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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隋书-第1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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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契丹室韦 
  契丹之先,与库莫奚异种而同类,并为慕容氏所破,俱窜于松、漠之间。其后稍大,居黄龙之北数百里。其俗颇与靺鞨同。好为寇盗。父母死而悲哭者,以为不壮。但以其尸置于山树之上,经三年之后,乃收其骨而焚之。因酹而祝曰:“冬月时,向阳食。若我射猎时,使我多得猪鹿。”其无礼顽嚚,于诸夷最甚。当后魏时,为高丽所侵,部落万余口求内附,止于白貔河。其后为突厥所逼,又以万家寄于高丽。开皇四年,率诸莫贺弗来谒。五年,悉其众款塞,高祖纳之,听居其故地。六年,其诸部相攻击,久不止,又与突厥相侵,高祖使使责让之。其国遣使诣阙,顿颡谢罪。其后契丹别部出伏等背高丽,率众内附。高祖纳之,安置于渴奚那颉之北。开皇末,其别部四千余家背突厥来降。上方与突厥和好,重失远人之心,悉令给粮还本,敕突厥抚纳之。固辞不去。部落渐众,遂北徙逐水草,当辽西正北二百里,依托纥臣水而居。东西亘五百里,南北三百里,分为十部。兵多者三千,少者千余,逐寒暑,随水草畜牧。有征伐,则酋帅相与议之,兴兵动众合符契。突厥沙钵略可汗遣吐屯潘垤统之。 
  室韦,契丹之类也。其南者为契丹,在北者号室韦,分为五部,不相总一,所谓南室韦、北室韦、钵室韦、深末怛室韦、大室韦。并无君长,人民贫弱,突厥常以三吐屯总领之。 
  南室韦在契丹北三千里,土地卑湿,至夏则移向西北贷勃、欠对二山,多草木,饶禽兽,又多蚊蚋,人皆巢居,以避其患。渐分为二十五部,每部有余莫弗瞒咄,犹酋长也。死则子弟代立,嗣绝则择贤豪而立之。其俗丈夫皆被发,妇人盘发,衣服与契丹同。乘牛车,籧篨为屋,如突厥氈车之状。渡水则束薪为伐,或以皮为舟者。马则织草为鞯,结绳为辔。寝则屈为屋,以籧篨覆上,移则载行。以猪皮为席,编木为藉。妇女皆抱膝而坐。气候多寒,田收甚薄,无羊,少马,多猪牛。造酒食啖,与靺鞨同俗。婚嫁之法,二家相许,婿辄盗妇将去,然后送牛马为娉,更将归家。待有娠,乃相随还舍。妇人不再嫁,以为死人之妻难以共居。部落共为大棚,人死则置尸其上。居丧三年,年唯四哭。其国无铁,取给于高丽。多貂。 
  南室韦北行十一日至北室韦,分为九部落,绕吐纥山而居。其部落渠帅号乞引莫贺咄,每部有莫何弗三人以贰之。气候最寒,雪深没马。冬则入山,居土穴中,牛畜多冻死。饶麞鹿,射猎为务,食肉衣皮。凿冰,没水中而网射鱼鳖。地多积雪,惧陷坑阱,骑木而行。俗皆捕貂为业,冠以狐狢,衣以鱼皮。 
  又北行千里,至钵室韦,依胡布山而住,人众多北室韦,不知为几部落。用桦皮盖屋,其余同北室韦。 
  从钵室韦西南四日行,至深末怛室韦,因水为号也。冬月穴居,以避太阴之气。 
  又西北数千里,至大室韦,径路险阻,语言不通。尤多貂及青鼠。 
  北室韦时遣使贡献,余无至者。 
  史臣曰:四夷之为中国患也久矣,北狄尤甚焉。种落实繁,迭雄边塞,年代遐邈,非一时也。五帝之世,则有獯粥焉;其在三代,则猃狁焉;逮乎两汉,则匈奴焉;当涂、典午,则乌丸、鲜卑焉;后魏及周,则蠕蠕、突厥焉。此其酋豪,相继互为君长者也。皆以畜牧为业,侵钞为资,倏来忽往,云飞鸟集。智谋之士,议和亲于庙堂之上,折冲之臣,论奋击于塞垣之下。然事无恆规,权无定势,亲疏因其强弱,服叛在其盛衰。衰则款塞顿颡,盛则弯弓寇掠,屈申异态,强弱相反。正朔所不及,冠带所不加,唯利是视,不顾盟誓。至于莫相救让,骄黠凭陵,和亲约结之谋,行师用兵之事,前史论之备矣,故不详而究焉。及蠕蠕衰微,突厥始大,至于木杆,遂雄朔野。东极东胡旧境,西尽乌孙之地,弯弓数十万,列处于代阴,南向以临周、齐。二国莫之能抗,争请盟好,求结和亲。乃与周合从,终亡齐国。高祖迁鼎,厥徒孔炽,负其众力,将蹈秦郊。内自相图,遂以乖乱,达头可汗远遁,启民愿保塞下。于是推亡固存,返其旧地,助讨余烬,部众遂强。卒于仁寿,不侵不叛,暨乎始毕,未亏臣礼。炀帝抚之非道,始有雁门之围。俄属群盗并兴,于此浸以雄盛,豪杰虽建名号,莫不请好息民。于是分置官司,总统中国,子女玉帛,相继于道,使者之车,往来结辙。自古蕃夷骄僭,未有若斯之甚也。及圣哲膺期,扫除氛昆,暗于时变,犹怀旅拒,率其群丑,屡隳亭鄣,残毁我云、代,摇荡我太原,肆掠于泾阳,饮马于渭汭。圣上奇谋潜运,神机密动,遂使百世不羁之虏一举而灭,瀚海龙庭之地,画为九州,幽都穷发之民,隶于编户,实帝皇所不及,书契所未闻。由此言之,虽天道有盛衰,亦人事之工拙也。加以为而弗恃,有而弗居,类天地之含容,同阴阳之化育,斯乃大道之行也,固无得而称焉。 
  *********列传第五十 
  夫肖形天地,人称最灵,以其知父子之道,识君臣之义,异夫禽兽者也。传曰:“人生在三 ,事之如一。”然则君臣父子,其道不殊,父不可以不父,子不可以不子,君不可以不君,臣不可以不臣。故曰君犹天也,天可仇乎!是以有罪归刑,见危授命,竭忠贞以立节,不临难而苟免。故闻其风者,怀夫慷慨,千载之后,莫不愿以为臣。此其所以生荣死哀,取贵前哲者矣。至于委质策名,代卿世禄,出受心膂之寄,人参帷幄之谋,身处机衡,肆赵高之奸宄,世荷权宠,行王莽之桀逆,生灵之所仇疾,犬豕不食其余。虽荐社污宫,彰必诛之衅,斫棺焚骨,明篡杀之咎,可以惩夫既往,未足深诫将来。昔孔子修《春秋》,而乱臣贼子知惧,抑使之求名不得,欲盖而彰者也。今故正其罪名,以冠于篇首,庶后之君子;见作者之意焉。 
  ○宇文化及弟智及 司马德戡 裴虔通 
  宇文化及,左翊卫大将军述之子也。性凶险,不循法度,好乘肥挟弹,驰骛道中,由是长安谓之轻薄公子。炀帝为太子时,常领千牛,出入卧内。累迁至太子仆。数以受纳货贿,再三免官。太子嬖昵之,俄而复职。又以其弟士及尚南阳公主。化及由此益骄,处公卿间,言辞不逊,多所陵轹。见人子女狗马珍玩,必请托求之。常与屠贩者游,以规其利。炀帝即位,拜太仆少卿,盖恃旧恩,贪冒尤甚。大业初,炀帝幸榆林,化及与弟智及违禁与突厥交市。帝大怒,囚之数月,还至青门外,欲斩之而后入城,解衣辫发,以公主故,久之乃释,并智及并赐述为奴。述薨后,炀帝追忆之,遂起化及为右屯卫将军,智及为将作少监。 
  是时李密据洛口,炀帝惧,留淮左,不敢还都。从驾骁果多关中人,久客羁旅,见帝无西意,谋欲叛归。时武贲郎将司马德戡总领骁果,屯于东城,风闻兵士欲叛,未之审,遣校尉元武达阴问骁果,知其情,因谋构逆。共所善武贲郎将元礼、直阁裴虔通互相扇惑曰:“今闻陛下欲筑宫丹阳,势不还矣。所部骁果莫不思归,人人耦语,并谋逃去。我欲言之,陛下性忌,恶闻兵走,即恐先事见诛。今知而不言,其后事发,又当族灭我矣。进退为戮,将如之何?”虔通曰:“上实尔,诚为公忧之。”德戡谓两人曰:“我闻关中陷没,李孝常以华阴叛,陛下收其二弟,将尽杀之。吾等家属在西,安得无此虑也!”虔通曰:“我子弟已壮,诚不自保,正恐旦暮及诛,计无所出。”德戡曰:“同相忧,当共为计取。骁果若走,可与俱去。”虔通等曰:“诚如公言,求生之计,无以易此。”因递相招诱。又转告内史舍人元敏、鹰扬郎将孟秉,符玺郎李覆、牛方裕、直长许弘仁、薛良,城门郎唐奉义,医正张恺等,日夜聚博,约为刎颈之交,情相款昵,言无回避,于座中辄论叛计,并相然许。时李孝质在禁,令骁果守之,中外交通,所谋益急。赵行枢者,乐人之子,家产巨万,先交智及,勋侍杨士览者,宇文甥,二人同告智及。智及素狂悖,闻之喜,即共见德戡,期以三月十五日举兵同叛,劫十二卫武马,虏掠居人财物,结党西归。智及曰:“不然。当今天实丧隋,英雄并起,同心叛者已数万人,因行大事,此帝王业也。”德戡然之。行枢、薛良请以化及为主,相约既定,方告化及。化及性本驽怯,初闻大惧,色动流汗,久之乃定。 
  义宁二年三月一日,德戡欲宣言告众,恐以人心未一,更思谲诈以协骁果,谓许弘仁、张恺曰:“君是良医,国家任使,出言惑众,众必信。君可入备身府,告识者,言陛下闻说骁果欲叛,多酿毒酒,因享会尽鸩杀之,独与南人留此。”弘仁等宣布此言,骁果闻之,递相告语,谋叛逾急。德戡知计既行,遂以十日总召故人,谕以所为。众皆伏曰:“唯将军命!”其夜,奉义主闭城门,乃与虔通相知,诸门皆不下钥。至夜三更,德戡于东城内集兵,得数万人,举火与城外相应。帝闻有声,问是何事。虔通伪曰:“草坊被烧,外人救火,故喧嚣耳。”中外隔绝,帝以为然。孟秉、智及于城外得千余人,劫候卫武贲冯普乐,共布兵分捉郭下街巷。至五更中,德戡授虔通兵,以换诸门卫士。虔通因自开门,领数百骑,至成象殿,杀将军独孤盛。武贲郎将元礼遂引兵进,突卫者皆走。虔通进兵,排左阁,驰入永巷,问:“陛下安在?”有美人出,方指云:“在西阁。”从往执帝。帝谓虔通曰:“卿非我故人乎!何恨而反?”虔通曰:“臣不敢反,但将士思归,奉陛下还京师耳。”帝曰:“与汝归。”虔通因勒兵守之。至旦,孟秉以甲骑迎化及。化及未知事果,战栗不能言,人有来谒之者,但低头据鞍,答云“罪过”。时士及在公主第,弗之知也。智及遣家僮庄桃树就第杀之,桃树不忍,执诣智及,久之乃见释。化及至城门,德戡迎谒,引入朝堂,号为丞相。令将帝出江都门以示群贼,因复将入。遣令狐行达弑帝于宫中,又执朝臣不同己者数十人及诸外戚,无少长害之,唯留秦孝王子浩,立以为帝。十余日,夺江都人舟楫,从水路西归。至显福宫,宿公麦孟才、折冲郎将沈光等谋击化及,反为所害。化及于是入据六宫,其自奉养,一如炀帝故事。每于帐中南面端坐,人有白事者,默然不对。下牙时,方收取启状,共奉义、方裕、良、恺等参决之。行至徐州,水路不通,复夺人车牛,得二千两,并载宫人珍宝。其戈甲戎器,悉令军士负之。道远疲极,三军始怨。德戡失望,窃谓行枢曰:“君大谬误我。当今拨乱,必藉英贤,化及庸暗,君小在侧,事将必败,当若之何?”行枢曰:“在我等尔,废之何难!”因共李本、宇文导师、尹正卿等谋,以后军万余兵袭杀化及,更立德戡为主。弘仁知之,密告化及,尽收捕德戡及其支党十余人,皆杀之。引兵向东郡,通守王轨以城降之。 
  元文都推越王侗为主,拜李密为太尉,令击化及。密遣徐勣据黎阳仓。化及渡河,保黎阳县,分兵围勣。密壁清淇,与勣以烽火相应。化及每攻仓,密辄引兵救之。化及数战不利,其将军于弘达为密所擒,送于侗所,镬烹之。化及粮尽,渡永济渠,与密决战于童山,遂入汲郡求军粮,又遣使拷掠东郡吏民以责米粟。王轨怨之,以城归于李密。化及大惧,自汲郡将率众图以北诸州。其将陈智略率岭南骁果万余人,张童兒率江东骁果数千人,皆叛归李密。化及尚有众二万,北走魏县。张恺等与其将陈伯谋去之,事觉,为化及所杀。腹心稍尽,兵势日蹙,兄弟更无他计,但相聚酣宴,奏女乐。醉后,因尤智及曰:“我初不知,由汝为计,强来立我。今所向无成,士马日散,负杀主之名,天下所不纳。今者灭族,岂不由汝乎?”持其两子而泣。智及怒曰:“事捷之日,都不赐尤,及其将败,乃欲归罪。何不杀我以降建德?”兄弟数相斗阋,言无长幼,醒而复饮,以此为恆。其众多亡,自知必败,化及叹曰:“人生故当死,岂不一日为帝乎?”于是鸩杀浩,僭皇帝位于魏县,国号许,建元为天寿,署置百官。攻元宝藏于魏州,四旬不克,反为所败,亡失千余人。乃东北趣聊城,将招携海曲诸贼。时遣士及徇济北,求馈饷。大唐遣淮安王神通安抚山东,并招化及。化及不从,神通进兵围之,十余日不克而退。窦建德悉众攻之。先是,齐州贼帅王薄闻其多宝物,诈来投附。化及信之,与共居守。至是,薄引建德入城,生擒化及,悉虏其众。先执智及、元武达、孟秉、杨士览、许弘仁,皆斩之。乃以轞车载化及之河间,数以杀君之罪,并二子承基、承趾皆斩之,传首于突厥义成公主,枭于虏庭。士及自济北西归长安。 
  智及幼顽凶,好与人群斗,所共游处,皆不逞之徒,相聚斗鸡,习放鹰狗。初以父功赐爵濮阳郡公。蒸淫丑秽,无所不为。其妻长孙,妒而告述,述虽为隐,而大忿之,纤芥之愆,必加鞭箠。弟士及恃尚主,又轻忽之。唯化及每事营护,父再三欲杀,辄救免之,由是颇相亲昵。遂劝化及遣人入蕃,私为交易。事发,当诛,述独证智及罪恶,而为化及请命。帝因两释。述将死,抗表言其凶勃,必且破家。帝后思述,授智及将作少监。其江都杀逆之事,智及之谋也,化及为丞相,以为左仆射,领十二卫大将军。化及僭号,封齐王。窦建德破聊城,获而斩之,并其党十余人,皆暴尸枭首。 
  司马德戡,扶风雍人也。父元谦,仕周为都督。德戡幼孤,以屠豕自给。有桑门释粲,通德戡母和氏,遂抚教之,因解书计。开皇中,为侍官,渐迁至大都督。从杨素出讨汉王谅,充内营左右,进止便僻,俊辩多奸计,素大善之。以勋授仪同三司。大业三年,为鹰扬郎将。从讨辽左,进位正议大夫,迁武贲郎将。炀帝甚昵之。从至江都,领左右备身骁果万人,营于城内。因隋末大乱,乃率骁果谋反,语在化及事中。既获炀帝,与其党孟秉等推化及为丞相。化及首封德戡为温国公,邑三千户,加光禄大夫,仍统本兵,化及意甚忌之。后数日,化及署诸将,分配士卒,乃以德戡为礼部尚书,外示美迁,实夺其兵也。由是愤怨,所获赏物皆赂于智及,智及为之言。行至徐州,舍舟登陆,令德戡将后军,乃与赵行枢、李本、尹正卿、宇文导师等谋袭化及,遣人使于孟海公,结为外助。迁延未发,以待使报。许弘仁、张恺知之,以告化及,因遣其弟士及阳为游猎,至于后军。德戡不知事露,出营参谒,因命执之,并其党与。化及责之曰:“与公戮力共定海内,出于万死。今始事成,愿得同守富贵,公又何为反也?”德戡曰:“本杀昏主,苦其毒害。推立足下,而又甚之。逼于物情,不获已也。”化及不对,命送至幕下,缢而杀之,时年三十九。 
  裴虔通,河东人也。初,炀帝为晋王,以亲信从,稍迁至监门校尉。炀帝即位,擢旧左右,授宣惠尉,迁监门直阁。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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