白光犹如从天泻落!
“呛”的一声,青虚道长手中青钢剑落在地上,他手里仅握著连带护手的一把剑柄!
只见一位英俊潇酒的白衣少年,带著只灵巧的白猿,如玉树临风似的,仗剑卓立于青虚道长面前。
青虚道长因为并不认识白猿秀士徐玉麟,不由怔呆了一下,喝道:“你是什么人,竟然管起道爷的事来?”
徐玉麟并未答覆青虚道长的问话,只是对他微微一笑,便即流目环扫了斗场一匝,力贯丹田的高声喝道:“请大家住手!”
由于他内力深厚,这喝声震得所有在场之人,耳鸣心悸,楞怔中不欺然各自停下手来。
运净心大师那种功高莫测的老僧,也不禁为之凛然暗惊道:此人年纪轻轻,竟有这般深厚的内力,简直令人不敢置信!
少林寺的“三长老”定力岂属等闲,但也为徐玉麟这声沉喝,蓦然一惊!
搏斗既已停上,场上一片鸦雀无声,千百只冷电似的目光,齐都集中在这位如从天降的白衣少年身上。
万里疯侠程百康,倏地出斗场的人头顶上,跃落徐玉麟面前,“哈哈”笑道:“小兄弟来得恰是时机,不然………”
说著,抓了抓那满头蓬发,又道:“不然这一场拼斗,还不知要有多少人流血丧命哩!”
徐玉麟见疯侠已到嵩山,随问道:“老哥哥,秦伯父和‘了因’大师,也都到了吗?”
他因为被两位异人救出“七星剑阵”,以后的情况不得而知,故有此问。
疯侠答道:“他们都已经来了,现在手中养息。”
疯侠说罢,又将眼下情形,对徐玉麟大略说了一遍。
至此,徐玉麟始才明白,这场正大门派的惨杀起因,原都是为了一个“飞云堡主”!
他稍作沉思,高声宣道:“在下就是飞云堡主,也就是江湖上呼为白猿秀上的徐玉麟。各大门派既是为了在下而互相惨杀,在下现在已到,一切责任自应由在下承担,故请各派掌门前辈,暂时将门下弟子,约束一边,在下有话要说。”
在场豪雄,除了疯侠,玄真道长,“四金刚”,以及武当派极少数的几名弟子之外,没有人识得这位像天神般的英俊少年,放在听完他这篇豪壮的语音之后,齐都为之一震!
青虚掌门在羞愤中的一刹那,想自了余生,但当那瞬间过去,却又对生命有了无限的留恋,如今冤家对头,既已现身,自然给了他几于无法挽救的惨败命运,一个良好下台的阶梯。
于是他微作凝思,首先命令武当门众,退往一边。
接著就是少林僧人的收旗息鼓。
峨嵋掌门紫阳真人,见此情状,也只好将两百名门下,约束到广场的一边,静观事态的发展,以便相机行事。
这时斗场上的死伤人众,也被各派自行抬去。
青虚道长缓缓走出几步,对徐玉麟沉馨问道:“你就是妖人飞云堡主吗?”
徐玉麟爽朗一笑,道:“是的,在下就是妖人飞云堡主。”
青虚道长又问道:“那么你对于盗窃本派祖师手笔‘仙家易筋经’,以及杀死六个守殿弟子,复在元始尊神像之后,留言对本教横加污辱之事,是已经全部承认啦?”
徐玉麟点点头道:“岂但贵派之事,在下全部承认,就是少林、青城十点苍三大门派,盗物杀人之事,也都是全部系在下所为!”言下竟是一派从容,毫无畏惧与推诿之态。
万里疯侠程百康,惊“啊”一声,尚未说话,但见青城掌门顾天南身边,一个背插长剑,面垂青纱的青衣劲服人,闪身跃到徐玉麟的跟前,急道:“你——这怎么可能?”
徐玉麟向疯侠微微一笑,又对青衣蒙面人道:“夏侯姑娘,请勿为在下担心………”
青虚道长沉喝声道:“本掌门再问你一个问题,你可敢当众答覆吗?”
徐玉麟笑道:“贵掌门只管发问,只要在下所知道的,无不答覆。”
青虚道长稍一犹豫,故意将声音放高,好让在场所有人众听见。说道:“你做这些恶行,可都是受了少林派掌门人净心老和尚的主使吗?”
徐玉麟先是仰天一阵哈哈长笑,继之朗然而道:“在下固然是个武林后辈,既无喧吓之名,更无所属人手,但自信还是个顶天立地的大丈夫,所作所为,除非己愿,岂能俯首听命于人?”
青虚道长面色一沉,喝道:“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妖人飞云堡主,你既敢作敢为,那么今日可该还我们个公道了吧?”
话音甫落,峨嵋、点苍、青城三派掌门人,当先跃落场中,把徐玉麟围在中央,加上青虚道长,八支冷电似的目光,齐都投望在他的身上。
徐玉麟抱剑肃立,气定神凝,毫壮的说道:“各位掌门,来得正好,在下既是当众承认一切,自当对各位有个交代………”
枯竹叟端本齐天,向来性情乖异,暴燥如火,那容他再从容说将下去,“桀”笑声道:“小子,先把本派符令交出,然后再留遗言!”
夏侯芝馨向顾天南急道:“师父,不要听他胡说,弟子敢说他没有做那些事情………”
“住口!”青虚道长望望夏侯芝馨,转向顾天南道:“顾掌门,这人可是令徒吗?”
顾天南心知青虚道长对爱徒出口多言,甚为不满,随出声喝道:“馨儿,还不快给我返到一边去,这种场合,那有你说话的份儿!”他口虽如此说,但对青虚道长那般疾言厉色,近乎藐视的发问,却甚为不满。
夏侯芝馨凛于掌门师尊严命,欲言又上的唉叹一声,迳向一傍跃去。
“馨儿回来!”顾天南忽然问道:“你叹什么气?”
夏侯芝馨只好将纵起的身形,便又折回,答道:“弟子乃是叹息他不明不白的,甘心代人受过。”
顾天南疑惑的问道:“你怎敢断定他是代人受过?”
夏侯芝馨不咎反问道:“师父可曾问过他究竟窃去本派何物?”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很简单,他既肯承认一切作为,当然也敢承认窃去本派何物,师父可问问他,看他能否答出?”说罢,竟自跃开。
顾天南若有所悟似的,正待开言发问,只听徐玉麟宏声道:“各派所失之物,已被在下送往飞云堡去,如果此刻相逼,一件也没有!”
青虚道长怒道:“那就只好先留下你的性命啦!”
“杀人自当偿命。”徐玉麟瞧瞧青虚道长,毅然说道:“不过在下今有一言奉告,不知各位掌门愿听与否?”
枯竹叟端本齐天不耐烦的喝道:“时间无多,那你就赶快说吧,反正你已是行将就死之人。”
徐玉麟冷哼一声,神情肃穆的说道:“在下虽然窃走各派重物,但是却无据有之贪心。各位掌门当已知悉,在下已相约天下武林同道,于明年三月三日,泰山印证武学,以决定‘紫玉狸’之归属………”
紫阳真人抢道:“这个我们都已知道,但与今日之事,有何相干?”
徐玉麟答道:“在下对当今武林九大门派,素所仰慕,但也深知各大门派,行事公正沉稳,不贪虚名净利,惟恐届时泰山之会,缺少名重江湖的九大门派高手,减少生色,所以……”
青虚道长接道:“所以你就先窃各派重物,再杀门人,藉以激怒各派掌门,到时非派高手参与泰山之会不可?”
徐玉麟点头答道:“贵掌门聪明过人,真乃一语中的!只要各大门派,到时出席捧场,在下必先还失物,后偿人命。”
忽的,枯竹叟“桀桀”大笑一阵,道:“真是好主意!只可惜你的算盘打得并不一定正确,我们现下就要叫你偿命!”话毕,竟自蓄势待发。
青城一剑顾天南,虽行事沉稳持重,又被爱徒说得心存疑惑,但徐玉麟却言之凿凿,而且亦颇合情理,故而原想发间之事,已自打消,而准备出手了。
徐玉麟眼见各掌门已运集功力,蓄势待发,不由朗声问道:“各位掌门,既是眼下就要了结此事,在下自无话说,但不知是要单打独斗,还是联手群殴?”
他此言一出,不由使四个掌门人,全都为之一怔。
要知道身为名门正派的一代掌门之尊,地位何等的崇高,各人心术虽异,但要他们对付一个仇敌,采取绿林强寇惯施的末流的,联手群殴行径,他们谁也不屑而为。
枯竹叟端本齐天,勃然怒道:“你把我们各派掌门看成什么人物,要留下你这后生小辈之命,自是单打独斗方式,你既是口出狂言,本掌门和你动手,自非以老压小,这第一仗就先由我来吧!”
此人个牲爽直,论打就打,话毕,呼地一掌向徐玉麟拍出!狂飙滚滚,威势惊人!
徐玉麟迭忙身形一跃,避开枯竹叟雷霆似的猝然一掌,高声说道:“老前辈且慢,让在下把话说完,再打不迟!”
枯竹叟住手喝道:“你这小子,太也啰嗦了,有什么话快说!”
徐玉麟应道:“既是单打独斗,在下有个条件,不知贵掌门能否见允?”
枯竹更道:“什么条件,你且说说看?”
徐玉麟沉思片晌,道:“各位掌门都是当代顶尖高手,各怀绝艺,不管拳、腿、掌、剑,在下自然无不奉陪,但是,在下与各位掌门交锋,每人仅限二十招。”
枯竹叟笑道:“倒看不出你年纪轻轻,心机还真灵活,你怕我们使用车轮战术不成?”
徐玉麟答道:“这倒不然。”
枯竹叟望了望青虚道长,紫阳真人,顾天南三个掌门,说道:“三位意下如何?”
三人齐声应道:“就依他。”
当然,在他们三人的心目中,就是徐玉麟打从娘胎儿就练武功,到现在也不过是十八九年,那么任何一个掌门的二十招,他也无法接得下来。
枯竹叟望了望徐玉麟又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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