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界续篇 涅磐 by 秋红叶-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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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撕喊着猛然睁开双眼，挺身坐起，右腿传来的剧痛，让我瞬间清醒！　

　　面前三人，都定定的看着我，忧虑的王妈，慈祥的宋医生，以及……冰冷的唐擎。　

　　我垂下头，看着我仍然剧痛不已的腿，腿上包裹着固定的夹板，看上去像某种科学试验品。　

　　“我的腿怎么了？”我的声音干涩而沙哑。　

　　宋医生从刚刚的怔愣中惊醒，向我展开一个慈祥的笑容：“没什么事，只是膝盖脱臼了，因为怕你睡觉的时候会乱动，所以才上了夹板，很快会好的，过两天你就可以下地走路了，不用担心……”　

　　只是脱臼了？我暗想，看来这次他真是手下留情了，我本以为他会直接折断我的腿。胸口闷痛的几乎喘不上气，不敢看他，不想看他，至少现在……　

　　“为什么不看我？”修长的手指掐住我的下颌，我痛得皱眉，被迫转向他。仍然美丽的眼眸，仍然冰冷的表情，唐擎从来都是唐擎，不会因为任何人任何事改变，寂寞的，美丽的，霸道的，残忍的，我所爱的……　

　　我闭上双眼，看到他，竟会觉得心痛难当，我们什么时候竟然走到了这一步？　

　　“睁开眼睛看我！”他不悦的说。　

　　我不想看他，他的冷漠，总会让我想到乐怡。　

　　沉默，令人窒息的沉默在室中蔓延，静寂的空气中，纷乱的呼吸声听得分外清楚，不知是谁的。　

　　“出去！你们都出去！”终于，唐擎冷冷的发话。　

　　“……顾先生，你一定要想开一点，注意身体……”宋医生的声音渐渐走远，门被关上。　

　　现在除了唐擎和我，屋里再没有人了，本来应该害怕的，不知为什么，我反而放松下来。　

　　“你一定要惹我生气吗？”唐擎的声音闭上眼睛听起来，似乎有些遥远。　

　　我摇摇头。　

　　怎么会想惹他生气？从头到尾，我一直以来的愿望都是希望他快乐！　

　　他将我抱进怀里，紧紧的，紧到让我觉得痛楚。　

　　“你是我的，我不许任何人碰你，不管是谁，只要碰了，我不会饶恕。”　

　　他突然说，平心静气。　

　　“即使我会伤心？”　

　　他沉默，手又收紧几分。　

　　“你是我的，谁也不能碰！”他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只是一再的重复。　

　　“你毁了容氏，毁了乐怡，难道只是因为这个微不足道的原因？”　

　　他可知道有多少人因此失业，有多少人因此入狱，有多少人因为这场变故一蹶不振？只是因为他这种不可理喻的占有欲？　

　　“这已经足够了！”　

　　果然。　

　　其实很早就知道唐擎的残忍冷酷，但是，因为爱他，即使他是魔鬼，我也甘心一直守在他的身边。这是我的自私，我的疯狂，我的……残忍！因为，他所伤害的人我不认识，我不熟悉，所以我可以心安理得的选择忽略。　

　　即使这次乐怡的事……我仍然想要忽略，我不能否认裴冷的话正是我心中所想，但是，我做不到，我做不到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在唐擎心中，我到底是什么，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在思索，但是至今无解。似乎只有异于常人的占有欲。但是这种占有欲是来自于哪里？我之前竟然会愚蠢的认为是我的痴情终于换得他的一点点在意，但是，乐怡这件事，已经让我看得清清楚楚了……哪里是在乎？只是单纯的占有罢了！只是占有，一个有趣的玩具，一个有些实用价值的玩具，是的，只有性了，我们之间，只有这个。　

　　鼻间有些发酸，或许对于他而言，我是一个让他满意的床上用品，情趣玩物……我自嘲的想着。真的有些累了，一个玩物，或许之前一直是我满意的角色，但是现在……好像真的累了。　

　　“唐擎，我不该有感情的，因为有感情，才会感觉到伤害，才会感觉到痛……如果我能够像你一样，那么冷酷，可以什么都不在乎，那么，我想，我在你的身边，一定会留得长一点……可惜……”我吸气，几乎要留下泪来，胸口像撕裂般的疼痛，流出的滚烫的血都在呼喊着一个名字——唐擎！唐擎！唐擎！　

　　“……可惜，我不够坚强，我无法再坚持了……放我走吧……”　

　　“不行！”　

　　他语气听不出任何情绪。　

　　“……放我走！”霸道的唐擎，残忍的唐擎！我唯一爱着的人！为什么这样对我？　

　　“我不欠你任何东西！”　

　　“你是我的！只能在我身边待一辈子！”　

　　为什么这么霸道？为什么这样残忍？为什么一再的伤害我？　

　　“不要让我恨你！”我崩溃般的怒吼。　

　　一室静寂。　

　　我贴在他的胸前，听到他的心跳一声声，跳得迅速而愤怒。我怎么说出这样残忍的话？我怎么可能恨他？怎么可能？他在生气吗？因为我的话？他不想我恨他？他气我可能恨他？心慌起来，因为他的沉默，因为他的心跳。　

　　“……恨我吗？我不在乎！不管你爱我，还是恨我，这些感情，我都不需要！你是我的，我只知道这个事实，没有人能够从我这里把你夺走，就算是你，也不行……”　

　　他的语音轻柔无比，但是，却让我没来由的发抖，我惊惶的睁开双眼，看到他附向我的面庞，平时璀璨的黑眸，是一片不见底的黑，深沉的，没有一点波动的，死寂的黑。　

　　“唐——擎——”我惊惧的高喊，眼睁睁的看着他用不可抗拒的力量将我压倒。　

　　“唐——擎——”陷入地狱前，我惨叫出声，救我唐擎！救救我唐擎！他没有听见我的呼唤，任魔鬼将我撕裂。　

　　　　深不见底的黑暗，是不是地狱的颜色？我在黑暗中挣扎。　

　　“方大哥……”　

　　是谁？　

　　“方大哥……”　

　　是谁在叫我？这么熟悉的声音！这么飘忽的声音！　

　　“方大哥是我啊！”　

　　白皙的手臂，冰冷的女体，如那夜的记忆，我低下头，像条无骨的蛇一般慢慢攀上我的身体的怪物，有着乐怡的脸，长长的肉色的触须，包裹着我，囚禁着我……　

　　“方大哥，是我啊……”　

　　她的声音飘忽阴冷。　

　　“我终于可以和你在一起了，你是我的……”　

　　乐怡的脸上布满阴森的笑容，扭曲的五官，几乎让我尖叫出声。　

　　“……不会的，我不会和你在一起的，我不爱你，乐怡，我不爱你……”　

　　“我不在乎你爱不爱我，你已经是我的了……”　

　　她狰狞的狂笑，眼中，鼻中慢慢沁出殷红的血来。　

　　“……我不会和我不爱的人在一起……我不爱你……”　

　　“是谁？那么你爱的人是谁？”　

　　是谁！他是谁？我不知道！我想不起来！脑中来来去去的脸，各种各样的脸，空白的五官，我想不起来我最爱的那个人！他是谁？为什么想到他，我的胸口会撕裂般痛？他是谁？　

　　“没有那个人！是不是？你在骗我！你没有爱上任何人！你欺骗了我，所以，你要在这里，一直陪着我，永远！”　

　　不！不是这样的！不应该是这样的！我有爱的人！我爱逾生命的人！是谁？　

　　“他是我的！”一股大力将我自肉色的触须中救出，强而有力的拥抱，熟悉的拥抱，是他！　

　　“他是我的，谁也抢不走！”　

　　悦耳而低沉的男声，熟悉，但是，为什么我会流泪？在他的怀中，为什么会不停的流泪！　

　　“方大哥，你不要跟他走，他不爱你，他只是将你当成玩物，他永远也不会关心你，终究会有一天，他会厌倦你的，终究会有这么一天的……”　

　　心痛如绞，乐怡的话，似乎触动了什么，痛得我几乎直不起腰，我突然明白，乐怡说得是事实，我永远也逃避不了的，残酷的事实！　

　　“离开他，方大哥，到我这里来，我会一直爱着你，永远都会爱你，关心你，而他，只会伤害你，所以，方大哥，离开他……”　

　　离开他！只要离开他，心就不会痛，是不是？意识十分的混乱，我无法思考！这个怀抱，我所眷恋的，却会伤害我的怀抱……离开，还是不离开？　

　　“他是我的，就算是死，也只能死在我的身边，就算我对他厌了，倦了，也不会准许他离开！”　

　　头顶传来的声音强硬而冷酷，我不由的抬头，黯淡的光线中，眼前伫立的似神似魔，却没有人的感情，这就是我所爱的人！？　

　　“为什么不爱我，却要留我在你身边……”　

　　他冷冷的看着我，脸上唯一的情绪竟是轻蔑。　

　　“因为，我没有见过比你更卑贱的，比你更愚蠢的，不管我怎么对待你，你都不会离开，都会对我忠心……即使是个什么也不会做的废物，也有利用价值，何况，你远远不是！”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不要对我这么残忍！我只是爱你而已，不应该受到这样残酷的对待，不应该！　

　　“方大哥，你现在明白了吧？在这个人的心中，你什么都不是，你在他的身边，只会伤心，只会难过，离开他，到我这里来，我会爱你的……”　

　　我抬起头，茫然的看着前方，恐怖的触须已经消失，甜美的乐怡正温柔的看着我，向我展开双臂……　

　　是不是走过去，今后就不会有伤心，就不会有失望？我看着前方似乎充满温暖的怀抱，神智不觉有些恍惚，过去？还是不过去？　

　　“你是我的！”身后的人只是重复着这样的话，再无其他，箍住我身体的手臂让我感受到痛楚，我抬头看着那人模糊的面孔，一时间竟然记不清他的容貌，我这是怎么了？　

　　“过来吧！方大哥，只要你离开他，我保证你会忘记所有的不开心的事，所有的能够伤害你的记忆，都会消失，我保证！”　

　　我的心中一动，是的，如果能够忘记所有的一切，如果能够忘记对他的痴恋，一定会比现在快乐！我听见我的脑中有无数的声音在呐喊，忘了他！离开他！忘了他！离开他！但是……但是……我犹豫着，真的要离开吗？我用尽所有力气爱着的人，有着一双寂寞的眼眸的人，如果我都离开了，谁还会陪着他？给他温暖？　

　　“……方大哥，我好痛苦，我死得好痛苦，那个人杀了我，你都不为我报仇……你不疼我的吗？你不是一向疼我的吗？你都不记得了，这个人曾经怎样的伤害你，伤害我，这么残忍，这么冷酷，即使对爱着他的你，依然如此……方大哥。你都忘记了吗？……“　

　　乐怡的脸上慢慢渗出血来，殷红的血，很快染红了她白色的衣服，她一脸凄然的看着我，在我的身边来回飘荡。　

　　“乐怡，流血了……”　

　　我想伸手阻止不断流淌的血，但是紧箍着我的铁臂怎样都无法挣脱。　

　　“方大哥，我好痛，真的好痛……”乐怡痛楚的哭泣，流出的血泪，在她苍白的脸上蜿蜒，看起来分外凄冷。　

　　“放开我，乐怡流血了……”我挣扎。　

　　但是无人回应，只是囚禁般的拥抱。　

　　“方大哥，你要记得我！我等不到你来救我了……所以，你一定要记得我是多么爱你……”　

　　“不行，乐怡，你不能死……”　

　　我拼命挣扎，肌肤痛楚难当，竟然渗出血来，下身的锐痛说不出的熟悉，是我身体的记忆，对他曾经给我的伤害的记忆！　

　　“方大哥，不要救我了，你会受伤的，他会不停的伤害你，他不会允许你救我的……”　

　　乐怡幽幽叹息。　

　　“我只是爱上了你，方大哥，我不想死，我还那么年轻……我只是爱你而已……为什么会死去！”　

　　不！　

　　我狂叫着挣脱身后的束缚，乐怡不该死去，不该失去她美好的生命！我要救她！我一定要把她追回来！　

　　“乐怡，你快回来！”　

　　　　“顾惜雨……”　

　　谁在叫我？　

　　“顾惜雨，你给我醒来？”　

　　谁在叫我？　

　　身体好痛，似乎有把利刃自体内将我剖开，彻骨的痛，这种痛楚让我无法更快一点的追上乐怡。　

　　“乐怡，等一等，求求你停下……”　

　　“顾惜雨，你给我醒来！”　

　　是谁？不要在喊了，不要妨碍我，我要追乐怡，她就要消失了，我追不上她，她会死的，她会死的！　

　　“顾惜雨……”　

　　呼唤声越发明显起来，我非常熟悉的声音，非常熟悉，悦耳的，低沉的声音，带着些焦灼，带着些我不熟悉的情绪，仿佛这个声音不该有这样的情绪，这样的情绪，会让我的心跟着焦灼起来，怎么会这样？仿佛自己应该醒来！应该听从声音主人的话，醒过来！但是，为什么？脑中这么想的同时心为什么会痛？我这是怎么了？我应该怎么做？　

　　犹豫间，乐怡的身影已经消失在重重白雾中，我惶然站起，周围白雾笼罩，连来时的路都找不到。　

　　“乐怡……”　

　　怎么可以追不上她？怎么可以？　

　　“顾惜雨！……”　

　　那人还在不停的呼唤。　

　　不要再叫了！头痛如绞，我抱着头，蜷成一团……求求你不要再叫我了，让我去找乐怡！我追不上她，我把她弄丢了！　

　　“顾惜雨……”　

　　“顾惜雨……”　

　　“顾惜雨……”　

　　是谁？谁在叫我？　

　　我狂喘着睁开双眼，眼前淡青色刻花屋顶是如此的熟悉，瞪着那一朵朵精致美丽的印花，我大脑仍然逗留在那一片被白雾笼罩的黑暗中。　

　　那是梦吗？还是这个才是梦？当日周庄一梦醒来，分不清是自己梦中化蝶，还是蝴蝶梦中变成周庄——他是否也像自己现在一般惶然。　

　　那么清晰的记忆，连细节也没有半丝模糊，什么样的梦境会是这样清晰？　

　　“顾惜雨……”　

　　是那个熟悉的声音，总是不停的呼唤我的声音，阻止我去追赶乐怡的声音……是谁？我想转头去看，但是，似乎身体已经不听使唤，除了模糊的疼痛，不知是哪个地方传来的疼痛以外，似乎什么知觉都已经消失。怎么会这样？我急得皱起眉头，为什么动不了？难道这才是梦？　

　　“如果醒来就看着我！”　

　　那个声音在命令我，然后，我的面前出现了一张及其美丽的脸。原来男人也可以这样美丽，精致的轮廓竟然找不出一丝瑕疵，只是太冷漠了，这种冷漠在这样美丽的脸上是如此的刺目，不该这样冷漠的！心中一阵刺痛，明明是陌生的人，为什么这个陌生人的冷漠会让我的心感到刺痛。　

　　黑曜石般璀璨的眼眸细细的审视着我，他眼中彻骨的冰冷让我不安，强烈的不安！我很奇怪，明明这个人对我而言如此的陌生，我却能从他没有丝毫变换的冰冷表情中猜出他的情绪——　他在生气，不，不仅仅是生气，似乎还有别的一些什么……但是，不管那是什么，都让我不安，仿佛深深刻入我骨髓中的不安！　

　　“请问……这是哪……”　

　　明明很熟悉的地方，却想不起来是哪，还有这个男人是谁？我也想问，但是，心底的声音却强硬的阻止了我的这个想法。　

　　他的瞳孔一阵收缩，如此近的距离，我看得清清楚楚，我瑟缩，他深邃难测的黑眸如同深不见底的深渊，让我恐惧，说不出理由的恐惧。　

　　他似乎也察觉出我的恐惧，表情更加阴冷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