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哨-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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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万晓军说：“俱乐部完全是从你的健康出发的，当然，如果说高教练身体能扛得住，这当然是最好不过的了！要不，这样吧，你好好休息，等你出院我们再商量，好吗？”
　　那天夜里，在银星大酒店小包厢内，卫冕跟省体育局长彭阶平见面，卫冕说：“阶平，小包厢安静，谈话方便，咱们就不讲规格了！”
　　彭阶平说：“谁跟谁呀！咱俩一块插队，一块上大学，你说，是什么规格？！”
　　卫冕说：“好了，好了，你把我从香港催回来，是不是要说银星队输球的事？”
　　彭阶平说：“你明白就好！这场球惹出这么大的乱子，你没责任？！”
　　卫冕说：“什么责任？赢球的时候你们谁来查责任了！？赛球嘛，总是有赢有输的，这输一场球，就兴师问罪来了！我看你呀，是在这种体制里呆得太久，思维方式都有问题了！”
　　彭阶平说：“你别转移话题！你自己说说，这场球是不是输得太离谱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里边有猫腻！”
　　卫冕说：“有什么猫腻？球员临场发挥不好，教练指挥失当，说输就输了，这是常有的事！你又不是不懂足球！”
　　彭阶平说：“是，这些都是冠冕堂皇的理由，可难道你没看出来？赌球、做市、弄虚作假！”
　　卫冕说：“我不在现场，事后看报纸才知道一些，媒体的抨击有偏激之处。问题是证据，我需要证据。没有证据，我凭什么去责难我的队员、教练？我凭什么去给裁判下个吹‘黑哨’的结论？”
　　彭阶平说：“那你这董事长就不该对俱乐部进行调查整顿了？”
　　卫冕说：“查什么查？要调查是你们体育局的事！”
　　彭阶平说：“那行，我明天就派工作组！”
　　卫冕说：“你有这个权利。不对，我要提醒你，现在不是‘文革’时期，动不动就可以怀疑一切，打倒一切。现在是市场经济时代。要尊重俱乐部经营的自主权！”
　　彭阶平说：“你这是什么话，当初……”
　　卫冕打断彭阶平的话说：“不错，当初是你推荐银星队给我的，可这几年，三连冠也拿了，足球市场也带起来了，体育中心我们集团也投资了，没少给滨州长脸吧！就这么输了一场球你就要来查。在中国，派工作组意味着什么，你不知道吗？那银星俱乐部立马就跨下去。弄不好集团也跟着倒霉，这后果你想过没有？阶平，不是我说你，难道你要当这个成败皆为的萧何吗？”
　　彭阶平语塞说：“这……当不当萧何我没考虑，作为体育竞技，每一种运动都有它的游戏规则。我希望你们也遵守这个规则！”
　　卫冕说：“那你就查吧！只可惜你不是赵匡胤，今晚就来个杯酒释兵权，把我这董事长给免了！”
　　彭阶平说：“这么说，今晚，你这倒是鸿门宴了！”
　　卫冕说：“哈哈，局座又拿我开涮了！这样吧，我向你赔不是，这事就到此为止，好吗？”
　　彭阶平说：“那不行，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卫冕说：“那你还想怎么样！银星集团，是跟滨州市政府、滨州市体委签的合同。跟省体育局——对不起，没关系！”
　　彭阶平说：“你这是成心气我！我可以通过市体委派人调查！”
　　卫冕将一杯酒塞到彭阶平手中说：“好了，别争了，喝酒喝酒。这事你不出面，也没人打你的板子，何必呢，喝酒，喝酒！”
　　彭阶平惊异地盯着卫冕，一赌气仰头将酒喝了个底朝天。
　　卫冕说：“好！再来一杯！”为彭阶平斟酒。
　　一大早，滨州街头的报童叫喊着：“卖报卖报！滨州日报，著名球星陨落，凌玉章不治身亡！银星队原队长凌玉章因车祸重伤，医治无效于日前逝世！最新报道！最新报道！”
　　众行人驻足，争购报纸。
　　报纸第四版出现通栏标题：《英年早殒绿茵折将》。加黑框的凌玉章照片及讣告字样。
　　路人嗟叹、惋惜之声不绝。
　　第二天大早，彭阶平就伏案拟题，在公文纸上写下“关于派员调查银星足球俱乐部……”案头电话铃响，彭阶平接说：“喂。”
　　电话里的一个老迈的声音道：“彭阶平吗，听说你要搞什么足球调查组，有没有这回事？”
　　彭阶平肃然起立说：“首长，这事你知道了？……”
　　电话那头说：“我跟你说呀，不要头脑发热，轻举妄动！银星集团是我省有影响的民营企业，对我省的经济建设和体育产业功不可没呀！这事你要多考虑政治影响……”
　　彭阶平忍不住打断说：“首长，我准备先起草一个方案提交局党委会讨论……”
　　对方说：“哎呀，小彭呀，这样做所产生的严重后果你想过没有？你这样做是要犯错误的，懂吗？”
　　彭阶平说：“首长，我……”
　　对方说：“彭阶平！你不要固执了！打击民营企业，这样的罪名你是担当不起的！你工作的年头也不短了，怎么政策水平还不长进呀！你这样没有政治头脑，是要吃大亏的！”
　　彭阶平说：“首长……”
　　对方说：“好了，你不要再争了，这事情你不要插手！”
　　彭阶平对着电话的“嘟嘟声”一片茫然。
　　稍顷，他拍上电话，将写了标题的公文纸扯下撕碎，恼怒地扔进纸篓中说：“卫冕，算你神通广大，真有本事啊！”
　　球迷协会办公室内，罗宏指挥球迷在写挽联及扎制花圈。众球迷将嵌入凌玉章姓名的挽联贴于蓝色的挽幛之中：
　　球星凌空倏然而逝玉碎章消英气长存
　　那天下了蒙蒙细雨，滨州的陵园在一片凄凉的天气中迎来了滨州的球迷。他们在罗宏的带领下，来到凌玉章墓前。哀乐声中，白色的花圈摆满墓的两侧。
　　右侧是一只巨大的花圈，上款为：凌玉章哥哥千古。落款为：滨州市孤儿院全体儿童敬挽
　　左侧为滨州市球迷协会的大花圈。另一花圈落款：挚友夏晴柔挽。
　　远处，送葬的车队和人群己渐渐消失。
　　细雨无声的飘落。
　　墓前，只剩下夏晴柔和凡帆默立。
　　夏晴柔泪眼盈盈说：“玉章，你死得不明不白，太冤了啊！我一定要替你讨回公道。”
　　不远处，汽车刺叭嘀嘀声。
　　凡帆说：“晴柔，我们还是回去吧。”
　　夏晴柔说：“不，你先走吧。让我再陪陪他。”
　　面包车里，穿着便装的向远行扬起手机说：“凡队，有电话。”
　　凡帆说：“来了。”说罢急跑过去。
　　墓前。夏晴柔觉得雨停了，抬头，发现卫冕为她打的黑雨伞。夏晴柔站起来，卫冕掏出手娟欲为她擦拭泪水，被她用手挡开。卫冕大度地把手娟放在她手上，然后把鲜花放到墓前，鞠躬。
　　夏晴柔冷眼地看着这一切。
　　卫冕说：“人死不能复生，节哀吧！”
　　卫冕说完转身要走，夏晴柔跑到他面前拦住他。
　　夏晴柔说：“你觉得你刚才做的这些就可以减轻你内心的愧疚吗？”
　　卫冕说：“你太不冷静了。”
　　夏晴柔说：“冷静？你要我冷静，你冷静得下来吗？”
　　卫冕说：“小夏，你太激动了，这会影响你对事情的判断的！”
　　夏晴柔说：“你可别对我说，你对银星足球俱乐部发生的这些事都不知道啊！”
　　卫冕说：“事实上正是如此。银星是一家跨国跨行业的集团公司，在全世界都有业务，我的主要精力是放在国际业务这一块。国内这部分包括足球俱乐部，我一般是不过问的！林子大了什么鸟都会有，我也不敢保证我的下属都百分之百地按照集团的规定做事。所以我从来不认为，一个企业出现一两个不听话的人是什么很大不了的事情，我们会按照银星集团惩治渎职的有关程序处理这些事的，相信你也会很快就能知道结果。”
　　夏晴柔说：“好，就算这些事你是真的不知道。那我问你！设圈套要我领十佳大奖、送我轿车，这不会也是你的下属的主意吧？”
　　卫冕说：“这是我的决定。”
　　夏晴柔说：“你想讨好我，封住我的嘴，不让我说真话！”
　　卫冕说：“你要这样理解我也没有办法。”
　　夏晴柔说：“敢做，为什么不敢当？！”
　　卫冕说：“因为这不是我的本意！”
　　夏晴柔说：“不！是你在对我进行精神上的、物质上的双重贿赂！”
　　卫冕说：“小夏，你这话太偏激了！”
　　夏晴柔说：“是你污辱了我的人格！”
　　风雨声大作，夏晴柔扭头大步奔向雨中……


第九章
　　高尚武从医院回来，在家里刚休息下来，路华就端上煮熟的饺子说：“尚武，饺子煮好了，快来吃吧。在医院可是没那么好的饺子吃。”
　　高尚武说：“这一住院就是一星期，唉！”
　　路华说：“你没叫他们来吃饺子？”
　　高尚武伤感地说：“算了，玉章走了，常平刚动手术，上次输了球，全队灰溜溜地，哪有那个心思？”
　　路华说：“算了算了。咱们不干还不成吗？咱们惹不起他们还躲不起呀。我从没听说过绑架人来要挟输球的，吓得我现在想起来都后怕！”
　　高尚武说：“让你受苦了。反正我的辞职报告也交上去了，今后就有时间多陪陪你了。”
　　电话铃响，高尚武接说：“喂，我是高尚武。卫董事长，你好你好。”
　　卫冕说：“老高呀，最近身体怎么样了？”
　　高尚武说：“好多了，谢谢你的关心。”
　　卫冕说：“哦，高指导，……咱们都是爽快人，客气话也不必多说，你那辞职报告我看了，你才四十出头，正是当教练的好时光，怎么就告老还乡了？”
　　高尚武说：“不是有病嘛！”
　　卫冕说：“急性病来得快去得也快，该治就治，该休息就休息，别那么急着说退嘛，银星队能有今天，你高教练功不可没！这一点我卫冕心里还是有数的！银星集团决策层对你还是持肯定的态度的，所以你不要去考虑一些什么别的因素。至少目前银星足球俱乐部还不能离开你！好，就这么说定了。改天有时间我请你吃饭！”
　　路华听着高尚武的电话对话，至少知道其中一些事情，就对高尚武说：“怎么？姓卫的想留你！”
　　高尚武说：“是呀。”
　　路华说：“我看出来了，你自己也拿不定主意。你不是那种上班泡壶茶，看看报混日子的人。你这人闲不住。要不你出去走走，省得在家闷得慌。”
　　高尚武说：“唔！”
　　王莹在家里闲情逸致地坐在沙发上，看本旧的时装杂志，这时，电话响了，她拿起话筒：“喂，你是谁？”对方似乎不说话，王莹又喂了声，对方说：“我是罗莉。”
　　王莹说：“好呀，你这妖精还没闹够吗？你想怎么样？”
　　罗莉说：“我想找你谈谈。”
　　王莹说：“找我？我跟你没什么好谈的！”
　　罗莉说：“王姐，你消消气，咱们都是女人，女人还不知道女人想什么吗？谈一谈，说不定对你有好处呢！”
　　王莹说：“黄鼠狼给鸡拜年，你会有什么好事？”放下电话。
　　电话铃又响，王莹拿起电话不做声。
　　罗莉说：“九点十分，我在江滨茶社二楼等你。”收线。
　　电话里传出的的的的的忙音。
　　王莹拿着电话愣着说：“去就去！谁怕谁呀！”
　　江滨茶社二楼内，罗莉一反常态，衣着朴素，很温顺地端坐一角，似是恭候多时。王莹寻来，一脸戒备的神色。
　　罗莉说：“王姐，这里请坐。”为王莹斟茶。
　　王莹说：“有什么话你就说，别假惺惺跟我来这一套！”
　　罗莉说：“王姐，我对不起你，请你原谅我吧。”
　　王莹厌恶地皱起眉头。
　　罗莉说：“王姐，都是我不好，我做了对不起你的事，害得你们夫妻不和，家庭不宁。我真的很后悔啊！”
　　王莹口气缓和一些说：“有什么你就说嘛。”
　　罗莉说：“罗宏大哥是好人。忠厚、肯帮助人，在钱财上也很大方。我原本是乡下来的，因为母亲有病，才到夜总会想多挣点钱。结果，抽烟喝酒，学了一身坏毛病。罗大哥总是劝我不要那样，在我困难的时候他还帮我寄钱给我妈。”
　　王莹说：“啊？寄了多少？”
　　罗莉说：“寄了三次，加起来有一千多块吧。”
　　王莹说：“哼！”
　　罗莉说：“我心里感激他，也喜欢他，就和他…那个了…”
　　王莹说：“什么？你们真的那个了？”
　　罗莉点点头说：“我请你出来，一是向你道歉，二是想告诉你，我准备回乡下去，再也不给你添麻烦了。再怎么苦，怎么累，我也要生下这个孩子。”
　　王莹说：“什么什么？你怀孕了？”说罢，她狐疑地打量着罗莉的腰身。
　　罗莉拭泪“：唉！千错万错是我的错。你不要怪罗大哥，是我主动的。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了，孩子是无辜的呀！好在我也姓罗，一笔写不出两个罗字，这孩子跟谁姓都是罗。王姐，我只求你一件事。”
　　王莹说：“什么事？”
　　罗莉说：“我怀孕的事绝不能让罗宏大哥知道。再有，你千万不要和他离婚！反正我明天就回乡下了，你们和好吧。”
　　王莹惊呆了，急站起说：“这怎么可能呢？”
　　罗莉拿出医院的化验单：“我怎么会骗你呢？这是医院的化验单，己怀孕三个月了。唉！是女人都要过这一关的。我认命了。”
　　王莹接看，颓然坐下说：“原来是这样！”
　　罗莉说：“王姐，你一定要答应我，这事绝不能告诉他！”
　　王莹说：“你都有了，还不该让他知道？”
　　罗莉说：“绝不能！王姐，我给你下跪了。”说时跪了下去。
　　王莹说：“快起来，快起来。”
　　罗莉说：“你不答应我就不起来！”
　　王莹说：“起来，起来。我不告诉他就是。”
　　滨州中心商场内，多莉亚购物，走到首饰专柜前，被琳琅满目的珠宝吸引住了，比特悠闲地走过来说：“多莉亚，想买什么？”
　　多莉亚说：“比特，是你呀！怎么又考查到滨州了？”
　　比特说：“滨州的足球环境好，已经有俱乐部聘请我了。多莉亚，你这么美丽迷人，该有件像样的首饰。”
　　多莉亚说：“是吗？”
　　比特说：“这枚胸针，怎么样？”
　　多莉亚两眼放光说：“哟，真的太漂亮了！”
　　比特说：“送给你吧，只有你才有资格佩戴它。”
　　多莉亚说：“你真好！比特，我很爱你！”
　　比特说：“我也爱你。能和我共进晚餐吗？”
　　多莉亚说：“OK！”
　　比特高兴地抱起多莉亚，多莉亚开始还有些扭捏，几秒钟后，多莉亚就像训服的羊羔一样，抬头接吻。
　　银星集团董事长办公室内，卫冕和万晓军正面对坐着，卫冕双眼直瞪万晓军，便发火道：“晓军，你这俱乐部总经理说说，这一阵你究竟都干了点什么？！”
　　万晓军琢磨不出卫冕的意思，嗫嚅着说：“我……没干什么。”
　　卫冕说：“没干什么？！你那两下子瞒得了别人，还瞒得了我！？培养一个球员得花多少钱多少时间，你知道吗！？”
　　万晓军说：“我……”
　　卫冕说：“就算你算得出来，那培养一个球星呢？一个著名的球星受那么多媒体关注，受那么多球迷拥戴，他们的知名度，就是一笔无形的资产，一笔难以估算的财富！一个那么好的球星，就这么一场车祸，给毁了、灭了……一个鲜活的生命，就这样从绿茵场上消失了，我说万晓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