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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代-2005年第2期-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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负张主席的信任。
天将傍晚,有人走出小曹同志的阵营,借口要将一北一南两个白雀园做个比
较,让董重里陪着走一走。出了下街口,来到西河左岸,见四周没有动静,那人
忽然说,小曹同志此次以政治保卫局局长之尊,前来兼任县委书记,完全是张主
席有意为之。张主席对属下的军官们在此地开会挑战他的权威,早已火冒三丈。
军队里杀的那些人,到底是不是与此事相关,谁也说不清,毕竟没有人是他肚子
里的蛔虫。现在轮到地方了,董重里必须一万个小心,凡事不可不信,但切不可
轻信。董重里写信给张主席汇报一些人的非革命行为没错,一旦这种非革命的行
为被人别有用心地加以利用,那就太危险了。那人自顾自地说了几分钟,不等董
重里有所反应,便热情地朝着也是随便走走的小曹同志走去。
管团长把一个连留在天门口,率领大部队跟着小曹同志继续开往县城。几百
人一齐踏步走,扬起灰尘很像冯旅长的骑兵在经过。
被留下的还有属于新成立的政治保卫局的四男一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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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天门口
四八
苏维埃武装割据在天门口的事业很快被这五个人所主宰。
这几个人既没公开说什么,也没有根据董重里写给张主席的密信逮捕常守义,
但是天门口正在嬉闹的男男女女,却突然沉默下来。
他们很少提及政治保卫局,言谈举止当中总是自负地用五人小组来称呼自己。
仅有的那个女人稍好一点,有一次,阿彩发现她躲在后门外一声声地干呕,便走
上前去为她拍背,还泡了一碗红糖水给她喝:“你这样子像是怀孕了!”女人没
有回答,反而说了一句毫不相干的话:“你就叫我欧阳大姐吧!”格外随和的一
句话,倒让阿彩对她十分敬畏。
五人小组在西河左岸开始同董重里密谈时,太阳还在西边山上,密谈结束时,
太阳已经回到东边的山坳里。任何探听这场彻夜长谈的企图都是无法实现的。五
人小组精于反侦听,充分估计到此番谈话的难度,渴了要喝多少水,饿了要吃多
少食物,冷了要烧多少柴火,全都做了准备,然后禁止任何人进入他们划定的禁
区。说服了董重里,五人小组又在小教堂里同常守义见面。常守义准备同身着不
蓝不黑的深颜色军服,背着手枪的五人小组成员一一握手,但和小曹同志一样戴
着眼镜的五人小组负责人冷冷地表示了拒绝。经过一瞬问的困惑,常守义明白大
事不好了。
常守义被抓之前和被抓之后,并不是脓疱。当他觉察灾难就要发生,常守义
便抽身攀上梯子,蹿至钟楼,轻而易举地缴了不知所措的哨兵的枪。常守义在小
教堂顶上大声吼叫,历数自己为天门口苏维埃做的好事。他认为这是打击报复,
因为自己不客气地提醒过小曹同志,独立大队也是工农红军。常守义的声音传遍
了天门口,董重里出来劝他冷静,不要再乱说。常守义没有住口,但这并不表明
他不冷静。要抓常守义的那些人也没有开枪。僵持之下,常守义悲观地说他要从
几丈高的屋顶上跳下来。这时,常娘娘带着常天亮跑过来,冲着他哭成了一摊水。
常守义迟疑了:“只要你们说出一个让我信服的理由,我就听你们的。”
“你听好了:是你开黑枪打死了张主席派来的交通员!”
“捉贼要赃,捉奸要双,谁看见了?”
“张主席洞若观火明察秋毫,什么都瞒不过他!”
最终常守义还是举着双手从钟楼上走下来。他告诉那些凶神恶煞般围上来的
人,因为好吃懒做,自己在西河里守了大半辈子的桥,又因为好吃懒做,自己也
跟着闹苏维埃,好不容易开始明白哪是人生正道,偏偏又冒出一些家伙,不要他
继续往下走。万般无奈,他才将张主席派来的交通员杀了,他不想让自己变成张
主席要杀鸡取出来的那个蛋。
“也罢,也罢,听说那边的奈何桥是一块整桥板,从来不用拆和装,我还是
去当一个好吃懒做的守桥人吧!”
关押常守义的草棚是看茯苓用的。山里太安静,密密的树林里,说话的全是
五人小组的人,听不到别的声音。开始两天常守义被吊在棚顶上,肚子里的气提
不到喉咙上。好不容易两脚沾地,紧接着就被人打坏了肺,出气重一点,就会疼
痛难忍。五人小组的人只在审问时出现,所有问题全都涉及苏维埃的前途命运。
问题虽然很严厉,问的方式却不严厉,常守义不说或者说不出来,五人小组决不
强迫。“你再想想!”“你再好好地想一想!”“你再认认真真地好好想一想!”
五人小组说得最多的,常守义觉得压力最大的,就是这样三句话。
常守义很怕五人小组离开,他们一走他的苦难就开始了。折磨他的人都不说
话,累了就出去换别人来,再累了再换。第二天下午,全身被打得稀烂的常守义
再也没有力气硬扛了,他一遍遍地哀求,凡是他们想了解的自己都愿意说。那些
人还是不说话。常守义不得不糟蹋自己,一会儿说自己被马鹞子收买,成了县自
卫队的第二大队长;一会儿说自己是冯旅长派进来的奸细;一会儿又说自己什么
都不是,就因为不服上面的乱指挥,一心想找机会暗杀张主席。说了这许多,那
些人还是一如既往地折磨他,每一次看似要他的命,实际上总是恰到好处地留下
一口气让他苟延残喘。
常守义很怕自己再也没有什么可说了,只要想得到的他都拿出来说:“我组
织了一个反动组织,叫恋爱研究会。”
此话一出,拷问他的人马上招来五人小组:“恋爱有什么好研究的,是幌子
吧?”
少挨了几下的常守义抓紧时间喘了几口气:“他们不该打我的头,有些事情
想不起来。”
“我们来帮你回忆——你晓得第三党吗?”
“这种事都不清楚还能当苏维埃主席?”
“你说说,第三党好在哪里,坏在哪里?”
“好在要抛开国民党,坏在竟然还要抛开共产党。”
“这么说恋爱研究会一定是一个受人指使的秘密组织?”
“就是这样,它是敲锣打鼓的,唱戏的是别人。”
“是不是第三党,你要想好,可别乱说。”
“对对对,第三党,黑狗卵子一样的第三党!”
常守义用从冒着血泡的肺里挤出来的声音,慢慢地说,在自己之下的二号和
三号人物是杭天甲和麦香。看着五人小组欣喜又疑惑的神情,他索性又说出几十
个人,独立大队中除了敢死队之外,最有战斗力的一中队和二中队,还有阿彩全
部记在五人小组的笔记本上。
紧挨着冬至的那个中午,五人小组簇拥着小曹同志,还有董重里和管团长,
一齐出现在草棚门口。小曹同志问常守义是否对先前所说的话有修改或补充,若
是没有,就可以让他和常娘娘、常天亮见上一面。常守义马上改口,说先前所说
的话,都是因为被打怕了,没办法瞎编的。小曹同志还是那样风度翩翩不恼不怒,
清清楚楚地点出一串人名,问他为何要这样编,为何又不这样编。
常守义来劲了,开口就说杭天甲:“我也不明白自己为何头一个就说杭天甲,
当然不是因为他自己开枪打自己。你们的人都走了,我才想出来,杭家人个个是
好汉,只要日后我对他说清楚原因,就不会有没完没了地冤冤相报。再说,恋爱
研究会大小也是一个组织,当头的总得有点声望。之所以我要说杭天甲,完全是
出于对他的佩服。麦香是我第二个想到的人。说实话,哪怕她嫁给了傅朗西,我
这心里还没放下对她的喜欢。你们想想,傅政委在武汉当副官那么多年,做婊子
的,当小老婆的,什么样的漂亮女人没见过,到头来却被麦香迷得差点连性命都
赔进去,可见麦香是女人中最有本事的。这还不是我要将麦香扯进来的根本原因。
不管招供谁,首先得想想自己的死活因果。”常守义沉浸在对往事的回忆中,他
说麦香欠自己一样人情,那时麦香前夫还没被马鹞子的人杀死。麦香在西河里洗
被子时,被几个溃兵缠住,是他大着胆,上前拉着麦香往对岸跑,并且顺手将正
中间的桥板扔进水里。因为是冬天,溃兵怕冷,没有下水追过来。等到回家时,
常守义又下到水里,将麦香背过河。为这事,麦香说要感谢常守义,但什么也没
做。“所以我就想,万一你们真的将麦香杀了,她也不好意思做鬼麻烦我。你们
一定还想知道我为什么不说傅朗西,这个道理很简单。我先说了麦香,就不能再
说傅朗西了,我不做这种连窝端的事。”一对夫妻也好,一家人也好,常守义绝
对只说一个人。他要五人小组照着名单细细查一遍。若是他先说了傅朗西,就一
定不会说麦香的。可惜麦香被他说在前了。常守义还认为,杭九枫天生是马鹞子
的对手。往日杭家,老大老二老三老四全在,也只能与马鹞子拼个平手。只有杭
九枫,论狡猾,论心眼,论凶狠,马鹞子都比不过他。他还是个硝狗皮的高手。
马鹞子是苏维埃的死敌,常守义是苏维埃主席,所以,他要替苏维埃事业留条后
路。“杭九枫不能说,我就说了阿彩。她那样子若不是恋爱研究会的谁也不相信!
不瞒你们说,恋爱研究会是假的,恋爱研究会的名字却是真的,它是董先生取的!
这么文雅的东西,也只有他能想出来。当时就有人说,一听这名字就觉得与三青
团有点关系。这是多么好的罪名呀,是不是?闹革命的人只能研究出生人死。说
实话,我也不喜欢大家都来研究恋爱。当笑话说是可以的,身为副政委的董重里
在这件事情上,没有掌握好原则。开口闭口,不是气质就是风度,不是浪漫就是
潇洒,在这些问题上,我们能同那些住在城里的家伙相比吗?这是长他人的志气,
灭自己的威风。”
刚刚说到董重里,常守义突然卖起关子来。小曹同志皮笑肉不笑地问他,是
不是怕往后没有人说书。
“你们看看,都出血了。这辈子我就没咳嗽过。爱咳嗽的傅政委笑话我,说
猪都咳嗽,只有牛不咳嗽。”常守义吐出一泡血痰,继续说,“小曹啊小曹,你
又错了。你说我怕没有人说书是不对的,全天门口只有一个人,听说书也无所谓,
不听说书也无所谓,这个人就是我。若是我儿子的眼睛没瞎,我才不会让女人做
主,送他去学说书。按我的心性,第一个要供出来的就是董先生。往日董先生在
小教堂里说书时,隔三差五就要编些好吃懒做的人的说书帽说给大家听,我心里
早就有气。我没有供出他,是因为我家里的女人简直将董先生的说书当成了半条
命,万一我过不了肃反这一关,怕她日后不肯到老子的坟头上烧香,从头忍到尾,
忍了一百多人,到底还是没说。”
常守义的话在风里飘来飘去。小曹同志终于露出真面目:“不要以为你布下
这些迷魂阵能蒙蔽所有人。别人看不清,张主席看得清,我也看得清。你将董重
里扯进来,我也不会相信的!还有阿彩!他们对张主席很忠诚,你休想借刀杀人,
我不会上当,做亲者痛仇者快的糊涂事!”
常守义的反复既没有挽救自己,更不能将其他人从充斥着鬼魂的山坳里拉回
来。月白风清的半夜,睡得正香的常守义被一阵杂乱的脚步声惊醒。不等有人来
唤,他已站起来。听完死刑判决书,看着喝过酒的杭九枫拎着刀,轻盈地出现在
草棚前,常守义顾不上胸痛肺痛,将力气攥足了,叫得比杀得半死的猪还凶:
“换个人!换个力气小点的,刀钝一点的。杭九枫的刀太快,力气太大,我不想
死这么快。你们多砍我几刀吧,多砍一刀,我就多活一刀的时间。我是真的不想
死,我也想听董先生的说书。只要不死,让我一天到晚听小曹同志的报告,一天
到晚跟着你们肃反,也心甘情愿。”
杭九枫没走向常守义,他不喜欢杀一个怕死的人:“听你的话,是不是想要
常天亮来?他那手生得像女人,莫说人脖子,就是让他砍拔了毛的鸡颈,也得三
天三夜。”
树林的缝隙里有些月光,常守义百般懊悔地冲着出现在草棚门口的人说:
“没长眼睛的儿子反而比长了眼睛的老子看得清楚。可惜我没听他的话,三十六
计走为高。”进来的人接着他的话说:“这就叫黄巢杀人八百万,在劫的个个难
逃。”昏暗中的山路很不好走,常守义跌得额头都破了。崎岖的山路没有按照常
守义的希望一直延伸下去,很快就在火光纷纷的山坳里中断了。望着挂在高天上
的弯弯的蛾眉月,常守义又一次希望送自己上路的屠刀,像月亮一样可望而不可
及。常守义的梦想最后还是实现了,为他行刑的人不是杭九枫。常守义从没见过
这个人,只知道他是一个与牛贩子一样说话的北方人。山坳里烧着很大的两堆火,
常守义看出了行刑的位置,不用别人推拉主动走了过去。
三刀没被砍倒的常守义将北方人吓苕了。
“我晓得你是好人,早死早托生,反而是好事。”
只顾嘟哝忘了动刀的北方人被督阵的五人小组拖到一边。取而代之的是刚刚
亲手杀了杭天甲的杭九枫。
“九枫,还是你来吧,帮我一个忙。”砍在脖子上的三刀让常守义痛不欲生。
杭九枫不想插手管别人的闲事,他要常守义再忍两下。
“我连一下都忍不了。实话对你说吧,你二父是我杀的!”
“莫使激将法,不灵的。”
“信不信由你,马镇长也是我杀的,与你们杭家无关。”
“真的?你没说假话?”
“这个时候,说假话有屁的用处。”
“你这守桥的家伙,好不容易当上官,可惜屁股没坐热。”
杭九枫觉得全身上下有血在涌,话音未落,常守义便轰然倒地。杭力枫仍然
冒着刀刃碰在石头上变成锯齿的风险,冲着地面又补了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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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天门口
四九
冬至过后蛾眉月弯得最好的那天半夜,从马鹞子手里夺回来后一直置闲的铁
沙炮轰然作晌。第二天早上,天门口上下都在传闻,杭天甲被铁沙炮一炮轰得粉
身碎骨。与许多人想像的大不相同,杭天甲的死,并非标志着有口皆碑的杭家英
雄史的没落,而是将多少年天门口人对闻之生畏的人的称呼换成了:五人小组。
抓杭天甲,捆杭天甲,一绳一索都由五人小组挑选的人来做。因为担心先前
留下的一个连无法控制拥有十几支冲锋枪的独立大队,管团长又从县城里带来一
个连。他在几挺机枪的掩护下,站得高高的,大声命令在河滩上演练战斗阵形的
独立大队,以班为单位架好枪,徒手集合。作为演练的总指挥,他看着五人小组
不怀好意地走过来,不等他们示意,便主动取下别在腰间的手枪,倒着递过去,
再将冲锋枪的弹匣卸下来,同样倒着递过去。然后他转身对独立大队的人作了一
个揖,不慌不忙地说:“扛枪舞刀就是为了护家报仇,不护家不报仇,只为了吃
军饷,就是给我一门水桶粗的大炮也没意思!”五人小组用的是擒贼先擒王之法,
暂时没有碰常守义招供的一中队和二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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