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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审判的女医生 作者:亨利·丹克尔-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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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救他。我只想救活他,救活他。”
“我们正在抢救他。我想他已脱离了危险。要是你回家的时间再晚一点……”凯特对后果不想再说下去。“我问你,他知道你什么时间到家吗?”
“我上晚班后——我在一家餐馆做出纳——自从我上晚班后,通常是十二点左右到家。”
“这他知道,是不是?”凯特问。
“是的,对此他很不高兴。我有事干他闲着。我调到晚班后,他心里更不舒服了。每天夜里他都接我回家,纽约的治安是越来越糟了。今晚他没露面,我便担心起来。”
“为什么?你认为他会寻短见?”凯特问。
“我不知道,我只觉得……担心。上个星期他比从前更不开心了。所以我赶紧赶回家。还打了的,虽然打的很贵。可正像我说的,我心里很担心:他会怎么样?”
“我会让比萨德守着他,确保他呼吸保持稳定。我们要查一下他神经有没有受到损坏。最后我还要请精神病医生来和他谈一谈。”
“精神病医生?”
“精神病医生可以查清他是真想自杀还是寻求援助的信号。依我看,我想他的做法是寻求帮助的信号。他希望你发现他并把他救活。你果然也这样做了。我们现在的任务是给予他帮助。”
“谢谢,大夫,非常感谢你,”年轻妻子说。尔后她又吞吞吐吐地问:“不会去……通知警察吧?”
“你的观念太老化了,我们在这儿不是惩罚自杀的人,责怪他们,而是要帮他们一把,”凯特安慰对方。
少妇冲动地拉起凯特的一只手,在上吻了一下。凯特很窘,赶忙说:“别这样。我们能帮助他感到很高兴。”
凯特向比萨德吩咐完后,便到各个房间将所有病人的情况又巡视了一遍。
凯特·福莱斯特对克劳迪亚·施托伊弗桑特也进行了复查,她的症状和化验报告变化不明显,仍无法确诊。凯特在此期间再度处理和治疗了若干一般性肠胃紊乱病人,包括两个食物中毒者;一个即将得肺结核的重感冒患者;一个小产孕妇;两个遭抢劫的人,但都伤得不利害,没有送往创伤中心;一个肾感染患者,凯特建议对其进行手术处理。
接着凯特又查看了一次克劳迪亚·施托伊弗桑特,发现她更加绵软乏力,处于半睡状态。她母亲的焦虑依然如故,脸上的怒气亦丝毫不见消失。
凯特利用这一时间的间歇将各个病人的病历写全。然而她喘口气的时间才持续了几分钟,前台又传来紧急呼叫:“大夫!福莱斯特大夫!”
凯特朝前台奔去时,老远就看见紧急救护人员推着担架朝她的方向走来。担架车躺着一个年轻女子,抓着她的手跑在她身旁的是个小伙子,看上去有二十五六岁的样子。
担架车走近时,凯特听见小伙子说:“不会有事的,亲爱的。我们已经到医院了。他们已经呼叫了医生,你很快就会好的,很快!”
凯特示意急救人员把车子推进一间刚刚空出来的检查室。担架车推至检查台子旁边时,小伙子协助急救人员把病人抬到台子上。从病人的状态看,她很疼痛,且虚弱无力,已丧失行动的能力。
“好了,”凯特对女子说,“告诉我怎么回事。”
说着,凯特还迅速对女子的外表观察了一番。她大汗淋漓,脸色苍白,双唇无色。她显然疼痛难忍,而且呼吸困难。
“说说哪儿不舒服,怎么回事?什么时候开始的?”
“我……我不……我……我无法……”她尽力解释着,但最终却把头撇向一边,没法表达她的痛苦的感受。
思维紊乱,凯特暗忖。她对小伙子说:“她病了多长时间了?怎么引起的?”边问边将病人的雨衣袖口捋了上去,然后又卷起她外衣和睡衣的袖子,为她量血压。
小伙子解释说:“她一直没事,我是说,她本来好好的,直到今天早上才感觉不对。后来到中午的时候,她就觉得……我也说不清……觉得有点怪。我的意思是,她以前就病恹恹的,常犯病。甚至我们结婚前就那样。不过近来她身体不错,可今天早上又不行了。”
此时凯特已经量完了病人的血压。高压90汞柱,低压50汞柱,非常低。但光凭这一点尚不能说明她的症结所在。凯特往电子体温计上套上一个塑料薄膜,将体温计插入病人口中。
“请压在舌头下面,”凯特说。她注视着体温计上的刻度盘,华氏102度,低烧。“请坐起来。”病人的丈夫想搀扶他妻子,凯特阻止他说:“别插手!让她自己来。”
小伙子内疚地缩回双手,仿佛犯了什么罪被人擒住似的。他妻子开始往上欠身子,凯特留意到她背部的下侧表现出疼痛感,身子还没坐直就又颓然倒下,疼痛和耗力使她精疲力竭。
“我……我不能……”年轻女子绝望地摇摇头。
她丈夫半解释半歉意地说:“一整天她差不多都是这样。每次我想扶她坐起来喝点热汤,她都说起不来。最后真把她搀起来,她就感到恶心和头晕。大夫,求求你想办法治好她。”
从他祈求的神态看,凯特知道他不仅深爱着他的妻子,而且还极怕失去她。
虽然病人呈现的症状和表现尚不能确诊,但凶多吉少,需立即采取治疗措施。于是凯特给病人采了个血样,朝走廊喊道:“胡安!胡安,卡斯蒂略!赶快来一号检查室!”
须臾,胡安气喘嘘嘘地冲进了室。“有何吩咐,福莱斯特大夫?”他问。
“赶紧把这个血样送去化验室,在那等着化验结果。”
“好的,大夫,”胡安说毕拿着封闭的试管走了出去。
“大夫?”小伙子的眼神里流露出祈求的目光,分明是想探问他妻子的状况。
凯特转过身又继续检查病人。她一边用听诊器检查女子的心脏、肺部和胸腔,一边询问着丈夫,后者紧握着他妻子的手,与其说是给她安慰,不如说是自己在寻求镇定,因为他妻子似乎已经睡着。
“你刚才说——”凯特开口说。
他急忙接过话茬儿:“对,她今天早晨还挺好的。”
“我说的不是这个,”凯特说。“你说她以前就病恹恹的,还说她曾多次犯病。你的意思是什么?”
“噢,我们结婚之前她就那样。”
“哪样?”凯特问。
“总犯病。”
“犯什么病?”
“她呼吸困难。但不像现在这样,这次有所不同。”
凯特的视线从病人身上移开,看向她丈夫:“我问你,医生说她的呼吸困难是什么病?气喘?”
“没错,气喘。”
此时,所有的症状开始形成了一个综合症的轮廓。但还有一些因素需要确定。
“她的医生有没有给她开过治气喘的药?”凯特问。
“哦,开过,”丈夫肯定地说。“而且疗效不错。正如我说过的,服药后她感觉好极了。可她突然又病了,真让人不可理解。”
“她吃的是什么药?是不是类固醇?”
“对,是的。药剂师说的就是这个名字。”
“你说疗效不错,这是不是说她已经停用了?”
“她感到没事了,整个星期病情都没发作,所以我就打电话给医生,问他我妻子能不能停药。医生说可以。”
“她马上就不再吃了吗?”凯特问。
“医生说她可以不吃了,她就不再服用了,”年轻的丈夫答道。
他仍温存地握着他妻子的手,不料凯特动作迅捷地将病人的手拽了过去,仔细观看起来。她检查每个手指及手指之间的皮肤。她发现了她所怀疑的证据:变色。虽然她从未遇到过这样的病症,但曾听内科学教授对它进行过准确的描述,她的课本里也有详细的讲解,于是她把种种症状都联系了起来。血压低,低烧,晕眩无力,下背部和双腿疼痛,思维紊乱。然后是最后的症状:皮肤变黑。
典型的艾迪森病,诱发的原因无疑是她突然停止服用治疗气喘的可地松而造成的,因为她体内的肾上腺不能正常地分泌皮质脂酮。
对于化验的结果,凯特已大致心中有数。应该是高钾,低钠和低碳酸氢盐,等待出结果看来已没有必要。为了防止脉管崩裂的危险,必须立即着手采取两项步骤:恢复体液和补充类固醇。
她用静脉输液将两种药物注入病人体内,然后便把病人交给护士监护,并嘱咐说一旦化验出来就通知她。
尔后她又去各个检查室巡回检查了一遍所有的病人。
她步行在走廊上时,回忆起一位老内科大夫曾对她说过的一句话:“福莱斯特,你要是在急诊科里呆上一个礼拜,获得的经验和所遇到的各种病例比在普通诊所一年的时间里遇到的都多。而且你若想及时抢救每个病人,必须将所学过、看过及读过的所有知识全部派上用场。”
经过了这一夜的经历后,凯特对此话更是深信不疑。
第五章
凌晨两点钟时,凯特·福莱斯特越来越感到疲惫不堪。她又喝了一杯浓浓的热咖啡,但仍没能使她恢复精力。在刚过去的一个小时之内,她共看了八名病人,对他们进行了治疗,还为另外七个病人进行了姑息疗法,对他们百般安慰后将他们打发回家。
三号检查室里令人担忧的克劳迪亚·施托伊弗桑特的病情仍是悬而未决。不久前凯特又去探视了两次,克劳迪亚的疼痛仿佛有所加重,然而凯特要求送走的第二次化验的报告尚未出来,所以仍无法实施任何治疗方案。凌晨这个时候,化验的时间拖得很长,因为值班的技术员人数减少,在岗位上的也因吃夜宵和喝咖啡而拉长了休息的时间。
凯特的诊断颇使她感到疑惑,于是她决定把住院外科大夫找来,征询他的意见。
她拿起电话机。“请呼叫布里斯科医生。让他立即到急诊科三号检查室来一趟!”
放下听筒后,凯特看到病人的母亲用一种异样的眼光盯着她,仿佛在说,早该这样了,小丫头,早该把别人请来。
几分钟后,埃里克·布里斯科跨进三号房间,问:“凯特,你找我?”
“是的。”凯特把他招呼到一个施托伊弗桑特太太听不到他们说话的角落,把她对病人的诊断及化验结果向布里斯科陈述了一遍。
布里斯科医生在施托伊弗桑特太太的密切注视下,对她女儿又做了一次腹部和盆腔检查。检查完后,他没理会女人焦急询问的目光,对凯特说:“腹部反应敏感,但不足以实施任何具体的治疗。”
“子宫怎么样?”凯特问。
“稍有些胀大,子宫颈无明显变色。”
“有必要做手术吗?”
“目前没有,”布里斯科说。“再接着做化验,结果出来后通知我——”
还没等凯特说她已经又进行了化验,施托伊弗桑特太太插嘴说:“接着化验,接着化验。难道你们医生就知道这个?”年轻的外科大夫看向她时,她又用责怪的口吻说:“我希望找个年纪大的医生来。一个有经验的医生。”
布里斯科没理她,平静地说:“福莱斯特大夫,下批化验出来结果后,告诉我一下。”
到凌晨三点钟时,凯特·福莱斯特医生已处理了二十六名新病人,将其中四个送往心脏监护室;两名送往手术室,一个是做阑尾切除手术,另一个妇女是做胆囊紧急切除;七个病人留院观察监视;剩下的十来个不是病情不严重就是佯装有病,均被她一一打发走。
然而在她的下意识里,让她始终惴惴不安的是三号检查室里的病人克劳迪亚·施托伊弗桑特。她已在急诊科里逗留了六个小时,却仍未得到确诊。凯特再次朝三号室走去,第三批化验结果此时应该已经出来了。
她刚迈进门,就听施托伊弗桑特太太急不可待地说:“化验结果已送来快半个小时了!”
“我还有其他病人,施托伊弗桑特太太,”凯特说罢审视了一遍化验报告。
这次出现了变化,而且变化较大。克劳迪亚此前就较高的白血球上升到2100。她的红血球即血球容却降至19。虽然防止脱水的静脉输液通常可降低红血球,但这等大幅度的骤然下滑实在无法解释。令凯特更迷惑的是,病人的疼痛非但没使她更加躁动不安,反倒变得愈发绵软无力。这是由于她体内状况变化引起的,抑或仅仅是夜里时间过晚的缘故?
凯特决定再做一次腹部检查。这次她发现克劳迪亚·施托伊弗桑特的腹腔明显增大,下腹部的肠音已经消失。这些综合症状表明,腹腔某处可能有严重的感染。在施托伊弗桑特太太警觉目光的盯视下,凯特无法掩饰内心的焦虑,因而为了寻找可能感染的具体部位,她又将腹腔检查重复了一遍。
她心里突然闪过一个疑点,于是不顾病人母亲的在场,她俯身贴近年轻女子,再度问起此前记录病历时已问过的几个问题。
“克劳迪亚,我希望你能对我坦白地说实话,这很重要。近几个月来,你的性生活是否很频繁?”
“不是,真的不频繁。”
“上次例假来了吗?”
“正常。我一直很正常,”克劳迪亚在母亲的盯视下一口咬定地说。
“你要是想证实她有没有怀孕,我可以告诉你她没有。”施托伊弗桑特太太说。
凯特意识到由于母亲的在场,克劳迪亚可能不会讲实话,便决定采取最关键的一步。她认为克劳迪亚可能怀了孕,甚至是子宫外孕,而她的感染则可能与怀孕有关,这一推测是否正确,只能由她即将采取的步骤来确定。
考虑让病人自己排尿取尿样时间太慢,凯特决定采取一个快捷的方法。“给我剪刀,”她对克罗宁说。
克罗宁将一把圆把儿的手术剪刀递给她。凯特用剪刀剪开克劳迪亚·施托伊弗桑特的牛仔裤裤腿。
“干么,你要干什么?”诺拉·施托伊弗桑特问。
“用最快的办法取得尿标本,”凯特答道。这时她已剪开裤子的裤裆,连带着病人的内裤也给剪开。克罗宁已备好导尿管,凯特把细管儿插了进去。她小心地将尿液吸出,导入克罗宁递给她的试管里。
“化验箱!”凯特·福莱斯特吩咐道。克罗宁知道凯特要使用化验箱,早已将其打开,从里面取出一个塑料吸移管和一个圆形的塑料粗管。东西取出来后,克罗宁刚要把纸盒子扔掉,凯特问:“什么时间过期?”
克罗宁看了眼盒子上的标签说:“1993年12月30日。”
凯特一看没过期,便将吸移管插进试管把尿液吸上来。她用大拇指揿住吸移管的顶端,不让尿液流出去,然后将尿注入到圆形粗塑料管里。
一直关切地注视着凯特操作的施托伊弗桑特太太问:“大夫,我能问问你在做什么吗?”
“用免疫酶的化验查看你女儿尿液中是否有半定量的HCG激素。”
正如凯特所料,那个女人对医学名词大惑不解。然而克罗宁却十分清楚,福莱斯特医生由于怀疑病人没讲实话,正在用最快捷的方式测试她是否有了身孕。
“你说的这个……免疫……HCG……是什么东西?”满腹狐疑的母亲问。
“HCG是人体内的绒毛膜促性腺激素,一旦受精这种荷尔蒙就分泌出来。这个试验就是查验你女儿的尿里有没有HCG,”凯特解释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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