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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体的往事 作者: 柳聂聂,盛慧-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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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梅心,笑得幸福灿烂。我看林南,斯文的安静,整张脸没有激情的光彩,是沉静的击不出波纹的样子。
回到酒店时看到房内有灯,打开门,是许安,坐在台灯边,烟蒂一沉一灭,看我进入,许安起身,带着一股卷烟的尘味慵懒地走到我的面前,手轻轻的抚过我的面颊。
我投身,听到自己轻轻的叹息。
许安问,还好么?
我点头,好。梅心一心只想离婚。
2
林南来电话说,小烟,你快要走了,我想请你吃顿饭。
新澜酒店门口,我看到林南一如当年那般沉静的站立,看到我迎过来,然后又止住,我们面面相向,我好像看到曾经,风中两人遥遥的相望,而梅心正用一种全身的姿态扑入林南的怀抱。
那怀是张开的,而扑入的,不是我。我立在边沿,静静的看着,看林南慢慢沉没的眸子,光彩内敛。梅心背对着我,我的眼泪滑入林南的目光。转身,没有挥手地道别。
林南说,小烟你为什么要此时再出现?
我看着林南无语,这双眼有了光彩,是在为自己发着光,而人却已是错过了。
林南说小烟你跟我一起离开。
我别过头,梅心呢?她如此爱你,爱到连朋友都瞒着,待到已订了婚约才肯将你摆到桌面。这样的女子你以为还能甩开不看么?而于我,原本从来就只是独自。
林南还想再说,手握成了拳,而我已然起身。
这么优秀的林南,他出现时就击中了我,我以为世界上终有了完美的男子,可是他是别人的。碰不得。除了放弃,我别无选择。
行囊很轻,只有几本书,一个随身听,还有一套灰色的运动衣,那衣是林南买的,那回梅心病,从病房出来,林南立在医院大门口,没有分说便拽起我跑,我的高跟鞋与套装像木乃衣的白条裹布,在和平商场,林南拿下这套运动衣,把一双雪白的运动鞋弯身套上我的脚,我或立或站都无法自主,他霸道的没有了一丝余地,只可以看着他,将我包装,把我的长发用他的手帕一把龛扎。镜里一个青春的女子,神采飞扬,眼中火花四溅。商场内人来人往的,林南抱起我旋转,耳边林南的声音,小烟,请你今天跟随我。
而我的手早在他的掌内,从来没有想抽逃过。
只有一天,一天偷得年华岁月老。
3
林南问,小烟你还好么?
我说好。灯光摇曳,林南的目光静止在我的面庞。
曾经我是这样的寂寞,在异乡独自的孤僻着,没有办法与任何人靠近,我睁眼闭眼皆时梅心的笑和林南沉痛收去了光彩的眸子。贫乏而空洞,那内心最深的地方早已埋葬没有办法挖掘,无法触摸,成了纯粹的逃跑的困兽。每到假日我会穿上灰色的运动衣,挂上随身听,独自在人群中闲荡,总是渴望在某一个转身内会撞上黑沉的眸,那些撕心裂肺的期翼折腾得自己朝气全失。
林南说,我是对不起梅心的。
我垂头,我想我也是对不起,我已努力,竭尽了全力。
林南说,小烟我们都错了。
错了。我转头,无言以对。只是却在此时看到梅心,她苍白的漠然的立在屏风后面,半张脸尤剩千年之忧怨。
梅心说,你们这是不是所谓的无法爆发就将它深藏?你们还要骗我到何年何月?
我呆呆地看着一字一顿有条不紊张合着唇的梅心,她的冷静与如刀的叽讽像珍藏的宝刀出鞘。
林南垂着头一言不发,面色铁青。
我不知所措,世界像掉入真空,不知怎么会出现这样的状态。然后立起、转身、离开。任身躯笔直,任身后所有的声音重叠。
我躲在会场的角落里,看人来人往的杯盘交觥。然后他出现在我的视线内,有犀利的眸子似要洞穿一切。他拿着杯向我走来,他拿过我手中的咖啡,仰头喝光,然后纯白的液体注入我的杯内,他说,小烟,喝了它。
我看着他,他是如此的坚定而不可违抗,我惟有与他一般的仰脖喝下。
是清绝入肺的酒,我的咳嗽扑面而来,细小的液体喷向他的胸膛,落定,然后变色,我满面通红,眼泪汹涌而出。只是无声,只是无助,只是绝望地望这个坚定的男人。
我是不哭的,我是不可醉的。我必要承担所有,醉又有何用?
可他走来,拥过我高温的头卢,他说,我叫许安,小烟,好了,好了,我送你回家。
我醉,被一个男人结实的灌醉,我在他的怀里痛哭流涕,然后在我醒来后发现自己正叭在他的膝上,他的身上胸膛还有我的泪迹。他睁开眼,对视。我坐正,他起身,没有任何言语便离开。
一个月后的一天,那个城市阴暗的雨季扑面而至,我跪在窗前看雨一点点的击在玻璃上粉碎然后如泪般下滑,突然强烈的渴望听到某个人的声音,我疯狂的开始在屋内寻找,希望可以找到许安的名片或其它的只要载有他电话的东西,可是我一无所得。
雨落的大街,我狼狈的站在他的公司大门口,看他优慢的从茶色的旋转门后走向自己,全身湿漉,我在雨中看他,世被洗涮,闪电在我的心中下着咒语施着魔法。我对许安说,我需要你。
我需要一个坚定的身躯将我带出灰色。我疯狂地在许安的目光中将那身宝贝衣裳剪碎,然后冲入浴室开始洗尽自己。
纯洁、清白。我是出水的芙蓉,只有许安在人堆哄杂中将我捡出。我们拥抱,亲吻。
许安说,我有妻子还有一个四岁的女儿。
我说,我知道,你是我的上司,你是我的醉酒者。
我在许安的世界里醉去,我忘了体会与疼痛。
妖艳,暗藏。
4
准备离开时敏心电话来,我听着她在那头哭,说对不起,小烟,我并非有意。
我无语,愧对。
许安在边上安静地看着我垂下的头卢,窗口的风一丝丝的扫过我的半边面颊,敏心说,小烟,我早就知道,你是我的劫数,我从来没有能挣脱过。
我想说,不。可是声音卡在那里,被那稀落的冷风带走不余。
敏心在那头停止抽噎。然后叹息,敏心说,小烟,我依旧爱林南,可是他不属于我,从一开始便是,我原本以为订婚我就安全了,我知道你们终有一天会相遇,但我那时还不知道我从来是没有胜算的。
许安过来抱我,我的头垂在他的胸口,男人有力的心跳,还有可以穿透的眸子,我看到前尘的透晰。
我说,敏心,我就要离开,再见。
挂了,一分钟后电话再响起,我知道敏心还有太多的话要说,我们从来就是朋友,我们从来就是无话不谈,可是现在,现在我无法与她面对,不能交流。
这是一种宿命的轮回,千年百世的等候都是苍茫,不会属于,永无所得,即便是爱,沉在心底也是无可拥有。有的只有明白,只是懂得,知晓那双绝世无双的沉黑眸了,它会为自己放出光彩,而这光彩却在心中成了永远的利箭。不能面对,否则僻开,全尸亦无,人与人之间的沟壑天生,相遇只会成劫。
许安说,走吧,小烟。
我却立定,背起包,到楼下时主动拥抱许安,然后道别。
许安的手不肯放下,可是我在他的目光中落泪,那些水世上只有他可以承载,但我只可以离开,谁也无法载起谁,生命只属于自己。更何况是许安?他已在我下沉时载过了一回,现在我再不可再压在他的生命里,他还有家有妻有儿,一如林南的生命里永远有敏心的遮蔽。
一切都断了,在我的手中剪断了的线,风筝坠地。
5
我相信,他的手是温暖的。他的酒杯中装红色的液体,他走向我,他说:能否一起守夜?
除夕之夜,大街上行人皆无,这个城市突然空寂无比。我将手伸潜入他的掌内,一如所料的温暖。
我们行至外滩,那儿滔滔的江水,有水流清澈的声音。
他说,我叫何卓。
我对他笑,我说,你不必告诉我你叫什么,我们只是要一起过这个人人团聚的一段光阴。
我问,你喜爱这个城市么?何卓?
他说,喜爱,因为华贵,因为人海茫茫。
这是很虚空的理由,何卓。
何卓笑,说,是的,因为这里有你存在。
何卓,你知道么?我喜爱这里,因为这个城市它会让我迷路,它的大楼可以铺天盖地,它可以将我压榨,让我没有喘息空想的机会,它还有这黄浦江,这水可以洗去污浊,它的明珠塔可以让我眺望我渴望的方向,那里的流星还会赐给我平淡的幸福希望。
何卓说,没有人会喜爱上流放。
是的,没有人喜爱,可是人有时不得不上路,不得不放弃。冬日寒冷,两个异乡的人,孤单的相伴,用一整晚的黑暗来无忌的交待生命。那些无力的承载,那些介入他人世界的悲哀。
何卓,我不知道,属于我的它在哪里。
何卓不语,只是握着我的手。
天亮时,我说,何卓,我是这样的困,真想睡。
何卓拨过我的头卢,打开他的大衣,我小小的躯体埋葬在一个心跳里,闭上眼,全身的血脉都在感觉一种动力,有前进的力量扫涮我的躯体。
睡吧。如果你想,就可以睡。
6
小烟,我们一起去登山。
林南拉着我的手,风从我与林南之间穿隙而过,我跟着,弃了高跟鞋的自己是如此的轻松,而林南他在我的面前,若大的世界,这般的山林,重重叠叠的生机里,只有我们两人,没有任何的阻挡。
林南说,小烟,你是这样宁静的一个人,我看见你时,你装着职业的套装却把脚从高跟鞋里拿出来放在地板上,你快乐的将它们翘起,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纯真的微笑,阳光扫过你的脸庞,像只天上栖落的精灵,我想的眼花了,可是眨了好多次还是这样的景像,任什么都无法将你裹藏。
再遇何卓是两个月后,熄了所有霓虹灯的外滩,细小的雨不停的洒,我独自行走,慢慢的将自己浸入寒冷,怀念林南的手,在那空寂的山岭如何的扫过我的面颊,珍惜的眸,似在看绝世珍藏。林南说,小烟,你为何总是包裹自己?
何卓拍我的肩,然后搂住我,一声不发。
而我却似好像熟知,没有一丝的惊惧,在他的怀中叫:何卓。
何卓点头,下鄂轻轻地敲在我的脑门,那林南霸占着的地方,就这样被他敲醒,清空了。
我爱上林南,从看到他的第一眼开始,敏心将他带来时我正狼狈不堪,而他的面庞却沉静冷淡,他的眸子漆黑的像现在的夜,没有光彩。那时我看得很认真,我想这样的眼是该有火花四溅的。
何卓看我,说,小烟,情感本就没有道理。
我想是,要不我为何明知不对还是迷乱?我走在他们身后可以感觉林南的心情,他离我遥遥时我依旧可以听到他的叹息,我回眸时可以撞上他的目光,他第一次牵我的手时我正欲酒,酒没有下肚他就牵住了我的手,他说,你是无需喝它的。
是无需,因为是为他而喝,我以为醉了可以眼不见心静去,但他告诉我,小烟,你在我的心里,他的眼像天上的星星般闪起。
我问何卓,你看过明珠塔的流星么?那可以祁祷许愿的星星,它们就是林南的眼睛。
它在这个城市最高的地方眨着,林南他永远会看着我,但我们相距的越来越远。
何卓说,小烟你可以回去找他。
我转身,默默的前行,雨一点点的落下,我听到自己的声音,无力的涣散,随雨哭泣。
何卓,我是许安的情人,我早已了无资格。林南他,永远是天上的星星,垂照着我的生命。
7
许安说,小烟你要不就不必去上班了。
我坐在电脑前慢慢的翻着页面,没有回头,没有动弹,身上的睡衣松垂。
小烟,我知道你不会喜爱穿着这样死板的服装坐在小方格内。
我说,许安,谢谢你,但我只可以这样。
许安说,你还有我,小烟,我会一直照顾你。
我起身,在许安的目光中更衣,放肆的甩开福度,然后从床上跳下,扑到许安的身上,问,许安,为什么?为什么?
许安不语,抱我,安拍我的背,一如第一次相见那样说,好了,好了,小烟。
我哭,疯狂的嘶叫。许安不说话,只是静静的等待,平息后抚我凌乱的发,然后无声的离去。室内安静,柔软的地毯,许安渴望我受到最温和的保护,可以让我在他造的世界里随意,舒心,安稳,但我越来越无法平衡,我开始整理,把所有的套装扔入垃圾筒,穿着惟一的睡衣,背着背包,找不到一双的平跟的鞋,我于是光脚毫不留恋的跨出许安的大门。
大街上的行人好奇的目光,我到商场,胡乱的找了些衣,买鞋时营业员拿来让我试穿时我想到林南他曾经如何的弯下腰身为我脱下皮鞋,又如何上心的为我穿上,那纤细洁白的鞋带在他的手中灵巧的纠缠。我看到自己的眼泪一滴滴的落下,在营业员发呆的目光里我的脚浸在自己的眼泪中一步步的离开。
8
何卓带我去他的家,一套小小的公寓,清洁无尘,他扔了个靠垫给我然后与我一起光脚坐在地板上听他手提中幽幽的音乐,世界安宁无声。房间连着阳台,大片的阳光落在何卓的身上,他弯腰垂头,姿态宁静。室内每一个呼吸都清晰明了,生活的步调有条不紊。
何卓说,小烟,你今晚睡这儿吧。
何卓去放水,洁白的浴盆,何卓的衣阳光和肥皂的香味将我整个包裹。我的发湿湿的滴着水珠,我抱着它们出现在房门口,何卓的目光带着温暖的微笑,何卓走向我,怜爱的拥抱,何卓的手从我的脑后搂起,我的发被他用手帞抱扎,一如曾经林南般。我呆呆地立着,看着在我目光中转身的何卓。一切恍若梦行。
何卓问,要不要看电视?
我摇头,目光落在何卓身上无法移动,紧紧的抱着躯体,缩在何卓的被中,那被浅浅的蓝,一条条悠游的鱼儿,吐着似泪的小泡。我倒身,安睡,呼吸平稳,无法醒转。
9
我狼狈的穿行,城市空荡,我发现自己一无所有,离开许安,我所有的拯救都成了下坠。我坐上南行的车,我不由自主的在那个熟悉的城市停下,很深的夜里我在它的腹地穿行,我立在林南的公寓林楼下抬头,天上的星星眨着眨着,林南的窗乌黑一片。
我想转身离开,我知道那不是我可以停留的地方,那个城市有了敏心就再也没有我落脚的方寸。可是我怎么也无法移动脚步,我疲累的甚至无法睁开双眼。
我听到有人呼唤:小烟,小烟。
我睁眼看到何卓走过来,整个屋只有手提的屏发着清淡的光芒,何卓的面庞落在阴暗处,他的身姿消瘦挺拔,他的眼一片漆黑,慢慢接近,我扑向他,像是在抓寻救命的草儿。我听到自己呼唤:林南,林南。
10
我看到醉酒的林南,他的车划着蛇形向我驶近,我看到楼道下敏心的眼泪,林南对她冷漠的甩手,敏心哭泣着离开,林南黑暗中孤单的身影。
我走过去,抚摸我日思夜想的面庞。林南的眼中这么重的惊讶与喜悦,他的拥抱可以将我碾成碎片,我被林南带进屋内,那儿充满了林南特有的气息,林南看我,手不停的抚摸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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