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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国春秋-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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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后阵。循环搬运,游渡过海,杀向浮石来。
  上岸便系新沙城,又名新岸。城内守将廉能,系国舅廉勇的堂兄,当时闻信,意欲携眷运囊而走。副将赵世基、谈古谏道:“双龙恃骑而来,利于野战,不利于攻打。今城内粮草有余,兵将不缺,以理势而论,均属可守。如弃而走,彼骑疾追,安能保全!”廉能道:“吾原不知文书,未习弓马,蒙国舅舍弟恩典,以此地方户殷粮广、事简无差美缺奏授,实为我贫。任此三年,除馈送之外,仍稍有积蓄,若兵围日久,城中用度不敷,吾之所有,岂能保得?则三年辛苦,俱归乌有!今车骡已驾,决意行矣。二位年富力强,不似吾之衰弱,正当建功立名,他日平定,记叙守城,吾断不分功赏!”说毕,以双手掩耳,向后跑去。赵世基、谈古犹立堂上,待其出来再劝。
  忽见军士报道:“廉大夫带兵三千,护卫出西门去了!”二将大惊道:“城内只得三千兵,今俱带去,只好以忠义鼓励百姓。”乃亲身劝谕众民,分地派守。
  廉能出城,行得十余里,后面铁鹞探知追来,放马冲突,兵将尽行窜逃;落下廉能并妻妾子女、妓婢僮仆九十余口,并货五十车,百二十犊。铁鹞绑起众口,驱来新岸城下,喊道:“若献城池,先以人口货物为酬,仍使二位将军镇守。”赵世基答道:“廉大夫不出,则为城主,军民将官均遵号令,今既弃众奔走,与军民便无干涉,吾须与此城俱碎,欲降不可得也!”铁鹞见计无用,将所获解归营内,议道:“新沙城高而坚,赵、谈二将守备,智略有余。不如舍之而去,设营提防便了。”童体仁道:“彼恃城而守,安敢轻出?先锋之言是也。可将廉能父子妻妾,分作三处以诱敌。”铁鹞得令,将廉能槛于前营,妻子置于后营,妓妾置于中营,过新沙,直到古岸来。
  城内守将,姓贺名德,同副将苟新、郎费、牛信、毛广等同守。这古岸,系东北大城,管辖二十三处粮饷。贺德之妻,乃廉能亲妹,缘此开得美任。当下铁鹞将廉能推到城下,如说新沙说法。贺德对众道:“廉能既系国戚,有失救援,须于廉妃面上不好看。莫若权且假降,得回廉大夫,另作计较。”牛信道:“不可!此乃敌人诱我之计,我降,他则踞城,我等同于廉能,焉得由自主张,另作计较乎!”忽闻屏风后喊道:“言此者,可斩也!”只见转出妇人来,却系贺夫人廉氏。众将趁跄向前,牛信也随众施礼。夫人问贺德道:“尔这美缺,因何而得?我只有这个哥哥,今不救援,或有死亡,叫我再从何处得哥哥来!虽失此城,亦无关紧要。”贺德道:“夫人所谕是也。”牛信忿然道:“国家城池,岂可缘降将而轻送与敌人?小将宁死不从!”廉夫人道:“尔既为将,自能力战夺回,如无武艺,休开鸟口!”苟新问道:“将军可能出战?”牛信道:“为将不能战,难道单受俸禄么!”贺德道:“将军若夺得廉大夫全家回城,我自代向夫人说,升官添禄。”牛信道:“谁要添禄升官?只要销得主上平日恩养罢了!”愤愤出衙,提鞭跨马,开门出城。
  铁鹞列阵在前,见牛信杀来,令副将白雕接战,使两口钢刀,骤马迎上。牛信挥鞭,斗到五合,卖个破绽,使鞭虚盖下去,白雕旋身得空,飞速将双刀从中劈入;牛信提鞭,从旁挑起,正中双腕,刀落于地。白雕欲走,转马不及,遭牛信钢鞭击下,将项打折,死于非命。铁鹞大惊,道:“浮石那有五合杀我骁将之人!”飞使双挝,催马接战,三十余合,不分胜败。
  元凤挺堰冲来帮助,牛信想:“战不下铁鹞,又有将到,料难取胜。”架挝便走。元凤不舍,加紧赶追。牛信将到吊桥,见来得近切,左手拿着双鞭,右手向怀中取得金团,从左胁下发出,元凤连忙躲闪,已中鼻梁,翻身落地。铁鹞望得,大怒道:“何物匹夫,伤吾两员副将!”加鞭赶来。
  牛信巳到濠边,见门紧闭,连喊:“开城!”苟新凭女墙问道:“廉大夫全家可曾夺回?”牛信道:“未曾。”苟新道:“既未夺回,又杀彼爱将,必至加怒而伤廉国舅,使贺大夫如何对夫人?此咎谁任!今大众家室尽在城内,俱愿献降。将军妻子不在此地,请寻他路建功罢!”牛信道:“汝等不见廉能样子么?”郎费道:“廉国舅是选而被获,而我等是诚心归降,岂可同言而语?”牛信听得,气塞胸膛,铁鹞又已追到,乃使鞭杀回。战有十余合,料不能胜,复虚击双鞭,见西边军马多,即冲往东方,突围而出。
  行有四十余里,马步迟缓,腹中亦饥,望有村庄,思量借食借料。及行入后,却见尸横满路,鸡犬无声。正在凄惨之际,忽有大队车马冲到,为头将官名唤乌鹏,看得牛信,持矛便刺。牛信正没好气,舞鞭斗住,退出村庄。乌鹏只道牛信武艺低微,见着破绽,飞矛抢人。牛信隔开,使鞭横飞击去,打伤左额,目珠突出,收回丝縧,赶上加鞭,结果性命。后面童体仁军到,见死了乌鹏,怒挥双斧砍来。牛信提鞭再战,四面俱系双龙兵将,牛信马倒,腹饿力竭,正遭童体仁劈死。可怜好员忠心勇将,毙于非命。
  童体仁领兵前进,铁鹞飞报:“已得古岸。”童体仁驰到,贺德等出城,顶香跪迎。童体仁下骑扶道:“寡人断不失信,必令你们亲眷完聚。”贺德等称谢。石犴后军亦到,随着进城。
  令将廉能放出,交与贺德,问道:“此去到柘磊关,都系大夫管辖么?贺德道:“管辖止于柘藤林之东,柘磊关今为柘藤林,即属乌枫岭管辖。”童体仁道:“这里到柘藤林,有几座城池,可须用兵?”贺德道:“此去有三座城池,乃东冈、中冈、西冈三邑。东西二冈,俱系下官保举的人,呼之即至。中冈守将,名唤苏于,性情古板,须要用兵。”石犴道:“也不须用兵,可将兵符调苏于来此救应,使得埋伏半路,得彼出时,先收其军,城中无主,蔑不破矣!”童体仁大喜。贺德慌将兵符交出,石犴使郎费持往中冈,令铁鹞率士伏于东冈两旁。
  却说中冈守将苏于,接到兵符,又是郎费赉来,如何不信?留兵五百,令副将信定守城,自点马兵五百、步兵五百,赶奔救应。行出东冈,只见右边坞内兵马冲来,苏于领骑迎敌;左边又有大队杀到,后面步军那里抵得住,尽遭蹂践。苏于挥刀,砍翻甚众。铁鹞迎上,双挝将苏于打落尘埃,引兵直到中冈招降。信定审看铁鹞,暗使弩箭,正中坐骑左目,立即倒地。铁鹞怒道:“无马就不能破么!”举步飞舞双挝,见城约高二丈有奇,借势跃到城上的女儿墙,击死信定。郎费早已开门纳兵矣!
  次日,铁鹞到柘藤林,柘藤林又名秋柘林,为古文峰塞之柘磊关,俱系大小鹅卵石隙内长成柘林秋藤。当下铁鹞见有兵在林内把守,再看延袤数十里,秋藤绕裹,柘树结成深林,系步兵之利也,不便于骑,令军士退回十里,屯扎营塞,飞报中军。童体仁先接东西二冈投降,又接中冈杀将得城报,使苟新守东冈,原守芦怀守西冈,郎费、毛广同守中冈。后接铁鹞屯扎秋柘林之报,乃连夜修书,差将官喜达报与浮金岛主。再将所得廉能、贺德私囊,使牙将林坚,带五百骑,驮回双龙。令将北沙之马,尽行收来备用。并把廉、贺夫妇四人带回,择便安置;子女妓妾,留于军中。
  却说喜达扮作平人,日夜兼行,来到独锁渡营前,投进国书。牙将送人,浮金主看毕,召进营询问。喜达朝毕,详细奏上。浮金主大喜,赐宴,随即修书,赏赉遣回。遂问郎福厚道:“前日天印报来,已抵猿啼峡,今双龙又到秋柘林,而大兵反阻于此,倘二处有先到黄云城者,本国岂不为其所笑!”朗福厚道:“待钱锐受任,催其速攻,感恩发奋,应无不尽力也!主上欲命白额虎召冠军来营,因双龙使到停住,今可召否?”深金主道:“孤正忘了,可速去召回。”白额虎领命往前营,次日与冠军同到,浮金主命人。冠军进营朝罢,浮金主道:“可曾获得金城?”冠军奏道:“前日阵上,正欲提取,为他将缠住,致被走脱。”浮金主道:“可曾拿得他将?”冠军道:“临阵期多斩杀,不暇生擒。”浮金主道:“共得若干首级?”冠军道:“击毙名将数十员,军士不计其数,首级未及割回。”郎福厚在旁冷笑。浮金主道:“全无证据,凭何报功?”冠军道:“杀敌乃为将之常,安敢居功?”浮金主道:“公事如此,冠军己事可曾议定?”冠军道:“什么己事?臣愚不知。”浮金主道:“前日来书。”冠军道:“前书系敌反问,愿主上详察。”浮金主悻悻道:“我再不信,将来连浮金难姓田矣!”冠军道:“主上何出此言?”郎福厚接道:“并非主上多疑,已往根由,俱不得知,自书露后,疑窦隙开。昨复单身破阵,非恐信息败露,自往面议而何!”浮金主道:“寡人相待不薄,如何遽尔负心至此!”冠军笑道:“此非口舌所能明也!”乃复行朝礼,谢恩道:“愿主上福寿无疆!”又向东南三揖,呼道:“烛相国,知己恩相,不及面别了!”然后除冠卸袍,向西稽首,哭道:“太祖、世宗、指挥哥哥,韩将借兵复仇,报国之志尚未得成,又误处于不可回中华之岛,生亦无益,愿相从于地下!”拜罢大恸,起身收泪,对郎福厚道:“愿大夫善事主上,莫似不侯,有始无终。”言毕,乃解衣袒出腹来,含笑对浮金主道:“请视臣心!”说罢,引佩刀当中划下,弃刀,两手将肚皮扳开,肠胃滑而滚出,次后一个赤心露于胸口,仰后倒地。
  旁边太医国万年忍不住道:“看这情形,岂系叛逆者?大敌在前,何处再得如此良将!”浮金主愧道:“寡人生疑太重,失此股肱,诚为可惜。”太医道:“犹可治也。”浮金主道:“卿即速治。”太医使取药囊,并将睡褥去絮,用麦麸纳入其中。
  浮金主道:“如何无血?”太医道:“怒极拥于肝经凝住,故无血出,若经溢流,则莫能止,便不可救矣!”药物取至,先用凝血散掺肚皮刀口,挨上麦麸褥子,使人四角执定缓抖,再用药醋轻洒腹上,肠渐次收。
  正救之时,只见二将闯入,除冠顿首道:“旧将杨善,金汤,昧死朝见,愿吾主千岁千千岁!”郎福厚道:“汝等俱系逆臣羽党,擅敢闯入,意欲何为!”金汤立起,指郎福厚道:“汝系负国的邪臣,误国的奸贼!谋杀良将,还骂谁为逆党!”郎福厚叱两边侍卫道:“速拿二贼!”侍卫齐上,杨善立起道:“诸位将军,请问系国家心膂,还系郎姓家人?我们人来,原系求死的。然冠军之忠勇,诸位皆知,安可令其死得不明不白!是以特为代辩清楚。今主上未曾发命,而郎贼叱拿,是无君也!郎贼奸臣无君,自遭天谴,诸位奈何随之,目无君上!”众侍卫听了,视浮金主无言,俱退下去。
  金汤道:“冠军军政最宽而极严,鸳鸯百姓樵彩,尽走东门,只有交战出兵,西门方开。内外穿梭巡逻,谯楼瞭望兵士,昼夜不断,外人安得入来,安得有书遗下?此系子贼串成奸计,造作伪书可知!若诬谋叛,更属荒唐!昔在聚囊山,擒住诸猛将,长驱入都,谁能阻截?乃拒而不攻;闻烛相国片言,即随归国。果有异心,不于彼时肆志,而乃于名分既定之后谋叛乎!此皆明白易见,非深隐难知者。冠军今日死,敌兵明日到矣!冠军心事不明,剖腹以表。今臣既白冠军忠勇,然于君前无状,法所当诛!”乃拾起遗刀,向颈项横勒,持刀站住不仆,浮金主道:“烈士也!”与杨善道:“汝勿如此!”杨善奏道:“冠军未毕,臣何敢死!”须臾,金汤血溢满地。浮金主问太医道:“可能救否?”太医视道:“可救。”扶卧下来,用凝血散敷定,血不渗溢,用鸡皮加药捆好。再来视冠军,肠已收荆浮金主道:“寡人有珍贝象皮散,敷之可不须缝。”太医道:“烈士可用,冠军不可用。冠军乃怒极而剖,气仍结而未散,不缝恐舒发震裂,则莫能治。”浮金主道:“烈士何以可用?”太医道:“烈士满腔义愤,俱已畅吐,心无郁结矣,则其气顺,故无回怒,是以可用。”乃取法制桑白皮药线,将两边缝合,再敷珍贝象皮散,复选兕革裹束,牛筋扎固,奏道:“五日不可移动,五日后不可闻金鼓声,静养四十九天,神完气旺矣。”浮金主道:“待五 天后,保护回国,方免金鼓之声。”杨善谢恩道:“蒙主上爱恤如此,冠军虽死,亦无憾也!下臣看此形事势,危如累卵,愿速为防备。”浮金主道:“今使钱锐权为先锋,罗、钟犄角,可以无虞。”杨善道:“所虞正在此耳!子直同三人,皆系夤缘而进,间时承顺,伺候颜色,则似有才;使临大事,何能实际,必至败坏!罗、钟所领将士,皆冠军所练,应急收入前营,犹可抵敌二二三。”浮金主允奏,差任环、宗旋召回罗多材、钟受禄两处军马,归前锋营。
  再说第三日,金汤已经平复,冠军犹是昏昏沉沉。浮金主问道:“如此情形,系何道理?”太医道:“冠军勇烈无比,恐其转动,不耐久卧,臣前饮以昏神酥骨散,故若困殆。随时调治,到四十九天,药性解去,自然精明。”浮金主道:“使何人护送归国?”杨善、金汤道:“小臣二人送去。”太医道:“金将军伤虽完合,只能饮粥,犹不得烦劳,杨将军可以护送。”浮金主道:“相国今到本章,再三言书是反间,切勿妄信,以伤股肱。前日剖腹,自然相国闻知,若不使得当时人员先为说明,相国闻得,必致急坏,又要絮絮叨叨,不肯休也。今使杨善往相国处报信,使金汤回鸳鸯城养玻三日后,再使白额虎带壮健五十名,服侍冠军归国。”各人奉命而去。
  却说裨将任环,奉命起身,次日到溪敕城外,撞见罗多材,宣浮金主命,召其领军兼行,赶回前营。罗多材接受毕,问:“有何事,恁的急切?”任环道:“冠军气愤,破腹而死。今调钱锐作先锋!扬善奏钱锐不知兵法,二位大夫所领将士,皆冠军亲自拣练,应速召回前营,防备强敌。是以主上使小将来召大夫,使宗旋召钟大夫,可速赶回前营,小将复命去也。”罗多材挽手道:“末将犹有俗务未了,屈将军缓住二天。”任环道:“主上往复命,刻不容缓,谁敢逗留,干欺君之咎!”罗多材道:“亦属郎、于二大夫之事。溪敕、鹭鸶,管辖多邑,库藏充盈,前破得时,查看细册,尚未齐全,多材到日,俱令更改复造,颇有余羡,将军跋涉劳苦,多材亦应尽情。”任环道:“为大夫勉留半天,来日必须复命,可作速办理。”多材乃带家丁进城。
  任环在外营安歇,次日望多材不到,于营中散步,看见柳咏,问道:“尔可姓柳?”柳咏向前打恭道:“正系柳咏,昔年曾蒙教训,至今感佩不忘。”任环答礼道:“果然系柳生,今受冠军亲教,定然武艺高强。”--原来任环系个教习出身,柳咏曾拜为师--当下答道:“虽蒙冠军训诲,奈咏愚蠢,有鼹鼠饮河之叹。敢问昨与罗大夫所言,死者系谁?”任环道:“就系冠军,可惜了好个大豪杰!”柳咏与任环问答,诸将土在下静听,闻得死者就系冠军,众人不待柳咏再问,俱拥上来道:“真的么?系怎样死法!”任环道:“系气愤莫伸,剖腹而死,昨日亲目所睹,怎么不真!”众将捶胸顿足,恸哭号天。秦吉含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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