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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色巨塔 作者:[日]山崎丰子-第1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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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第一审以来,柳原积压了两年的忍耐与屈辱,顿时倾泻而出。
“这是本案审理的重点,我想再次请教你,财前教授两次驳回断层摄影的建议,这表示他在手术之前并未发现癌症转移肺部,是吗? ”
“没错……”
“但是财前教授唆使你作伪证,证明财前教授后来也未曾注意到转移,是不是?”关口步步逼近。
“是的,我受到教授的唆使,不论是第一审或第二审,只要证人出庭的日子将近,教授就会叫我到教授室或他家,要我尽早交出学位论文,其实是在暗示我,只需作证说教授曾注意到肺部转移问题,就可获得学位。我太需要学位了,所以,只好乖乖遵照教授的话……”
“你在胡说些什么! 别以为我不出声,你就可以在那儿大放厥词! ”财前出声打断柳原的证词。
“被上诉人请勿任意发言。”审判长告诫财前。
关口继续讯问:“是否还有其他事实,使财前教授唆使你作伪证呢? ”
“有。对于手术后的突发状况,教授无视患者家属多次要求诊察的呼吁,从未亲自诊视,只说是术后肺炎,指示我使用氯霉素即可。由于我深感不安,再度提出拍摄胸部x 光片的建议,却再度遭到驳回。这件事就足以证明财前教授一直到最后,都完全没有注意到转移。”
“但是,财前教授毕竟是位名医,为什么听到那些症状,却还是没有注意到转移的问题呢? ”
“财前教授当时完全投入到国际外科学会的准备工作中,无法分神注意患者的状况。事实上,我以电话通知教授,告知佐佐木先生发生呼吸困难时,恰巧教授正在料亭举行的行前欢送会上,因而遭到斥责,表示患者只是病况稍稍恶化,没必要小题大作地以电话通知,说他正喝得在兴头上,少来扫兴。因此,教授说出发前曾叮咛我注意肺部转移,这些话根本都是虚构的。”
柳原回答完毕后,关口立刻转向财前:“如何? 根据柳原证人的证词,财前教授您在手术之前完全没有注意到肺部转移问题,不仅一次驳回断层摄影的建议,甚至二度驳回;更有甚者,对于报告患者突发状况的电话,还回答说自己喝得正在兴头上,完全没有注意到肺部转移,真有这么回事吗? ”关口字字切中要害。
财前紧绷着脸,试图掩饰内心的动摇:“我实在无法理解柳原医生为什么突然翻供,净说些我毫不知情的话。我想,他大概因为学位论文与兼职两头忙,太过疲劳而导致精神衰弱,我认为他有必要进行精神鉴定。”
他恶狠狠地瞪着身高只到自己肩膀、一副穷酸样的柳原。
柳原厚重的眼镜下,圆睁着双目:“我没有精神衰弱,更没有失心疯,我是痛下决心,决定说出实情! ”他呐喊辩解着。
国平律师“啪”的一声双手拍桌:“实情? 那么,柳原证人,你有什么证据证明这两年之间,你说的证词都是谎话,今天说的才是实话? ”
“我没有任何证据,我凭良心发誓,句句实言! ”柳原双颊痉挛着。
河野律师突然起身:“需要精神鉴定之人,有什么良心可言! 没有任何实质证据,就想翻供,胡乱编排证词,小心我告你作伪证! ”他恫吓地吼着。
关口也愤然拍桌说:“你竟敢说柳原证人作伪证,本方才要告财前作伪证! ”
双方激动地你来我往,旁听席则传来一阵阵怒骂声,后排的旁听者忍不住站起来,法庭内陷入前所未有的纷乱。
“肃静! 旁听人如果不坐下,我将命令你们立刻退庭! ”
审判长严厉的声音一出,旁听席总算安静下来。
审判长望向柳原:“柳原证人,你应该深切了解法庭的神圣与司法的严正,究竟为什么要推翻以往的证词,你的心境变化是什么呢? 本庭想听听看。”
审判长平静中带着严厉的语气,字字刺痛柳原的心,柳原顿时哑口无言。
“我再也无法忍受良心的苛责。因此,我想秉着自己的良心,阐述事实,对于过往说谎、作伪证的行为,我愿意承受任何惩罚,绝不后悔。”柳原垂下头。
审判长与左右陪审法官商议后表示:“今天,柳原证人的证词内容十分重要,本庭仔细考量其真实性,判定其为事实。双方律师若有新证人,或是新的证明文件,请在一个月内提出申请。”
审判长话说完,便在一片诡谲的气氛中宣布休庭。
柳原的穷酸公寓中,关口面对一时情绪难以平复的柳原,不断重复着同样的话。
“有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刚才在法庭上的证词? 你快想想! ”
“我想不出来。我不知道了……我已经完蛋了。”柳原抱着头,搔着头发。
“不要轻言放弃啊。镇定点,慢慢想,你好不容易才下定决心的,不是吗? ”关口设法安抚着柳原的情绪,“例如,医院不是都会开病例检讨会或手术检讨会吗?财前教授有没有在这些场合,针对佐佐木庸平的手术说过些什么?”
.关''设法诱导,柳原终于平静了下来:“由于当时教授将要出发前往参加国际外科学会,非常忙碌,所以当时的病例检讨会几乎都流会了。”
“那么,他有没有在任何学术杂志上发表病例报告呢? ”
“不,没有……”柳原愣愣地回答道。
“这样啊……你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说出真话,却没有证据能够反击财前,太可惜了……可是,里见医生看到你勇敢地挺身发言,十分感动,托我代为转达,如果你今后有任何困难,无论何时,只要他能力所及,他一定会尽力帮忙。”
委托关口转达而不直接告诉柳原,这是里见的心思细腻之处。
柳原想起里见前来拜访时而自己却假装不在家的事:“不,如果我一开始就说出实话,里见医生就不需要离开大学了。”他仿佛在向里见谢罪。
“先稍作休息吧,或许就能想出些什么线索。”
“嗯……可是……”
柳原疲惫不堪,呆滞的眼神望向斑黄的榻榻米。好不容易将财前逼到这种地步,关口认为绝不能轻易放弃,因此也是一语不发。不知道过了多久,窗外夜幕低沉,柳原起身点灯。
“柳原学长,电报。”管理员大声喊着。
“电报? 好,我来开门了。”
柳原揣测,难道是乡亲父老都知道今天的事了? 他急急忙忙地打开门,收下电报。
我有证据。今晚7 点20分,我会抵达大阪车站。
江川电报来自舞鹤综合医院的江川达郎,这封电报一定与今天早上的开庭有关,但是太出人意料了。看看时钟,距离7 点20分只剩下1 小时,江川指的证据究竟是什么呢? 柳原难以置信地将电报交给关口。
关口看完电报说:“这位江川究竟是谁? ”
柳原简短说明,江川曾是第一外科的医局员,大约两个月前,财前教授为了换取学术会议选举的选票,将江川放逐到舞鹤。
“原来如此。那么,我们得立刻前往大阪车站。到了车站,就可以知道从舞鹤出发、7 点20分抵达的车停靠在几号月台了。”
“不,关口先生,请你在这儿等着,我单独前往就行。我会带江川先生回到这里……”柳原担心江川看到素未谋面的律师反而会不知所措。
“我知道了。我会在这里等你们。”关口重新坐下。
柳原仪容未整,便匆匆飞奔而出。
7 点过后,正是交通的高峰时间,大阪车站挤满了乘客,各个月台都人潮汹涌。
柳原查询了一下从舞鹤出发、7 点20分抵达的电车,原来是天桥立为起点站、大阪为终点站的“桥立号”列车。他立刻赶往这班列车停靠的月台,列车10分钟后才抵达。他取出口袋中的电报,“我有证据……”——江川与这件事毫无瓜葛,究竟握有什么连当事人自己都不知道的证据呢? 柳原完全想不透。
月台广播通知电车进站了,乘客一股脑挤下车。柳原不知道江川坐哪一节车厢,因此站在靠近中央出口的月台处,仔细瞧着东西两方的出口。江川人高马大,在这种时候正好派上用场。柳原在纷纷下车的乘客当中,拼命寻找着江川。约半数的乘客下车后,他才看到江川瘦高的背影。
“江川! ”柳原隔着人群大喊,被人群推挤着向前的江川停下脚步,回过头来。
他没想到柳原会前来迎接,惊愕地瞧着柳原,然后拨开人群,跑向柳原。
“柳原学长,你终于……”话才说到一半,他已伫立在柳原面前。
“我再也按捺不住了,我无法原谅他……”柳原哽咽着,胸口一阵燥热。
“我了解……我也是在毫无理由之下,突然接到教授命令,被放逐到舞鹤的……”江川咬牙切齿。
两人在人群杂沓中,宣泄出他们对财前的愤怒与憎恨。
“江川,你传电报给我,可是,你怎么会知道今天早上开庭的内容呢? ”柳原一边走出混杂的人群,一边问着。
“我在广播新闻中听到的。”
“你所指的证据是什么呢? ”
“先找家没什么人的咖啡厅或餐厅吧,不,还是去柳原学长家比较安心。”
“最好是这样,不过不瞒你说,上诉人的律师在我家,正等着你呢。”
话才说完,江川便一脸不知所措:“真伤脑筋。柳原学长,我来这儿只想对你一个人说,而且我还是瞒着家人来的。”江川父亲在大阪的阿倍野开业。
“我完全了解你的立场。我之所以愿意说出实话,就是因为那位律师的正义感与热情感动了我。他是律师,绝对保密。所以,能不能到我家呢? ”
柳原设法说服江川,江川犹豫片刻,终于下定决心:“既然你都这么说,我们就走吧。”
两人加快脚步,走向检票口。
走出大阪车站,招了辆出租车,来到位于东淀川的柳原公寓。走上二楼房间,关口已经等候多时。
“正等着您大驾光临呢,我是关口律师。”关口自我介绍道。
江川在关口对面坐下。
“1 尔在电报中提及的证据,究竟是什么? ”关口镇静地开口问道。
江川顿时有些踌躇,小声嘟囔着:“医局的抄读会记录。”
“抄读会记录? ”
“是的。当天我负责记录,所以记得一清二楚。应该是佐佐木先生手术后第二天,或是第三天吧。财前教授曾提及佐佐木先生的手术,记录上应该还留着。”
关口眼神闪耀着光芒,靠近江川。
“可是,刚才在出租车中我们才谈到,当时教授忙着出国,几乎都流会。我绝不会缺席抄读会的。那次抄读会,我记得是金井副教授讲述肺癌,不是吗? ”柳原质疑着。
“那是你记错了。佐佐木先生手术后第二天,还是第三天,教授原本宣布休会。
但是突然有空,于是决定11点举行抄读会。因为是临时通知的,所以有空的医局员才参加。柳原学长当时好像有门诊,还是正好有其他工作,无法抽身。我说的记录,就是那次抄读会的记录。”
柳原这才想起,佐佐木庸平手术后隔天,的确曾轮值门诊,门诊结束后他便立刻前往佐佐木庸平的病房诊察病况了。
“当时的抄读会记录的是什么,你记得吗? ”关口急着问。
“那次的主题是关于美国的贲门癌手术成果,那天的抄读会负责人介绍论文结束后,财前教授为了将之与自己的贲门癌手术成果作比较,稍微提及了佐佐木先生的手术。”
“财前教授怎么说呢? ”柳原提高了声音。
“我不记得确切说法,但是从他的谈话中,可以确定他完全没有注意到肺部转移。”
“江川,这是真的吗? 你没有记错吗? 你确定? ”柳原紧抓住江川手臂。
“我确定。这项事实,我从未告诉任何人,只放在自己心中,就连被调往舞鹤时……”
柳原想起当时他到大阪车站为出发前往舞鹤的江川送行,酩酊大醉之际,江川曾语无伦次地说:“连我都知道教授没有注意到肺部转移。”此时,他恍然大悟。
“所以当时你才……”
“是啊。当时我被放逐到乡下,同样选择了沉默。可是,如果没有证据,柳原学长就会被认为精神错乱,医师生涯可能就此结束;而财前教授却会在牺牲柳原学长的情况下,赢得胜诉。一想到这儿,我再也无法袖手旁观了。”
“那项抄读会记录在哪儿呢? ”关口询问证据的放置场所。
“第一外科医局的资料柜中。”
“医局当中啊,这难办了。好不容易才想到的证据,该如何才能得手呢……”
三人沉默许久,江川开口道:“这件事交给我来办吧! 我虽然被派到舞鹤,但是依旧隶属于浪速大学第一外科。我可以利用医局人员不多的时候,悄悄出现在医局,就说自己正巧回大阪,顺道来医院看看,乡下医院都读不到外国学术杂志,太无聊了,假装去医局翻翻新学术杂志或文献,就可以顺便从资料柜中取出记录了。”
“可是,你明明应该待在舞鹤,却突然出现在医局,反而容易引人起疑,还是我去拿吧! ”
柳原想到医局的人看待自己的眼光,就感到浑身不自在,但是又不想给江川带来麻烦。
“不妥吧。那是前年的记录,得花点功夫才找得到。我是前任抄读会记录负责人,若有万一,我可以说自己忘记整理了。换做柳原学长的话,反而不自然,甚至如果不幸碰上黑心医局长,你就一步也别想再踏进医局了。”
江川说完,关口开口了:“我可以了解柳原先生想亲自取出记录的心情,但是为了预防事迹败露,我们还是拜托前任记录负责人江川先生吧。”
“我知道了。只要取得抄读会记录,一切就都真相大白了。”江川精神振奋地说着,“不过,麻烦您别透露我的姓名。虽然说我离开舞鹤,可以说已经放弃了医学者的将来,打算继承家父的事业……但还是麻烦您别透露我的姓名。”
“我知道了。我会十分注意,避免造成您的困扰。可是,这份抄读会记录,能否麻烦您明天设法取出呢? 如果让财前抢先一步,就前功尽弃了。”
关口一边说着,一边担心这份抄读会记录财前是否已经完全忘记,是否能够原封不动地存留在医局当中? 如果还留在医局当中,江川是否能够顺利取出? 审判长宣布开庭,关口立刻起身。
“上一次开庭,柳原医生的证词欠缺证据。今天,本方取得证据,足以证明其证词的真实性,在此向庭上提出。”
他交出一份厚厚的笔记,封面写着《第一外科抄读会记录》。审判长翻开贴不红色卷标的页面,左右两位陪审法官也靠了过来,读着书面证据。
良久,审判长终于抬起头来,向河野、国平开口问道:“上诉人律师提出这项讦框.你们承认;塞项证据吗? ”
法官随即递出抄读会记录。
国平快步走向审判长席,接过书面证据,返回座位,财前也向前靠近。
浪速大学第一外科抄读会记录 昭和三十九年5 月30日主题关于美国贲门癌的手术成绩负责人黑田俊二助手记录江川达郎山田助理:“今天的抄读会将介绍刊载在美国癌症专业杂志《cancer》1964年5 月号中的论文,这是一篇纽约医院迦洛克医生所写的论文,论文题目为《贲门癌手术方式与成果》,论文介绍完毕之后,再进行讨论。”
' 以下为论文要旨' 关于贲门癌手术,经调查上百件病例的手术方式,并针对不同的手术方式、施行手术后的营养吸收状态与转移成果,在此提出报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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