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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国春秋-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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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十人抬不起么!”平无累道:“抬抬看。”阎长等五人同前用力抬起。平无累道:“好,再来。”又双手升高放下道:“学这样子。”阎长等十人齐上,亦升高起来。平无累道:“好!”乃左手撩衣,右手擎起,绕营回来放下道:“请。”十人招呼举起行去,奈手力脚下不齐,未曾移动十步,早将角端抛落。阎长腿遭压倒,血流满地,大叫一声,昏迷不醒。
  客卿取出灵丹,命将腿捆缚起来,用童便将药化开灌下。唤杨昆责道:“似此庸材,如何使充骁将!令营内军道,无论将官军士,有二人升起角端者,补充。”将士得令,纷纷前来试手。升高者只有十二个,皆是军士,查点姓名,曰:童微、隆达、吴淇、越丰、乜莹、曾柬、茅游、蔚然、饶拱、晁照、犀利、辛獒。令将素习兵器使验,众将领命,各呈所能。客卿见俱精熟,命尽补骁将。
  忽见阎长喊道:“好也,好也!”軲辘起来。众将道:“快谢天使仙丹。”阎长慌慌叩头。客卿令原来十名骁将,均补军士之数,待立功时再行升复。又责杨昆道:“有才如此,而使沉埋,颠倒极矣!”杨昆道:“骁将俱系公举,小将并无偏爱。”客卿道:“什么公举,不过系夤缘!尔只顾徇众,那管政务?设有用时,岂但送他性命,败误国事非浅,尔的身家安能保乎!”杨昆叩头称谢,客卿命收槛车。在关上耽住五天,访民疾苦,俱诉称杨昆爱惠。乃释出槛车,去职衔,仍使极领关事,有功再复,获罪即诛。杨昆感服。
  客卿起身,欲往淦中关。杨昆禀道:“请先往滋荣。”客卿道:“何也?”杨昆道:“今有滋荣关牛市,使人送书,约末将同心举兵,杀往京城,中有包、余内应。小将蒙天使指醒,岂敢隐匿?请乘牛市备尚未全,迅往平之!”客卿道:“如此足见将军向来为人所误,请问贵关所产军需何件?”杨昆道:“枪锋箭镞银藤,着肉断筋草,各处皆取于兹。”客卿道:“可如此如此。”杨昆领命。客卿吩咐平无累,又呼十员骁将前来叮嘱。留下平无累,自同龙街,带童微、茅游起程往淦中。百炼军民将士奔送,无不泣下。
  客卿由方中坂直行太白山,上送琴岭,五日到天乙岩,瞭望淦中关。龙街指道:“关内似有排阵之形,想必操演。”客卿道:“此处离彼约有若干路?”茅游道:“自峰上至脚下十里,再进至关内三十里。”客卿道:“可在此山隈中住下。”龙街禀道:“小将请先暗入关。”童微道:“须同茅游去,他的表兄卢咸家在关内,同去自免盘诘。”客卿依允,吩咐小心。
  茅游叫众军将所带银藤俱拿出来,装满大车,同龙街挽推往淦中。到得关前,守门将士盘诘,茅游答道:“百炼关来卖银藤者。”盘诘的道:“投谁行内?”茅游道:“向来俱系托窦门表兄卢咸货卖。”盘诘的道:“原来系卢咸的表兄弟,离百炼关几日了?”茅游道:“六日。”又问道:“天使可好么?”茅游道:“爱兵民如子弟,阖关欢悦。”又问道:“可曾动身来?”茅游道:“闻说起程,想亦将到。”盘诘的道:“不错,尔今银藤来的甚好,可速同卢咸货易。”茅游谢道:“如果得价,伙计们改日奉候。”盘诘的戳上盘清戳记,二人直推进关。
  却说淦中镇将苟刚,平素自持才智,心怀觊觎,结好三关:牛市乃勇猛之夫,彼即极其谀美;龙逊纪律严肃,彼外加尊崇,内实忌之;杨昆土产富饶,彼则时使馈遗,无而皆有,器用犀利,粮食充足。西庶长出驻云平岭,更坦然无忌。及闻客卿巡边,又接大忠书嘱,愈加畅怀。探知龙逊归正,杨昆受槛,吃惊道:“古璋系什么三头六臂、七心八胆的人,这般利害!”即刻通知牛市,关内安备周详,只待到来战斗。这晚巡视回衙,登楼饮酒毕,忽见草场火起,数堆皆着,慌发令箭命游兵扑息,毋许出声。守关者不得救火,下班军士各守要路,严查奸细。且说龙街、茅游进关,到窦门行内,卢咸出差离家,伙计迎接。二人住下,周围看过。晚来将银藤解开,用火锻炼。
  原来这银藤初时色黑有光,后复变白,灿烂如银,其轻如竹,软如绳;惟于火上烘锻,始坚如铁,以水浸二日复软。然火候未到,则不锋利而易卷;火候过足,则性烈而易折。凡看火候,最为紧要,细校可为弩箭,粗干可为枪矛,老根可为鞭鐧。
  当下茅游代龙街选得两只细的,锻作双枪,自选粗的锻作钢鞭。已是二更时分,出门观看,并无人行,乃藏好器具,踅到草料围中,取出发火筒,每堆各于上风安入,点着缓线,仍然回到行内。闭户仰望,霎时满天通红,人声嘈嚷,乃凑势同持器械,开门奔关。途中行者却少,走到路口,见有数十搭钩军士,鞭打枪刺,直向前行。旁边突出两队游兵,紧紧裹祝二人相倚,尽力冲击,奔到门边。龙街敌住后兵,茅游打开大锁,童微等接个正着,齐拥入关,两队追兵不曾放走半个。
  只见苟刚率亲儿军,横着狼牙棒,飞骑冲来,撞见童微,两下并不搭话,棒搠往还。童微力敌不祝苟刚看见乘车指挥者,料是客卿,乃丢了童微,斜刺里骤骑飞到,举起狼牙捧。
  童微先见苟刚不战而去,料其必犯客卿,便径奔车前,苟刚恰到,急举搠迎捧,力太猛,将搠打断,童微持着搠柄架拦。只见畲先领军围拥将来。
  苟刚见势,急忙杀出,正撞着龙街,举棒便击。龙街双枪架开,回棒又到。战有数合,龙街左枪逼开狠牙棒,右枪刺去,正中苟刚,大叫败下阵去。余先开弓发矢,正中肩后,苟刚忍痛加鞭欲逃,龙街取出金锤,策马迫到,飞击打翻下骑。众军士向前捆缚押回。龙街复举枪同茅游往衙中杀去,余弦将亲儿军杀得七零八落。客卿见苟刚已擒,传令“首恶已获,与诸人无涉,不得乱杀”,鸣金收兵。龙街等已入衙中,闻得金声,即屯扎以待。
  客卿到来,时将天亮,击起集议鼓,众将官陆续俱到。客卿将簿点视,诸将内除杀死七人,仍有十名因伤重不能前来。
  又有一名苟谊不到。客卿查问,队头禀道:“苟谊现在狱内。”客卿问故,队头道:“苟谊系苟刚族人,因见所为非礼,泣谏数次。苟刚令其往结西北漠漠等岛,再三不从,苟刚大怒,革其官禄,幽于禁中。”客卿道:“此贤者也,引入。”队头与苟谊道明缘故,苟谊向前参见。客卿扶住道:“足下以忠义为心,真堪师法,如何为此形迹?”苟谊道:“天使天才,谊愿泥首久矣,今日幸逢,安敢负其素志!”客卿再三不受,行宾主礼,携手出牢。
  到衙来,见苟刚披发垢面,缚在定魂桩上。苟谊不忍,跪下恳求全其首领。客卿道:“此系国法,璋不便作主。”苟谊道:“天使虽谓苟刚有逆意,却未见有反形,宽之不失为罪疑惟轻之意。”客卿道:“自有调处之法,本应在此枭示,足下既谆谆代请,惟有解到都中,听主上定夺。”乃命押上囚车,苟刚解下定魂桩,见苟谊尊荣,已槛往都,忿恨气结,登时毙命。客卿道:“虽然已死,典刑难废,斩首揭示三天,然后拖埋。妻子从宽免议。”令讫,再与苟谊坐定,问道:“不佞将往滋荣,足下有何高见?”苟谊道:“牛市素性狂獗,久有无君之心,今闻三关俱定,其心惧而慎,其谋险而急。为今之计,不可从内出,必须从外入,可免沿途隘塞暗伏之谋,且突然临之,所谓迅雷不及掩耳。”客卿鼓掌道:“妙裁,妙哉!璋即动身,淦中诸务,敢屈足下办理。”苟谊道:“素不谙临民,请另换能士,谊愿随往滋荣。”客卿道:“现在乏人,视今左右无出足下上者,幸勿过却。况前亦系朝廷臣子,并非苟刚之属,奈何避小嫌而罔顾国事!”苟谊不能推,乃权领关事。
  客卿次日将军分为二阵,凡着伤者,俱令坐车,使童微率之,用天使旌旗,由内缓行;自率龙街、茅游带着劲军出关外。由度周谷一路进发,过豪猪溪、阳权湖、阳光潭、瑶光渡,到牛尾山,连夜行到关前,方才六天。
  却说牛市不比三关父子相传,乃系自他本身逆起,生来力太,能于陆地行舟。本性许氏,产时居近市集,以市为名。世业种植,因年荒,投充滋荣卒伍。镇将牛伍山,见其勤劳有力,用为亲军,嗣又认为义子,故改姓。牛伍山甚爱厚之。
  牛市得意,便交朋结友,军中奸徒皆为之用。后随牛伍山出猎到大种坡,逐出一只斑斓大虫,见牛市在前,情急便扑。
  牛市撩衣侧身,左手按住项,虎不能动,用尾扫来;右手削折尾根,抓住项皮,执着虎尾,翻异回来。伍山大喜。牛市四顾无人,行到伍山面前,将虎望身上抛击,伍山惊倒。大虫得脱,也不暇咬人,拚命奔逃,左爪踏在伍山面上,头颅已碎,眉目嘴鼻糊成一饼。牛市乃追向前,擒着逃虎。续有兵将赶回,围住牛伍山之尸。牛市假哭,将虎拿到,挥起右拳,也将头颅打碎,用车载牛伍山尸首并虎回关。
  众人感叹,牛市犹然涕泣不收,将士谓系真心,都来慰劝。首将黄健道:“各关不奉法度,已经有年,牛将军又无后嗣,谁能承事?牛市既系义子,又多勇力,相应立为关主,未知诸公如何?”众将道:“所议极是,谁敢不遵?”牛市便主滋荣,自谓无故。他通好各关,交结外岛,欲待西庶长没后,再行举事。当闻客卿巡行,接得余大忠密信,乃暗使刺客于沿途守待。不意先往通明,后闻龙逊、龙街归正,犹笑其怯,而疑非真心。随又寄书馈送,请余大忠、包赤心从中掣肘。并送士仪,修书与杨昆,叮嘱相机擒除,求其资助器用。又使人照会苟刚防备,毋使生还。后探得杨昆受缚,苟刚戮尸,复于来路水草之中,俱暗置毒药;山林沿泽险隘之处,亦用埋伏,各事停当,专待客卿入来。
  当时接得杨昆回书,极言“不意天使径到,未及防备,忍辱含羞。今送上鲨皮五十挑,断筋草三挑,箭簇二十二挑,枪头三挑,银藤二十二挑,以添资用,求为报仇雪耻”。牛市照数点人,见挑夫俱极壮健,因营内兵士大半分去埋伏,欲留在关上使用,便与押解官道:“杨将军托我代他报仇,所来人众,俱应在此听差,功成自有重赏。”押解官答道:“遵令。”牛市安顿停当,探子报道:“客卿人众于某日自淦中起程,将到乌牛岭。”牛市正欲率领兵将凭险截杀,忽接苟刚儿子苟秘飞密报,言客卿分军为二,一由关外、一由关内前来夹攻,内外俱预防备。牛市惊道:“这古璋狡诈,明自内来,暗由外人,攻我不备。今既已知,那怕他到!”正欲抽兵埋伏关前,报到“天亮时分,忽有兵众千余,屯于对过双眉坞下,不知系何处来的”。牛市道:“实在迅速,但犹欠调度,误将奇兵作正兵,待我先行扫去,然后再除关未晚。”命取披挂、抬器械来。亲军取出乌金盔甲,抬出双股大叉。牛市结束上马,带着许古、棣恭、黄尖三将,领兵出关,直向坞内杀来。正是:强兵遇着强兵,猛将恰逢猛将。
  不知胜负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十一回    妒嫉暗暗招兵马 胡涂偏偏选将才


  却说牛市领兵率将,直到双眉坞前,打算手到擒来。不期官军俱收敛、养息气力,严守山口。牛市暴跳,终不得手,天晚只得回关。接连五天,俱领众军终朝百般辱骂,激将,均无收益。
  这日,客卿令茅游迎敌,龙街掠阵。茅游使两杆月牙枪,骡马向前。牛市使黄尖接战,黄尖舞动双鞭,飞骑杀来。两下不问名姓,战到三十余合,茅游拖枪败走。黄尖随后赶来,茅游认得真切,翻身用右枪当心刺入,黄尖使双鞭盖下,不期左枪又自旁刺来,黄尖急闪时,已将眼眶划损,翻身落马。茅游复向咽喉一枪,结果了性命。牛市见黄尖已死,举叉驰向茅游,牛市接连三叉,茅游招架迎住,龙街赶来迎住,茅游腿上已受叉伤,茅游忍痛奔回。
  牛市、龙街战到五十余合,客卿见龙街敌不过牛市,乃将紫铜如意挥起指去,畲佑领三百虎翼兵如潮涌出,许古、棣恭慌引兵赶到救应。客卿复使如意挥开军鼓,吹动螺角,虎翼军分而为二,左军攻内,右军应外。牛市虽不怕龙街,然亦莫能急切取胜,又见众军裹来,恐防围紧吃遭暗算,便虚使一叉,回身冲出。畲佑在旁望见,便取出牛筋弩,搭上银藤箭,认定发机,正中牛市左腿。龙街两边混战,牛市虽勇,已着伤,怎当这边军士一个个精强矫捷!许古、棣恭哪里救护得来?正在危急之际,尉悦引生力军下。客卿见牛市强悍,不能就擒,恐多伤兵士,乃命鸣金收兵。
  牛市亦退回关,视伤处,虽不甚重,镞有毒,口青黑,忙用药水刮洗,灵丹调治。遂令召回伏兵休整,并齐集家将,商议道:“古璋将勇兵强,难于骤灭,惟有暗袭,方可获全。明朝我领军挑战,许古引五百军士从左胁夹击;尉悦引五百军士抢坞;棣恭选二百精骑,单乘空捉古璋。各宜尽心,不得有误。”诸将得令。
  再说客卿当晚安排,次日清晨,先到关前周视,只见女儿墙边有人叱道:“谁人大胆,敢来窥望!”客卿仰视回营。牛市已率众出关,列成阵势。但见坞内清净无声,少刻炮响,诸军齐出。牛市直取龙街,战住不放;许古从左胁撞来,茅游迎敌;尉悦直奔坞内,余弦接住混杀。棣恭见客卿持紫铜如意观阵,两旁并无将士,心中大喜,引骑飞来。将到跟前,见客卿上坡而逃,棣恭连连加鞭追赶,看看将近,忽然马脚软陷,天崩地塌一般,棣恭同军士俱跌入坑中。牛市见棣恭全军遭陷,料无生机,心内惊慌。龙街等勇气倍加。许古遭到畲先飞镖,忍痛逃走,反将自军冲乱。
  牛市见势已败,收兵回关。龙街等不舍,紧紧迫来。牛市单身接战,让将士先返,舞叉独自殿后。忽然众军拥住不行,关门已闭,牛市大惊,忙自前来看时,只见杨昆的押解官抚着女儿墙道:“素闻将军英勇无敌,如何连输二阵?数百弱兵犹不能胜,贻笑殊多。将军可扫清敌人,小将即开门迎接,如不能剪灭,有何颜入关乎!”牛市闻知,又羞又怒,愤懑率军回 身复战。龙街呼道:“天使怜汝等倦困,许令少歇。”牛市虽不觉劳,诸军斗过半天,又饥又疲,闻得怜之,使暂歇息,谁不喜欢。令方传遍,坞内突出数百兵,轻装软载,各持刀斧,冲杀过来。这边歇息已定,血脉尚未回复,双脚俱不能动,二千余军,无不受伤倒地。许古、尉悦俱往山上奔逃,茅游等各认追擒。
  惟牛市愤怒,挺戈冲突,兵卒当之者,莫不伤残。直到下午时分,冲出重围,见关内有数十将士前来接应,牛市道:“众军可先归,我再去斩将。”只见那押解官荷戈说道:“劝将军莫作如此想了,趁早肉袒负荆,犹可保全性命,若仍执迷,谁从同受叛贼之名!”牛市道:“尔莫管闲事!”押解官道:“杨将军为尔所误,我须擒绑,以赎其愆!”牛市大怒,举叉就打,押解官以戈挑开。二人在吊桥边往往来来,战过二十余合。龙街赶到,将擒将钩抛高击来。牛市不知何物,扫隔,争奈其上共有三十六个天罡钩,左边虽然扫开,右边已被钩着,方来解释,押解官将长戈挑搭,臂膊用力,龙街持绳总往后带回,牛市倒于地上。众兵向前缚起。
  尔道这押解官为谁?就系平无累。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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