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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种武器之碧玉刀-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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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比开门的少女更美的女孩子,正跪在蒲团前,为他修剪着脚上的指甲。
  这少女竟是完全赤裸着的。
  在夕阳下看来,她的皮肤比缎子还光滑,胸膛圆润坚挺,—双手柔美如春葱。
  这满园的春花,也比不上她一个人的颜色。
  有人来了,她只抬起头来轻轻一瞥,就又垂下头,专心为她的主人修脚.脸上既没有羞
涩之意,也没有惊慌。
  除了她的主人之外,别的人在她眼中,完全就象是死人—样。
  段玉的脸已红了,也不知是该进的好,还是该退的好。
  黑衫僧却已仰面而笑,大笑道:“老九,你来的正巧,我刚开了瓶波斯来的葡萄酒,已
经用井水浸得凉凉的,过来喝—杯如何?”
  除了卢九外,别的人在他眼里,也完全和死人差不多。
  卢九居然微笑着走过去,对这种情况,竟似也见惯了。
  段玉、王飞、顾道人,三个人怔在那里,真有点哭笑不得。
  顾道人叹了口气,悄悄道:“你说这里就是花夜来的居处?”
  段玉苦笑着,点了点头。
  顾道人道:“那么这憎王铁水却又是从哪里来的?”
 标题 
古龙《七种武器系列·碧玉刀》
血 酒
(一)
  墙头上的蔷薇和含羞草,在微风中轻轻晃着,青石板铺成的小路,婉蜒通向花荫后的砖
砌小屋。
  窗子是开着的,竹帘半卷,依稀还可以看到高台上摆着几盆花。
  段玉记得很清楚,这里的确就是昨夜花夜来带他来的地方。
  但他却实在不知道花夜来到哪里去了,更不知道这黑衫僧是哪里来的。
  今天在这里的人,昨夜他连一个都没有见过。
  那白衣垂发的少女,刚才当然也不是对他笑,她认得显然是卢九。
  卢九仿佛也曾经到这地方来过。
  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呢?
  本来很简单的一件事,现在却好象越变越复杂了。
  黑衫僧叫人只倒了一杯酒给卢九,道:“酒如何?”
  卢九尝了一口,赞道:“好酒。”黑衫僧道:“中土的酒,多以米麦高梁酿造,这酒却
是葡萄酿的,久藏不败,甜而不腻,比起女儿红来,仿佛还胜一筹。”
  卢九又尝了一口,笑道:“不错,喝起来另有一种滋味。”
  黑僧衫道:“这酒入口虽易.后劲却足,而且很补元气,你近来身子虚弱,多喝两杯,
反而有好处的。”
  他居然和卢九品起酒来,而且还居然象个专家,谈得头头是道。
  不过他还是完全没有将段玉这些人放在眼里,卢九竟似也将他们忘了。
  顾道人忍不住叹了口气,道:“贫道也是个酒鬼,主人有如此美酒,为何不见赐一
杯?”
  黑衫僧这才转过头瞪了他一眼,沉着脸道:“你是谁?”
  顾道人道:“贫道顾长青!”黑衫僧道:“你莫非就是那嗜赌如命,好酒如渴的顾道
人?”
  顾道人道:“正是贫道。”
  黑衫僧突然仰面大笑,道:“好,既然是顾道人,就给你喝—杯。”
  他挥了挥手,那轻衣垂发的少女,就捧了杯酒过来。
  顾道人只手接过.—口气喝了下去,失声道:“好酒。”
  黑衫僧却又沉下了脸,冷冷道:“虽然是好酒,你却只配喝一杯。”
  顾道人也不生气,微笑道:“一杯已足够,多谢。”
  王飞脸色早已变了,突然大声道:“这酒我难道就不配喝?”
  黑衫憎道:“你是谁?”
  士飞道:“江南霹雷火的王飞。”
  黑衫僧道:“你知道我是谁?”
  王飞冷笑道:“最多也不过是僧王铁水而已,就算你杀了我,我也要喝这杯酒的。”
  黑衫僧突又大笑.道:“好,就凭你这句话,也已配喝—杯。”
  他果然就是僧王铁水。除了铁水外,世上哪里还有这样的和尚?
  那轻衣垂发的少女,立刻捧了杯酒过来。
  王飞一仰脖子就喝了下去,冷笑道:“原来这酒也没什么了不起,简直就象是糖水,喝
一杯就已足够了。”
  铁水仰面大笑道:“好,凭你这句话,还可以再喝一杯。”
  王飞怔了怔,也大笑道:“既然如此,就算是糖水,我也喝了。”
  顾道人叹了口气.呐呐道:“想不到你骗酒喝的本事比我还大。”
  卢九忽然道:“既然如此,这位公子就当喝三杯。”
  铁水道:“他凭什么?”
  卢九道:“你不知道他是谁?”
  铁水道:“他是谁?”
  卢九道:“他就是中原大侠段飞熊的大公子,姓段名玉。”
  铁水冷冷道:“这不够。”
  卢九道:“他也就是昨天在画肪上,将你四徒弟打下水的人!”铁水的脸色变了,质问
道:“你为何要将他带来7”卢九却答道:“我并没有带他来.是他带我来的。”
  铁水皱眉道:“他带你来的?”
  卢九道:“他带我来找花夜来。”
  铁水怒道:“那女贼怎会在这里?”
  卢九道:“她不在?”
  铁水道:‘当然不在。”
  卢九道:“昨天晚上她也没有来?”
  铁水道:“有洒家在这里,她怎敢来!”卢九叹了口气,用丝巾掩着嘴,轻轻咳嗽着,
转脸看着段玉,道:“你听见了么?”
  段玉苦笑道:“听见了。”
  卢九又叹了口气,道:“你走吧。”
  段玉还没有开口,铁水已霍然长身而起.瞪着段玉,厉声道:“你既然来了,还想
走?”
  卢九道:“他并不想走,是我叫他走的。”
  铁水道:“你为什么要叫他走?”
  卢九道:“因为他是我的朋友。”
  铁水道:“他骗你,你还将他当做朋友?”
  卢九道:“也许并不是他在骗我,而是别人骗了他。”
  铁水道:“你相信他?”
  卢九道:“他本来就是个诚实的少年,绝不会说谎的。”
  铁水瞪着眼,上上下下打量段玉,突又大笑,道:“好,好小子.过来喝酒。”
  段玉道:“这酒我也配喝?”
  铁水道:“无论你是个怎么样的人,你能令卢九相信你,这已很不容易。”
  卢九微笑道:“这已配喝三杯。”
  那轻衣垂发的少女,又开了—瓶,满引一杯,用一双白生生的小手捧着,脸上带着春花
般的甜笑,盈盈送到段玉面前。
  春光明媚.春风轻柔。
  满园的花开得正艳。
  铁水虽然骄狂跋扈;虽然贪杯好色,但看来倒也是条好汉。
  千古以来的英雄,又有几个不是这样子的。
  段玉虽然一直空着肚子;但此情此景,此时此刻,忍不住也想喝两杯了。
  黄金杯中,盛满了鲜红的酒。
  段玉微笑着.接过了这杯酒。
  他的笑容突然冻结,一双手也突然僵硬。
  杯中盛的竟不是酒,是血!
  鲜红的血!
  “叮”的,金杯落地。
  鲜血溅出。
  铁水怒声说道:“敬酒你不喝.你莫非要喝罚酒?”
  段玉没有开口.只是垂着头,看着鲜红的血,慢慢的流过碧绿的草地。
  卢九动容道:“这不是酒,是血!”铁水脸色也变了,霍然回头,怒目瞪着那轻衣少
女。
  少女面上已无人色,捧起那新开的酒樽,惊呼一声,酒樽也从她手里跌落。
  槽中流出的也是血。
  血还是新鲜的,还没有凝固。
  少女失声道:“刚才这里面还明明是酒,怎么会忽然变成了血?”
  顾道人动容道:“酒化为血,是凶兆。”
  王飞道:“凶兆?这里难道有什么不祥的事要发生了?”
  铁水沉着脸,一字字道:“不错.这里只怕已有个人非死不可!”王飞道:“谁?”
  铁水没有回答.却慢慢地指起头,锐利的目光,慢慢的在每个人脸上扫过去。
  这目光就象一把刀,杀人的刀!
  凶刀!
  每个人的掌心都不觉泌出了冷汗。
  就在这时.花丛外突然有个人大步奔来,大声道:“花夜来的画舫已找着了。”
  这人光头麻面,浓眉大眼,正是昨天被段玉打下水的和尚。
  铁水道:“画舫在哪里?”
  这和尚道:“就在长堤那边。”
  他随手往后指了一指,指尖竟似也在不停地发抖。
(二)
  长堤外。
  一艘无人的画肪,正在绿水间荡漾着。
  翠绿色的顶,朱红色的栏杆,雕花的窗子里,湘妃竹帘半卷。
  窗前的人呢?
  春色正浓,湖上的游船很多。
  但却没有一条船敢荡近这条画舫的。
  所有的船都远远就停了下来.船上的人都瞪大眼睛,看着这条画舫,目中都带着惊慌恐
惧之色,竟仿佛将这条画舫看成了—条鬼船,船上竟似满载着不祥的灾祸。
  突然问,一艘快艇破水而米,向这画舫驶了过去。
  铁水双手叉着腰,纹风不动站在船头,黑丝的宽袍在风中猎猎飞舞,距离画舫还有四
丈,他的人已腾身而起。看来就象是绿波上突然飞起了一朵乌云,一掠四丈,已飘然落在画
舫上。
  湖上的人忍不住大声喝起彩来。
  喝彩声中,段玉也跟着掠了过去。
  他并不是有心作弄。
  他只不过是心里着急,急着想看看画舫上有什么事令人恐惧。
  他看见了。
  一跃上画肪,他就立刻看到了。
  船舱中布置得很雅致,四壁都贴着雪白的壁纸,使得这舱房看来就象是雪洞似的。
  雪白的壁纸上.今天却多了串梅花。
  鲜血画成的梅花。
  一个人就站在梅花下,头垂得很低,一张脸似已干瘪,七窍中流出的血也凝结,胸膛上
竟赫然插着一柄刀,竞似活生生被人钉在墙上的。
  刀柄缠着红绸,风从窗外吹进来,血红的刀光在风中飞扬。
  铁水拔刀。
  刀已被嵌住,他用了用力,才拔出。
  血已干。
  没有干的血,只有一滴。
  一滴血慢慢从刀尖滴落.刀锋又亮如一泓秋水。
  好亮的—把刀。
  铁水凝视着刀锋,良久良久,突然大声赞道:“好刀!”王飞也跟了过来,赞道:“的
确是好刀。”
  铁水道:“你可认得这把刀?”
  王飞摇了摇头。
  铁水霍然回身,瞪着段玉,一字字道:“你呢?你可认得这把刀?”
  段玉的脸色早已变了。
  他早已认出了这柄刀。
  铁水冷冷道:“你当然应该认得的.我若看得不错,这就是段家的碧玉七星刀!”这的
确是段家的碧玉七星刀!也就是段玉遗失在花夜来香闺中的那柄刀!
  刀锋近锋处.还刻着段家的标记。
  铁水的目光比刀锋更利,瞪着他,又道:“你可认得这个人?”
  段玉摇了摇头。
  他实在不认得这个人。
  这个人的脸虽已干瘪扭曲,但还是依稀可以看得出生前一定是很清秀的年青人,穿的衣
服也很考究。
  刀拔出来后,他的人沿着墙壁慢慢地滑下去.仿佛也正在仰着脸,看着段玉,凸出的眼
睛里,充满了一种说不出的悲愤和冤屈之意。
  他死得实在太惨,而且死不瞑目。
  段玉忽然猜出这人是谁了。
  他并不是从这人的脸上看出来的,而是从卢九的上看出来的。
  就在这一瞬间,卢九似已老了十岁,整个人都已虚脱。
  他倚在墙上,仿佛也快要倒下去。
  惨死在刀下的年青人,莫非就是他的儿子卢小云?
  段玉的心也已沉了下去。
  铁水瞪着他,道:“你到江南来,当然也是为了要到宝珠山庄去求亲的?”
  段玉只好承认。
  铁水道:“所以你认为只要杀了他,就没有人能跟你竞争了。”
  段玉道:“我…我连见都没有见过他。”
  铁水道:“杀人用的是刀,不是眼睛。”
  他扬起手中的刀,厉声道:“这柄刀是不是你的?”
  段玉道:“是,但是用这柄刀杀他的人并不是我。”
  铁水冷笑道:“碧玉七星刀是段家家传的宝刀.怎么会落人别人的手里?”
  段玉道:“那是我。。。”铁水道:“以你一人之力.要杀他当然还没有如此容易,花夜
来当然也是帮凶。”
  段玉道:“但昨天晚上…”铁水道:“昨天晚上,你是不是跟花夜来在一起的?”
  段玉垂下了头。
  他忽然发现自己已落入了一个恶毒无比的圈套里,这冤枉就算用西湖满湖的水来洗,也
是洗刷不清的了。
  铁水目光已转向顾道人,沉声道:“酒化为血,确是凶兆。”
  顾道人长长叹了口气.道:“的确是的。”
  铁水道:“现在这里是不是已有个人非死不可?”
  顾道人叹道:“是。”
  .铁水忽然也长长叹了一声.道:“这三个月来,江湖中人都说铁水杀人如草,又有谁
知道我的刀下从不死无辜之人呢?”
  他凝视着手里的刀,慢慢地接着道:“这是柄好刀.用这样的刀杀奸狡之徒,倒也是一
大快事.看来我今日又要大开杀戒了!”段玉居然好象还不知道他要杀的是谁,也长叹着,
道:“用宝刀杀奸徒,确是人生一快,只可惜我们现在还不知道凶手是谁?“铁水反而怔了
怔,道:“你还不知道?”
  段玉摇摇头,道:“现在虽然还不知道,但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总有一天会找到他
的。”
  铁水看看他,那眼色就好象在看着个白痴。
  段玉道:“前辈现在不如先将这柄刀赐还,等找到了那凶手,晚辈一定再将这柄刀送
上,让前辈亲手以此刀斩下他的头颅,为卢公子复仇。”
  铁水道:“你是要我将这柄刀还给你?”
  段玉点点头道:“正如前辈所说,此刀为是晚辈家传之物,本当时刻带在身边的。”
  铁水突然仰面大笑,道:“好,你既然要,你就拿去!”刀光—闪,已闪电般劈向段玉
的肩。
  这本来是柄好刀,使刀的更是绝顶好手,这一刀挥出,但见寒芒闪动,风生刀下,连顾
道人都忍不住机伶伶打了个寒噤.只觉得一股肃杀之气,直逼眉睫而来。
  段玉失声道:“前辈,你怎么杀我,莫非杀错人了?”
  刀快,他的身法更快。
  只说了两句话,他已闪开了七刀。
  但船舱中的地方不大,他能闪避的余地也不多,卢九在旁边若也出手.段玉只怕已死在
刀下了。
  想不到的是,卢九却没有出手。
  他还是倚着墙.痴痴地站在那里,就象是已完全麻木。
  铁水的出手一刀比—刀快.这忽然崛起、已震江湖的枭雄人物,果然有一身惊世骇俗的
好武功。
  少林虽不以刀法见长,但这柄刀在他手中使出来,威力绝不在天下任何一位刀法名家之
下。
  现在他的刀法已变,施展的正是刀法中最泼辣,最霸道的“乱披风。”
  刹那间刀光就已将整个船舱笼罩,段玉几乎已退无可退了。
  连顾道人和王飞都已被逼出舱外。
  段玉并不是不想退出去,怎奈无论往哪边退,刀光都已将他去路封死。
  他的轻功虽然高,在这种地方,又怎能完全施展得开。
  王飞在舱外看着.忍不住叹道:“我还是不相信这么样一个诚实的少年,会是杀人的凶
手。”
  顾道人沉吟着,道:“也许他以前都是在装傻,你难道看不出他很会装傻?”
  王飞冷冷道:“我只看出了铁水是个残忍好杀的人。”
  顾道人道:“哦?”
  王飞道:“他要杀段玉,好象并不是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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