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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4年第06期-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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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者造作。这真的是一个好女孩呢!李羊群这样想。李羊群如果在这种时刻再拒绝四圆的意思,那他肯定就不算个男人了。
李羊群送圆圆的时候去了她的小屋。
一切都显得很合适,亦很舒适。李羊群觉得没有任何不自然,李羊群是个懂得体贴人的男人,这让圆圆感觉到了。男人与男人之间是有一些不同之处的。
李羊群的礼拜六除吃饭喝茶之外,又多了一项活动内容。圆圆的礼拜六成了一个特别的日子。连老曹都觉悟到,圆圆在那一天是拒绝见他的。圆圆自己感觉,其实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只不过她的那一天是相对固定给某一个人的。
李羊群与圆圆的相识叫作赶巧,赶巧遇上了,赶巧觉得合适。
圆圆与李羊群的交道只是出人意料的轻松自然,省了许多不必要的盘桓与周旋,省了她心里的如袁或不如意,高兴或不高兴。有许多东西圆圆确实是琢磨不清楚的,她很放松,在这个叫李羊群的男人跟前她放松起来。
礼拜六那一天成了他们共同的休息日。
圆圆生病了,圆圆是个血肉的身子理所当然会生病的。圆圆在某一个周末请了一天假,圆圆患了感冒,更重要的是她来例假了。圆圆想,她没有办法对李羊群解释她的例假,她想到老曹的态度,她决定干脆不见的好。
圆圆同李羊群在每个周末见一次面,是按
惯例,并没有什么特殊的约定。他们之间甚至连电话都不曾有,开始是偷偷塞上一张小条子,后来完全凭了跟神。他们在服务与被服务即将结束的时候相互看上一眼,好像在说,你明白吗?呀白。我等你?知道了。圆圆下了斑,四处看一看,便能寻到白色的雅阁,像一只温顺的绵羊卧在路边。悄悄地踏了落叶走过去,自己开了车门上去。开车的人不说话,坐车的人也就没有声响。然后,车子就向某一个地方驶去。事情一直就是这样,他们没有任何约定,但是谁也不曾想会坏了这个没有约定的约定。
现在是圆圆这边突然出了故障,仍然按习惯延续的李羊群一下子觉得无所适从。他仍旧是去洗浴,仍旧是裹了浴巾进按摩间,圆圆却不见了。重新换了一个女孩给李羊群做规定程序的按摩,仍旧是把他揉得舒适起来。李羊群有些糊涂,后来李羊群就睡着了。
李羊群出了雅园才觉得有些不对。
圆圆姑娘到什么地方去了呢?
圆圆姑娘是谁?
他李羊群的生活里什么时候就有了一个圆圆姑娘啊!
叫圆圆的女孩好似深夜里的田螺姑娘突然从某一个地方跳出来,现在又一下子消失不见了。李羊群想,那么就等下一个周末,见了圆圆问个清楚。李羊群想,好久没有见几个旧友了,也许可以见一见,也许还可以独自去看一次夜场电影或者独自泡一次酒吧。李羊群想了好几种方案,毕竟还有许多可以供他消磨时间的方法方式。但是,李羊群的心里竟然有了一丝慌乱。李羊群开着车子直接去了圆圆那里。
出现这样的结果,倒是圆圆万万不曾料想到的。
圆圆那一刻虚弱不堪地躺着,头发散乱,身上穿了家常的小花布棉袄,床上凌乱地堆了许多女孩家的小物什。这样的圆圆,突然看到李羊群,直羞得恨不能闭上眼睛看不见他。
圆圆说屋子里不干净,赶着让李羊群走。李羊群把桌上地下都看了个遍,他好像是第一次发现这个女孩子生活的简陋。再拿眼睛看那躺在床上的,小小的无助的身子,一阵强烈的爱怜涌上心头。可不就是个孩子吗?
李羊群走了,但是李羊群很快又回来了。李羊群不但回来了,而且带回了许多东西,大包小包吃的东西,甚至还从小店叫了一锅鸡汤。李羊群像个兄长,或者更像父亲般地把圆圆从床上拖起来。他说,吃吧!
圆圆的身子瑟瑟地抖。
李羊群说,吃吧,吃了就什么都好了!
圆圆吃了许多东西,又喝了好多汤。李羊群一直看着圆圆,她从头到尾都没有一点要哭的意思。李羊群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个女孩的眼泪。
圆圆不哭,圆圆吃饱了恢复了体力,圆圆的脸色也变得红润润的了。圆圆说,李哥,我身子不干净,你要是不嫌弃你就把我要了。李羊群是结过婚的人,他哪能不知道轻重。就说,那哪成圆圆?李羊群说,圆圆我可不是为了这个。李羊群的脸上竟然露出处子一般的羞涩。那天是圆圆硬要的,圆圆在灯光下脱净了自己的衣服,圆圆说,李哥你是怕我淡了你的运气?圆圆说到这里,李羊群就过不去了。李羊群看到女孩儿病秧秧的一副娇弱样儿,也确实比往日添了许多激情。圆圆不哭也不说话,可圆圆的身体紧紧地缠绕着身上的男人。圆圆突然发现,她这才是第一次从心理上与人交合,她所有的感官系统都无比地快乐着。
那天李羊群在圆圆那里待到很晚,他走的时候圆圆已经睡着了。圆圆第二天醒来,感觉自己的力气全回来了,昨晚的一切像是一个香甜的梦。圆圆看到桌子上放了几张大票,她拿起又放下了,第一次没再数男人给她的钱,心里却涌满了欢喜。李羊群是个好男人,是个难得的好男人呢。过去认识的所有的男人加在一起,或许都赶不上李羊群的一根小指头!圆圆是这样跟自己说的。
圆圆歇了两天就开始上班了,圆圆的情绪显而易见地更加愉快了,见到每一个人都笑得蜜糖一样甜腻。中间老曹又约了圆圆出去,圆圆刻意地温存了许多,圆圆的身体感觉也好起来。圆圆让老曹觉得,这姑娘是开了窍了。老曹那天给了圆圆比往日都要多的钱。老曹让圆圆觉得,老曹也确实是个不错的人!
圆圆送老曹走的时候,听到一个孩子在对面的大街上对什么人喊,笨蛋啊,礼拜六是圣诞节!
圣诞夜那天,李羊群约了圆圆出去。天非常的冷,人行道上积了很厚的雪。到什么地方去呢?圆圆想着这样的天气应该躲在屋子里,钻在被子里。李羊群却把圆圆带到一个叫“直觉”的酒吧里去了。“直觉”那个夜晚是疯掉了,摇滚与尖叫组合得声嘶力竭。圆圆想逃跑,她忍受不了那样的声音与热闹。圆圆突然看到边上坐的一个70多岁的奶奶都在摇头晃脑。再看一会儿,发现那老太太的脑袋根本就稳不住,圆圆冲着李羊群乐了。圆圆不喝酒,但是酒吧里的热烈让她觉得口渴得厉害,圆圆把李羊群给她要的一瓶科罗那一口气喝掉了,圆圆发现自己同酒吧里的姑娘们一样渐渐变得兴奋起来。
圣诞节、酒吧,这在圆圆的词库里曾经都是多么洋气的字眼啊,圆圆越来越兴奋。李羊群惊讶地发现,这地方让圆圆变成了一只‘陕乐的母鸽子,咕咕、咕咕不停地说,咯咯、咯咯不停地笑。
李羊群开始喝红酒,就给圆圆要杯红酒。李羊群后来改了洋酒,就给圆圆同样要一杯洋酒。李羊群不停地给服务生点钞票,李羊群根本不清楚自己喝了多少杯。
李羊群和圆圆从酒吧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子夜时分,气温大概在零下二十摄氏度左右,北风像一头巨大的怪兽,一口就把两个人身上的热气吞没了。圆圆不由自主地把身子扑向身边的人。李羊群也极自然地与圆圆拥在一处。他们彼此把对方紧密地搂了,他们怕着那冷,更怕着那狂欢之后的黑暗与寂静。
李羊群说,我们回家吧!
圆圆说,我们回家啊!
圆圆是那年的圣诞夜住进李羊群家里去的。李羊群的家是他一个人的家,家对他来说意味着一所100多平方米的睡觉的窝。匮四觉得她能为李哥治理这个家,圆圆还不到二十岁,可是她自己觉得,她一点不比三十五岁的李羊群更显得幼稚。
圆圆从进去起,就再没有出来做事。
圆圆在李羊群的家里生活得很像一个小主妇,李羊群的家里是雇了钟点工的,一个月要给人好几百块钱。圆圆说,李哥,反正我在家闲着也是闲着,要不我们把工人给辞了?李羊群说,辞了?干吗呀,我可不是让你来当工人的!圆圆一直琢磨他这话里韵意思,不是让我当工人,那是把我当什么人呢?如果没有他这句话,圆圆还没觉得有什么问题。有了他这句话,倒真成了一个问题了。关于这个问题,圆圆想了许多天,想得自己都有些不痛快了,干脆就不想了。
圆圆把李羊群的家打理得井井有条。李羊群除了睡觉别的时间常常不回家。圆圆倒是从来没提过意见,是李羊群自己觉得挺过意不去的。李单群就改了习惯,过去礼拜六的日子他也是在外面过,现在改了,现在他回自己的家和四周在一起过。圆圆在乎常的日子就懒散得很,圆圆每到礼拜六就忙起来,把自己重新收拾得妥妥帖帖,等了李羊群接她出去。李羊群常常把圆圆带去原来的地方,吃饭、喝茶、聊天。那个时候,圆圆就有些糊涂,觉得伢,日是从前的日子。李羊群也分明与往日不同,往日在家里见了她并不太讲话,换到外面,就重新喋喋不休起来。不同的是,现在他们消遣完了就一起回家。一起回家去的时候,就都感觉得出他们之间还是有了变化的。
圆圆时时会想起那个大风雪的圣诞夜的情形,可是那样的情形再没发生过。
圆圆每日都在家里养着,一日比一日的懒散起来。什么都由工人做,连喂喂金鱼,浇浇花这样的活她都懒得做了。她睡睡觉,看看电视。有时一个人出去逛逛街,有时还出去洗洗桑拿,做做美容。曾经是她伺候人家,现在是人家伺候她。姑娘们赶着嘘寒问暖,巴结着脱去她的外套,称赞她又白了漂亮了,称赞她的衣服首饰好看。短短的一年多的时间里,沧海已经变作桑由。圆圆开始穿上价格一件比一件更贵的衣服,本来就生得银盆大脸的饱满,两只肉耳垂厚厚地坠着。任谁家的女人还不都夸她是个有福气的命。
李羊群每月都会照时在一个抽屉里放些钱。圆圆不能把它们存起来,可那些钱足够她消费了。她花起钱来也不再吝惜,学会了那些在商场里一泡就是半天的女人,买一大堆没有用的东西回来。无聊的时候,就把那些东西翻了又翻,设想一些用场,常常想到一半就丢开了。
这样的日子,也许正是圆圆梦寐以求的。但真过上这样的日子,她心里又空得像一座被废弃的仓库。其实圆圆并不曾遗憾她是不是少挣了多少钱。她要钱的目的又是为了什么呢?
李羊群是个好男人,李羊群从来都不曾承诺圆圆什么。可谁又能说,日子不会这样一直过下去呢?
圆圆想,等上两年,她一定要养一个李羊群的孩子出来。
圆圆从来都不是一个娇气的女孩,可有一阵子她突然觉得有了撒娇的欲望。快到圣诞节了,她要求李羊群带她出去过圣诞夜。圆圆现在也洋气起来了,她渴望刺激,喜欢起节日里甘醇的酒香。
李羊群连想都没想就答应了,因为圆圆几乎没跟他提过什么要求。
李羊群带了圆圆出去,他这次没有带她去“直觉”。他花了600多元买了两张“小上海”度假村圣诞晚会的票。他想,既然出去了,就应该让人家开开心心地玩儿个够。
装扮成圣诞老人的门童给了他们两顶红色的尖帽子。圆圆穿了雪白的鸭绒棉袄,配了大红的帽子,一张粉脸红红白白的,像个瓷实的瓷器娃娃。所有的人都忍不住看她。就连李羊群都吃惊地发现,与自己生活了这么久的一个女孩,竟然美丽得这么陌生。有一刻,当他从旁边看她的时候,仿佛觉得根本就不认识她。
二人找了一位置坐下,立刻就有小姑娘过来推销她的玫瑰花和礼品。买花吧先生,送太太圣诞节礼物啊!李羊群随手就抽了一枝递给圆圆。圆圆的脸立刻就红了,迟疑了一下才羞涩地把那枝天鹅绒一样深紫色的玫瑰放在胸前。那样的颜色衬了雪白的底子,就越发的娇艳无比。李羊群恍然悟到,圆圆并不是他的太太。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他们在一起是愉快的。
还会有什么事情比让人愉快更重要呢!
圆圆并不能知道李羊群的心里在想些什么,圆圆见他对着自己发呆,就带了温情地与他的目光对接到一处。不相识的在一边看,就觉得是极好的一对。
真好啊!他们在心里兀自感叹。
李羊群的朋友就是这个时候从外面进来的,总共有那么七八个,也许是十来个,圆圆那时哪里敢把心放平了数一数。
那群时髦的男男女女一看到李羊群就喊,哇噻,这么巧,早知道让老李请客了!
李羊群说我请酒水吧,你们就放开了喝。
那帮人几乎同时把目光打在圆圆身上。李羊群说,她叫圆圆,我的伙伴。圆圆的心总算放下了,她没有上过大学,可她知道伙伴是有多种涵义的,可以是生意伙伴,可以是工作伙伴,当然,也可以是性伙伴。
那些人好像立马就把圆圆给忘了,他们在他们身边坐下来。他们相互打情骂俏,也说一些文化事儿,有时还夹杂了英语。李羊群给他们每人要了一杯威士忌,男女都一样。他们开始自在地饮自己的杯中物。女孩子戴了很酷的首饰,翘了兰花指擎着杯子。她们也抽烟,样子极为优雅,就那么光明正大地在男人堆里抽。圆圆的那些女伴们也有抽烟的,可她们是在没有客人的时候,偷偷地抽,样子放荡而懒散。圆圆放松了一些,她因为不再被他们注意而放松。他们吐出的烟雾像一条河流,但她觉得自己被他们隔在了河的对岸。他们喝酒,圆圆就喝自己那瓶加柠檬的科罗那。女士们是那么的优越、放肆而又尊贵。她们有胖有瘦,有高有低,有黑有白。但她们无一例外地充满自信,而
自信让她们漂亮和霸道。她们开心恣肆地说笑,她们是在自己的城市里啊!
她圆圆哪里能与他们这个圈子里的人交道?圆圆是圆圆,圆圆永远都成不了她们中的任何一个!
圆圆是有自知之明的,坐一会儿就说要先走。圆圆说完走就拿眼睛去看李羊群的反应,李羊群这只羊好像回到自己的羊群就把圆圆给忘记了,刚才还精神头十足地盯她的那双眼睛,现在一下于散了。他这样的神态与这帮人在一起才是合辙押韵的。圆圆以为,李羊群不陪她一起走,至少会挽留她。李羊群那时候正忘情地和他们追忆起一桩往事,他仿佛忘记了自己的角色,他本是陪了她出来玩的。但他不想让任何人在这个时候穿插到他们的往事里。他头都没扭就挥了挥手说,那好吧圆圆,你先回吧!
圆圆出了门并不觉得冷,她想起去年的这个日子,自己偷偷笑了一笑。她感觉笑容在脸上有些涩,也许是皮肤有些干燥,紧紧的。
圆圆打了车回家,放了满满一浴盆热水,然后洒了精油和浴盐。她脱光了衣服钻进水里,一边听音乐一边让自己的身体在水里一点一点地滋润。圆圆从水面上看着自己匀称的身体,舒服地叹出一口长气。她原本就是该这样在家里待着的啊!
圆圆洗了一个透水澡,慢慢地在身上涂上浴后霜。她年轻的皮肤紧绷绷地发出瓷的光彩,也许还没必要这样精心养护。可冬天皮肤是会干燥的,做一点特别的护理,会让触摸到的手有一种丝绸般光滑的快感,李羊群就这样称赞过她。她想起了李羊群那双手。那双手在这个圣诞夜也许在她的身体之外游走着,在一大群城里人中间,张扬而又镇定。
圆圆换了睡衣,又到卫生间细心地把头发吹干。她在洗浴中心做的时候,往往是洗了澡倒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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