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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大当嫁 作者:唐清-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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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突然猛踩油门，车身一晃，风驰电掣般地疾驰出去。
上了大桥了。往下看，是黝黝魆魆的河流，河面上没有灯照，只觉得它扭扭曲曲一段，延伸开去，却看不清它尽头的方向。河道两岸，有疏落的灯光，一半照着路人，一半蕴在居家里。张耳听，是听不清河水的流声，也辨不出下面往来过去的人声。模糊，是这座桥上独特的味道。包括两旁的白玉兰灯盏里盛着的星火。原来，近了看，比远了看，还要不似现境。那灯光抄过来，从人们身子下铺垫开去，成了孙悟空的筋斗云，可以让人承着飘飘然而上，进了九虚幻境，底下的一切，恩怨两抛。
“羽裳，你开慢一点。”
凌云的劝说显得有些虚弱。
羽裳将车摆弄得更快了。
车窗敞进的风，有些冷然的腥气，让凌云于疾驰中更忍受不，有反胃的感觉。
瞧羽裳，也是脸色苍白，惨淡凄切。
“羽裳，停下来吧，看你也不舒服。”
凌云捏着头上方的扶手，着急惊慌着。
“我就快成功了，就要成功了！是你，你是障碍物！修缘教我的，若前进的道路上遇上阻碍，就要尽力地去铲除。是的，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我这么做没有错，修缘也一定赞成我。我只是为了得到云磊，得到财富，得到人依凭来过得更幸福的一切。只要没有你，就好！一次弄不死你，我就不信第二次你同样逃得了！”
“你说，什么？”
“嘻嘻。五，颗，螺，丝，钉。”
“原来，是你。唉，你开慢一点。”
“不，不是这样。没有你，我也不能成功了。我丧失了资本，我赌输了。我得不到云磊，好好儿时都得不到，更何况我现在……修缘也死了，那我怎么办，我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办！”
“停下来！羽裳，你不正常！”
“是的。人们说我的太婆是跳井死的，我的姑婆是跳崖死的，我的姑姑是难产死的，她们都是疯子，或许我们李家的女子，天生在血液里就有了疯狂的基因。是的，我不正常。你说，清醒着死好，还是疯着死好。”
“停下来！”
“凌云，我一看见你就说要做朋友来着。我们，一块儿去，好不好，你，陪陪我。”
“你说，什么……”
齐云磊跟上凌云坐的车子，看不清车里的驾驶员，一片担心。
隔着不远处，他对那车亦步亦趋，只知道，决不能跟丢。
凌云的头形，头发，他从车窗里向前仔细地看，模模糊糊。
突然，前头那车加速飞驰起来。
他一个愣怔，没有赶上，就让它撂下一串白烟，嚣嚣张张地将他甩开了。
他诅咒一声，在方向盘边捶了一拳，加大马力，追了过去。
他也上了江湾大桥，前面已经被不相干的车辆挡着，和凌云，离开了好些距离。
桥可算拥挤，可算不挤。
因着他的心情，看那所有的车，都是慢吞吞的。
只除了他追踪的那辆“目标”，扭动灵动，像个张牙舞爪的魔影。
他鼓着自己的劲，“跟上它，快，跟上它。”
然后，前方爆发出猛烈声响。
他前头最后一辆车，急切刹住。
他没得反应，也猛止油门，头因此撞上方向盘，片刻昏昏。
耳旁传来一连串的轮胎擦地声，“吱——叽——吱——叽”。事件严重得好象桥梁塌断一般。这世界最渺小的是人类，灾祸面前，先头的一瞬间只是奔散，呼救，震惊，哭泣，要表现伟大，那也是后来的事情。
他甩了甩头，额心一点，好疼好疼。
他昏昏沉沉出了车子，脚步一趄，身子歪靠在车子上，有些不知所措地朝前望去。
入眼，一片冲天大火。
以及趴在那火灾周围的，哀哀伸头，幽幽祈祷的大量车辆。
火灾中心，分明滚着一辆车。
颜色，形状，看不清。
他只算了算和他的距离。
他张嘴，“不，要，开，玩笑……”
他疯子一般向出事中心跑过去。
近了，看到那摔飞出去的车门，看到燃烧的车身，看到在门边绵延挣扎的人影。
他想，只几步之遥，他可以过去扒拉开火，将她拉出。
真的，他做的到，他要和她生生世世的，怎么会做不到。
他喊了些什么，不是她的名字，也不是其他。
他如野兽般地只是喊叫而冲。
他被人拉住。
他扭打啃咬，要对方放开他。
他被几个人拉住。
他的力量不够。
他力气散尽，就地而坐。
火在他眼前依然旺旺而烧，他承认：生活，就是魔鬼。
车头挡风玻璃的一块碎片，率先插进她的左颊，她眼前一黑，连痛的感觉都找不到。她的身子在飞快旋转，是被车子带动的，她从没跳过舞，却在这时体验到飞舞的味道。她的肩，颈，手臂，大腿，陆续被擦过利利的东西，也有就此停留在她身体里，不走的。她先是心口一凉，然后周身竟漫来火辣辣的感觉。她觉得自己能听到皮肤烧干的爆裂声。是地狱？是天堂？不，她早就从书上看到过了，地狱里有火炉，天堂里有取暖箱。其实，地狱里有的，在天堂里变个形式，照有。
她反而，静待了。
旁边滋滋而来另一个声音。
是唱歌，是念叨。
她不陌生，真的，曾经听过，前世里，现世里，还是未来，如果，有未来的话。
——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身似浮云，心如飞絮，气若游丝。空一缕余香在此，盼千金游子何之；证候来时，正是何时？灯半昏时，月半明时。
证候来时，证候来时……匆匆漠。
（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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