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蜘蛛的儿子-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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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这突如其来的消息我们俩都是百思不得其解，但是分析问题的出发点却不一样。苏雷是喜忧参半，一方面事情在朝着他部署的方向前进，此为喜；另一方面，速度之快不在他的部署之内，由此判断余大智背着他打起了自己的小算盘，脱离了他的控制，此为忧。我所担忧的是这件事会不会影响到心事重重的苏雨寒，甚至是影响到稚气未脱的李小蔓。婚姻毕竟是严肃的事情，一切都来得太仓促了。
在对整个意外事件进行分析的时候，我和苏雷都被动地弄错了一个关键因素——婚姻的速度不是余大智一手控制的，而是李小蔓出于打击汪子童的动机而故意操纵的。出于女孩的羞涩和傲慢，所以她有意识地隐瞒了是自己在求婚，而把求婚者说成是余大智。可怜的余大智的确幻想过和李小蔓结婚，但是绝没有预测到速度会这么快。他不是个浪漫主义者，也被李小蔓突然的求婚弄晕了，光宗耀祖的愿望让他蠢蠢欲动，所以一激动就答应了下来。他万万没想到，从此他莫名其妙成了苏雷教授的心腹大患。
于是苏雷感叹地说：“心怡，咱们都低估了表面厚道的余大智啊。我的确知道他一直在追求雨寒，锲而不舍，有一年多了。尽管我是坚决不同意他成为我妹夫的，雨寒对他也没有丝毫好感。但是今天这一出还是让我感到万幸，幸亏新娘不是我妹妹。至少咱们看清了他的真实面目。他为什么抛开雨寒转而去追求李小蔓？为什么草率地把婚姻当儿戏？我想你心里一定也猜到了原因。”
我深有同感地说：“我也猜到了。这么仓促，一定是因为李小蔓显赫的家庭，或者说因为她位高权重的父亲。没想到余大智是这样一个势利而趋炎附势的人。苏雷，你说咱们要不要提醒李小蔓或者李局长，在婚姻大事上还是急不来，爱情得经得起时间的考验啊。虽然我看不惯李小蔓咄咄逼人的傲慢与优越感，但她是个好姑娘。我不愿看到她将来后悔，你去劝劝她三思而后行，她会听你的。”
苏雷不顾我的坚持，摇摇头否定了我的提议。我虽然气恼，但是理解他一定有自己的理由，所以转身上楼了。是的，这一切正是他所希望的，只是速度来得太快了。他不在乎李小蔓未来的婚姻是否幸福，他关心的是妹妹如何才能嫁给未来的市长。不过这件事还是让他多留了个心眼，后来他一直暗暗提防余大智，毕竟从这件事上他感觉余大智急于往上爬的野心已经不在自己控制范围内了。
我敲开了楼上苏雨寒的房间，关心地说：“雨寒，明天我得回去自己的小窝了。你身体还没完全恢复，一定要自己照顾好自己啊。也别总是躺在床上，多出去走动走动，晒晒太阳。”
她叹了口气说：“心怡姐，谢谢你。我没事，明天我也得上班去了。余大智打过几回电话给我，公司有很多事情等着我回去处理呢。”
我小心地试探道：“雨寒，余总就没和你说起别的事情吗？”
苏雨寒愣住了，不明白我话里的意思。那一瞬间她第一个想到的是汪子童。这几天她闭门不出；其实是没有勇气面对那张年轻勇敢的脸庞。她心里一直很羞愧，甚至是充满了羞耻，那双充满矛盾和痛苦的明亮眼睛刻在了脑海里。肮脏的自己在那双清澈的眼睛面前无地自容，河边丧失理智的一幕无意中伤害了一个热情淳朴的年轻人。他会瞧不起自己吗？他会离开公司吗？
“心怡姐，公司里是不是有人辞职了？”
我惊讶地笑了：“雨寒，你怎么会想到有人辞职呢？不会是你这个资本家剥削了无产阶级劳动者吧？开玩笑的。好了，我还是告诉你吧。刚才李小蔓打过电话来，她说余大智向她求婚了，他们……他们决定五一结婚。”
苏雨寒也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震住了，突兀地问了一句：“哥哥怎么说？”
她莫名其妙的问题让我隐隐感到不安：“雨寒，这事和你哥哥有关系吗？你知道什么？快告诉我啊。”
同样的一个意外事件在苏雨寒的立场上分析，这事和哥哥苏雷自然而然联系到了一起。毕竟是哥哥在临出差前有目的地把余大智调到了李小蔓身边，所以她把这桩婚事的速度归结为哥哥背后的操纵。不过她不否认势利的余大智也一定下足了功夫，纯情的李小蔓自然是抵挡不住余大智别有用心的攻势。种种丑恶的一切让她感到恶心，特别是想到余大智曾经追求自己时的所作所为，还有自己很快也要进入李家的悲哀，于是苦笑着说：“心怡姐，李局长家是不是很快就会双喜临门了？”
我捕捉到她苦笑中的巨大绝望，于是痛苦的直觉告诉我苏雷和这一切都有关系。
苏雨寒康复上班的第一天还没到办公室就碰上了大事——“丽水居”建筑工地一大早出事故了，一名民工从三层高的脚手架上摔了下来。伤势很严重，随时会有生命危险，已经送到市立医院抢救。这条关于丽水房地产公司的爆炸性新闻马上引起了媒体和社会各界的广泛关注。
早上十点，苏雷教授恼火地坐在客厅里收看着贺言实的现场新闻报道，一边听着刚刚赶回来的妹妹紧张的汇报。
“事故是今天早晨七点十分发生的，摔下来的是一名四十岁的民工。当时现场只有我的助理汪子童在，他马上采取了紧急措施，隔离了事故现场，拨打120急救电话，二十分钟内把伤员送到了附近的医院。我接到电话赶到医院时医生正在抢救。幸亏送得及时，否则后果不堪设想。现在病人还没有脱离生命危险，但是医生说情况基本还是乐观的。医院挤满了闻风而至的新闻媒体，我已经嘱咐汪助理交够了两万元的医药费，也通知了家属。媒体已经报道了此事，舆论对于我们及时的处理措施还是比较认可的。现在的舆论大多是关于事故原因的猜测，好在还没有出现对公司不利的负面声音。”
第九章（四）
苏雷教授皱了一下眉头，看来是一个新出茅庐的助理及时处理了突如其来的事故，否则后果不堪设想。“汪子童？新来的助理吗，我怎么没听说过，早晨七点十分他已经在工地上了？余大智呢，为什么他不去现场，现在他人在哪儿？”
苏雨寒摇摇头：“不知道。出事后我一直在打他的手机，没有开机，现在也不知道他人在哪儿。”
苏雷教授一听顿时火冒三丈：“混蛋。总经理是这样当的吗？工地出了这么大的事，现在居然连人影都还没见，竟然比不上一个新上任的助理。雨寒，电视上这个小伙子是你的助理汪子童吗？”
苏雨寒赶紧转过头看：“对，他就是汪子童。”
“怎么很面熟啊，好像在哪儿里见过？”苏雷盯着电视上那张年轻的面孔若有所思地说。
苏雨寒心里一慌，担心哥哥也看出他的轮廓像某个记忆里的人，连忙说道：“是很面熟，你见过他，就是上次在‘丽水居’开盘典礼上看到的那个电瓶车司机。小伙子业绩突出，踏实肯干，经人事部门讨论，一致同意破例提拔上来的。”
苏雷教授盯着电视没答话，电视画面上贺言实正拿着话筒追问年轻的汪子童：“请问贵公司在安全生产上有没有规范的制度和管理章程呢？如今发生了这么严重的安全生产事故，伤员的生命危在旦夕，为什么公司高层领导一个都不在医院呢？”
汪子童以不符合年龄的老成不卑不亢回答道：“丽水房地产公司是市里闻名的安全生产企业，连续十年没有发生过一起重大责任事故。今天发生这样的事情我们也很遗憾，在事情的具体原因没有调查清楚之前，我不好就此事发表任何意见。我相信新闻媒体也希望看到事实后才予以客观公正的报道和评论。公司董事长苏雨寒女士已经在第一时间到医院探望了伤员，并且立即交纳了医疗费用，还派专车接来了病人的家属。我们都希望病人在及时的抢救下脱离生命危险。公司领导和有关部门也正在着手调查事情的原因。希望各位媒体朋友先离开医院，不要打扰伤者和家属，毕竟这里是救死扶伤的地方。我们一有最新消息会立即通知新闻界。”
苏雷教授不由得赞扬道：“好，回答得非常得体。贺言实来势汹汹也没辙了。你看，汪子童一直没有使用‘事故’这个字眼，而是反复说‘事情’两字。小伙子很机灵，外表帅气而且坦荡大方，完全没有那些滑头滑脑的猥琐感觉。雨寒，改天我得见见他。我感觉如果好好培养，他将来一定比余大智强。余大智心计太多了，你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焦头烂额的苏雨寒被镜头前镇定自若的汪子童吸引了，不知不觉也夸奖他说：“哥，汪子童还在医院手术室外安排了人手，一方面随时给我汇报抢救情况，另一方面也阻止了记者的采访。现在的新闻报道在他的控制下还没有出现对我们不利的声音。”
苏雷教授满意地笑了：“好了，雨寒，今天你和你的助理表现都不错。你现在就赶回工地现场，配合有关部门进行事故的调查。记住，在事故原因没有弄清楚之前，你不要接受任何记者的访问，特别是贺言实。所有的记者采访全部交给你的助理。我想趁此机会考察考察他的能力。”
苏雨寒答应着准备离开，苏雷教授想起什么又叫住了她：“雨寒，如果余大智回来了，不要流露出任何的不满情绪，也不要责备他今天的失职，而且马上把应付记者的事情交回给他，本来这就是他分内的工作。毕竟他快要成为李局长的女婿了……”
苏雨寒自然知道哥哥这招是“投鼠忌器”，所以当她回到工地看见余大智时就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倒是满脸疲惫的余大智慌了神，连忙跑了过来解释：“雨寒，雨寒，对不起。昨天老家有急事，我一早就赶回去了。本想连夜赶回来的，谁知车子坏在半路上。你知道的，全是荒无人烟的山区，手机又没有信号，好不容易才……谁知道早晨工地上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我没能及时赶到现场，是我的失职。”
苏雨寒轻描淡写地说：“没关系，只是一个意外，局面已经控制住了。我看你很劳累，要不你回去休息吧。这里有我呢。医院那边我已经把汪子童调过去了，有消息随时通知你。真的，回去休息吧。”
说了谎的余大智面对女人的高雅和关心竟然羞愧了，同时隐隐作痛地感觉到他内心深处还爱着苏雨寒。昨天他确实日夜兼程开车回了一趟老家，不是家里人有事，而是他兴奋得失控了。他兴奋得赶回去告诉年迈的父母，兴奋得赶回去在祖坟上烧了几柱高香。是的，未来市长的宝贝女儿低声下气向他求婚，光宗耀祖的心愿终于达成了。他像鸡啄米一样在祖坟前的大青石板上“咚咚”磕着响头，感激祖上的保佑，世代农民的余家终于出了一个市长驸马。
第九章（五）
“余大智，余大智，你跑哪儿去了？从昨天到现在，我一直打你的手机，不是没信号，就是关机。你干吗去了？今天出了这么大的事，我一个人都快吓晕了。那些记者真难缠，我可招架不住啊。董事长，市里领导来了，我把他们安排在我的办公室，您快去吧。”
慌里慌张跑过来的李小蔓跟连珠炮似的劈劈啪啪说完了，苏雨寒和余大智却用复杂的眼神怔怔看着她，仿佛没明白她在说什么。
善良的苏雨寒感慨万分，眼前清纯无瑕的好女孩也许会被一桩仓促的、有目的的婚姻毁了。这一切究竟是哥哥的控制呢，还是余大智的控制？她活力四射的生命是那么年轻，心是透明的，眼睛是清澈的，就像当年的自己。为什么有些好女孩都会被一只无形的手操纵着，操纵她们的爱情，操纵她们的婚姻。原本灿烂的生活堕入一个利欲的漩涡中，最后等待她的会是无边无际的黑暗吗？
余大智当然是另一种由衷而发的感慨。他忽然后悔了，这个小女生无论从气质还是风度上都没法跟成熟的苏雨寒相提并论。李小蔓太年轻，甚至于幼稚可笑。她那生机勃勃的活力与自己老气横秋的沧桑似乎不太相称呢。她就像那六月的天，娃娃的脸，说变就变，忽冷忽热的。她是真心爱自己吗？为什么突然向我求婚呢？这里面有没有特殊的隐情呢？自己还能追求回苏雨寒吗？
李小蔓看着这两个领导傻愣愣盯着自己都不出声，手摸着脸蛋连忙问道：“董事长，怎么了？还有你，余大智，你们干吗那样奇怪地盯着我？我早晨洗过脸了。难道是化妆太恶心？都怪早上的事故，我一接到电话就急急忙忙赶来了，还没来得及照照镜子。”
苏雨寒笑了：“小蔓，今天你很漂亮，真的。对了，我第一个恭喜你们，祝福你们相亲相爱，白头偕老。婚礼有需要我帮忙的尽管吱声。你们继续忙，我去接待市里领导。”
看着苏雨寒远去的背影，懊恼不堪的余大智不高兴地问：“小蔓，董事长怎么这么快就知道咱们要结婚的事了？”
李小蔓美滋滋地说：“是我打电话告诉苏雷教授的。他也很高兴，还说会送一份大礼给咱们呢。”
余大智想象到苏雷教授小算盘的如意和苏雨寒对自己的失望，顿时急了：“你怎么也不和我商量一声就跟小喇叭似的广播出去了？”
莫名其妙受了气的李小蔓怒目圆睁，瞪着余大智不甘示弱地说：“余大智，真是莫名其妙呢。我李小蔓是明媒正娶嫁给你当妻子，又不是偷偷摸摸给你这个山大王当压寨夫人，为什么不能说呢？要不是今天早上工地的意外事故，我还要向全公司广播呢。我就是嘀答乱吹的小喇叭，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幸福的李小蔓和余大智要结婚了。怎么了，怎么了？”
李小蔓蛮不讲理的态度已经让余大智对仓促的婚事后悔了，特别是她无意中说出的“山大王”，更让这个穷山沟里出来的农民后代怒火中烧。他似乎被一盆冷水浇醒了一直处于兴奋的大脑，自卑与狭隘让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和权贵之家的大小姐之间无法跨越的一条鸿沟。
李小蔓从小到大可以说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她的叫嚷和蛮横只是平常惯用的小性子，并没有意识到已经伤害了自尊心很强的余大智。闹腾完后她又亲热地拉起了余大智的手，娇滴滴地说：“大智，咱们明天去试婚纱吧。我已经看好了一件最漂亮、最性感的白色婚纱，还是巴黎的最新款式呢。明天你就陪我去，好不好嘛！对了，咱们就以庆祝订婚为借口，把董事长和苏雷教授一起请到家里做客。你说董事长不会再好意思拒绝了吧？大智，你得帮帮我，让她和爸爸走到一起就是我最大的心愿了，也是苏雷教授的心愿嘛。她可是苏教授唯一的亲人了。”
余大智闻着少女身上散发出来的阵阵清香迷糊了，忽然感到了身不由己的悲哀。李小蔓的话提醒了他：对啊，苏雨寒再美也不过是水中的月亮，而且是已经指定给李局长了。胳膊拧不过大腿，他一个一无所有的小兵卒子怎么可能与强大的苏雷教授抗衡呢？况且心目中的女神在知道这桩仓促的婚事后一定也对自己失望了，或者打心眼里瞧不起自己。患得患失的他终于清醒过来，觉得自己已经无从选择了。忘记曾经追求过的苏雨寒吧，她现在是别人碗里的肉。千万不能顾此失彼，最后落了个两手空空，只能义无反顾地朝着驸马的光环前进。
第十章（一）
“先生，欢迎光临‘丽水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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