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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办厂-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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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旅馆,先明给光脚踩红地毯的事弄得不高兴,一个人闷闷地上床了。德贵
嗜看武打的录像片,他每每到乡里、县上开会,夜里都要自个到录像室看他一、二
部片子。这日夜,德贵头件事就是想去过过录像片的瘾。他本想独个儿去,可怕人
生地不熟,一个人让人宰了。于是,德贵便约了几个村干一道去看录像片。
几个人转了半条街,找到家放录像的厅。一看每人要5块钱,几个村干缩头缩脑
地退到后面不肯摸口袋,个别村干推脱说:“录像没看头。还是稳稳困一觉好。”
德贵一眼看透了他们的心思,说:“今日破个例,这票回村里报销。”于是,大家
便进去看录像。没看多时,几个眼都看得绿去。这里的录像厅演的不是武打片,而
都是黄片。
两部片子看下来,德贵和几个村干看得气都喘不过来。散场出来,几个还余兴
未尽。
一个说:“真过瘾。X毛都数得清。”一个说:“外国人比中国人能,那乌鸡巴
比手电还粗。”德贵听了,脸一黑说;“莫乱说,回去后老甘支书、吴干部问起,
就说在街上转。”几个回到旅馆房间,吴干部、老甘支书等已是鼾声此起彼伏了。
几个连口气也未歇,便贼样钻进被窝。德贵团在被窝里,片子里的镜头老在眼前晃
来动去,抹也抹不去,到后半夜总算迷迷糊糊地睡去。却让一个甜甜美美的梦弄醒
过来。德贵便感到裤裆里紧紧的想撒尿。可住的房间没卫生间,他蹑手蹑脚地走出
房间,找个黑暗的地方,对着楼下的过道撒起了尿。可他半泡尿未撒完,楼下便叫
“有贼!有贼!”慌得德贵把半泡尿忍在肚里就窜回到房间。
原来,这家旅馆的锅炉工要交接班,德贵撒尿时,正好路过过道。锅炉工头上
被撒了几滴尿,就冲到楼上,找到德贵的房间,非要德贵给他撒一泡尿回去不可。
这事弄得全旅馆的人都出来看热闹。最后,吴干部、老甘支书出面向这家旅馆的头
儿好说歹说,德贵向锅炉工赔了100元损失费,才算把事情平息下来。
德贵撒尿出了事,先明幸灾乐祸地说:“村长,这是城市。哪像在村里随地都
好撒尿?”德贵不眼气地说:“我那像你光脚踩地毯。”一旁的吴干部听了,有些
火地说:“地道的乡巴佬:”接着又补了句,“换旅馆。”
吴千部看在这旅馆连出了两件洋相,实在没脸面住下去,便带着大伙乘早去换
个住处。把大家安排停当,吴干部便去联系参观的地方。这次出来,没人打前站,
到底到什么地方参观,直到现在还没着落。吴干部揣着张介绍信,找到一个叫丽东
村的单位。这村的头头一看是张乡里介绍信,便说没空接待。吴干部死乞白赖地磨
了半日,而东村的头头总算答应同意给看看。
吴干部赶回旅馆,把二十号人水牛样牵到丽东村。村里头头就叫个老头带他们
看了几栋造得有些洋气的居民住房。个别村干以为老头是村里的支书,就支书支书
的叫,老头连连摆手,说:“我是守门的。”弄了半日,连这个村的村干的影子都
见不着,一些村干部又耐不住拉吴干部的衣角问:“咋这里的干部也不出来见个面?”
吴干部说:“这种村的干部稀罕得很。连村民见村支书比当年见毛主席还难。”这
一说,村干部便没了话。可一旁的老甘支书听了这句话,心里就定下诺:“回村死
也办个厂。”
守门的老头还算热情,又带他们到了投资一干多万元的村办公大楼转了一圈。
老甘支书边看边感叹说:“比比真没人做。”吴干部接过话,说:“这叫不看不知
道,一看吓一跳。”
转完了大楼,就算参观完毕。大家回到旅馆,吴干部的意思是既然出来取经,
总得再看个把地方,村干们就反对,说:“这样让人当水牛牵,没意思,还不如去
看几个风景点。”吴干部一听大家都有这意思,就顺了,一连几日,把洋州能看的
几个地方,都看了个遍。乐得村干部都说:“没枉来这一趟。”还说:“吴干部是
人民的好干部。比焦裕禄还焦裕禄。”
本来再想转个把地方,先明一结账,说:“钱差不多了。连回去的汽油费都紧
得很。”为了省几个钱买汽油,吴干部又决定换个档次低的旅馆去住,第二日打道
回府。这日夜,因为是第二日要早起回村,老甘支书看了回电视便用热水洗了脚,
准备上床。
“笃笃”有人敲门,老甘支书开门一看,门外立着个十七、八岁的姑娘,描眉
画眼,满脸粉嘟嘟的,老甘支书以为是演戏的戏子,说:“戏不看。”随手想把门
带了上去,那姑娘却门了进来,晃了晃手上的钥匙,说:“打洞打洞。”老甘支书
一听“打洞打洞”,那日吴干部做过谜语让大家猎,就吴干部知道打洞。这样想着,
对姑娘说:“我带你找吴干部。”
老甘支书把这姑娘带到吴干部的房间,吴干部正穿着个短裤权从卫生间里出来。
老曾支书说:“吴干部,这姑娘叫打洞。”吴干部以为听错了话,说;“什么?”
老甘支书又重复了一句:“这姑娘叫打洞。”等吴干部明白过来,吴干部便急忙躲
进卫生间,把门堵上,直叫:“老甘你叫她出去。”没等老甘支书开口,那姑娘见
这情景,就气咻咻地去了。
过了一阵,吴干部见外面没什么动静,才脸青青地出来,说:“老甘,你吃错
药了。这种玩笑都开。”老甘支书还摸不着头脑。说:“你那日不是把打洞做谜语
猜?”吴干部说:“打洞啥意思知道不?就是嫖。这姑娘是婊子。”可这时,没等
吴干部对老甘支书说透意思,那姑娘却带着六、七个青年冲进房间里来。吴干部见
这几个青年胳膊、手上都刺着青龙,知道惹事了。果然,那姑娘乘势对着老甘支书
骂:“你这老东西,竟敢耍到老娘头上来。”边骂边还想给老甘支书吃巴掌,吴干
部拦了拦,那六、七个青年呼地伸手过来,把吴干部推到一边去,并说:“是要来
硬的还是来软的?”吴干部说:“有话好说,有话好说。”那姑娘说:“那好,赔
偿损失费三百元,就放你们一马。”一旁愣着的老甘支书一听,忙从口袋里摸出三
百元递了过去。那姑娘拿过钱,在老甘支书的头上拍拍,说:“老东西,今日便宜
你一回。”说完,一伙就一阵风卷了去。老甘支书哭丧着脸说;“吴干部,我摸也
没摸一把,就赔了三百元。”吴干部说:“你还说,听见了非剥了皮不可。”弄得
没魂没魄的吴干部、老甘支书忙把大家叫起,连夜开着中巴逃出洋州。这举动,弄
得其他千部莫名其妙。直到了乡里的地界,吴干部才开口说:“昨夜住的是黑店,
不连夜逃出来,大家性命难保。”
听完,大家连拍胸脯,说:“命大,命大。”
老甘支书回到家后,吃罢饭,早早上床,就把“打洞”的意思讲给了婆娘听。
婆娘听了,很生气,说:“你们参观就打洞?”
老甘支书说:“有这个胆,也出不起钱,那里敢。”
婆娘说:“这才差不多,如果打洞,这辈子我就不让你沾到身子。”
说着,老甘支书抱紧婆娘,好好乐了一回。
三
惊蛰一过,天气放暖,山上的树芽儿毛茸茸地抽出来,吴干部便带着两个外地
老板到老甘支书家商议办厂的事。
吴干部带来的两个老板,瘦些高些那个姓孙;矮些胖些那个姓裘。他们仁一到
老甘支书家,老甘支书就叫婆娘把村长德贵和先明会计唤来。德贵和先明会计一到,
吴干部又把孙老板和裘老板向大家介绍了一遍。
村长德贵说:“吴干部真能,这么几天,就帮村里引进能人办厂。”
村会计也说:“吴干部神通广大。”’
吴干部说:“二位大老板是洋州人。”
村长德贵一听是洋州人,说:“前些日子,我们在旅馆里差点让人剥了裤子。”
孙老板说,“洋州是乱得很,有些还是警察和妓女内外勾结斩外地客。”
裘老板接过话,说:“有我们在,你们就没事了,地痞我们混得都是哥儿们。”
先明插言说:“那时,我们又不认识。”
孙老板说:“是这样。”
老甘支书没说话,他的心里被裘老板一头的卷毛引过去。老甘支书头眼看到裘
老板,就感到有说不出的不舒服,他仔细观察了一阵,不舒服就不舒服在裘老板的
一头卷毛。老甘支书恍过一个念头:不如理光头来得舒服。
吴干部说:“老甘支书你说说!”这话打断了老甘支书的念头,老甘支书回过
神来,说;“老板先说说。”裘老板叫孙老板说。孙老板从纸袋里摸出几面漆得油
光的算盘,摆在桌上。村会计先明伸过手指拨了几个珠子,说:“这珠子沉实,好
打。”老甘支书看得有点不舒服,说:“别弄算盘,听老板说。”村会计把手缩了
回来。
孙老板把投资办厂的要求说了出来,村里开办算盘厂总投资30万元,除带资10
万,村里须贷款20万。一年收回投资,第二年村里就可干收20万元。……孙老板介
绍办厂的要求,双手配合着动作,戴在他手指上几个钢钢般大的金戒指,显得特别
耀眼,先明的眼珠子就被金戒指引得门来闪去。
孙老板介绍完了投资办算盘厂的情况,吴干部接过话,说:“这次,我带老板
来办算盘厂,可以说是因地制宜,就地取材。做算盘主要是木头,木头村里有的是,
光一年的柴火烧了的零头,就可以做几年算盘。”德贵说:“做算盘好,前几日,
我儿子读书要算盘都没处买!”裘老板淡淡一笑,说:“算盘紧俏得很。”说着这
句话,村会计先明手又痒痒地想去摸算盘珠子,一看老甘支书的眼神,腾出的手又
收了回来。
几个说了这些,老甘支书不紧不慢地伸出手,抓起面算盘,抖得“劈劈啪啪”,
说:“算盘厂办就办吧。”
这一说,吴干部悬着的心,才落了下来。吴干部知底,村办厂没老甘支书定准,
是咋也办不成的。老甘支书又说:“扶贫贷款着落没?”吴干部说:“我已做好联
系,用村里的山林抵押。”
定下办厂的事,就要议厂长的人选。因为牵涉到人头关系,吴干部就叫孙、裘
两老板到村里转转。他们几个便接着商议厂长的人选。按吴干部的想法,厂长最好
是请外地老板当,村里派个副厂长。可老甘支书不同意,说:“村里出大头,这厂
长就得村人当。要不,村里就成了殖民地。”吴干部看拗不过,便也同意厂长让村
人当。可村人谁来当厂长?老甘支书说:“先莫急,大家先物色物色,推选推选再
定。”说完,大家便鸟样散伙。
厂长谁当?吴干部想来想去,村里几个干部比来比去,横挑竖挑,矮子里挑长
子,只能让村长德贵当。吴干部正寻思着厂长人选的事,村长德贵来叫吴干部去吃
中饭。村长单叫吴干部,没叫老甘支书。因此,孙老板和裘老板就留在老甘支书家
吃。
村长叫吴干部吃中饭有意图。村长德贵想当厂长。德贵对吴干部反映,他虽是
老甘支书一手培养,可老甘支书总不放手,捏巴捏巴着干,时间长了,总不是滋味,
德贵还说:村里搞得这样死穷,和老甘支书捏巴捏巴和稀泥有关系。他想当厂长把
村里的厂搞上去,好让村人早日奔小康。吴干部一听,正中意,说:“我正想让你
当厂长。”德贵有些担心说:“老甘支书会作梗。”吴干部说:“你别放风声,我
先同老甘支书通个气。”
吴干部从村长德贵家用完了中饭,回到老甘支书家。老甘支书正在与孙、裘老
板对杯。他们仁一见吴干部,就要他再来几杯,吴干部推不了,就咕嘟嘟干了几杯
下肚才落座。老甘支书顾自啃猪蹄。吴干部知道,老甘支书顶嗜猪蹄儿,他啃猪蹄
特别。先把猪蹄白生生放锅里煮得半生半熟,撸上来,外加一小洋花碗酱油,就抓
起猪蹄。啃一口,醮一回酱油,吃得津津有味。吴干部仔细一看,现在老甘支书啃
猪蹄,比以前讲究了些,酱油是放了些大蒜和麻花油。老甘支书东拉西扯地啃着猪
蹄,吴干部看着,很有些耽心,生怕老甘支书啃来啃去把嘴巴子上几颗焦黄的牙齿
啃下来,便说;“老甘,你啃猪蹄,也应该换种吃法了。”老甘支书嘴巴子让猪蹄
筋扯住,老半天才答出话说:“就这好吃,啃着有味。”说得孙、裘老板都有点忍
不止,吃吃地放肚里笑。
吃着,大家正在劲上,不想老甘支书家的一头大肥猪,晃悠悠地拱进来,一脚
踩在了裘老板的脚板上,“啊”地裘老板叫出了声。老甘支书喊:“把猪拉出去!”
老甘支书的婆娘呼呼把猪唤了去。
孙老板和裘老板被大肥猪弄得吃不下去,推说:“吃饱了吃饱了。”离座,又
转悠去了。
吴干部便和老甘支书通气,商议厂长的人选,说:“厂长谁当合适?”老甘支
书说:“你看看!”把话投了回来。吴干部说:“难拣!”老甘支书答:“山头木
偶山头牵!总有人!”吴干部想了想,说:村长德贵咋样?”老甘支书又拿起猪蹄、
啃着。吱唔着,说:“德贵得看看!”吴干部心里嘀咕,果然老甘支书要作梗。吴
干部盘算着如何说通老甘支书,说:“德贵可是你一手培养的啊!”老甘支书一听
这话,反倒脸沉下来,说:“提到培养我心里就气。”吴干部问:“气啥?”老甘
支书说;“我瞎了眼,培养了个离心离德的阴谋家。”吴干部有些吃惊样,说:
“德贵敢跟你离心离德?”老甘支书横着脸说:“我都快要被他推翻了。”于是,
他乘着酒意,就把烂事一古脑儿倒了出来,第一件,是去年村里分救济衣救济款,
村长德贵从乡里领来,不同他通个气,就自个儿作主,一件件一笔笔分到户里去;
第二件,是猪蹄的事,德贵以前每逢过年,都得提几个猪蹄到他家,去年以来,他
非但自己不提,还在背后叫人也别送猪蹄。这话是村会计先明亲口反映的,人证物
证俱在;第三件,是吃中饭,以前德贵哪会只请你一个,他根本就没把支书放在眼
里。临了,老甘支书还补了句:“全靠没让他成了气候!”
吴干部听老甘支书说了这几件没头没脑的事,心里被挖弄得哭笑不得,可他表
面上却和着,说:“德贵不行,谁行?”老甘支书没马上答,用手指拾掇完了牙齿
上猪蹄筋说:“我看村会计先明是裸苗子。”吴干部说:“先明糯米团一个,能管
住厂?”老甘支书说:“先明嫩是嫩点,我在背后可以指点指点,出不了事!”
老甘这般说,吴干部说不出话语来。他心里明白,倘若让先明当这厂长,这厂
非倒灶不可,不但村里头遭殃,就连自己也是吃不到羊肉还会弄来一身羊膻。如何
让德贵当厂长,吴干部不愧是老基层,立马来了主意,便说:“老甘,你我都别专
断,讲点民主,开个村党员干部大会,让大伙选厂长!”
“中!”老甘支书没半点犹豫地回答。
这时,孙、裘老板转悠回来。孙老板晃着手里的戒指,喜滋滋地说:“这里木
头资源特丰富,前几年不开发太可惜!”
吴干部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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