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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心理师(下册)-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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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汤小希说:“我也不跟你啰唆了。这个电话是慰问电,看你一个人坚守岗位比较辛苦。现在,我也要去坚守岗位了。拜拜……” 
  刚放下电话,铃声又响起来了。几番折腾之后,贺顿已有相当的免疫力,平静地拿起了电话。

  “你好。”贺顿说。

  “你好。”对方说。听声音,是个中年妇女。

  然后就是僵持。那个女子不说话,好像在等着贺顿主动问她。贺顿本来是想说话的,但又一想,既然是你打来的电话,我也已经和你打过招呼了,现在,就应该是你说话了。经过一上午的历练,贺顿学会了不卑不亢。

  “你好。”对方又说了一遍。这一次,贺顿不能再装聋作哑了,她要回应。可是,说什么话呢?也像鹦鹉学舌一样再说一次“你好”,太乏味了。贺顿决定换一种说法:“谢谢你信任我们,把电话打过来。”

  这是一句普通的话,在某种程度上说,也是一种礼貌的客套话。没想到对方居然激动起来,说:“是。我是信任你们。因为我不知道信任谁了。我只有信任不认识的人了。”

  贺顿陡地挺直了身体,甚至连原先跷起的二郎腿,也放下并拢起来。当一个人对你说——他信任你的时候,你是没有胆量继续吊儿郎当的。

  “你遇到了什么让你烦心的事情?”贺顿不紧不慢地询问。问得太急了,反会把人给吓走。

  “烦心的事可太多了,不是三言两语能说得清的。我特别想看看心理医生,你们那里有这方面的服务吗?”对方烦乱但是并不糊涂,不愿轻易将自己隐私告人,先要探听清楚情况。

  这正常。若是贺顿自己,也会如此程序,哪能轻易就把心里话掏给你?贺顿体谅地说:“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你打来电话的选择很正确,这里正是提供心理帮助的地方。”

  “哦……那太好了。我特地等了半天,等到办公室里一个人都没有的时候给你们打电话……哎呀,对不起,来人了,以后再说啊……”

  不待贺顿有任何反应的时间,对方就落荒而走。留下贺顿怔怔地听着忙音,险些以为刚才幻听。

  贺顿终于明白了,如果你用这种方式招徕来访者,那你就必定会接到很多有始无终莫名其妙的电话。电话铃会让你把半泡尿憋回去,百米冲刺一样拿起听筒。等到一泡尿撒完了,那边会不耐烦地放了电话,留下无人值守的恶劣印象。吃饭的时候,电话铃会逼得你把半口饭吐回碗里,如果你的食管里还蠕动着没有咽下的饭团,音色就会带着打嗝的韵味,丧失专业感。电话线就像一根蚯蚓,缠在脖子上,让你不敢有须臾懈怠。

  贺顿凭着直觉相信,这个女人是真的求助。整个下午,贺顿都在等待她的电话。也许是她改变了主意,也许是她的办公室里一直门庭若市,也许她被临时委派了活计,出门在外?总之,贺顿一直在挂念着她,但她销声匿迹。

  第一天毫无建树地过去。柏万福来叫贺顿吃饭,贺顿执拗地说:“我不饿。”

  柏万福从贺顿青灰的脸上知道形势不妙,也就不问详情,只是说:“还是上去吃吧。一家人在一起,热闹。你也可以换换心情。”

  贺顿说:“我现在怕的就是热闹。”

  柏万福说:“来日方长,怎么能不吃饭呢?”

  贺顿说:“我怕上楼吃饭这一会儿工夫,正好有人打电话过来,岂不断了一个机会?”

  柏万福说:“你要是不吃饭,身体垮了,所有的机会都断了。”

  贺顿只得说:“好吧,那麻烦你把饭给我送到这里来。”

  柏万福说:“还端起了老板架子。”

  贺顿说:“不是老板,是老农。长工抢种抢收的时候,都是地头吃饭。”

  柏万福把饭送了来,说:“你吃。”

  一碗汤面,白菜叶上飘着鸡蛋花,还有葱花和香油的味道。贺顿用筷子一拨拉,面条下面还卧着一个鸡蛋。

  “这是你妈卧给你吃的独食吧?”贺顿问。

  柏万福被人捉住了赃,忸怩地问:“你咋知道的?”

  贺顿说:“你不要忘了,我是学心理学的。”

  柏万福大惊,说:“心理学连这也管?”

  贺顿说:“那当然了。心理学什么都管。”

  柏万福说:“心理学可真够累。”

  贺顿说:“要是总没人来,就不累。咱就关门了。”

  柏万福说:“别说泄气话。新造的茅坑还三天香呢。”

  贺顿说:“你这是什么话?把我们这儿比茅坑了?”

  柏万福说:“亏你还是学心理学的,连这都不懂?新造的茅坑人家三天之内都找不到,更不用说你这种姜太公钓鱼的行当了。别着急,反正房子是咱自家的,也不用交房租。赔得起。”

  柏万福本来是想给贺顿舒心,但这一说,贺顿又想起了钱开逸的借款,心里就忧郁,又不能明说。催促柏万福:“你快走。你站在这里,我吃不下饭。”

  柏万福不解,说:“你吃你的,碍我什么事?”

  贺顿说:“吃饭不能被人看。只有乞丐才当着外人吃饭。”

  柏万福说:“我又不是外人。”

  贺顿强调说:“你就是外人。我以外的人都是外人。”

  柏万福说:“咱两个都那个了,你还说我是外人。冤枉啊。”

  贺顿说:“你再啰唆,以后我就不让你那个。” 
  柏万福说:“得,我这就走。”

  柏万福走了之后,贺顿开始吃饭。她知道婆婆做面条的时候,每次只打一个鸡蛋花,丝丝缕缕的蛋花飘得像飞天的衣裙,看着满锅扑腾,吃到嘴里却虚无缥缈。婆婆会把一个整鸡蛋偷偷卧在儿子的面条之下,好像一个潜藏极深的特务。

  想到这里,贺顿莞尔一笑,狠狠地咬向鸡蛋,像是粉碎了一个阴谋。

  正当婆婆的痴心妄想被贺顿的牙齿研磨之时,电话铃响了。贺顿不慌不忙地把鸡蛋黄咽下,可不能让它噎住了自己。在乡下,被噎住的孩子闹不好会送了小命。贺顿又用舌头在口腔里清扫了一遍,断定没有残余的饭渣会让口齿不清,然后,稳稳当当接起电话。

  “你是佛德心理所的值班人员吗?”对方是个男人。

  “是。”贺顿简洁地回答,甚至没有说“你好”。直觉中,她认为对方是一个不喜欢繁文缛节的人。

  “很好。现在还有人值班,我对你们的好感增强了。如果我有心理问题,我可以到你们那里咨询吗?”对方很快推进着。

  “是的。欢迎你。”贺顿言简意赅。

  “你们在报纸上的广告中说,有资深的心理专家。我可否知道他们的水平究竟是怎样的?”对方有板有眼地开始调查。

  对这个问题,贺顿倒是有所准备。她说:“他们都是有执照的心理师。”

  “有文凭并不一定有水平。”对方来者不善。

  “您说得对。但是,如果你没有来过,就无法评判他们的水平。”贺顿寸土不让。

  “你的意思是,我有必要到你们那里去一趟?”对方好像在思考。

  “我建议你——如果关心自己的心理健康,觉得有必要接受心理医生的帮助,我们愿意伸出手。”关于如何回复电话,贺顿已经作了一些准备,再加上整个一天百无聊赖,更是将各种古灵精怪的可能性都推敲了一番,滴水不漏。

  “好。我们愿意伸出手。不过不是我的手,是我妻子的手。我觉得她很需要心理师的帮助。可以预约时间吗?”对方实质性推进。

  “不可以。”贺顿断然拒绝。

  “咦?为什么?我以前没有看到过你们的广告,今天好像是第一次吧?你们刚开张就爆满?不能吧?为什么你们要把送上门来的客人拒之门外?”对方疑惑。

  “你说是要你的妻子来,对吧?”贺顿说。

  “你说得很对,是我的妻子。”对方说。

  “你的妻子多大年纪?”贺顿问。

  “今年二十一岁。这和年纪有什么关系吗?”对方不解。

  “当然有关系了。她是一个成人了……”贺顿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那男子不悦地打断了,说:“她当然是一个成人了,否则我成了什么人?和一个幼女做夫妻?”

  “对不起,我的本意并不是想冒犯您,只是再次强调一个事实。对于一个成年人来讲,她有权决定自己是不是来看心理医生,而不是由她的丈夫决定。”贺顿坚定地说。

  “但是我很爱她。”男子第一次露出了软弱和踌躇的气息。

  “爱并不等于包办。”贺顿也放轻了声音。

  “你的意思是说——除非她自己决定要看心理医生,我不能代表她?”男子若有所思。

  “正是。”贺顿表达得很清晰。

  “好吧。那我和她商量商量。如果决定了,我会再和佛德联系。”男子说完,放下了电话。

  贺顿如同和人吵了一架,不想再说话。虽说赢了,有什么收获?除了疲惫。

  这是一个来访者吗?毫无疑问,这是一个来访者。他谈的是一个心理问题吗?毫无疑问,他谈的是一个心理问题。可是,他的妻子——她会来吗?答案十分茫然。如果她最终不来,贺顿就做了无用功。诊所的来访预约记录上,还是一个屹立不倒的零。

  贺顿一直坐着,即使是屋内一个人也没有,她也维持着端正的坐姿,因为从今天起,她就正式在机构里上班了。她为自己创造了一个单位,为自己制作了一个身份。她是自己的老板,为自己加班是天经地义的。上班要有上班的样子。

  塑像般坚守着。柏万福走进来,说:“几点了?十点了。回家吧。睡觉吧。”

  贺顿说:“我再守一会儿。晚报也登了,人们都是晚上临睡前看报纸。”

  柏万福说:“我上街给你买了今天的晚报。我从头到尾搜了三遍,都没找着,心想你一定是叫人骗了,后来好不容易才在报缝的犄角旮旯看到佛德。以后别干这傻事了,纯粹打水漂,没有人会看这种比眉毛还细的广告。”

  贺顿知道柏万福说的是对的,但她不能承认,那样太栽面子了。在柏万福面前,她是先知先觉的人。她说:“万事开头难。不要说风凉话。”

  柏万福说:“你到底几点钟能下班?”

  贺顿说:“十一点。”

  柏万福说:“这若在工厂,叫小夜班,要发夜宵补助。”

  终于收到了第一份咨询费。

  工作完成之后,贺顿瘫坐在沙发上,好像跑完一场马拉松。柏万福走了进来。贺顿说:“你来得正好。来访者刚走。”

  “什么叫正好?我来了好几次了,悄没声息地走进来,听到那屋里有说话的动静,就赶紧溜了。这是在外头瞅着那女人走了,才敢进来。”柏万福给贺顿倒了一杯开水,说:“歇歇吧。顺利吗?”

  贺顿回答:“还行。”

  柏万福说:“还行是怎么回事?”

  贺顿说:“就是基本上还可以。”

  柏万福说:“人家给钱了吗?我看那个女的挺刁的,不是个善茬。”

  贺顿说:“不许这样随便议论人。而且你以后在街上要是看到这个女人,就假装不认识。”

  柏万福说:“为什么呀?还跟参加了地下党似的。”

  贺顿说:“这是工作需要。上不告父母,下不传子弟。”

  柏万福说:“好好,就依着你。不过,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贺顿说:“什么问题啊?”

  柏万福说:“她给钱了吗?”

  贺顿说:“给了。”

  柏万福说:“在哪里放着呢?”

  贺顿说:“你什么意思啊?查我的账?还是要收缴家库?”

  柏万福说:“我就是想看看,像你这样坐着跟人家聊,就能挣钱吗?而且据我在门外偷听的结果,基本上一直是她在说,你说得很少。就这样,她还付给你钱,这不是傻×吗?也许她给你的是假钞。”

  贺顿哭笑不得,说:“你心地黑暗。”说着拉开抽屉,说:“看看吧,是不是真的钱?”

  柏万福拿出钱来,抖动检查,特别是大钞,又是透视抻拉又是在耳边呼呼扇风,贺顿笑起来,说:“就算原本是真钞,也得叫你给晃悠散了。”

  柏万福郑重地把钱收起来,说:“媳妇,我佩服你。”

  贺顿说:“佩服我能挣出钱来?”

  柏万福说:“不单单是这个。谁不佩服能挣钱的人呢?这个世道就是如此。想原来我也是个好学上进有尊严的人,但厂子垮了,这不是我的责任,可我就变得好像是个废人了。我佩服你能让别人觉得把钱给你值得,这就是你的能耐了。一个不认识的人,把心里话说给你,还给你钱,这不是天大的本事吗!”

  贺顿被柏万福说得心热,木讷的男人居然能理解自己的工作,她说:“你愿意帮助我吗?”

  柏万福不乐意了,说:“瞧你说的,好像我以前不帮助你似的!”

  贺顿说:“愿意就说愿意,不乐意就算了。”

  柏万福忙说:“当然乐意了。”

  贺顿说:“我以前让你帮忙的都是买瓷砖修电灯之类的粗活,今后想发展你干点细活。”

  贺顿以为柏万福听了这话受宠若惊,不想柏万福很为难地说:“要是这样,我恐怕帮不了你。”

  贺顿说:“刚还说要同舟共济呢,真要你帮忙就拿糖。”

  柏万福说:“天地良心,哪里是拿糖!我是怕干不好,辱没了你的名声。”

  贺顿说:“名声咱们一起创。你就大胆地向前走。通过今天的实践,我发现除了心理师以外,辅助工作的人也很重要。比如,平时要有人守着电话,最好是两班倒,这样人家来咨询的时候,咱们就能保证时时有人。再有,要有人前台接待,不能让心理师一开始就抛头露面,要保持一定的权威感神秘感,一旦隆重相见,更有治疗效力。最后收钱这个步骤,不能让心理师经手。不然来访者很容易觉得你利欲熏心,对以后的治疗不利。还有……”贺顿说得兴起,柏万福赶忙打断她的话,说:“慢着慢着,先告一段落。我可记不住那么多。你前头讲的我已经忘得差不多了,咱倒着捋。先从最后说的这项开始,不就是交代我收钱吗,这太简单也太让人快活了,我乐意干。”

  贺顿说:“你负责收钱可不能像刚才那样,把钱翻来倒去恨不能看出血来。知道的明白你是在查验伪钞,不知道的以为你是贪婪和不相信人。”

  柏万福说:“好了,媳妇,这点策略我还是懂的。你就放心吧,我绝不会丢了你的脸。如何前台接待,你可能要教教我。再有就是接电话的事,你也得传授。”

  贺顿说:“这好办,我如何接电话,你就在一边看着。熟能生巧。”

  柏万福说:“这要是在工厂,叫做学徒。”

  贺顿说:“学徒工是不是要给师傅交钱?”

  柏万福说:“你说的那是旧社会,新社会不用给师傅交钱,还发生活费。但是,头还是要磕的。一日为师终生为父。”

  贺顿说:“磕头的事就免了,但徒弟给师傅端个茶送个水的,一定不能少。”

  柏万福说:“这你放心。以后凡是在这诊所之内,我就给你端茶倒水。不过,要是回了楼上,你还得给我端茶倒水。咱也得让老妈看看,不是气管炎。”

  两个人说笑了一番,电话响起,又有人来咨询。贺顿一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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