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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谍陷阱-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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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边被打湿的摩托,马达一阵轰鸣,将围着死者的众人抛远。
到了,一座破旧的竹棚屋出现在海边的丛林中,保持着越南民间竹棚的风味。
摩托车早早熄灭了发动机,停放在丛林一侧。
小伙子戴上墨镜,从油布包裹里取出一支瓦蓝发亮的M16突击步枪,再从桂包里
空出足足一个仓的子弹,拉开保险栓,将子弹一一装入膛内,手有些抖,最后装上
消单器和瞄准器,把枪靠在树杈上,用手稳稳托住枪下。
瞄准仪里,透过敞开的窗户清楚地看见马哈蒂尼的妻子梅香在灶台边忙碌。
“叔叔,我可以玩玩你的枪吗?”小男孩突然出现在小伙子身后,拉拉他的衣
角。
小伙子惊了一跳,才看见小男孩乖乖的脸孔,竟然一时不知所措,他从未杀过
小孩和女人。
“小宝。”棚屋里梅香裹着围裙走出,喊着小男孩的名字。
“妈妈,我在这里。”小男孩童心喜悦地答道,丝毫不知M16是支真枪。
“小宝,快跑。”梅香一看见持枪的小伙子,猛然明白发生了什么失魂大叫。
早已湿汗淋的小伙子被这意外惊慌了神,“别,再跑我就开枪了。”
女人转身向棚屋内奔逃。
“砰”,枪响了。大号空心弹在棚屋内炸开,将竹棚掀翻。
“妈妈”,小男孩吓得哇哇直哭,向欲倒塌的竹棚屋奔去。
小伙子手中的M16突击枪掉在地上,眼睁睁看着竹棚倒了,小男孩的哭声突然而
止。
香港浅水湾区的一间小型酒吧内。
“小高,到底出了什么事,你快点告诉我啊。”少女小珠急急地望着男朋友小
高。
“我挣了一大笔钱。”
“真的。”男朋友挣了钱自己当然开心,小珠转惊为喜,但小高始终一支烟接
一支地抽个没完。
“有多少,够不够买房子啊?”小珠沉浸在发财的喜悦中,他俩都在作小工,
在香港这种高消费的城市生活自然很辛苦。
“二十万港币。”小高短促地答道。这笔钱是马哈蒂尔给他的酬金。
“那么多钱,我们可以买间自己的小屋了。”小珠开心地笑,“小高,有件事
我要告诉你。”
“有什么事?”
“别那么紧张嘛,”小珠嗅近小高的耳朵,“我怀孕了。”
“怀孕。”小高似乎很久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你怎么一晚上都不开心。”小珠有些生气。
小高一言不发,她始终忘不掉母子惨死的惨相。
“平时没钱不开心,有了钱也不开心,来吧,陪我跳迪斯科。”小珠不由分说,
将小高拉进舞池。
“小珠,我们暂时不结婚。”小高边跳边讲。
“为什么?”小珠急急问。
“钱要生钱才对,我准备再找老板借钱,凑够五十万,我们开家小赌场。”
“开赌场,你不怕被‘差佬’抓啊?”
“又不是开地下赌场,可以办执照,‘差佬’也可以来赌。”
“我怕出事!”
“怕什么,老板很器重我,何况还有一帮朋友,我们总不能坐吃山空啊!”小
高耐心地解释。
两人很快沉醉于未来的遐想中。
阿琪回香港,已经是第四天。
香港、台北、澳门等等地方,阿琪来过无数次,每一次都住在大饭店和高级宾
馆,但这也未能抹去在越南的苦难童年,尽管每一次都享受着豪化设施,一流的服
务和女人。
但这一次,阿琪只选择了一家简陋偏僻,毫不起眼的私人旅店。房间里,摆设
陈旧古老的家具,油漆已脱落,却擦得没有一丝灰尘。
阿琪觉得这简陋的房舍,就象他的家,他已经没有家,去过的许多地方,在母
亲去世后的短短时间时里,已成陌生,那怕他偶尔再想起战火纷飞的越南,也变得
苦涩、遥远。
只有酒,才是随时可以找到的朋友,只要有少许的金钱,就可能找到酒,每当
阿琪喝醉,酒里是母亲。
阿琪用冷水洗了个澡,似乎清醒了一些,半梦半醒最好,醒了,又会掉进无边
的孤独当中。现在他却十分清醒,因为有件事必须在今夜完成。
“绿野”别墅在铜罗湾区的一处偏僻的荒滩上。阿琪将奔驰车远远地停在跑别
墅一里以外,再次从黑皮包内抽出一张照片,一面记住对方的面孔,一面反复思考
可能出现的各种意外,然后取出高倍望远镜,向别墅方向眺望。
最后他将车停在别墅门边,提着“希希”牌大号黑色购物袋下了车,向别墅靠
近。
别墅门上小小的电子眼镜得到信号后,电动机便嗡嗡发出响声,随之沉重的铁
门便缓缓张开一条缝。
大概是门卫,缓缓向门边走来,但阿琪一眼便认出对方是名职业保镖。
“你找谁?”
“我是来修理空调器的。”
对方警觉地扫视着修理工打扮的阿琪。
阿琪宽阔的胸膛捺了胸着藏着的枪。
“空调器没坏。”
“不,今天上午才接到你们的电话。”阿琪分辩说。
“我进去问问就知道了。”阿琪微微一笑。
对方迟疑地讲:“你等着,我去核对一下。”话音一落,就要关门。
那等门关上,阿琪闪电行动,手中的锯齿猎刀不偏不倚地捅入对方小腹,左手
一记重拳击在对方的太阳穴上,那家伙哼也未哼便躺倒地面。
“怎么了?”远处有人拧开手电照过来。一道旋风卷着闪电,刀从阿琪手中疾
飞而去,切入那家伙心脏,那家伙闷声倒地。
这当头阿淇也端着CAR15自动冲锋枪猎豹般向别墅内冲去。
还好,没碰到别的警卫。
别墅屋内铺有厚厚地毯的走廊,环形楼梯直通二楼。
一楼的房间里传来嘈杂的洗牌声,阿琪径直向二楼摸去,来到标有A3字样的房
门踹开。
一名警卫突然出现在过道上,眼看见阿琪手中的昏暗的灯光下发亮的枪管,
“有刺客!”大声叫开。
枪声乍起,人和门都被打得砰然裂开,警卫的身子乱颤,象只濒死的青蛙栽倒
在过道上。
A3房间传出女人惊恐的尖叫,一对男女从床上弹起,那男从伸手到枕下掏枪。
“砰!”阿琪打出一个点射,那男子捂着炸碎的腕骨嚎开。
“谁是宏达电器的总裁张昆?”阿琪吼问道,因为房里是两男一女,另一名男
子的屁股从床上高高撅起,动作倒很快。
“是…他……”女人尖叫着,手指手腕被打断的家伙。
“突突……。”一梭子弹全部从嚎叫声的胸前射入。其实阿琪已知道张昆是谁,
因为他有照片,只是为了进一步核实。
过道里响起杂乱急促的脚步,打牌的保镖早已冲了上来。
枪口迸了的火焰再次在门口轰响,有人的额头在血雾中消失。
阿琪已退到窗台边,纵身一跃,人景伴随着玻窗“哗啦”的巨响横空而出,刚
一落地,屁股底下的泥土被密集的子弹打的浪花飞溅。
阿琪向前翻跃,一起身,数十发子弹将从别墅内冲出的家伙打得哇哇乱叫。
阿琪冲出大门,拉开奔驰车车门,猛踩油门,奔驰车若箭一般飞出。
后面没有人追,阿淇绝对有把握把那些保镖打成残废,下一步就是找个朋友喝
酒。
奔驰车驶入繁华市,阿琪想,这种时候,小高的赌场正生意兴浓。阿淇是口本
谍报机关物色的边缘人物,定期领取报酬,有任务时才叫上他。
“阿琪,你醉了!”
“没醉。”
“那你干嘛老讲你杀了人?”
“你不信,再来杯威士忌。”
“就算你醉了,有胆去摸摸那妞的屁股。”
“好,”阿琪毫不含糊,伸出手向眼前晃荡的女人捏了一把。
“别别别,那是我老婆。”
“你有几个老婆,每个都不让我摸,是马子吧?”阿琪很扫兴。
“也许,怪不得这些女人独独钟情于你,你比周润发还象大情人。”
这话讲得小高怀里的女人“哧哧”一笑。“谁叫你长得象疤面煞星,一见女人
就同我打架,谁敢跟你上床一躺就半个月。”阿琪第一次到小高的赌场就为女人同
他打架。为女人找朋友不算真正男人,也不算朋友,但小高成了阿琪的朋友。
“因为他不管醉与不醉,都失去了那种女人,所以小高才能一直跟小珠同居。
每次小珠坐在小高腿上听他们开玩笑,从不生气,就是这个原因。
阿琪口口声声杀过人,但小高不信,他也不问,朋友间可以倾叙,但有些事,
不能问,这才叫君子之交淡若水。
阿琪想起总让别人开心的小珠,就从心里一扫杀人的阴影,露出欣慰的笑容,
他走进赌场,赌场只要不关门,永远是世上最热闹的地方。
楼下没有小高,也没有小珠。钱重选在一起,烟味、酒味、男人和女人挤在一
起,眼睛象灯炮一样鼓着,捧钱的手青筋爆起,有人心底直想跳楼。
阿琪要了听饮料,站在离赌台不远处,津津有味地欣赏丑态百出地赌客,他等
小高,好告诉小高自己喝醉了,刚刚杀了人。
小高当然不在楼下,他的脸放在桌上,这不是一张赌桌。他的脸本来很胖,现
在变得很窄、扭曲。变形,因为一只意大利皮鞋坚硬耐靡的鞋底正压在小高的脸上,
并且不断加大压力。
然后小高的脸几乎分不清鼻子眼睛嘴巴的位置,象他模糊的呻吟一般,几丝细
血从嘴角“叭嗒、叭嗒”淌在桌子上。
“小子,现在一只耳朵的价钱是两千元,如果你交出那十万管理费,给这两千
元,你的耳朵也能听你老婆的叫声。”
“大……大哥……怎么是十万,刚……才才是两千。”
小高的话从牙缝里继继续续挤出来。
“都知道你发了大财才开的赌场,给哥们分点,上面最近发不出花红,老板不
在狱里,叫兄弟们给你借点先用。”
“我老婆生孩子,钱……钱花得差不多了。”
“嘭”一拳,将小高的脸打了个五彩缤纷,血如水涌般喷出。“再问你一次,
交不交。”
小高没鼻子没眼没嘴地出气。
“好小子,装死,把他的婊子带进来,咱们帮他播种,好让小杂种早点替老板
干大事。”
然后小珠尖叫着,挣扎着被一名男子反剪双手推进赌场楼上的小屋内。
那男子笑嘻嘻突然飞起一脚,将小珠踢得辘轳般跌倒到小高跟前。
“小高……小高……那钱怎来的,我早就讲别开赌场,你——”小珠油泣着,
痛得浑身乱颤。
一只鹰爪般的手抓住小珠的头发向上猛提。
“大哥,求求你,别,别碰我老婆。”
“嘿……”那鹰爪手握成拳头,擂鼓般擂在小珠腹部。小珠发出凄厉的惨叫,
被赌桌的喧嚣一一掩没。
小高艰难睁开血红的双眼:“大哥……放开她。”却无能为力。
“去你妈的。”
吼叫的男子秃头癞顶,膀粗腰圆,飞起一脚,将小高一脚踢出门外,小高象只
咽气的皮球骨溜溜顺着楼梯滚下去。门内再次响起小珠痛苦的喊叫。
没人理小高。
一赌赢的家伙正红着眼往怀里揣钞票,每个人都知道那班叫“光头帮”的家伙
有怎样的后台。
阿琪发狂般向楼上冲去,顾不得仔细看下小高的伤势。抬腿将正在强奸小珠的
家伙的尾椎骨打得粉碎。
另外两名秃头见势不妙,已抡起两根条链旋风般舞将上来。但那条链却改变方
向,猛狠在砸在自己光头上,两人头上血浆暴涌,滚翻在地。
“我干你娘。”穿意大利皮鞋的小头目见三名同伴眨眼间死去,手中挥动着明
晃晃的钢刀,向阿琪后背逼到。
阿琪听得脑后风声,侧身避过,手肘向后猛摆,那钢刀划出一道电光飞出,却
刚好深深嵌入小珠的大腿动脉处,立时血箭狂射。
“砰。”枪声再响,那癞头被子弹打得飞起,撞出门外,肥大的躯体撞碎本栏,
硬硬生砸在赌桌上,“哎哟”一声,一命呜呼。
赌徒们听见枪声,“警察,快跑。”钱也不要了,顿时大乱,男人女人的尖叫
声吼声乱成一团,赌场内桌翻椅倒。有欲趁乱发财者,你争我抢,打成一处,场内
钞票、骰子、牌撒了一地。
“今天算是破格开枪了,”阿琪收起枪,整理下衣服,看看几具死伤的躯体,
嘴冷笑,他原以为今天不会再开枪。
小高不知何时,撞开门,跌跌撞撞地冲过来,浑身是血,看见小珠的惨状,先
是一怔,“哇”地哭出,扑了过去,扑在小珠身上。
楼下随着刺耳的警笛,警察已赶到门口。
小珠早已因失血过多而昏死,呼吸渐无,鼻孔已经冰凉。
“小珠,小珠,是我对不起你啊!”小高哭得死去活来。
阿琪冲上去,不顾一切,扶起小高,从天窗爬出,警察已冲上楼梯。
从冲向天穿的一瞬间,阿琪知道,自己不再是一名真正意义的杀手。真正的杀
手应当是完全冷血的动物。在刀光剑影中,除了烟酒和解决生理需求的女人,剩下
的只有沉默、冷酷、残忍和无情。
真正的杀手只为杀人而存生,杀人就是他唯一的生存方式。
杀手,也许就根本不该有家和友情?
为了小高的格杀,却使阿琪获得在往日杀人生涯中从未有过的快感,甚至欣慰,
也许这就是正义的力量,第一次,杀人不是为了钱和自己,是为朋友,也许小高不
是生死相濡以沫的朋友,但阿琪原来根本没有朋友。
阿琪原来以为自己是完全忠于职业的,完美的杀手,在作杀手的技巧上,他确
实够上完美二字。
香港岛的夜景,永远是那么绮丽迷人。缥渺的流行音乐随着闪烁的霓虹起伏,
远处海上阵阵风起,传来潮汐声。
“香港的每一个夜晚都这么宁静和美,那该多好。”小高缠满绷带,斜靠床头,
望窗外的夜景。因为有了枪案,不能进医院,在小旅馆里折腾了半天,才包好伤口。
阿琪点上两只烟,然后放一只在小高的嘴角,小高除了眼睛和嘴,脸上全是绷
带。
“小珠。”小高呼唤着心上人的名字,涌出泪花,打湿烟头。
“你放心,警察已把她送进医院了。”阿琪找不到别的话可安慰自己的朋友。
“琪哥。”小高用缠着绷带的手轻轻抓住阿琪的手喊到。
“琪哥,我原以为,自己不会得罪人,我小时候,家穷,发誓要在我这辈改变
贫穷,十二岁,出来和那些人在道上混,自己不是一个能打能杀的料,常常被人打,
被人欺辱,活得象条夹尾巴的狗,拼命讨别人欢心,这次为了讨老板欢心,去杀人,
好容易攒钱开家小赌场,以为可以扬眉吐气,没想到……报应。
“你杀过人?”阿琪问。
“无辜的孩子和女人。”小高叹口气,“到头来害人害己。”
“别讲这么多,好好休息。”阿琪安慰道。
小高苦笑又扯动伤口,笑很快变成痛苦的呻吟,笑容在绷带下,一定很难看,
很苦涩。
“琪哥,今天我才知道你有这么好的身手,要是早一天交你这样的朋友,我就
不会挨打,小珠也不会。”
“小高,别想太多,笑你伤好了,我出钱,各位合伙开家正规的大赌场。”阿
琪道。
小高听了又笑,这一次,笑得好开心,哪怕伤口笑的时候很痛。
“告诉我,你是不是一名真正的杀手?”小高问。
“不是。”阿琪回答道。
“你知道吗?我最喜欢看古龙的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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