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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级女人-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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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别是在六点十分时的难受感觉的办法,就是到新鲜空气中去活动。
于是,我忍着恶心(特别是弯腰时,就更难受了),给孩子们穿好衣服,跑到淋浴间冲了个冷水澡,又喝了四五杯咖啡。孩子们每大叫一声或弄出某种刺耳的响声都会使我痛苦得抽搐一下。
随后,我强迫拼命挣扎的小家伙们穿上厚上衣,把维利塞进了儿童手推车,用最后一点力气给他系好了带子。
“我们今天步行去新的幼儿园。”我坚决地说。
到那儿差不多有八公里。现在还不到七点。我算了一下,我们将近九点就能到达。无论如何我也不能开车,任何一种教育学上有意义的活动或蹲下干的活,比如用积木搭一座精致的小塔、刮掉地上踩实的荷包蛋,都会马上引起我的呕吐。
当我们刚刚到达第一个十字路口时,弗兰茨就不想走了。于是,我叹着气,忍着筋骨疼痛,把他抱上手推车。小车呻吟着,吱吱叫个不停。就这样,我吱吱呀呀地推着两个共计四十公斤的活人,穿行在慢慢苏醒的早晨。
也许所有被堵在充满臭气和蒸汽的汽车里的人以为,我是从无家可归的救济所跑出来的下等人,可我却比这些睡足了觉去上班的女士和先生走得更快。
吸收新鲜空气和运动运动对我确实大有好处。
约九点一刻,我大汗淋漓地来到了幼儿园。
因为我的这身装束不太适合这个地方,所以我在门口就把弗兰茨交给了老师。这时,我精疲力竭,浑身颤抖。可是刚一站住,就又觉得天旋地转。我决定也要步行走回去,该惩罚一下自己才好。
“放学时我开车来接你。”我向弗兰茨许诺说。他马上就撒腿跑向他的小房间,去同凯温和帕特里克等一帮小朋友玩海盗穴的游戏去了。
我刚想悄悄地走开,弗莱辛凯姆珀…厚赫姆特女士的流线型小面包车就开到我面前。她那经常打扮时髦的斯巴斯蒂安从车上走了下来。
弗莱辛凯姆珀…厚赫姆特女士把车窗放下来。
“您是……格罗斯克特尔……女士?”
“是赫尔…格罗斯克特尔①!”我说。
①赫尔(Herr)意为“先生”,所以赫尔…格罗斯克特尔听上去就是“格罗斯克特尔先生”。
“叫什么?”她非常惊讶地看着我。
“我叫赫尔…格罗斯克特尔。”我固执地说。
尽管她本人有一个这么好听又很有特点的复姓,可她对我的复姓却不理解。
“为什么叫格罗斯克特尔先生呢?我称呼您格罗斯克特尔女士不对吗?”她不解地说。
“应该叫赫尔…格罗斯克特尔夫人。”我解释道,“您觉得我的姓名难叫吗?”
由于出现这一情况,我建议她把发动机关掉。我觉得,我们可能还得聊上一会儿。这时我又有些恶心起来。一想到我可能要把昨晚喝的红葡萄酒连同埃诺的香槟酒以及四杯咖啡吐到她那流线型小面包车的挡泥板上,我就没有了高兴的心情。
斯巴斯蒂安走了以后,我就向这位亲切的女士解释了我的复姓情况。我说,我目前正面临离婚,所以只叫赫尔,这虽然只是不足挂齿的胜利,但总比我一生总挂着我离婚丈夫的姓要好。如果留着,我就会为我已离婚的丈夫装点门面,还可能为他未来的妻子装点门面,更糟糕的是还要为我以前的婆婆装点门面。
弗莱辛凯姆珀…厚赫姆特女士有一头金发,留着缕式烫发(在拉罗发廊做的),是那种过于好奇同时又忍不住想与别人说话的女人。早在选举家长委员会时,她那夸夸其谈的举止就引起了我的注意。她首先给我解释了她复姓的背景。她说,弗莱辛凯姆珀是一位很早就住在科隆的面包师(她马上给我指了指体育用品商店旁边的弗莱辛凯姆珀分店。哦,原来如此,我知道这家商店。可是一想到那黏糊糊的柏林面包和其他夹满果酱的点心,我顿时就出现了恶心感),她作为面包房的唯一继承人,只好沿用这一姓氏(可以理解,可以理解),她不想伤她祖父以及还健在的曾祖母的心(有意思,有意思)。厚赫姆特是市森林附近一家有名但名声不太好的房地产事务所,她通过结婚获得了这一财产权(我的上帝,真是个可怜人),就这样她有了这一复姓。用这么一个又长又富有传统并且到处为人所知的姓名(哎,令人遗憾)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这我可以相信)。可怜的斯巴斯蒂安就更不容易了!
这么一大堆解释显然使她感到很累,于是她坐到了汽车的皮座上。要不是我追问她同我打招呼的缘由,她早就开车走掉了。
“对了,是有点事!”弗莱辛凯姆珀…厚赫姆特女士绞尽脑汁地想着。
“想起来了,我是想说门德尔松…巴托尔迪大街的房子。”
我的天,我想,怎么又冒出一个复姓来?
“房子?”我充满期待地问,“房子怎么了?”
“是这么回事,”弗莱辛凯姆珀…厚赫姆特女士一边说着,一边用鄙夷的目光打量着我,“听说温克尔律师先生在代您找房子,他妈妈委托我……我马上就想到您可能感兴趣,不过我觉得,这对您太……”
“太怎么了?”我友好地问道。
“哎,也没什么,您离了婚,事情就自然解决了。”弗莱辛凯姆珀…厚赫姆特女士说,“那时您一定也不再对房子的事感兴趣了。”说完,她就发动了汽车。
“我万分感兴趣!”我冲着汽车喷气的噪音喊道,恨不得把脚放到她的车轮前。但我不得不承认,再严重的情况也挡不住她开车要走的决心。
“好吧!您……”她又用那种居高临下、充满挑衅的傲慢目光打量了我一眼,“……可以顺便过来看看。如果您觉得合适,可以同厚赫姆特房地产事务所约一个时间谈谈。”
“是几号?”我也用一种高傲的但颇感兴趣的口气问道。我对不得不同这家老字号的厚赫姆特事务所(事务所的名字本身就说明他们够“傲慢”的了)打交道感到遗憾。
“九号。”弗莱辛凯姆珀…厚赫姆特女士说,“离这儿不到三分钟的路程。”
“谢谢您提供的信息。”我说。话音刚落,她就开着流线型的小面包车一溜烟地离去了。
这所房子我很喜欢,我觉得它就像白雪公主童话中那七个小矮人的小房子。我真想马上就躺到里面好好地睡上一觉,把酒劲去掉。可遗憾的是,房子有铁将军把门,这当然是意料之中的事。
房子位于一条儿童可以玩耍的绝对安静的街道旁,而且正在中间位置,因此,即便是纵向街道上的来往车辆也不会打扰孩子们玩耍。再说,这条纵向街道上的交通并不繁忙,它的后面就是市森林。街道的另一头便是拉罗发廊,也算是早就熟悉的地方了!房子居住面积估计不到二百平方米,但布局清晰明了。花园虽小,但能给人一种亲切的感觉。左右两边的其他房子也给人一种舒适的印象。这座白雪公主的房子要价估计不会超过一百万马克的。
“我要买这所房子。”我对维利说,尽管他正在睡觉。“维也纳森林就在旁边!”
一种强烈的幸福感在我心中油然而生。多理想的位置呀!房子里面怎么样我无所谓,只要墙纸不掉下来就行。要是墙纸掉下来也没关系,我在科隆找一位穿工装裤的好心工匠帮我整一下就行了。
可熬出头了!我终于可以在自己挑的房子里生活了,同我挑选的孩子在一起,在附近有我挑选的饭店。但首先是在我们挑选的地方生活。我要买这所房子,然后我就自由了,就别无他求、心满意足了。
要不是那股酒后难受的感觉总那么顽固地折磨我,我也许早就高兴地在儿童玩耍的大街上雀跃起来。于是,我只得满足于悄悄地长舒几口气,并多次在心里暗暗地下定决心,我一定要买这所房子,而且马上就买。
我立即找电话亭,翻电话簿。要是这位弗莱辛凯姆珀…厚赫姆特给我留下一张名片就好了。
我刚要心满意足地离去,对面房子里的卷帘百叶窗拉了上去。
我友好地向对面望去。早上好,邻居女士!我们以后还会认识的,只是不要在这个时候。我早上这身装束实在很难看,等机会合适时咱们再认识吧!
这时,窗帘后面有人在活动。
我友好地点了点头,加快了步伐。这儿的人可千万别把我当做在这个高雅的地方瞎转悠的街头流浪汉,可千万别叫警察来对付我!也许把我关到拘留所里醒醒酒对我正合适呢!要是有哪一位友好的警察这时再和维利一起玩玩积木塔,我对这种服务也不介意,而且还乐不可支呢。
窗户一下子打开了,露出了窗帘和旁边的绿色植物。
救命啊!也许这位家庭妇女要冲我这样大喊,也许要骂一些诸如“臭要饭的,不许呆在这里”的脏话了。
窗帘后面的女人在我身后确实喊了点什么,听起来像是喊了声“弗兰西丝卡”!
我停住脚步。是一种幻觉在捉弄我?是叫弗兰西丝卡?我小心地转过身子。不,不会的,一定是个误会。也许这位勇敢的家庭妇女喊的是:“快点儿滚开!”
我又朝前走了几步。这时维利醒了。
“弗兰西丝卡!”这次我清清楚楚地听到了。
对面房子里的女人不知什么原因竟知道我的名字!
我转过身,朝那所房子走去。
房门开了,走出来的是阿尔玛·温克尔,我的律师兼昨夜恋友的母亲!我就是同他喝得酩酊大醉,还同他在浴室的镜子上接了个吻呢!
“您好!”我高兴地打招呼。
“您好!”阿尔玛·温克尔也打招呼说,“怎么这么巧啊!”
“是啊!”我说,心里有一种复杂的感觉。“真是巧得很!我们总在这儿见面!”
温克尔夫人转过半个身子,冲着屋里喊道:“埃诺!你还在睡呀!”
一股冰冷的惊恐穿过我的全身。
“埃诺?我是说,他……在这儿?”
“是啊!”温克尔夫人兴奋地说,“昨天晚上是不是有些太晚了点?”
“还可以。”我说着,忍着越来越强烈的要解手的欲望。
昨晚喝了一瓶红葡萄酒、半瓶香槟,外加五杯咖啡,再加上只有三度低温,不闹肚子才怪呢。
“您想进来坐坐吗?”温克尔女士做了一个邀请的动作。
“不进去了。”我无精打采地说,尽管我一看到她家客人用的厕所就想解手。“埃诺,我是说,温克尔先生还在睡着呀!”
我羡慕死埃诺了,现在都已经十点了。可我已经奔波了四个钟头,还在与种种不舒服感作斗争。
“我去叫醒他!”温克尔女士激动地说,“然后您和我们一起用早餐!”
这主意我认为再好不过了,仅仅因为维利的缘故也得这样,他现在得要一瓶牛奶,要换一条干净的裤子了。
“要是您不反对……”
“不,我很高兴!我们家终于也有小生命了!”
“请原谅我这身打扮……”我胡乱地说道。
“您梳妆打扮一下就好了!”阿尔玛·玛蒂尔直截了当地说,并紧紧地握了握我的手。“战后那段日子我也是一副邋遢相!”
不一会儿,我们——老一辈的祖母、母亲和孩子——就坐到椭圆形饭桌旁了。在这之前,维利已经用他最为拿手的把戏——撒尿——把温克尔家的垃圾桶弄脏了。现在,他高兴地坐在几个叠在一起的枕头上。这些枕头是阿尔玛·玛蒂尔非常体贴地放到他刚刚换过尿垫的屁股下面的。
埃诺匆匆穿上睡衣。我呢,在吃饭之前则被大便憋得难受,急忙跑进温克尔家的厕所,边解手边瞧着放在绣花钩织套里的卫生纸。厕所里散发出一种从街拐角处日用品商店买来的香皂的味道和厕所清洁球那种久久不散的清香味。我们洗了手,脱了鞋,感觉就像在自己家里一样。
“您确实是偶然到这儿来的?”温克尔夫人第三次为我倒上咖啡,又递给我一块新烤的面包片。
我的举动当然也会招致某种嫌疑:在昨晚同律师稍微拥抱亲吻一番之后,我今天一大早就带着我那没有父亲的孩子,像一只令人讨厌的母猫围着他家的房子转悠,目的无非是叫他先请我吃早饭,然后在合适的时候叫他同我结婚!我不清楚这位亲爱的律师的母亲是不是已经知道了我那数百万马克的盈利。
“我看了看街道对面的房子。”我很快地回答道,“可以说,我们很喜欢那所房子!”
我匆匆看了一眼正在不声不响用早餐的律师。
“我要喝可可。”维利说。
阿尔玛·玛蒂尔马上站起来,奔进厨房。
“我们用‘你’称呼呢还是用‘您’?”我小声地问埃诺。
“我们昨天都用‘你’称呼了,”埃诺说,“只要在法庭上不要用‘你’称呼就行。”
“哈哈哈!”我笑道。
“要喝可可。”维利嚷着把一块烤面包片浸在我的咖啡里。
我干脆把他从枕头堆上抱下来,叫他去厨房找慈祥可爱的温克尔夫人。
“我向你起誓,我只是来看房子的!”我一本正经地说,“那位房地产大嫂有个儿子,同弗兰茨在同一个幼儿园。事情就这么简单!”
“厚赫姆特大概已经接手房子的事了。”埃诺说。
对埃诺在星期二是否也同厚赫姆特在一起洗桑拿浴我没有多加思索。我急忙把各种事情联系起来,为的是从他对我的嫌疑中解脱出来。
“是的,是这么回事,他妻子今天早上用小面包车送她的斯巴斯蒂安……”
“小家伙,可可来了。”温克尔夫人温柔地说。她一只手拿着壶,另一只手牵着我那小家伙的小手,真是一幅动人的景象。我一下子明白了,温克尔夫人渴望的只是一个小孙子,也许还渴望有个儿媳妇,这才符合家庭传统。她高兴地插话说:“是这么回事,埃诺,弗莱辛凯姆珀…厚赫姆特夫人有了孩子以后,就开一辆很时髦的小面包车……”然后她转身对我说:“早先她开的是一辆轻型双座小轿车,可这种车不太实用……”
“我们过一会儿再谈房子的事。”埃诺说,话语中突然充满了那种我早已熟悉的公事公办的语气。每当这个时候,他总是说,“毕阿特,拿几个杯子来”或“现在不要接电话”。
“我非常……非常感谢您。”我一边说,一边用目光瞥了一眼埃诺的母亲。她正怀着祖母般的温暖之情照顾孩子,把杯子举到维利的嘴旁,然后擦掉他嘴边残留的一圈可可粉。“遗憾的是,我同房地产经纪人打交道没有经验……”同这位浓妆艳抹、总是目中无人的弗莱辛凯姆珀夫人打交道我就更不是对手了,我心里暗想。要是我下次再同她谈买房子的事时,我一定穿上一件迪奥牌裙服,而且事先请拉罗为我剃掉腿上的汗毛。
“维利要吃奶酪面包。”维利说。
“你应该用‘请’字。”我严肃地纠正说。
温克尔夫人马上站起身来为他去拿奶酪面包。维利也从他的椅子上爬下来,一摇一摆地跟在她后面。
“这一老一少很融洽呀。”埃诺满意地说。
“埃诺,我……”我一边说着,一边毫无胃口地把烤面包片放到一边。“我可以想像到您对我的看法……”
“要是不反对,我们现在还是用‘你’称呼吧。”埃诺说。
我没有反对。我觉得他通情达理,不光在昏昏沉沉的情况下觉得他通情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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