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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级女人-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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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这可不得了。我仿佛看到自己每晚和埃诺在装有空调的罪恶床榻上行云雨之欢,并从镜子里欣赏我们赤身裸体、交颈叠股的情景。
“你没有想到也用玻璃镜装饰天花板?”我顺口问道,“这一定会产生某种迷乱的效果,特别是深夜向我们反射的时候。”
埃诺突然激动地抓住我的肩头。
“我们?你刚才说‘我们’?”
真该死,自投罗网。
“埃诺,”我说,同时努力保持着镇静,“我开了个玩笑。”
“可你是用了‘我们’这个词。”埃诺充满幸福地说,“你是认为我们在一起吗?”
我无可奈何地坐到一只水泥桶上,但又立即站了起来,因为水泥桶差点儿倒了。
“埃诺,”我感到屁股上又粘又凉,“你这段时间总在用这种腔调跟我说话!我偶然说漏了嘴,这也令人感到奇怪吗?”
“这么说你不想和我一起搬到这儿来了?”
“没有理由这么做!你就直接住在我们对面。埃诺呀,埃诺!你稍微理智一些好不好?”我和解地摇了摇他的上臂。当弗兰茨嘴里说着“我打死你这个小东西”、同时把玩具手枪顶到他弟弟脸上时,我也是这样摇他的上臂的。
埃诺一声不吭,显得有些不悦。在这种情况下演员做出什么样的反应才能使人信服呢?我总不能说:“律师先生,我现在剥夺您的委托权,因为您总是以不合适的方式接近我,总是用诱惑的方式谈论我们的关系。请您找时间把账单寄给我,把我的孩子带过来并衷心问候您的母亲。要是我在使用遥控汽车、电脑、录像机、对讲器、汽车电话或其他需要修理的东西时有不明白的地方,我会给您打电话的。谢谢!就这些!”
不,我不能这么做。
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一地步,太难收拾了。
当和煦的春风吹遍大地、万物从睡梦中苏醒之时,我们的房子也已收拾妥当,可以入住了。它是那么宽敞明亮,色彩绚烂,美不可言。
墙壁光洁如乳。我幸福地在中间倘佯。看看玉兰色的地毯,一尘不染;瞧瞧鲜红的美式厨房的镜子,清新悦目;一人高的冰柜里为搬家队伍准备好了啤酒;孩子房间里的柜子也漆成了儿童喜欢的颜色;我梦寐以求的红白相间的洗澡间就在我眼前。我把所有的房间都转遍了还没有看够,这时从阿尔玛·玛蒂尔家的花园里传来儿子们欢快的笑声。
要是时光能留住这一切那该有多好啊!
我的新居!啊,这有多美呀!卧室窗前,放绿的桦树在春风中摇曳。蔚蓝的天空中,一架飞机发出低沉的轰鸣声向远方飞去。不时有脸上洋溢着幸福光彩的家庭主妇骑着自行车,向超市驰去,车后支架上放着一个有利环保的购物筐。啊,多么明媚祥和的田园风光!我呢,迟早会扎上浆洗过的围裙,站在花园里,在嗡嗡飞舞的蜜蜂中间,把埃诺和孩子们的内裤挂到折叠式圆形衣架上,娴熟地穿梭于刚开辟的菜畦中间,轻捷地在地下室台阶上爬上爬下。而孩子们呢,他们会坐在沙坑里,遥控着全自动铲土机,把它开到刚扫过的平台上。
这一切就是我一直渴望的生活,就是这种生活。
周末,我们一家就到阿尔玛·玛蒂尔家吃莱茵醋焖牛肉,然后同她一起到阿登纳湖畔散步。弗兰茨蹬着小车,维利坐着三轮童车,我们一路推过来,一路侃过来。到了夏日,我们五个人就驱车前往波罗的海的玛丽蒂姆旅馆,去蒂门多弗海滩。我们租好遮阳椅,阿尔玛·玛蒂尔跟孩子们就在周围建沙堡,我和埃诺打高尔夫球。晚上,我换上黑礼服,跟埃诺一起参加舞会。
最迟也就是明年,我们的阳台上又会添上一辆新童车,而我除了洗埃诺、弗兰茨和维利的内衣外,还得晾晒一大堆婴儿的连袜裤和连衫裤。这对我来说不会有什么难处,我毕竟是中学毕业,还上过大学!哦,当然啦,我肯定会使用洗衣机、烘干机、微波炉和蒸汽熨斗。家务做累了的话,可以稍稍轻松一下,驾上自己崭新的小车去超市逛一趟,顺便采购一点东西,或者带上孩子去看曲棍球赛、芭蕾舞、击剑比赛,带他们去上早期音乐教育班,带他们做一些有创见的小玩意儿。我的小宝贝坐在通过德国通用汽车俱乐部技术鉴定的挂斗车里,惬意地吮吸着奶瓶。邻居从栅栏上投过友好的目光,冲着我的背影喊道:“祝您玩得愉快!”
8
我还会结识许许多多非常可爱的年轻太太,她们也都中学毕业,读过大学,也经常开车带着孩子在这一带兜风,时而也站在曲棍球场旁边冻得瑟瑟发抖。
做女人简直太美妙了!
我觉得这一切真是滑稽,确切地说,这正是我难以设想的生活。
不行,不能这样生活。
我想凭着自己的天赋去工作,而不想违背自己的意志去生活。
如果成不了演员,那就当作家。
我要去远行,去结识一些别样的太太,她们除了谈论四岁的小女儿夜间又吐又泻之外,还有更好的话题吗?
当然,我也要尽情享受和孩子们相处的天伦之乐,我两样都要。铁石心肠,自私自利,贪得无厌,我天性如此。
男人就不是这样,他们需要时就不是这么铁石心肠、这么自私自利、这么贪得无厌。
只有女人才这样。
我的才智并不比别人差,唯一的缺憾就是我身为女人。难道因此我就找不到一份适合我的工作吗?我不相信,我要用自己挣来的钱雇一位保姆,她必须会做营养丰富、美味可口的饭菜,会在蛋糕上点缀小小的橡皮熊;她要能够不厌其烦地陪孩子们捉迷藏,给他们念小人书;她得把小袜子一双双卷起来,给他们叠被铺床,为他们营造一个舒适的小天地。一句话,她必须将她的爱倾洒给孩子们,而她又能从照料这两个招人喜爱的孩子中得到莫大的乐趣。
这样的人肯定是有的。
我指的是除阿尔玛·玛蒂尔以外的另一个人。
否则我迟早会碍于面子而不得不嫁给她儿子。
那不行,我一定得想一个对双方都公平的办法。
比如说付钱给她,她付出一流的服务就该得到丰厚的报酬。我应该能够付得起这笔费用,不久就可以做到了——如果不想用格罗斯克特尔的,而是用我自己所挣支付的话。
我的书不久就该出版了。
书名是《独身幸福》,笔名我早已精心设计好了:弗兰卡·西丝。这个笔名十分隐晦,可谓匠心独运。
谁也想不到,这就是我!
在幼儿园有人会问我:“您看过弗兰卡·西丝那本浪漫的小说吗?天哪,到处都在卖呢!”
“弗兰卡·西丝的书畅销着呢!就在右边自动扶梯旁。”
“很抱歉,弗兰卡·西丝的书又卖完了,不过我们可以为您预定。”
“我老公一把从我手中夺走了那本小说,因为我已经连着三天没顾得上跟他同房了;而他自己现在也丢不下那本小说,连体育新闻都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我把弗兰卡·西丝的小说送给我母亲,她的反应竟是出乎意料地欣赏!”
“出版社还为她举行了一个盛大的庆典呢。在金色波斯特旅馆还贴着一张她跟编辑的合影,真是天生的一对、地造的一双!”
“她有两个孩子,是那个电影导演的,叫什么来着?就是那个拍肥皂剧给退休的老头老太们消磨时光的……”
突然,下面的门吧嗒响了一声。
我一下子从梦境中惊醒过来。
“谁呀?”
太可惜了,多么美妙的白日梦啊!
“喂,是谁呀?”
搬家工?肯定不是。他们此刻正在埃诺的专业指导下,从我的旧窝里往外倒腾家当呢。
“阿尔玛·玛蒂尔,是您吗?”
无人应声。
有人正在下面肆无忌惮地观赏我的住房。他缓慢地挪动着脚步,接着又打开了冰柜。嘿!谁竟敢贸然打开我的美国冰柜?我不记得曾经授权什么人可以这么干的呀!
这是妈妈的房子!也是弗兰茨和维利的!它不属于其他任何人!这房子的大部分都是用我前夫优惠下来的税款购买的!
所以你给我滚出去!
肯定是财政局的狗杂种!
绝对没错!
肯定又是那个身披府绸大衣的灰脸家伙,他幸灾乐祸地装出一副无可奈何的嘴脸,往每一件家具上贴着“布谷鸟”封条,连个啤酒瓶子也不放过。
我朝“敌人”迎去。
“喂!谁在哪儿?”
冰柜门挡住了那个强盗。
“请立即离开我的住房!”我鼓足勇气冲着那双露出来的脚吼道。
“是我们的住房。”那人说着关上了冰柜门。
原来是威廉·格罗斯克特尔。
“你好。”我淡淡地向他打了个招呼。
“你的气色很好嘛。”威廉·格罗斯克特尔没有理睬我的招呼。
“是很好。”我自信地说。
威尔·格罗斯好像认为,我要是没有他就会渐渐变得面容憔悴、弱不禁风,像干枯的叶子,经他说话声一震,就会轻飘飘地从树枝上落下来。
“您这是从哪方归来啊?”我感到有必要这么问一下,因为他已经七个多月没有露面了。而别人家的妻子,要是有七个小时没见丈夫的影子,就会这么问的。
“加勒比海。”威尔·格罗斯说。
“噢,加勒比海。来瓶啤酒?”我问。
“没香槟了?”
扯淡!你以为这是在阳光俱乐部酒吧呀?你以为我是那皮肤黝黑、长着一双杏仁眼、含情脉脉的服务小姐啊?你以为我会像她们那样对你大献殷勤、乖乖地为你调一杯异国风味的饮料啊?做梦!
“啤酒还是自来水?”我无动于衷地问。
威尔·格罗斯若无其事地要了瓶啤酒。我们各自打开一瓶,像以往那样,如亲密的同事般举瓶相碰。
“祝你健康!”
“祝你健康!”
“你刚搬进来吗?”
“嗯哼,今天才搬来。”
“那我回来得可正是时候。”威尔·格罗斯惬意地倚靠在刚漆过的美式厨台上。他晒得黝黑,非常像一只维也纳森林烤鸡,像是街头卖烤鸡的在忙乱之中把它忘在了烤架上,烤糊了,现在不得不半价出售。
即便是那些食人的妖怪也会恶心地把他的黑皮拨到盘子边上,或者即刻起身去找餐厅经理,如果他是在餐厅吃饭的话。
“你是说,你也想来帮忙吗?我觉得没那个必要了。”我努力装出无所谓的样子。
威尔双眉紧蹩、不无嘲讽地看着我。睫毛上方露出的皮肤明显比别的地方白得多。
“你真会开玩笑。”
“谁跟你开玩笑?”
“孩子呢?”威尔往还显空荡的屋子里看了看。
“在我婆婆家。”我随口而出。
“在明斯特…布拉克罗?”威尔满脸惊诧地问。
“不是,呃……不是在我婆婆家,在一个……怎么说呢……邻居那儿,她是我的朋友和帮手,就是我律师的母亲。”
“啊哈。”看来威尔不想将矛盾激化,他没有暴跳如雷,也没有大吼大叫说:“你还我的孩子!我要看看我的孩子!”相反,他却恩赐似的说:
“这儿挺温馨的,只是稍微小了一点。”
“对我们三个人来说足够了。”我无动于衷地应道。
“怎么,我们三个?我们不是……四个人吗?”威尔看来是真的配合不下去了。他曾打算把孩子出生的整个过程摄制成一部电影,留作今后自我陶醉及缅怀两人情史的记录。可当时他正迷恋着一个名叫多罗塔娅的女影星,两人待在一个荒芜的北方小岛上。威尔正全身心地扑在那位女影星身上,沉浸在那部十三集连续剧最后一集的情节中不能自拔。
“你不是有两个儿子吗?”我友好地提醒他说,“一个弗兰茨,一个维利。我跟他俩搬过来住,对我们仨来说,这房子大小正合适。我好不容易找到这样一所房子:离幼儿园不远,鸭塘、儿童游戏场、维也纳森林就在附近。你该清楚,环境对于孩子来说是多么重要,这个地方还几乎没有什么汽车经过。”
威尔啪的一声把酒瓶放到厨台上。
“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啊?怎么,这是用我的钱买的啊!”
我打了一个激灵,心中充满了愤怒,但又怕两人真的吵起来。跟这个帅气的鬈毛流氓不欢而散对我毫无益处,再说,他几个月前就同意离婚了。现在绝不能心慈手软。无论是对我,对孩子,还是对这所房子的任何一点要求都不能容忍。
我清了清嗓子,也把瓶子啪的放到厨台上,坚决地说:“用我们的钱!”
威尔大笑着嘲讽道:“我们的钱?简直让人笑掉大牙!请问,这五年你挣的钱在哪儿呢?”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我要是拿妇女解放的理论跟他说“我是为了抚育你的孩子才不得不放弃了自己挣钱的机会”,那不就显得太浅薄、太没幽默感了吗?我要是跟他说,我的律师告诉我——有必要解释一下,我不是故意提起他的,而是出于对他的信任……(用手掩住嘴轻咳)嗯……是绝对的信任;顺便说一下,我和他保持着一种绝对友好的私人关系——根据法律,我可以拿到一半以上的共同财产,这些钱,我连睫毛都不必眨一下就可以拿来放进这所美丽的独户小屋。至于这个大男子汉在哪儿过夜我才不管呢!我连工具房里的那个充气垫也不会给他用的。他愿意在我这个厨台上摆阔,那就摆好了!哦不,不能这样。我生来就极怕吵架,上寄宿中学时,我就极力避免跟别人吵嘴打架;发生矛盾时,我经常淡淡一笑,转身走开,去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于是我就把语气放和缓了一点。“让哈特温和埃诺来解决这些事吧。不管怎么说,孩子们的花费你总得支付吧。他们每周三都去洗桑拿浴。”
“是花我的钱!”威尔·格罗斯又叫了起来。
这时,外面传来汽车的马达声和车门的吧嗒声,宁静的环境一下子变得嘈杂起来。
“搬家的来了。”我稍稍轻松了一些。
“是花我的钱!”威尔忿忿地说。他指的到底是什么呢?请律师?洗桑拿浴?雇搬家工人?不过,他说得也对,这儿一切的一切,小狗小猫,全靠他的钱来维持。这样想来他当然不会觉得痛快了。
门猛地开了,第一批家具摇摇晃晃地进来了。我激动地向他们跑去,去迎接我用他的钱买来的家具,迎接用他的钱雇来的搬家队,迎接孩子们——几年前在纵情狂欢时,他兴致勃发,丢了几只小蝌蚪,结果出现了他俩——的小床和小衣柜,去迎接我的未来,一个跟他的情欲、他的喜怒哀乐和他的十三集连续剧不再有任何干系的未来。我的心中漾起一种妙不可言的感觉!
这时,我们的第一位客人向我走来,我的第一位客人。他突然出现在搬家队伍中间,穿着一身整洁的蓝制服,体魅力壮,红光满面,身旁黄色的邮车在阳光下闪闪发光。他手里拿着一个包裹。
“二位好!”他友好地跟我和威尔握了握手说,“我是邮差,叫冯·里特斯海恩。”
荒唐!这儿连邮差都冠以“冯”这个表示贵族血统的姓氏。
“您好,冯·里特斯海恩先生。”我激动地大叫道,“太棒了!第一天就到了!”
“我这里有西丝女士的一个包裹,”这位尊贵的邮差说,“您就是吗?”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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