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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国春秋-第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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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如墙立,向上奔去,底露空洞。
  先系赤发青身者数十,争出踏水而行,随后如龙如蛇,如虎如牛,百种状类,不知其数,奔乱窜,河中滴水俱无。约半天时候,水渐流回,各怪随至,牛马驴骡俱被擒获。有一怪捧一件者,有数怪分一件者,成群结队,跳跃旋归,水始聚冲而来,复成漩涡矣。”武侯道:“此易治矣。檄饬龙楼郡大夫龚吉,令龙楼冈以上五十里,两岸众百姓各备强弩,逢蒸热之时即令探视。如果怪出水涸,密布两岸,以守其归。用橄榄汁渍浸矢镞,认定射之。杀一怪者,以军功一级论。”发檄之后,别了毛人仍往上行看,直到四辅山。沿途访问百姓近患若何,俱云今岁未曾伤人,牛马等畜亦多获免。即往年水溢不过二三次,今则每月二三次矣。武侯道:“似此,民业益难安矣。须尽除之,地方始得宁静。”乃登四辅之巅观望,落鹏山秀峰排列,隐隐接天。叹息道:“今如前往登览,又为引、舒所非也。”回车,不止一日到龙楼冈,龚吉接道:“自君侯进山后五日,水溢怪出。如命伏弩以乘其归,水族着弩,无不倒地。及射后来赤发青身各怪,矢莫能入,安然而行。见各族类受伤,又代拔去弩矢,取泥敷疮,倒者皆起奔归,并未获住一个。”武侯惊道:“似比,则难治矣。当熟思良法以除之之。”再寻毛人,已无踪迹。郡大夫于林中竖起帐篷,武侯进内便卧。
  约过半日,跃然而起道:“有法可用矣。”令郡大夫铸造备办诸般物料药材,并行天汉川取白猫竹,行流砂河取金针鱼候用。郡大夫遵令,分头飞饬。正是:水族成精凶可恨,贤才设法智非常。
  欲知如何除此伏流内水怪之法,且听下分回解。

  
  



                        


第三十四回    怀逆谋群奸授首 舒忠愤二子捐躯


  话说天汉川属龙楼冈之西南,相隔四百余里。其中所产有种猫竹,枝叶根干俱白如雪,性轻体柔,节劲枝坚。粗者可以断为浴盘,可以刻为小艇;细者可以削为弩箭,可以刳为绳缆,其用最广。当时,郡大夫龚吉得令,飞檄饬天汉川邑宰,令将本境内所有白竹,选择不枯不嫩的,采取解到,药材物料亦都齐全。武侯大喜,令熔金针鱼作豆二十七石、粟四十石。
  复以川草、乌汁淬之,后捣旋虫子子虫渍之,再煅冷砧金片,裹断竹筒,先入硝磺药品,后将金粟、金豆封口,筑实成炮。
  大者、小者俱入巨筒之中,另加药料筑紧,共成大炮百有二 十。以巨缆兼细绳联之,约七百步系一大炮,缆上多安毒药、锐利刃锥,炮口各有羊肠自燃火。巨缆中间密安蛇丝炮--蛇丝炮者,如毒蛇放丝拦路,有物触丝,蛇随奔炸--令炮上多丝,有怪触着,炮随追轰也。
  各事齐全,乃结大筏载炮,用缆系泊于上流。先将金叶竹车轮夹引首缆,自上放下,入于漩涡,片时,长缆大炮尽没。
  然后将细绳掣抽--这细绳系发自燃火的机括,白尾缆入首炮筏上,掣抽得紧,通身机括带动。须臾时候,轰然震动岩谷,如地塌山崩,随后,响声纷纷不绝。只见红水反涌出来,翻作红涛。武侯道:“民患虽除,此族种类皆绝。无德感化,而惟以力戕之,与不教而杀何殊?”叹息多时,将龚吉及各项人员俱上功绩簿。
  次日起程还朝。到伏流出口地方,有邑宰程善禀道:“昨日午刻有车轮自水底泛出,沉浮不定。忽闻地中轰声大作,红水溢涌,随后流出无数奇形异状的怪物,至今仍未淌荆现在俱令水手捞干。滩上犹有数十已成人形者,请君侯验之!”武侯道:“既已诛绝,不必看矣。”程善道:“其成人形的怪物,身上各带有竹筒一两个不等。”武侯道:“乃受蛇丝炮伤也。此怪为游丝所绕,掣丝即遭炮伤,所以浮出仍带着空炮筒也。”龚吉问道:“愿闻其略。”武侯道:“巨细炮子,俱用旋虫子子虫渍过,发则旋窜横纵上下,用时水冷方定。金粟、金豆系金针鱼造成,其性浮而善钻,走窜之时,不得血肉不止。计每里有大炮,大炮炸而小炮散。发即有炮子数斗,布散追袭在伏流内,安有逃者?其炮炭系用橄榄烧灰研合,水族着之尽浮,况着炮子伤者,药性入肉,散走通身,焉有不淌出者?”龚吉拜服道:“君侯博物入微,自应水怪绝灭。”武侯道:“峡内诸郡百姓,久为水患所苦,大夫如知有便民、不便民事件,毋论大小,俱可飞奏,毋忽!”龚吉领命,送到郡界,武侯道:“大夫劳矣,回郡治理民事罢。”龚吉等遵命,不送。
  武侯过慕丹郡,便越教授山回都。四日已到黄云城。朝内只道武侯在龙楼冈治水怪,不知已经办清。岛主闻得,立刻降陛出午朝门来。武侯仰见,慌忙俯伏。岛主趋前扶起,携手道:“劳先生三年跋涉,奠安万民,寡人无从酬报。自后切勿再行此礼。”武侯道:“礼者,君臣之定分,岂可违失!成功乃主上之洪福,臣下焉敢贪天以为己力!”上殿赐坐,问水怪诛剿始末,武侯节略覆奏。岛主大喜。又将引、舒二大夫因河工已成、遁迹林泉的话奏明。岛主叹息,命召其子世袭,亦无知所往者。
  武侯退出,往西府吊丧,住于柩侧守灵。次日仍然不归,西青弟兄再三逊辞,方回驸马府。镇国公主领着墨珠接至中堂见礼,又有宫娥四人领着一个童子,抱着二个婴孩。镇国公主使墨珠拜见父亲,宫娥扶过童子拜见伯父。镇国公主道:“这火珠是君侯见过的,这冰珠、曙珠系公主随后所养。”武侯笑道:“可喜,可喜!子邮膝下,珠树三株矣。安国夫人何在?”镇国公主道:“前因金将军接连文书报病,妾偕之华奏明,之华带着青珠同上所赐内监四名,率家将等往双龙看视,已半月矣。”正说话间,广望君来到。礼毕,武侯问道:“闻贤弟前往双龙,视金将军政令得中,病亦渐愈,后往天印,方楼治理若何?”广望君道:“天印民情悍诈,何将军先时过宽,后又太严,致民思乱。主上因何老将军作古,欲调何将军回国。弟到彼巡视安排粗定,今欲奏明主上,天印无人可以替肩,欲同公主前往坐镇,不卜兄意以为如何?”武侯道:“天印地险,得其人,则为国家蕃篱之蔽,失其人,则启南面腹心之忧。坐镇而以德比之,极为善策。”广望君道:“不但此也,治农讲武,兵精粮足,有出围之机,则扬帆直上,胜似在此,多不便也。”武侯点头,同入洗尘筵宴,互相商询,二更方散。
  次早,同车入朝,广望君将欲往天印坐镇奏上,岛主道:“天印系驸马所取土地,封定永传子孙,正当归国治理。寡人虽爱公主,亦不能强留。惟邻近诸岛,驸马抚之,国家无南顾忧,驸马之功也。”又谓武侯道:“前因双龙金墉病重,安国公主虽去,寡人仍未放心。先生亦可掣家前往。疑难诸务,寡人差使询问。如有大事,先生须枉驾来都。”武侯道:“臣谨遵慈谕。”岛主开筵,命满朝文武陪宴,又命取镇国库内异宝,各赐十件。二人谢恩出朝,收拾动身。非霞公主、镇国公主入宫拜辞,岛主、廉妃留宴饯行。因系喜事,各含泪别不提。
  再说安国公主到得双龙,金墉先接文书,备知武侯治水,安国公主前来,乃嘱夫人张氏于城外迎接。安国公主与金夫人见过礼,同进署看玻时金墉已迁移于外室,患的系半身硬强如冰、半身软瘫如火的症候。见安国公主到,告道:“公主远降,末将不能全礼,敢祈宽宥!”安国公主道:“将军为国勤劳,致得异症,愚夫妇闻之,昼夜不安。请静摄无劳。”金墉嘱张夫人捧过印剑及各件交代,安国公主道:“不可。军国之事,吾暂为料理,凡姓名、职衔,仍系用将军的。此来原因闻知病势紧急,今若居然办理国事,系为他时妇女临朝口实,断不可行。”金墉喜道:“名实相符,悉听尊便。”安国公主当时将陈事查阅。次日,凡积下各件及邻近封之文书,尽行开发清楚,批准、批驳,无不中节,中外骇然。暇时仍同张夫人看金墉,奈病势有加无减,甚为叹息。
  到二十五日上,武侯已到,张夫人命子金跃迎接。武侯闻知金墉沉重,疾趋入视。来到牀前,金墉已不能语。武侯垂泪道:“将军积劳成痼,得此不治之症,情殊可惨。将军之子跃哥,不佞抚之;少女蓉娥,为不侯长子青珠妻之。后事可以无虑。”说罢,金墉双目紧闭。武侯并张夫人等痛哭,治丧送葬俱依金墉遗嘱从俭。武侯治国,悉依成规,不在话下。
  却说广望君到天印,去法之过甚者,其余稍为更改。兴教化,取材干,以求实济。三处自此官清吏肃,边廷无事。武侯、广望君每岁回朝,国中大事皆其决断。水湖、蒋羹俱已病故,独孤信天为政专以宽惠为事。岛主因辅公虽有数子,世子始生太孙,大赦国内。胡尔仁等俱加恩革职办事。镇国公主又生一子,岛主赐方珠一颗,因名方珠。
  光阴冉冉,岁月如驰,人平政和,无事可记。不觉青珠长成,已系二十三岁,金蓉娥已系二十岁,选吉完姻。岛主命西青长女许字火珠,次女许字墨珠,俱于黄云城驸马府中成亲,后再各迎归国。四处物阜民安,只有北边乌风岛等处互相争夺。岛主加升铁柱为北部总管,以备不虞,亦属宁静。惟胡尔仁、卫国、石可信、施博爱等,俱系余、廉门下。余大忠虽得奇症,不省机密,廉勇却依然无恙。胡尔仁等馈送殷懃,廉勇为之邀誉表扬,渐复旧职。奈生性不改,遇事贪婪,有货恶罪可生,无货清白可死,所在怨声腾沸,风化顿殊。
  再说大忠生魂自被马面负去,凡遇男妇、禽兽、虫介、鳞裸受苦,马面即将大忠生魂捺入人畜、禽兽、虫介、鳞裸体内代受。凡切、剁、钻、剥,斧、据、锤、凿,煎、熬、烹、炙,酸、咸、苦、辣,以及雌雄牝牡、生刑死法无不受来,追悔无门。如此多年,大数将尽,始还原壳,回醒转来,历历在心,恼恨之至。依然与群小狼狈盘结,奸党复炽。独孤信天欲去之而不能,屡乞骸骨,岛主不允。太子闻知,时常令左右访问事情。石可信得了此信,通知众人,备相惊恐,密谋倾太子而立辅公。当下,卫国道:“公昔参吾等,今若立之,安保无虞?”石可信道:“昔日之事,乃骆焘所为,辅公出名而已。后骆焘采药不返,非为虎豹所食,则倾跌巅岩绝壑中死耳。今以数千里山川奉辅公,他难道反与吾等为仇么?”胡尔仁道:“有废必有立,不以辅公为主,安能废世子乎?此刻权济目前之急,后事到彼时再作道理。”卫国道:“据我意思,诸公所谋皆浅。
  如余大夫疾病二十余载而今忽愈,丰标如昔,谋略更深,岂非神佑!这般品貌,难道不可南面?我们数人岂不可作卿作相,封公封侯?莫若凑千秋节远近大臣集祝之时,各将家甲暗聚,国舅把定内营,小子全起外营兵马,一鼓而尽擒之,省得受这班人的瘟气。”余大忠惊讶道:“是何言哉!如今不过为避祸并将来富贵长保之计,奈何造此赤族之谋?就系各处咸聚,莫言诸人有备,即尽歼绝,其居摄之人岂是善类?传檄讨罪,我等才力谁能御之?岂非弄巧反拙乎?此刻惟有立辅公为主,然后徐徐铲削异己者,彼时再看势局而图耳。”施博爱道:“所虑诚是,然家甲亦应备齐,既可以防不测,而废立亦须兵威。”胡尔仁道:“施大夫所见极当。我们各回去办理可也。”众人分散不题。
  且说如何名为千秋节?乃系宜高七十五年三月十八日系岛主百岁寿诞。上代岛主不过八十、九十便为上寿,今主以寿至百岁,精神犹然健旺。大臣共议于寿诞之日,通国四镇、两关、四十八隘、二十四州、七十二郡诸大夫,以及邑宰,并铁围、双龙、天印,俱来朝贺,共庆千秋。岛主以隘、州、郡、邑不可离守,其余依议,以樊勇、西青充千秋正副使。樊勇令百官有司各分职事,及发咨文、檄文于诸处,到三月初旬,本国各处大夫俱已到齐。辅公同黄雁带着平大夫无累长子平络骆大夫焘幼子守义续到。武侯使青珠监国,同镇国、安国带墨珠、方珠,广望君使火珠监国,同公主带着木珠、曙珠,陆续俱到。各岛或主或臣,亦纷纷而来。进献土产、珍贝,好不热闹。
  按下别的不提,单表骆守义、平络二人,自幼练就浑自武艺,矫捷非常,情同骨肉,分班轮侍辅公。骆守义却系施博爱的姨甥,余大忠使博爱招之,以探辅公信息。骆守义虽知博爱奸邪,然系母党姻戚,情难拒绝,乃与平络商量。平络道:“兄去须小心在意,无关紧要的话便说不妨,更须窥探彼等心路。”守义道:“谨领兄命!”即到施博爱家来。和柔谦谨,语言惬洽,博爱视为易与。约次日赏琼花,乃引入余大忠之室,谈笑相投,便订生死之交。守义假意依允,大忠乃令诸心腹相叙盘桓,始将图谋废立事体通知。守义道:“守义侍辅公原系营求,辅公尊则守义荣。有所差使,敢不竭力!”大忠等甚悦。
  守义道:“须先用笺列名上辅公,将来方好论叙甲乙。”众人道:“须得如此,日后冒功者始无置喙之处。”乃将同事诸人在国在边者共二百四十列名写就,交守义转上辅公。
  守义告别回来,将原委说清,呈上名笺,辅公看罢,即欲入奏。黄雁道:“莫若先行拘着这班邪臣,后奏主上,彼等始无所施其伎俩。”平络道:“守义设词诱之,彼等奔趋不暇矣。”黄雁道:“其中庸庸碌碌,非出情愿,而所挟使者不少,只须将现在最黠者聚而去之。”守义会意,复到施博爱家向余大忠等道:“公见笺上诸君甚喜,欲卜吉开筵,但因人众,难以辨认,须将众位分作三 等,此时未到者勿论,凡忠智者、诚心者为上等,材干辅助者为次等,心志爱戴而才能平庸者为三等。--其第三等不必开入,只将上等、次等分为两笺开上,以便召宴次第认识也。”施博爱点头道:“所见极是。吾等公议甄别。”乃互相斟酌,头等开出三十三人,二等开出六十九人,其余三等不开。骆守义捧回,辅公展看,居首就是余大忠、廉勇、施博爱、卫国诸人。大怒道:“国家倚为心膂,而俱思首乱,其罪何可胜诛?”再看次笺,惧是一般武臣及诸人子弟。乃将两笺交黄雁看道:“次笺亦可勿论,三十三人,可于十七日召宴拘住,使十八日不得发作,后乃辩理。然此事非细奏上不可,但恐倒泄机关,亦须密禀世子。”黄雁道:“明公斟酌。”辅公带笺到东宫,细将缘由声明。世子道:“人臣无将,只预防之,使不为害,待过千秋节后再为参奏。”辅公领命辞回,与黄雁说,答道:“廉勇现掌禁军,卫国督理京营。二人十七日必不得来,如狼狈为奸,深为可虑。须与独孤密议之。”辅公道:“何不与武侯、广望君谋之?”黄雁道:“观二公素以远客有侍,不肯预嫌疑事体,只须与独孤商之足矣。”辅公乃上帷车,到庶长府面会。独孤庶长迎入书台,礼毕问道:“前日枉驾,因事繁剧,尚未踵府,今又光临,定有以下教也。”辅公道:“千秋圣节,庶长备事机宜妥当,但万方咸集,贤愚不等,未知如何防备?”独孤庶长道:“公所虑诚是,缘恐卫大人不谙军旅,适已奏调樊理矣。”辅公道:“内营若何?”独孤庶长遣:“内军已选调出二千五百,协外营骑兵于各处游巡,所剩五百名,廉勇营领,可无虞也。”辅公喜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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