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淞隐漫录-第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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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兰卿丰格娉婷,腰肢轻亚,逸韵闲情,自然有致。比以王者之香,夫何愧焉。
  二曰珊珊。隶永和班。艳冶娇憨,有似杏花。赞云:
  珊珊明秀,产于燕野。
  肤昭雪映,脸晕霞赭。
  转喉清妙,应弦高下。
  宾从络绎,贤愚同冶。
  高不违俗,谑亦谐雅。
  杏花晴日,以拟粲者。
  珊珊容敛朝霞,眸凝秋水,圆姿秀靥,别具风流。比以杏花之绰约媚,庶几似之。
  三曰三顺。隶荣庆班。清净娟妙,有似莲花。赞云:
  静女其姝,丰容愉愉。
  处嚣若寂,含慧如愚。
  诵言则笑,听言则俞。
  宾筵高张,佩□安徐。
  天然之宝,无假范模。
  我言匪谀,如莲出污。
  三顺貌似六郎,面如满月,凌风出水,摇曳多姿。拟以荷花映日,窃谓过之。
  四曰如意。隶德魁班。窈窕冶媚,有似桃花。赞曰:
  娟娟如意,灼灼流光。
  吹管调丝,招我由房。
  隽言清辩,四座莫当。
  罗衣绮襦,左右回翔。
  善谑匪虐,不熏而香。
  桃花犹在,刘阮神伤。
  如意善于词令,齿颊流芬,含芳蕴艳,丽自天生。桃花流水,掩映夕阳,亦足以传神阿堵矣。
  五曰湘云。隶涌泉班。红艳生娇,有似海棠。赞云:
  颀颀湘云,北里之美。
  明月照雪,清光四起。
  十指削葱,双瞳剪水。
  宜嗔宜笑,娇于纨绮。
  高名在口,不矜以喜。
  敢借春阴,护兹琼蕊。
  湘云素面呈妍,清流盼,长身玉立,有如玉树临风,自然名贵。拟之露■海棠,别饶润泽。
  六曰素芬。隶玉莲班。烂漫绚丽,比以木芙蓉。赞云:
  玉池彩莲,素芬远出。
  含芳佩华,皎若圆月。
  娟娟丰容,珊珊秀骨。
  微笑无声,清言徐发。
  薄彩秋花,伦拟素质。
  晴江澄练,清怨未歇。
  素芬娟秀微妙,有似绚烂之后,归于平淡。拟以木芙蓉,盖神似也。
  七曰笑梅。隶山泉班。丰丽质粹,似芍药。赞云:
  英英笑梅,壮气喷薄。
  解我绣襦,披我罗幕。
  任情独往,谁美谁恶。
  翩翩冠玉,艳质斯托。
  高屐翩跹,长裾绰约。
  安仁可作,赠之芍药。
  笑梅倜傥风流、端庄流丽兼而有之,故以芍药媲美焉。
  八曰小翠。隶宝树班。色丽容娇,似玫瑰。赞云:
  马缨花下,列屋重重。
  小翠攸宅,意远态浓。
  艳花当月,流波泛风。
  尊酒未终,香肢告慵。
  色授魂与,众宾融融。
  柔枝冶叶,玫瑰攸同。
  小翠具柔媚之姿,出以矜持,目可得而玩,手不可得而触,有似玫瑰。
  九曰翠云。隶兰馥班。花浓雪聚,似绣球花。赞曰:
  兰馥第九,美名接武。
  翠云晚出,亦为时许。
  温如玉润,浓若花聚。
  香肩承颐,长鬓压辅。
  维其静逸,无损媚□。
  畴云绣球,非众芳伍。
  翠云玉润珠圆,别饶丰致,绣球之比,言其实也。
  十曰小卿。隶宝树班。香远质丽,似真珠兰。赞曰:
  太璞浑浑,良质温温。
  南有小卿,亦以色珍。
  外逸中慧,迹疏情亲。
  虽居嚣尘,慎于语言。
  孤芳自馨,静志不喧。
  敢援珠兰,窃比玉人。
  诸伶皆产自北,小卿独来自南,别饶丰韵,自具芬馥,比以珠兰,洵无不宜。

                        


    徐笠云


  滦阳徐笠云,武世家也。父为固原提督,战功彪炳,有闻于时。笠云少即从军,挽弓射日,跃马云,意气豪放,不可一世。尝从父猎于深山,臂鹰牵犬,纵其所如。忽有一兔,起于马前。犬逐之不得,生发一矢,中其背。兔带箭而逸,生不能舍,策马往追之。入山渐深,兔倏不见。徘徊四顾,暮色苍然。欲出山,迷其路径。勉行数百武,觉离旧程渐远。正傍徨间,遥见一老扶杖而来,鹤发童颜,类有道者。既近,生揖问:“何路可出山?”老者笑曰:“君从何处入,即从何处出,奚问为?”生见其语涉机锋,必非凡品,拱立道旁,意态转恭,复询山中可有驻足处,得以少息行踪否。老者曰:“敝庐距此颇不远。若弗嫌亵,请降玉趾。”因即携杖为生前导,生自后从之。老者步履从容,生竭力接武,追随恐后,几莫能及。
  行二三里许,忽得一境,清溪屈曲,架以略,茅屋三椽,双扉临水。老者偕生过桥,以杖叩门。内有声以应者,音清脆如莺啭幽林。门启,见一十五六岁女子,素服淡妆,艳丽若仙。生不觉步为之却。老者曰:“此老夫之弱息也。生长山中,不知礼数,以早失慈荫,不免娇爱过甚耳。”女子见生,俯首一笑,逡巡自入。老者肃生登堂。虽竹屋纸窗,而笔砚图书,位置不俗。几案间多秦汉鼎彝,斑剥陆离,殊有古致。生疑老者为隐士,词益庄。须臾,肴馔杂陈,山肴野,扑鼻香来。老者曰:“日云暮矣,腹中得毋饥乎?聊饮一杯,以尽地主礼。”命婢取酒。婢以三壶进,曰:“不知客喜何酒。”老者谓生曰:“此三种酒皆非世间所酿。一曰玉液,以药化玉为浆,味甘而冷;一曰花酝,乃百花酝酿所成,味清而冽;一曰天露,于山顶以玉盘承空中之露,法制为醪,味淡而醇;饮之咸能延龄长寿,益智养神。”生曰:“皆愿饮之,俾得尽尝异味。”老者笑曰:“诺。”乃遍之。生量固豪,终席无醉容,无失仪。是夕生即宿于草堂。
  晨起,老者犹未出。散步后庭,自山石下穿而过,忽得一圆洞。探身径入,则见楼台亭榭,雾阁云窗,别有一天,胸次顿为开豁。方绕回廊而行,猝闻草际悉索声,一兔突起如前状,谛视之,箭犹在背,见生急窜。生步逐之。兔入一亭,径投女子足下。女子曰:“此吾家园中所蓄兔,胡为被人流矢所伤?”抱兔拔矢,立敷以药。盖女但知顾兔而未见生也。既而置兔于地,回首见生,不觉红潮晕颊,敛衽作礼。生亦进揖,并索旧矢。女曰:“此君物耶?”生示以干上所鎸己名,为述昨日事,因此迷途。女叹曰:“此兔引君入胜,殆有前缘。”继自知失词,俯首不语,薄佯羞,益增其媚。生至此妙境,形神俱丧。然不能久留,辞女而出。
  回至草堂,老者已在。询何往,以游园对。老者曰:“此小女消遣之别墅也。曾观其舞剑否?”生曰:“未也。岂女公子亦好武事乎?”老者曰:“小女别无所好,独喜剑术,幼时居秦,来一海外异人,授以一剑,云是纯钢炼成,术成后人剑俱杳,然欲用时,弹指即现。君若不弃,当令尽出其所长授君。世方多事,他日即不宣力于国家,亦可恃以防身。诚精此术,出入于刀槊丛中,无恐也。”生再拜而谢曰:“此诚生平所愿,求之而不得者也。”
  须臾,女至。老者代述生愿学意,生即下阶执弟子礼。女谦不敢当,但曰:“此非一时所能骤几。平日盘旋此剑,当如宜僚之弄丸,令观者但见剑光,不见人体,然后谒我,爰面授以舞剑诸法。”生习之三年,专心致志,不敢或懈。一日,剑光乍敛,女立于前,笑曰:“孺子可教也。子今外功已成,当求内功。”乃授以吐纳呼吸刚柔变化之妙。生习之。又三年,迟速隐现,悉随其意。一旦忽失剑之所在。异之,叩女质其故,并陈思父情殷,归乡念切,急欲言旋,以奉甘旨,藉以上慰高堂之属望,否则学成亦复何用,情词綦挚,言与泪俱。女子曰:“此固人子当尽之职也,安敢阻君归程,以绝孝思。明日禀之老父,当送君行。剑已在君臂中,即以赠君。惟他日如遇方外,无论缁流黄冠,勿轻用也。”
  翌晨,张祖筵于后园木末亭。其地水木明瑟,风景宜人。酒半,女子出捧觞为生寿。生饮立尽。洗盏更酌,即席屈膝半跪,以奉女子,女亦不辞。女欲言中止者再,送生至园扉外遽入。老者偕生乘蹇驴出山,至前日射兔处,挥手告别,曰:“君可从此逝矣。自此一去,无相见期。如或念我,可于今岁中秋至长安西门外十里松林下,自有所遇。”言讫加鞭,绝尘驰去。
  生归,父将去任,正在束装。骤睹生,不禁喜极悲生,涕堕胸膺,曰:“当年不见汝还,遣骑四出觅汝,何处不遍?意谓汝已饱豺虎矣,不料犹在人间耶?”生略述所遭,众共叹异。有曰:“此殆剑仙欤?子习是术,虽不得仙,亦近于侠。”生父恐骇物听,嘱生秘之。
  生以老者约非无因,于中秋前数日蹀躞西郊,冀得一见老者颜色。中秋日适值狂风骤雨,松林中不能驻足,乃乘舆往来其间。日将暮,消息杳然,倦将返矣,忽见虬髯健仆,驾一车至,绣下垂,仆人停车四顾,若有所俟。见生,猝问曰:“此间有徐笠云,君识之乎?”生曰:“仆即是也。何事相觅?”曰:“有一书奉投,专送小娘子至。”仆即向车前禀白,女子搴帘授书。略睨之,皓齿明眸,天人也。生读其书,知为山中老者所寄,中言:“本欲以弱息奉箕帚,永侍君子,惟因剑术已成,将登仙籍,不愿再履尘世,今特送蒓香来,以了前缘。蒓香,老夫之侄女也。识字知书,深明大体,必能内主中馈,外相夫子,克兴其家室。世无用君者,君术勿轻试。三湘七泽之间多异人,或可居也。学道有成,四十年后可一会于峨眉山上。幸勖前修,君其勉旃!”末署“赘翁吕端奉书”。于是生始识老者姓名。迎女至寓,仆即辞去。告之堂上,然后合卺焉。
  生旋登拔萃科,以选用知县,出宰湖北。时有幼妇与僧通,谋杀其亲夫者,僧已逸去,无从缉获,提妇研鞫,妇坚不承。妇容貌妖冶,言词宛转。堂上下听者群言其冤,扑之如击败革,初无惨容。生疑之,姑命幽之囹圄。逮夜方治文书,倦甚,隐几假寐。忽觉窗隙飕作声,灯畔旋风起,盘绕不定。生异焉,投以案上砚,一人植立于侧,秃首而宽袖,僧也,目灼灼如鬼状。生诧问:“来此将何为?”曰:“特来刺君。不知何以不能隐形,难以下手,此殆天数也。请即置我于法,我即妇之所欢,手刃其夫者也。妇实不预谋。士君子断狱,毋枉亦毋纵,君其识之。”生呼众至,缚之,卒按律上详。弃市之日,妇与僧神色扬扬自若,首虽陨地,身犹僵立不仆,腔中绝无滴血;群见有小人二自腔出,彷佛僧与妇状,冉冉上升。生亦目睹。忿然曰:“岂有修成剑术而为此坏法乱纪之事乎!”掷剑向空,二小人随剑俱堕,身首异处,倏忽入地而没,旋即尸仆血流。生归,向女缅述其故。女叹曰:“君作事亦太孟浪,胡再不谋?此乃师伯伽勒之及门。师伯以异类证正果,所授弟子,往往炼魔入道,以鸣奇幻。今君杀之,彼必报复,窃恐君非其敌也。吾将求之姊氏,解君之危。”言讫,耸身入云,不知所往。生后亦无他异。

                        


    三怪


  山东陆锟,字虎臣。幼习于少林,以拳勇名天下。走齐鲁燕蓟间,启箧夜行,无敢犯者。自谓生平从未逢敌手,惟逢官聘,力除三怪,至今思之犹悸。
  其一为济南李大,业负贩。捷足善走,自南诣北,往往不藉舟车。一日为衙役代递文移,贪程忘往宿处,地僻日暮,无可栖止,不得已,宿一古庙中。窗毁坏,佛像剥落,佛龛中帷幕亦无,四顾踌躇,无所为计。忽见壁间悬一巨鼓,败革半存,中空仅可容身,思借此暂作栖息,当无不可。爰即攀援而上,枕衣包以寝焉。奔走既倦,遽入睡乡。及醒,闻佛殿中人声喧杂,奇甚,略探首出视,则见庭内月明如水,蹲聚诸人,须发皆见,物分十余堆,如其人数。俄闻上坐一人曰:“剖分各物可公且均乎?”众咸称善。旋即鸣角出令,约某日集某处,某日劫某家,毋得后期,不至者罚无赦。众咸曰:“诺。”纷然各鸟兽散。李俟之既久,万籁尽寂,正思欲下,见阶间卧二人,其一鼾声出焉,其一骤起,拔刃殊其首,褫物径去。李睹之心悸,急欲脱身走,忽殿后旋风猝来,一物似人非人,跳跃而至,绿毛遍身,双睛闪,与月光相激射,见阶下尸,拍掌大笑,声磔磔如枭鸣,举两手撕而食之,作屠门之大嚼,啮骨脆然有声。李至是胆几欲裂,险从鼓中下堕,幸怪已果腹,窜入殿后,不复出。李乃冒寒踏月速行,天明犹不敢驻足。时巨室被盗,侦骑四出,见李形迹疑之,拘之至县署。县官闻获盗,立坐堂皇。搜其身畔,得文移。诘其由,李备述夜间闻见。官戒勿宣布,密遣干役隐伺之,十余人尽入一网中。盗初犹不承,出李证之,乃无辞。是岁亢■不雨,农田龟坼,祈祷无灵。官固读书明理人,思李所见者,殆诗所云旱魃也,募有能捕之者,畀以重赏。陆适至,众举之以应聘。陆周视殿后,无迹可寻,因亦效李宿鼓中以觇之。夜未半,陡闻呼啸声。甫欲起,而怪已至前,手攫鼓裂作数十片,陆亦堕地。陆急猱进怪之胯下,举手中刃刺之,如斲铁石;方欲再刺,而刀已入怪手,折作数截。陆环顾殿中,无一物可以御怪者,急隐身佛龛后。怪已攫佛像裂之,方欲磨牙吮血,不意佛腹蟠有巨蛇,绕怪颈三匝,怪不能脱,但张两手如箕,作攫拿状。陆急跃出,拾地上断刀,其腹,饮刃者尺有咫,然一声,怪始倒地。蛇倏不见。盖怪遍体皆坚,惟腹下三寸,可制其死命,陆适中,乃要害也。昧爽,众集,见怪,无不叹异,咸称陆之胆巨而力猛,初不知其邀神助也。舁尸投畀烈焰,臭达数里。须臾,甘霖大沛,田野沾足。官旋以卓异升任去。
  其一为卫辉府陈仲良,以上舍生纳资得县尉,需次汴垣。一日,由汴至卫,中途投宿逆旅。仲良独居内房,外则一仆一厨人,并据一室。黄昏,一妇牵帷而入,布裳椎髻,容色不俗,鬓边插一红花,不类北地妆。仆与厨人方高踞胡牀调片,妇忸怩陈词,殊有欲炙色。仆戏与周旋,渐入游语。厨人呵之去,声色俱厉。妇出外,隐身帷间,以手招仆。仆托故外行,久之不至。仲良以事呼仆,令厨人呵之。去甫及阀,而身遽仆地。仲良闻声有异,趿履出视,亦仆。适击柝者过,见一人浴血遍体,有身而无首,方作刑天之舞;别有二人横卧于侧。众乃大哗,帚杖并击,尸身始倒。爰扶二人起,灌救百端,方苏。诘其所见,始知无首者即其仆也。妇已不见,首亦遍觅弗得。遂鸣于官,成疑案焉。适陆路经卫辉,闻其异,往观之。众见陆,咸喜曰:“事济矣!”告以前后颠末。陆曰:“距此半里许有一萧寺,停棺无数,或有变异,事未可知。”众信其言,噪而往。停柩之所深邃不见天日,秉炬始入。棺迭置可接屋梁,最下一棺,夹缝中露一辫发,厨人犹能辨识,曰:“是仆无疑。”往禀于官。官命役尽撤上棺,方拟施斧凿,阴风飒然,棺盖自启,中一人徐徐起坐,则妇也。众悉惊惧,狂奔而出。陆恃其勇,独不走。妇以人首掷陆,血淋漓被面,腥臭异常。陆携有手枪,击之不鸣,始惧思遁,恐贻众笑。适厨人反身复入,谓陆曰:“我观此物亦易制也。顷得羲经一卷于此,请裹于木杆,横挞之,当可胜也。”陆从之。于是二人前后迭击之,妇屡起屡仆,久之,妇跃出棺外。陆挥刀直刺其心,乃不能起。众因复集。验其头,果仆也,案遂结。积薪焚妇尸,而一方之患以除。
  其一为太原潘骏,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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