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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鼎玉狸长虹-第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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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醉解千愁,来来来来,陪老夫喝上几杯!”话毕,竟向他连连招手。

  徐玉麟回头一瞧,“有鬼!”几乎惊叫出口!

  他这刻才看清了那老头的面目,竟是一张奇怪得使人发毛的脸!

  那张脸,长长的,一边红,红得发紫,一边白,自得毫无血色,两只细眯的眼睛,却泛射著慑人的蓝光!

  如其说他是个人,无宁说他是个魔鬼,倒还来得恰当,倘非在朗朗白昼下,这张怪脸,有谁敢相信那是一张人脸!

  徐玉麟惊骇得楞楞的站立不动,那怪老头,却又哈哈笑道:“小娃儿过来吧,老夫这张脸长得难看,可是老夫的心肝却是好得很哪!”

  徐玉麟见他既无恶意,暗自咕啜道:可不是嘛,世上之人,焉能貌相,微作沉忖,胆子一壮,竟向丑怪老头走近。

  “小娃儿坐下来吧。”怪老头说著,斟满了一大杯芬香扑鼻的浓酒,递在徐玉麟手里,自己又喝了一口,连连赞道:“好酒!好酒!小娃儿尽管喝吧,老夫多得很哪!”

  徐玉麟接杯在手,和那怪老头对面坐下,道声:“多谢老人家。”

  一阵芬芳酒香,直使他按捺不住,随把酒杯凑上嘴唇,“咕噜噜”饮尽。

  怪老头待徐玉麟把酒喝下,竟自仰天“桀桀”狂笑不上,笑声内力充沛,虽在海上,依然余音嘹绕,久久不绝!

  笑声甫停,忽听船头汉子,也引吭高歌道:“莫邪雄风,六旗杨东!行旅至此,命丧海中!”

  徐玉麟被这一老一少,一笑一歌,直弄得如堕五里雾中!

  年轻船夫,歌声方落,徐玉麟心不暗自一凛,顺手把酒杯送还对面老头,目光触处,血脉贲张!

  霍然跃起,舌绽春雷般喝道:“还我宝剑来!”一把抓向怪老头那张马脸。

  就在此时,徐玉麟使也忽然感到眼前一阵昏黑,摇摇欲倒,出手失了准头!

  大惊之下,只听到:“老夫念你赠剑之功,就给你个全尸吧!”

  接著,但觉身躯飘动,然后便是彻骨冰凉,悠悠忽忽的下沉,下沉………

  徐玉麟堕落海底,四肢瘫痪无力,但心中尚有一丝灵明,情知中计,必死无疑!

  惟一使他未能即刻被淹而死的,就是他身上尚还携带著那颗“无垢头陀”所赠宝珠,周身四尺内,海水不侵,但是那种透体冰寒之气,已够要他小命的了!

  他伏身海底,仗著那仅存的一绿灵明,张眼四望,黑黝黝的一物不见!

  忽的,倘身旁海水翻滚,激荡,一股冲撞的巨大压力,把他的身躯移离原位………

  他在移动中,但见一只庞然巨鲸,张著个看不到边际的大口,对著他冲来!

  徐玉麟把眼一闭,一条瘫痪的身子,直射进巨鲸口内………

  且说神剑北童、赛西施两人,带著白猿狒狒,生于“死亡之车”内,一阵狂奔之后,觉得车行已不巅簸了,情知已离开山区,进入平坦大道。

  他以为徐玉麟定然在前车鞍上,权充做御者,否则,那四匹健马,不会如此按步就班的前进,所以并未留意察看,而却暗自庆幸逃过蛇、火二魔之掌。

  原来,他们在谷中饮马时,所发现的那些小蛇,却是大有来头的。那正是“东海三魔”中蛇魔邬朋之物。

  提起“东海三魔”来,当年武林中人,无不闻之丧胆!

  那蛇魔邬朋,非但武功在当时睥睨江湖,除了“一尊”“二奇”之外,无人能望其项背,而且手下成千上万的毒蛇,更使人难惹难缠,畏之若蝎!

  邬朋是道地的一个驯蛇魔师,每到一处,人未至而蛇先发,江湖人凡见到他的毒蛇者,不管是什么高手,就得趋而避之,邬魔一现,群蛇齐攻,甚少人能逃过毒手。

  神剑北童年已届百,见闻广博,岂有不知蛇魔厉害之理?

  火魔名叫邝良,为三魔之于。此人除武功卓绝外,更擅火器,霸道无伦。

  两团绿火出现谷中,神剑北童自是认得正为火魔之物。以故,流露出曾未有过的惊惶神色!

  他那里知道,绿火虽为二魔中的人魔特有之物,但火魔却无在此,仅是由其传人“绿火龙”焦炳所施而已。

  在神剑北童的心目中,“东海三魔”已现其二,即使连“北雁老人”那种功高莫测的奇人异上在场,也不一定能够落到好处,是以,怎不便他神情大变?!

  “死亡之车”又前进良久,赛西施马大嫂,眨动了下那只独目,终于忍耐不住,而对神剑北童问道:“你这位艺胆双绝的老少年,怎的今儿见了那几条小蛇,和两堆火焰,就吓成个三魂出窍的样子?”

  神剑北童面色微凝,叹道:“你以为老朽真的会这般草包,居然畏惧起几条小蛇与两把烈火来?要知道这蛇、火之后,尚有两个功高莫测的老魔哩!”

  赛西施马大嫂疑惑不解的又道:“你说得是那两个老魔?”

  “‘东海三魔’中的蛇火二魔!”神剑北童微一沉思,接著又道:“世上之事,往往出人意料之外!据家师北雁老人所说,‘东海三魔’已于六十年前,死于东岳丈人峰下,但是于今却有两个,又已出现了!”

  “‘东海三魔’死于泰山之事,我也略知……”

  赛西施马大嫂,沉思片晌,又道:“但你仅从那蛇、火二物上判断,焉能确定他们未死?”

  她这话间得的是颇有道埋,竟使神剑北童一时无言以对。

  于是车内有了片刻的沉默。

  蓦然间,神剑北童若有所觉的道:“我俩只管在闲聊,不知我那徐老弟是否跟来?”

  他行说著,一手竟把“死亡之车”的前门打开,脑袋往外探出,倏又缩回,神色大变,对马大嫂急道:“这怎么办?徐老弟竟未跟来!唉!都是我越老越糊涂,竟然一时大意,万一……”

  赛西施一听徐玉麟竟未跟来,也不由凛然吃惊!

  她倏地纵出车门,丝羁一勒,将兀自奔驰不停的四头健马勒住。

  “死亡之车”,于是停在了官道之旁。

  神剑北童连忙跃出车厢,凝目四顾,荒野寂寂,悄无声息,仰首观天,银河倒转,距黎明已不远矣!

  他按星斗之位,分辨了一番方向,始知马车正往东行,回首望来路上瞧去,三拱山犹隐约在望,估量距离,最少也有五六十里!

  赛西施跳下车辕,焦灼不安的道:“童老哥,你看这待如何是好?万一出了什么岔子,我可向庄主交不了差!”

  “唉!你说恁么办?”神剑北童道:“老朽至今不明白,贵庄主紫阳女侠,为什么非要用这辆惹人注目的车送我等不可?倘若没有它,也许不会招来这多麻烦!”

  的确,神剑北童这种看法,颇有道埋,但为时已晚!

  赛西施丑脸扭曲焦急已极,道:“这都是我们庄主出的主意,你别只管抱怨,总得想个办法找他呀?”

  神剑北童沉忖片时,道:“以我那位徐老弟之武功说,即使两魔出现,取胜自是不足,但自保尚且有余,为今之计,我们只好趁天亮之前,先赶往石岛,投下宿店,把这引人注目的车辆藏住,然后,再决定等他还是找他,反正他知道我们是要到那里的。”


  马大嫂忖度了,莫可如何的道:“那就只好如此了!”

  于是——

  “死亡之车”在马大嫂驱策之下,黑暗中又自往前奔行起来……

  天刚发亮,“死亡之车”辚辚声中,驶进了石岛。

  这时,街道上尚无行人,两旁商店人家,有的刚刚开门,有的仍还门窗禁闭,正睡大觉哩。

  马大嫂高踞车辕,策马前行,瞥见路旁有一家名叫“聚英楼”的客栈,大门“呀然”而开,里面走出了个店小二来。

  马大嫂将健马勒住,正待向店小二打招呼,却见那店小二对“死亡之车”,揪了惊奇的一眼,目光移到车辕上时,不由“啊!”声出口,反身将大门“砰”的又自关上。

  赛西施马大嫂,向来最痛恨说她丑的人,既见店小二那种惊惧神色,情知必系对付尊容不敢领教,乃狠狠的骂了声:“有眼不识财神爷,瞎了招子的狗东西!”

  骂罢,也只好驱马前行,又过了数座店铺,这才找了家店名“升平旅社”的客寓。

  “升平旅社”的小二,是一个年约五十多岁的健朗老头,一见马大嫂那个模样,起先也不由面现惊惧之色,但一看那辆由四匹高头大马,拉著的那辆既高贵,又华丽的轿车,始才改变颜色,把马大嫂招呼下来,打开店旁大门,领进后院。


  四头大马,由店小二牵去棚下喂料。

  神剑北童跳出车门,白猿狒狒自也跟出。他和马大嫂将“死亡之车”推进草栅,又向店小二要来张大雨布,遮盖严密,以免被人发现,而妄生事端。

  店小二对马大嫂笑问道:“请问老婆婆是和令郎同房,还是需要两个房间?”

  马大嫂一只独眼,对神剑北童眨了几眨,几乎笑出声来,丑脸上闪过一阵怪异神情,道:“老娘向来有个怪癖,非独房不能睡觉。”

  她这一语双关,半开玩笑式的两句话,更把神剑北童气得眼冒火星,但又不便发作,乃向店小二怒叱道:“瞎了眼睛的东西!还不赶快带路,去找宿房?”

  他这一出言喝骂,听在马大嫂的耳中,无异是冲她而来,不由怒道:“老孩子,你骂那个瞎了眼睛?”

  神剑北童还未则声,店小二恐怕他们真的吵将起来,惊动客人,有所不使,连忙劝道:“老婆婆,请勿发怒,令郎是骂……骂我的……”

  “呸!说你瞎了眼,你果真瞎了眼,你看看那个是她的令郎?”

  店小二莫名奇妙的对著神剑北童瞧了一阵,若有所悟的急急说道:“不,不,道少爷请息怒,我……我说错了,该打,该打!”竟自真的拍拍打了自己两个嘴巴!

  神剑北童简直是哑子吃黄莲,有苦说不出,蹩了满肚子闷气,喝道:“谁是你的少爷?告诉你,老朽上童下真,你应该叫我童老爷才对哪!”

  店小二更觉糊涂起来,但为生意起见,自不敢惹客人发怒,只好说道:“那么老婆婆,请和童……童真的老爷,跟小的来吧。”

  神剑北童啼笑皆非,便也不再则声,乃当先跟店小二走去。

  马大嫂后面捂著嘴,闷了一肚子笑声!

  ※※      ※※      ※※

  太阳快要接近午时了,海上风平浪静,一望无际,水天一色。

  港湾里驶出艘双帆大船,快如离弦之失,直指向那水天相接处……

  船上,大部份的乘客,都是些跑码头的行商,但也搭载著十几个武林人模样的老少。

  常言道得好:三句话离不了本行。商旅们凑在一起,自是说不完的生意经,而武林中人,所交谈的则不外是刀颈上黏血故事。

  这艘风帆,乃是沿海客货两用之船,客舱是通著的,所措客人,彼此一目了然!

  此刻,只见靠近舱口的一角上,七八个浓眉巨目,装束紧实的汉子,围坐在一起,唧唧哝哝的交谈个不停,行家一看使知,这些人绝不是安分守己的善类!

  中有一个四十多岁,青布裹头的瘦削汉,似是他们的首领,说话极多,而且也比较大些。

  这首领模样的瘦削汉,交谈了一回之后,看情形像是已经决定了件重要之事,极为兴奋的把膝盖一拍,哈哈笑道:“来!弟兄们!我这里准备下一坛好酒,反正天黑之前便可到达,天大事情,自有岛主定夺,我们先来喝个痛快再说!”


  说著,由身后搬过一鳗酒来,拍去泥封,牛饮似的首先就著坛口,咕噜了一阵,然后,用衣袖揩揩嘴角,又道:“好酒!好酒!各位尝尝吧!”

  于是,另一个肥头大脑的胖汉,接过酒坛,也依样划葫芦的喝下几口,然后,又递给身边的另一个……

  就这样一个一个的捧坛牛饮,不多一会,一坛约二十多斤的酒,便饮得一空而尽!

  那个肥胖大汉,见酒已饮光,不由口沫四溅的骂道:“他妈的,老子酒虫被引出来,你们却把酒喝光,真不过瘾!”

  这时,只见有一个矮矮胖胖的少年,去了片刻,搬著一大瞳酒回来,对那胖汉笑道:“副旗主想喝酒还不容易吗?嘿嘿!只要肯把你那手绝活教给我,什么时候过瘾都成!”

  肥胖大汉,两只小眼睛眯得只剩下了条细缝,咧咧嘴,笑道:“他妈的,李三义真有你一手,就凭著这一点,我孙大牛也得收你做个徒弟,这次回去找就教你!”

  李三义乐得喜笑颜开,正待开口说话,只听那首领模样的瘦削汉子吩咐道:“李三义你既然拿酒来,那就再劳动你去找几只碗吧;用碗喝才比较公平。”

  “对!使碗喝,使碗喝……”其他六七个人一同嚷叫起来。

  孙大牛虽是个酒鬼,倒还蛮够义气,一见情形如此,也就落个顺水人情,哈哈笑道:“我孙大牛既是收了个三只手的小徒弟,各位还怕没有吃喝得吗!”

  众人彼此相视一眼,也跟看大笑了一阵,李三义恰好把碗拿回,每人面前放下一只,并且给他们倒满。

  于是呼五喝六,猜拳行令之声,震得舱中所有搭客,两耳嗡嗡作响……

  然而,人跑码头的行旅,那一个折子不是雪亮的?看看这些人们的打扮,就知道是干什么吃的,谁还敢惹事生非?所以,也只好忍气吞声,捂住耳朵,缩压一旁,装做充耳不闻。

  酒能乱性,言多必失。这七八个酒鬼,黄汤下肚,兴高采烈中,你一言,我一语,无形中透露出了他们的底细……

  原来他们是莫邪一枭的所属,去东平“逍遥山庄”公干而返,途中听到赛李奎王大康与“逍遥山庄”的痛叔宝宫琦,于太乙门古墓附近,全军覆没,以至石岛上船时,又得悉三拱山火龙旗主焦炳兵散受伤之事,但均事非关己,便匆匆赶上海里,抑返岛面报莫邪一枭。


  所谓此间说话,隔墙有耳,半点不做。更何况这船乃是通舱,以致他们所谈一切,均被两位同舱的有心人听去。

  这些人一则是酒后高兴,说话溜了嘴;一则是已进入自己势力地盘,胆大无忌,因此什么话都存不住了。

  但见那个首领模样的中年瘦削汉子,脑袋摇了几摇,面色变得特别的严肃,对环坐众人,扫视了一匝,郑重的说道:“我们莫邪岛十数年来,雄霸海上,无人敢惹,想不到如今连番受挫,唉!这简直是阴沟里翻了船……”


  他说到这里,见众人已停上饮酒,个个肃静,复又接道:“各位都是我白虎旗下多年的好弟兄,本旗在海上屡建奇功,向受岛主倚重,这次达命归来,尤其是各位卖力之功,本旗主见到岛主之后,当一一面报,论功行赏,但是……各位也要知道,莫邪岛虽如龙潭虎穴,敌人势力,也不可轻估,以火龙旗主焦炳那样的武艺,犹被人打伤,看来本岛即将有……”


  “他妈个巴子的!”肥胖大汉孙大牛,突然打断了白虎旗主的话道:“老子就不信那个什么白猿秀士,有什么三头六臂,倘若遇到我,非叫他吃一记‘黑虎爪’不可!”

  其余几个大汉,也都磨拳擦掌,七言八语的哄道:“孙副旗主说得对,我们碰到那小子,定有他好看的!旗主何必长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呢!”

  哄罢,又大喝起酒来,那瘦削的白虎旗主,似欲言未尽,但却沉思半晌,再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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