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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蓉-2004年第1期-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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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可惜志文不在家。我望着镜中的沙荚人,镜中的沙美人也望着我。除此之外,就是对面阳台上的黑眼镜了。这肯定是一个知识分子,他的一大半时间都呆在阳台上,不是晾内裤胸罩,就是挂鱼干雪菜,过一阵子还毫无章法地在自己身上捶两拳往自家的墙壁上踢两腿。奇怪的是他的目光始终聚焦在我的房间我的身上,目不转睛,我都能看见他鼓胀的眼泡泡了,他的眼睛一眨不眨,也没有任何表情。眼镜先生,你看见了我吗?隐在窗纱之后的沙美人向他做着手势。沙美人的两只手护住金灿灿的双乳,沙美人扭动蛮腰凸出臀部,沙美人袅娜躯体挽住长发,沙美人把手指插入小腹下面:对面的黑眼镜无动于衷,使我所做的一切充其量只不过成了一组流动的沙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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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的婚礼简简单单。那是在我们认识两个月之后。多么漫长的两个月呵。既然你总归要嫁人,既然你找不出什么毛病,你于吗要苦苦煎熬自己呢。两个月来我一直试图给志文找毛病,咬文嚼字一样企图发现他的破绽。我也的确找出了不少,转念一想这些算毛病吗,顶多不过是些可爱的小毛病。婚礼上除了我的母亲就是他的父亲,除了我的一个男友,就是他的一个女友。连我们计算在内都没有凑合到一桌。这个主意是我提出来的,一切从简嘛。志文起初不同意,因为他觉得不能亏待我。“人不能两次踏入同一条河流,人的一生也不可能结两次婚,花点钱算什么呢。何况还是花在自己身上?”这话经不起推敲但我很爱听,我告诉他,人的一生所做的每件事都是唯一的,唯独结婚是次要的,而爱情才是主要的,结婚不过是爱情的必然结果,既然已经到了结婚的地步,一切外在的形式都无关紧要了,紧要的是他们为了爱情结了婚。摇头晃脑的绕口令让志文心服口服。志文这头同意了,回过头来我又做起母亲的工作。做母亲的工作就难多了,她说她就一个女儿,而且她也不会再生女儿,她自己的婚姻毫无婚礼可言,一个女人没有自己的婚礼就已经很惨了,现在连女儿的婚礼也不太像样,还有何幸福可言呢。母亲说得有道理,如果今天的婚姻是一张纸,那么在她那个年代,婚姻就是一张床,而且据母亲说,我狠心的父亲别说床,连一张席子也没有给她预备,也没有给我预备,我就是母亲采桑时早产在桑叶里的,所以我要么不闹,闹起来三十里外也能听见。也许正是这一点让她和父亲的婚姻老而弥坚!妈妈妈妈亲爱的妈妈,对于你的过去我深表同情,但是我听来听去怎么觉得你老人家似乎特别骄傲呢。妈妈妈妈亲爱的妈妈,你能不能让你的女儿也骄傲一回呢,你们那时想铺张却没有可能,我们现在可以铺张却一点不想,你知道为什么吗?“你说为什么?”母亲疑惑地问。“全是为了爱情!”我说,如果没有爱情,你会侍奉父亲二十年吗,再说父亲走了还没几年,我那样铺张,是不是有点那个?在我反复劝说母亲的过程中,志文一直是一个称职的配角,好像我是领唱他在伴唱。“对呀,为什么呢,”他总是附和着我,实在无话可说,他也会辅之以一个恰当的表情,仿佛这一切都出自于我们共同的深思熟虑,母亲就是不满意他这一点,并且深刻地指出:志文怕花钱,志文把秋娘哄得团团转。由此志文苦着一张脸:“我里外不是人哩,秋娘!”于是我不得不折回来劝志文,尽管我知道志文是装的,志文这样的不可能计较丈母娘。我隐隐感到,母亲不满意志文是假,不满意志文父亲才是真的哩。但是在我这方面来说,正是因为志文的父亲,我才迅速确定了和志文的关系的哩:你想一想,这样一个木讷老实的父亲,他的儿子再滑能滑到哪儿呢。为此我和母亲动了气,我说妈妈亲爱的妈妈你不能这样对待志文的父亲,志文的父亲就是我的父亲,既然你像当年唠叨父亲一样不满意志文的父亲,那我明天就让他向你认错,但是你要答应接受他,最好是真的像侍奉父亲那样待他,咱们两家并一家,咱俩的婚一齐结,妈妈亲爱的妈妈,那将是一个什么样的场面!“死丫头,我撕你的嘴!”母亲惊叫得不像她那个年纪的人,她的左边脸在生气,右边脸却在泛红,“我再也不管你们的事了。”我相信我的话对母亲有所触动,同时母亲又是一个很古典的女人,这样的想法无论是我的还是她的,都会让她自责,我不应该加重她的心理负担。但好歹这么一来,什么障碍都消除了,我们简单的婚礼不但真正做到了简洁,而且收到了奇效。事情是这样的,我的男友和志文的女友此前并不认识,肯定不认识,他们一个俊男一个靓女,他们的到来本应该给婚礼带上一种暧昧的气氛的,可是婚礼不但没有酸酸的反而更加甜甜的了,可能他们也看出了我和志文的情投意合,他们的哀怨一闪而逝,他们在完成陪伴职责的同时,眉目传情,很快便打得火热。我要说,虽然我们只是六个人参加的小型婚礼,但是其火爆程度绝不亚于一百二十席的豪华盛宴。由于他们的打情骂俏,我们像是围坐在一只沸腾的火锅边,我们的婚礼就像是由我和志文导演的一出速配婚姻,并且效果远远高于电视直销。可能是受了他们的感染,我的母亲和志文的父亲也由最初的有一句没一句过渡到侃侃而谈,要说有什么暧昧的话,那就是我的母亲和志文的父亲之间了,尽管她不承认,也不允许我取笑她,这个话题还是在我和母亲之间延续了好长一段时间,母亲则乘机批评我不会看人,怎么找了这么两个人,就好像他们结婚似的。母亲说得对,这两个家伙不仅喧宾夺主,而且消耗了我们三瓶法国红酒。可是我们高兴,我们要的不就是个热闹吗。再说他们又没联合起来折腾我们,他们相互折腾,要是他们折腾出爱情,岂不是锦上添花吗。他们真是高兴呵,相见恨晚哪,我都替他们感动了,我能理解他们为什么喝个不休了。在他们烂醉如泥之后,我们像邮递员一样,把他们一一投递到家,这项工作比送外卖要艰苦得多,要知道他们不是一份蛋糕也不是一份快餐,尽管他们身上香气四溢,我们小心翼翼搬运他们,这样做的结果必然是我和志文该干的没干,不该干的事却干得满头大汗,回到我们的新房,我一头扑在床上沉沉睡去,而志文刚在浴缸里呆了一夜:香波暖流让他很快进入梦境,而冰冷的水刺激得他直打喷嚏时,离上班只剩下十分钟了。志文没有请婚假,所以我恨志文;志文竟然在新婚之夜不陪我在床上睡,我怎么可以原谅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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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志文的父亲来了,来看我。说他来看我,是因为家里只有我一个,而且他还背着一口袋土豆。志文的父亲知道我爱土豆胜过爱志文。我是那种什么长膘吃什么的女人,可是我胖不起来,用志文的话说就是“我的秋娘结实得像一头雄鹿”。对于志文父亲的到来我很高兴,更感到一丝难为情。说得明白点,志文的父亲我的公公来看我是假,看我的肚子才是真的呢。我的肚子结实平坦而光滑,这使志文一次次陶醉其中,但是我的公公却不满意,他希望我的肚子早点鼓起来,最好是今天下种明天收割。他是一个农民,他相信一分耕耘一分收获一点没错。在他看来,志文找了老婆,就好比他多了额外的一亩三分地,这也没错。你瞧瞧他现在的样子,他把一口袋土豆当当当的倒在地板上就背起了手,土豆们如获大赦东奔西走仿佛原野上的羊群,有的跑进厨房里,有的溜进卧室躲到床底下,有的跑到阳台上练习跳台跳水,还有的竟然和我的沙雕男人过不去,这是我昨天晚上到今天凌晨的杰作,淘气的土豆们可不管这些,他们不由分说钻进男人的嘴巴,还有两个亲密地挤进男人的胸膛,就像他的一对裸露而跳动的心脏,此时的我手忙脚乱,好像幼儿园小班的老师在安抚一场溃败的争斗,可是志文的父亲我的公公却胜似闲庭信步,他背着手,围着我转了一圈又一圈,我又想起磨坊里的驴子来了,对于乡村我的印象就这么多:“地靠捣鼓,再荒的地也要捣鼓!”这是我听得最多的话,我不知道他今天还会不会这么说,每次听志文的父亲这么说,我都乐不可支,我不生气,要生也只能生志文的气,志文倒是朝父亲说过,但反过来志文又告诉我,对于父亲的嘴巴他实在无能为力,我说不生气嘛,你父亲那种语重心长的教导我乐都来不及呢,再说我也没有理由生气,我就是一块贫瘠的土地嘛,既不开花也不结果,我凭什么生气呢。现在我又准备乐不可支了,志文的父亲却咧开了嘴:“怎么样,姑娘,我的土豆不错吧。”不错不错,我撅着屁股收拾着这些调皮的土豆,他们个个饱满硕大,生机勃勃,兴高彩烈。“你种下他们,还得收藏好他们,你得有责任,你瞅瞅,经过了一个冬天,他们没破一点皮哩!”他们就像你的孩子,我大声说着,又小声嘀咕:就是野性难驯。可是等我把他们掖进沙雕男人的怀抱,我的公公已经不见了,而客厅的门开着,于是我就像一只活蹦乱跳的土豆滚下楼梯,身后是土豆们的嘈闹声:“快呀快呀,快点追呀!”等我追到街上,我的公公已经不知去向,我又听到土豆们的呐喊:“不要急不要追,爷爷就在你后边。”真的,我的公公正盯着蓬头散发的我发笑呢,我说爹呀你不能走你走了志文要怪我你要走也得吃了饭走。我的公公说,我不饿,可我要回家喂猪。我说猪我还不知道吗,饿他一顿,他吃得更欢。我的公公说,喂了猪我还得去种蓖麻。这阿轮到我乐不可支了,我说爹呀你就不要瞒我了,春灭种什么地呢,要种也不会种蓖麻呀。此时我的公公在阳光下就像一只红透半边天的公鸡,咯咯咯的不说话只叫唤了。咯咯了一会儿,我的公公又叹息了,可惜呀,可惜我没有土豆了,要不我分给他们的。我这才看见两个脏兮兮的小男孩,光着头赤着脚,扯着爹爹不让走呢。我跑得匆忙没带钱包,还算好我的裤袋里有十块钱,便顺手丢进他们的碗里,没想到我的公公大喝一声:你干什么你!我说是你儿子教我的。见我的公公吹着胡子瞪着眼睛,我告诉我的公公,秋天我和志文上街逛,也遇到过这种事,不过那是个老太太,被电动车撞得不省人事。志文拉着我的手挤进人群,往老太太手塞了一千块钱哩。塞好了钱,志文又紧紧拉着我的手挤了出来。我还和志文发脾气呢。我不是气那一千块,而是气他救人不诚。志文辩解说,他很想救她,又怕惹麻烦哩。我说“自私自私”一个星期没理他。“救人哪有你们这样救的,”我的公公还是吹着明子瞪着眼,他一手抓住一个狡黠的小男孩,就像捏住两只淘气的土豆,他给他们各要了一份两元钱快餐,想了想又给自己要了一份,“你走吧,姑娘。”我的公公站在尘土飞扬的路边,和两个小土豆一起打开了饭盒。我恨志文,他的救人哲学让我又一次犯了错。“回来,”我的公公喝着,“找你四元。”他扔给我网个硬币,丁丁当当,“告诉志文,好好种地。”我的肚子一阵发紧一阵发凉,我感到公公的目光把我的身体束了一圈又一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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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个星期天,我准备好好睡一觉。上了一趟洗手间,回到床上我掰着手指:今天星期天明天星期一,明天夜里或者后天早上志文就该回来了。多么短暂的两天呵。短暂而漫长。志文索性再呆两天嘛。其实就是志文在家我也能睡好觉。我恨志文总是看我的眼色行事,要不就装聋作哑。志文不会动我一根手指头在我撒泼的时候,在我撒泼的时候你为什么不揍我志文?有一次我玩沙雕又没心情,就找志文的茬儿,志文实在无处可躲了,就从显示器后面探出头来,“秋娘,你是欠打了还是怎么着?”这下子志文捅了马蜂窝而我百尺竿头更进一步,首先我在志文的键盘上乱弹琴,让他的设计方案像高危病人的心电图,接着为了防止他反戈一击,我也捣毁了桌上的沙雕男人,我手舞足蹈,金灿灿的沙粒纷纷扬扬仿佛满天的飞絮落在的志文的头上脸上脖子里袖口里,然后我冲过去推推搡搡:“你打呀打呀你怎么不打呀!”我想坐到志文腿上,志文却连人带椅倒在地板上,我听见志文的呼吸了,他的呼吸还是那么平稳,这时候志文就是不打我吻我一下也好呀,就是不吻我搂住我也好呀,可是志文什么也没做,听任我压在他身上又抡又捶我恨志文。沙粒硌痛了我裸露的膝盖胳膊肘儿,火辣辣的,出血让我更兴奋,志文一个劲地脱衣裳,慌不择路,捉虱子一样掸沙子。趴在地上,眼见他摇摇晃晃站起来,我一扯他的裤管儿,志文就像个稻草人一样倒下来砰的一声。我一点不感到好笑好玩,我只是屈辱,要不是他的额角碰出了血,我还真不知道如何收场哩,现在好了,现在我趴在志文宽阔的胸膛上,看蚂蚁搬家一样看他的额角慢慢沁出血来。我的眼泪或者鼻涕或者口水滴在血痕上。闭上眼睛,我让我的嘴唇膏药一般贴上去。贴上去。然后我听见门铃响了。谁会找我呢。我像一只猫那样蹦下床,恍若我一直在等待这悠久的铃声。来人是个小伙子,鲜花掩映着他俊美的脸,他很像我从前的男友。打开门一看,我并不认识。他说“我可以进来吗”,我说“当然,请进”。任何时候你都不能拒绝鲜花和笑脸。丈夫不在家的女人,本来就是不设防的水晶宫。穿着睡衣我像迎接丈夫一样迎接他。两只鸽子围着鲜花飞来飞去,我也围着早晨的客人跳来跳去。我给他烧了苦涩涩的咖啡豆,我给他泡了香喷喷的龙井茶,我给他打开精美绝伦臭不可闻的奶酪。小伙子照单收下赞不绝口。他刚刚动了动我的奶酪,我就打听他的来意。他说是来陪陪我的。“陪陪我?”正常情况下,我的眉毛像燕尾,一来劲儿就像扫帚了,为了不吓跑这个小伙子,我尽量让自己心情舒展像一张蒲苇,“那好呀,你什么都能陪吗?”小伙子笑而不答了。他们的公司叫做跳房子。他们应约上门服务。谁派你来的。不知道。小伙子只是在执行任务。难道是志文。不是志文还会有谁。我真希望我是小伙子的唯一。我希望小伙子像我一样心血来潮误打误撞撞个正着。这个该死的志文。难道我有什么值得他隐忧和担心!我本应该拿起扫帚赶走这个可爱的小伙子,但是为了我的蛾眉我藏匿了扫帚,我让他吃光了我的奶酪,我让他喝干了我的茶和咖啡,然后听他说我。他了解我的一切,包括我喜欢的小说喜欢的音乐喜欢的颜色喜欢的服装喜欢的好莱坞男星女星,还包括我的痛经和乳癖。该死的志文。小伙子像志文一样了解我。还包括我的脾性我的突发奇想。有些事情我自己也不知道,乍一听很荒唐,想一想这不是我又是谁哩。在小伙子的叙说声中,墙上的镜子渐渐浮现出一个完整的沙雕美人,她站在小伙子的背后,朝我露出羞涩的笑。我的志文,他比我还了解我。在小伙子的叙说声中,镜中的美人楚楚动人惹人爱怜。这就是我吗?我闭上眼睛摇摇头。这只是志文眼中的秋娘:因为撒泼任性更显得弱不禁风。可是我渴望受伤他知道吗,我渴望有人在我的伤口撒把盐他了解吗?徐徐立起,我摔了瓶中的那束鲜花,花瓣满地仿佛落英缤纷。但我已经后悔了,我不知道我现在的眉毛什么样子。小伙子却柔情似水地环住我,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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