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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国春秋-第8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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佐辅公镇铁围,因何归国?”平大夫道:“奉武侯移文致辅公,令弟回都奏明,往金莲岛察看形情。”王大夫道:“如此偕行,甚不寂寞。”乃同车前进,互问风土人情近事。
数日到都。入朝礼毕,王大夫呈上珊瑚盘、天露果、赃犯清册,奏道:“臣奉命到玉笋峰书院外,见门封台藓,人则地满荆榛,有异人养息于内。臣焚香,宣命再三,那人力辞,事已办竣。臣不肯信,乃于袖内取出盘果,说是殿上带上去的,又出清册以为证据。那人似厌尘嚣,说将避出漩涡围,已往东去矣。”岛主嗟叹。再看那盘如旧,惟果倍觉新鲜。展册看时,问司寇大夫朱邑道:“各犯自首正法,汇册可曾造成?”朱邑奏道:“现在边远地方,昨日仍来不绝。虽俱誊清,须待无有来者,方可汇呈。”岛主道:“平大夫父子赤心,铁围政绩为最大,武侯又奏差往金莲岛。皓首犹勤劳国事,远涉山海,其进爵庶长。”平无累辞道:“臣草茅贱士,得居显要,含愧多矣。今未有寸功而蒙上赏,益增羞惭。如果托主上洪福,看出破贼机宜,群邪授首之后,受恩未晚。”岛主依允。命侍卫二名、禁军二百名护往金莲岛。平无累拜辞出朝,带领前去。
岛主将木子册内犯员名数算过,共九百九十名。问朱邑道:“草册共名若干?”朱邑查复道:“连今日共九百九十名。”岛主道:“二册相符,案全不少矣。”原来,自木寸于双烈庙去后,次日即有附近牧令持册至武门外自首。放下册子,自将贪婪事件细诉清楚,后便撞石脑裂而死。从此,接踵至者或自断首,或自刳肠,或自支解,绎络不绝。司城大夫令抛弃于北邙山内。
数日之间,蛆虫满地,苍蝇遮天。所使探听各巡军归报,某邑宰于某日将久新定案悉行更转,杖毙若干吏役暨行贿原人,后即不知去向。当时室内回禄,毫厘无存。各巡军所报,大略相同。白嗣广奏上,岛主命汇成册,令同木子呈册核对,名实相同,丝毫不差。岛主不胜惊异。再查受犯员赂贿诸人,除已诛死外,仍有逃去,金莲岛作乱者。其余朝中大小文武,并无姓名在内。岛主大喜道:“朝野绝无邪佞之臣,此亘古所少!”其大赦国内,命将双烈庙旁静室地基扩开,建造真君殿。三旬完竣,封木寸为昭冥扫奸保国真君。殿宇高峻崇赫,侍从形象威严。
平大夫察看情形,回奏道:“臣视金莲岛势,上有悬岩覆盖,下有莫测深渊,除飞上与断石茎,更无他策可破。今君圣臣贤,彼即猖狂,亦不足为患,请主上置之度外可也。”岛主道:“似此无可奈何,寡人于心终不得慊。大夫其勉为寡人仍往铁围。”平无累道:“臣自二十五岁御武侯平四镇,至今食禄五十年,年七十五岁矣,齿牙尽脱,眼目昏花,手足不利,食少疾多,如仍恋栈,必于政务有损无益。恳赐免休,以保余年。”岛主道:“前闻安太医言,卿过于劳惫,寡人实不能余。然犹以事相累,心又难安,其以庶长品职俸禄致仕,其勿再辞!卿既休致,应荐贤才自代。何人可用,据实奏明。”平大夫道:“中大夫曙珠明敏精详,朱邑沉静廉明,谷裕谋深虑远,皆可使用。”岛主道:“曙珠回天印省疾,可着谷裕升补。”平无累谢恩归休不提。
浮石自此,朝无佞臣,野无旷士,君安其分,臣尽其职,盗贼绝迹,囹圄草满,数年之间,真成雍熙气象。不觉岛主百九岁了。岛主召辅公、武侯、广望君暨三公主来朝赐宴惟危殿,大小诸臣侍陪。宴毕,岛主道:“召请先生、驸马共议,来年寡人百有十岁,授政与太子一切事宜。”武侯等同奏道:“主上神气康健,命太子监国最为合适。”岛主道:“寡人赖先生指教及诸卿竭力,政无疵稗,惟群奸逃匿未灭,终属斩草留根。先生、驸马为寡人筹之。”广望君掐指道:“此其时矣,臣请视之!”岛主大喜,命强弩都尉武略带三百军士护卫前往。
广望君辞出,方珠禀武侯、二公主道:“孩儿愿随叔父视贼。”武侯依允。方珠出朝,追着广望君禀明随行,回府驾车备马起程。广望君命往乌枫岭进发,方珠道:“应取路落鹏山。”广望君道:“课利东北。”方珠乃不敢言。
数日到乌枫岭,过柘藤林,直抵新沙,望着汪洋浩瀚,气象万千。只见众人纷奔若狂,远看似雪如潮一匹白练,自北往南飞跑不休。方珠策马骤到前边,询问旁人,答道:“昨日洋里跃起一匹马,岸边军民赶捉不祝偏偏盘旋只在境内,又不远去。今早用渔网四边围笼,已将获住,忽然冲破奔出,带网而跑,众人追逐不着。”方珠听罢,加鞭向前。那马见赶得紧急,就地一滚,四蹄及身上之网俱经脱去,只套在项上,拖垂前胯,不便奔驰,将头两边乱摆。方珠赶到,于此鞍上纵身跃过,跨着那马。那马也顾不得有网碍事,撒开四蹄,如风驰电掣向前飞跑。方珠用两腿夹紧,弯身挽起败网,即于项下复绕上来,如缰绳般执着,任其超腾。只见山冈、城市、树林、屋宇,接连飞到身旁,倒向后去。忽然一片赤霞又压下来。仔细看时,却是丹鼎的城墙。惊道:“如何恁的快!”便掣转败网,那马便旋身,拨刺刺的跑回旧路。未及半个时辰,已到新沙埠头。新沙守将西星正在船边伺候。其时,广望君已经舍车上船,方珠便挽定破网下骑。那马兀自收勒不住,方珠用右膊夹定马项,有家将名唤常淑,赶来上了勒口、辔兜,放好鞍鞒,扣紧肚带,掣定缰绳,脱去破网,方珠始与西星作礼。再看马时,从头至尾,足长一丈,并无杂毛,浑如水晶,雪片般白,西星称赞不迭。方珠便嘱将马养好遣送往都,交驸马府司仆收管。
西星应允,乃同下船。广望君命回城,不必远送,西星遵命过船。
武略传令拽篷往北开行,真正风顺篷高,速如弩箭。当晚因风止雾兴,长空漫满,泊于鲲鱼湾。次早雾收,风仍如昨,薄暮已到白频洲。龙街等接到,上船参毕。四边将官闻信都来请安,广望君逐人慰劳。次日开船往金莲岛来,远看形势宽阔虽不及天印,而高耸过之。驶到跟前,缆定下锚,见石壁有光,如青铜颜色,命方珠道:“试以锤击之。”方殊使锤轻敲,分毫不动,用力击下,只见火光迸散,锤柄折断,锤头翻高,再落下洋,石壁全无损伤,方珠大惊。广望君命解缆,周围巡视,处处相同。乃令每船取黄豆二石、荷茎三十斤、鹿角木三十斤、绿葱十斤、爬山虎二十斤、菖蒲二十斤、鲮鲤一尾,各碎成末,又研松香二十斤、桐油二百斤,调如面糊,令寻石壁陷低处,方可径尺,黏糊垩涂于上。逾时审视油干药缩,乃燃火焚之。
烟焰四出,次后渐渐敛收。片时烟尽,药亦成灰。令以巨钻力斲面上寸许,坚如檀木,屑碎纷纷,其下仍坚似铁,复上料油焚之。如此反复两昼夜,共焚二十余次,钻深三尺有零。因令实蕲艾于中,量口宽大,斲石如盖,再焚蕲艾,火着烟起,以石掩口,蜡封交缝,无烟外溢。令巡船十只,四围审察,有烟出处,即速报来,探军得令而去。
次日清晨,有巡船飞也似棹来,报道:“离此西去约十余里,石壁上面不见缝隙,有烟如云,袅袅而生。”广望君令移船往看,果然如蒸笼气出,根株漫漫,聚成一缕。广望君大喜,令用药照涂,横直俱宽六尺,候干吸紧,燃火焚烧,烟消则去枯烬,另上新药。凡经三次,用斧斲去松石,约有一尺深浅,内里仍坚。如前,随烟出处,上药焚斲,加以锤凿。药艾应焚尽,去灰易艾,焚着掩封,使烟不断。如此阅月,攻进一里有余。里边石色渐淡,体质渐松,十日攻进半里。又经两月,约深入二十余里。
这日焚过,用斧砍去,哗啦声响,倒去石壁二尺有余,露出一个空缺,烟顷息了。复用斧凿照六尺宽大,四边尽行击去,只见石落,不闻响声。再细看时,约有里许宽圆一个空窟,上通于顶,下入于底,俱不可测量。雾气渐渐蒸起,冷风飕飕,众军慌跑出来,上船禀报,只闻滑滑之声。回首看时,洞内一 派青水涌出。船已移开,水势渐如倾盆,泻峡冲出,悬空数十 丈,方垂头入洋。
广望君大喜。次日,水势即弱。到第三日,只见溪涧流泉,不似冲涌形状。令武略取箭三百枝,写“罪首恶,赦挟从”六 字于干上,开船用梯于驽向着垂崖上四面发去。第五日更鼓时候,有人缒练下来,正落龙街船上。龙街审道:“你姓甚名谁,因何送款?”那人道:“小人姓郁名周,系郁廷族人。今岛上三十六池之水全涸,莲实在腹,无水不能消化,俱发胀作懑。往年,铁鹫引牛达等来岛躲避,牛达等陡起杀心,将伍彩人众及郁廷家口杀荆铁鹫不忿,大数其罪,自刭而亡。小人力孤,不敢与敌,欲密送款,惟恐玉石不分。昨日拾得弩箭,因同心腹商议,特来报信,预备指使。”龙街带到大船上,禀明情由,广望君道:“你可仍上去,多放金链以引我军。”郁周道:“往年大军围岛,石中尽将金链收回。其时小人用砂土掩埋,只得此条,其余的都缴回了。”广望君道:“你可带绳上去,垂下接引军将,擒贼之日,定授上赏。”郁周道:“国贼家仇,时刻切齿,不须君侯嘱咐。请将巨索双结成梯,小人盘上去,将金链放下,引上软梯,以引将士接踵而登。”广望君喜道:“甚善!你可速去。”
龙街带回,付以绠梯,郁周仍盘上去。龙街令结绳梯数十 道,再禀广望君道:“金莲形势,上下皆难,郁周之心未知真伪。”广望君道:“无妨。使有过将士先上,多引软梯,建功以免前罪。次着龙峰、韩继祖带狼头军五百名随上。方珠、武略带饿虎军五百名接应。”四将领命而去。
龙街问道:“君侯初时燃艾闭穴,闻烟出而大喜,何也?”广望君道:“烟出则知水脉不远,是以喜耳。”龙街道:“不得水脉,将中止乎?”广望君道:“胡可已也。焚功多费时日耳。”龙街道:“后见水出又大喜,得毋顶上池水因此而尽泄涸乎?”广望君道:“然。”龙街道:“然则,郁周之降多分真矣?”广望君道:“虽知其真,亦不可不防。”龙街道:“小将愿领军士上岛。”广望君道:“将军老矣!有龙峰之捷,韩继祖之艺居于前,方珠之勇力,武略之应变居于后,不得上则已,得上则必成功。”畲佑道:“恐万一不济,再上殊难。”广望君道:“水既涸矣,寇无能为。”龙街得令回船。查明将士,守到二更,方令饱餐上去。只见数十记过将士,带定练绳,盘上岛腰,垂下绳梯。龙峰腰插双锤,率精锐由梯先登。韩继祖令家将道:“取我革囊来。”家将取到革囊,韩继祖带于右肩,垂于左肋,短戟二只,悬于两腕,双手挽着金链,盘旋而上。方珠等随后亦上。见诸人犹在峰腰,问道:“如何不上去?”龙峰道:“昏黑,不能分别彼此,待天色微亮,按次而进。”武略道:“此地难以久伫,恐贼知觉,挤压下来,如何支撑?岂不失此难得机会?”龙峰道:“说得也是。”令郁周引路,迤逦曲折,渐到顶上。贼党守口将士已经知觉,发起喊来。大众尽起,火把照耀如同白日。龙峰使锤,继祖发戟,率领锐卒齐进。数百贼兵如汤泼雪。方珠、武略到顶,寇众已荆商议分作两路剿杀,方珠、武略往南,龙峰、韩继祖往北。
且说方珠、武略正行之间,忽见火光缭乱,贼众大队赶来。
方珠立定看时,石中使独头球,卫斯使浑金棒,当先杀到。武略使两柄如意斧,敌二将不住,方珠向前,挥锤自石中肩后击下,正中石中左臂,大叫连声,弃球飞跑。方珠哪里肯舍,放步赶追。见石中往前倾侧,忽然不见。只道跌倒在地,大喜,赶奔向前,那知失脚坠入莲池。这里卫斯见石中受伤而逃,料难招架,拨开如意斧,回身便走。武略领得胜之兵随后赶杀,犹如风吹败叶,雨打残花。看看将次赶着卫斯,忽闻隐隐有人喊道:“仲谋、仲谋!”武略停步听时,正系方珠声气。令持火把随声寻去,却在莲池底下。池深岸陡,不能得上。武略问道:“将军追石中,如何失足坠入此内?石中哪里去了?”方珠道:“要石中容易。。”道声未了,只见如雨般泥水过去,嗒嗒声响,落下大块池泥,再照看时,却系石中,已跌半死。武略大喜,另接绳救起方珠,随捆石贼。方珠登岸,将甲冑衣履脱下,赤足领兵向前。
再说龙峰、韩继祖同郁周前进,昏黑不分西东,走入箐林之内,悉悉乱响,无数搭钩攒来,龙峰见无亮光,难于辨认,急令退出箐林。郁周已为钩去。搭拗钩链卷地赶到,韩继祖双戟使发,直入钩链队里挑拨,贼众披靡,始退入箐林内去。龙峰道:“军将疲劳半夜,且令加餐养足精神,天明方好破贼。”韩继祖道:“虽得贼之粮饷,奈莲池尽涸,何处得水?”龙峰道:“我先已令军士各备竹筒,带得水来。”韩继祖大喜,令互相资济。众军各寻锅灶造饭。正炊熟时,贼众大至。龙峰道:“我先带二百兵士迎敌,将军同众饭毕即来相换。”继祖答应。
龙峰不问好歹,挥锤直击。向前看时,枪刀如麻,冲杀恐多伤军士,乃靠墙列阵,挺身在前,拒而不攻。霎时间,韩继祖喊道:“吾来也!”发戟领兵,出于阵前接战。龙峰率众食毕随出,分头迎击。无奈敌人众多,前者败去,后者又来。龙峰使发双锤,分开各般兵器,闯入贼中,奋力击杀。韩继祖领兵随入,将士拼命鏖战多时,贼众抵挡不住,始行退回。
天色微亮,乃同韩继祖率众追逐,杀败箐林余贼,夺回郁周,直赶向前,天已大亮。但见路径歧杂,池巨塘宽,花垂叶萎。韩继祖道:“幸亏晚间昏黑,为贼所阻。若是乘锐进追,鲜有不失误者。”郁周指道:“前面隐隐楼台,便系贼众巢穴,须要小心。我去引后兵接应。”龙峰依允,郁周往后边去。
龙峰等前进转过树林,只见前面路口依林扎有大营,并无声息。韩继祖道:“此劲敌也,不可轻视。”龙峰道:“我二人虽不倦,其如将士通宵竭力何?且暂于林中加餐养息,以侍彼至。军士屯扎方定,对面营中忽然炮起,开门齐杀前来。韩继祖令军士各吃根糇,待将近时,始行迎出。
须臾,贼众奔到。当先三人却是陈英杰、郎堂皇、巴桑椿。
陈英杰使长刀,郎堂皇使耙,巴桑椿使钢叉。韩继祖先出,迎着陈英杰,郎堂皇使耙赶到助战。龙峰领众飞锤而出,郎堂皇便来战龙峰。巴桑椿横叉观战,见陈英杰战韩继祖正是敌手,郎堂皇抵不住龙峰,便舞叉来夹攻。龙峰两柄金锤并无丝毫渗漏。斗到深处,方将叉拨开,耙已飞到面前,龙峰侧身闪过,将耙击下。郎堂皇收回不及,恰好碰着巴桑椿手背,打得稀烂。
巴桑椿大喊,弃叉逃回。郎堂皇惊惶失措,锤到不能抵当,从头刮下,额、眼、鼻、口刮去半边,跌倒在地。陈英杰见韩继祖武艺高强,又折二将,料无胜理,虚晃一刀,跳出圈子,拼命飞跑。龙峰、韩继祖率众随后追杀,贼兵分散逃窜。赶出林表,只见陈英杰如脱兔般往前奔跑。又听得远远有喊杀之声,韩继祖道:“此必方珠叔叔等已到贼巢,我们快赶前去接应。”龙峰催令将士前进。
且说方珠、武略获住石中,方珠浑身淋漓,尽行脱去,只着皮裤一条,率众同武略饱食,赶奔向前。无奈地下竹桩石嘴,脚底难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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