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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蓉-2004年第1期-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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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这以后,寻找男人就成了我的马拉松运动。我爱过商人、士兵、个体小业主、工头、服装厂的老板、女友的哥哥,我的恋爱里没有爱情,也没有多少亲密接触,更多的是在幻想中滑行,就像一朵因盛开而被采摘的月季,离开了土壤滋养在水里,就像一串串被吹胀的肥皂泡,美丽而空洞。我承认我不太懂得爱情,我甚至不知道我究竟要寻找什么,但是我喜欢空幻的美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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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待我整理这个晚上的经历,志文第二天晚上就约了我。也不待我检点一下自己的行为,我竟然答应了他。我有些累、今天恐怕没空、这两天要加班、明天再联系好吗这些话我竟然说不出口。“你的感觉怎么样?”在赴约的路上,我只能这么问自己。“就那样呗!”我应答道。那么我还有什么拒绝的理由呢。唯一让我失望的是,他没有请我吃晚饭,而是来到位于市中心的图书馆。这是一个寂静的好去处。以前我从没来过。我觉得我的所学足够应付我的工作的了。我不知道这里还有一个图书馆。它身处闹市,却寂静无比。“你经常来吧,”我随口问道,为了打破寂寞。“是的,到这个图书馆来的次数和我吃方便面的次数差不多,”他答道,“你呢?”“我还是第一次!”“哦,你是个聪明的女孩子,”他说,像是为了安慰我。“你什么意思?”我追问道,“你是在笑我吗?”他不敢开口了,像是为了掩饰,爬台阶的时候,志文殷勤地抢过我的背包却险些闪了腰。“你的包里究竟是些什么东西呀?”志文嚷嚷道。我背的不是那种小坤包,而是一只大帆布包。志文的狼狈和惊讶,无论如何我是忍不住了,我笑得瘫在台阶上。志文惊愕地望着我,继而也跟着笑起来。是一种勉强的附和和自嘲。“你打开看看,”我命令道,志文不肯,志文说什么也不敢打开,仿佛我的包就是一个所罗门的瓶子。“你怕啦,”我说我告诉你吧,我的包里有金环蛇有七星瓢虫有虎头鲨有小雷龙,还有三尺长的蜈蚣和一具无头木乃伊,志文说,这些嘛他都不怕,他怕的是打开之后会跳出一个手执倚天长剑的决斗者,他也不是怕决斗,但是此时此刻决斗,他手无寸铁必输无疑,他也不是怕输,失败的滋味他品尝过多次,只是他这一回输了,就再也见不到他的秋娘了。在这一番长长的抒情之后,志文紧紧地搂着我的包,像是要让包里的动植物窒息似的,同时他的另一条手臂朝我圈来,仿佛一条锁链要把我锁住,我灵巧地扭动小蛮腰,志文就呆在比我高一级的台阶上,宛如黑脸的奥赛罗。“实话实说吧,”我不忍看他的蠢相,便告诉他,包里不过装了些一文不值的沙子和贝壳,“那么你用沙子做什么呢,给孩子们做实验吗?”我说我是在做沙雕,“你在雕一个人!”我点点头,“一个男人!”我再次点点头,“是我吗?”我摇摇头,我也不知道自己要雕成一个什么样的男人,志文疑惑不解地昂起头,望着黑暗的远方,仿佛远方天际间,流淌着一条蔚蓝色的大海,他凝神静听,又仿佛在倾听戈壁滩上的鸣沙山,可惜我们是个内陆省份,我们的城市是个最封闭的城市,正是这一点让我喜欢上了沙雕,而且我的包里还是红沙子,我将惜沙如金,把他们用在刀口上,用在能让人体熠熠发光之处,志文,你懂我的意思吗?这个晚上,志文从图书馆里借了五本法律方面的书籍。志文没用包,一只沉甸甸的方便袋。他问我要不要借书,可以用他的卡,“不是有限制吗?”没事的,他说他里面有熟人,借什么都成,哪怕是禁书。我说算了,我一看书就打瞌睡的。这是谎话,其实没有书我不知道自己怎么活下去。这一点志文后来知道了,后来我告诉志文,当时我不想借书是不想给他添麻烦,再说我们还是第一次正式约会,“这么说,你一直对我们的关系心存疑虑?”志文冷不防的追问让我毫无准备。我说是的是的,是的又怎么样。我觉得我们的关系就是从他的追问开始露出裂缝的,这反而让我松了口气,我没有那么憋得慌了。但是那个晚上我实在不想借书,不想谈书,借书与约会实在不协调,书籍是恋人们的大敌,要么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幌子,总是显得虚伪。当然志文不存在这个问题,从一开始我就不认为志文是个虚伪的男人,虚伪的男人一看就透。志文已经有了一个硕士文凭,学学法律完全是他的兴趣,也是一个大趋势。然而志文不是没有问题,而是远远比虚伪严重得多。究竟是个什么问题呢?我孜孜以求又无从查出。借完书,走在无尽的长廊和林阴道上,我们不说话,我们一齐在回避禁书的话题。出得图书馆,志文才开始重新呼吸,告诉我一个“秘密”或者是他的“癖好”:他在集筷子套,已经有好些年了。这一次轮到我大声嚷嚷了:“筷子套,你要那么多的套子干什么?”志文的脸红了,我敢肯定,“套子”实在是一个敏感的词,敏感得让人无法忍受,这个词提醒他在做一件肮脏的事,可也许我别无他意,他的脸红纯粹出于自身的敏感?于是志文脸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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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机问我去哪里,我说随便。呆头呆脑的司机有些饶舌。我说那就去一个三十块钱车费的地方吧。司机心慌了,他的手明显抖动起来。这个司机由此失去了方向感,而对于一个没有孩子,丈夫又不在身边的女人来说,除了家,哪里都是她的目的地。三十块钱和十块、五十块其实是一回事,我主要是看看司机的蠢模样。没走两步,司机就投降了,这个男人像头毛驴喜欢磨坊里的生活,此时他大汗淋漓,乞求我下车,他一分不收,因为这车他没法开,就是我投诉他也没法开。显然,这是个死心眼的司机。可惜了,他只是个司机。车停的地方,就是一个电话亭。我给高长青打了个电话。前几天,这个胆大包天的高老板借着酒意,硬是亲了我一下,他可是志文的朋友哩。那天我本来身体不舒服,志文问我去不去,我一下子都没反应过来。志文不会强迫我做任何事,他甚至掩藏了期待的表情,但我知道他非常希望我能去。男人靠女人来获得自信,一个漂亮妻子,抵得上一支无敌舰队。我装得很兴奋的样子,说我去我去。可是在试穿衣服的时候又出现了麻烦:不管我穿什么,志文都说好。不是小好,而是大好,每一件衣服套在我身上,志文总能说出精妙之处,简直是体贴入微,也许大多数女人面对这样的赞叹都会腾云驾雾,尤其是这样的赞叹还来自丈夫之口,我自然也不例外。“秋娘,总而言之,不管你是不是认为我言过其实,我都要说,这些服装并不是为你订做的,恰恰相反,足你的身体让这些衣服焕发了光彩。”这样的捧场不能不让我有所警惕,我不知道天高地厚,却知道自己多轻多重。我也无法批评他,时间也不允许我再挑三拣四。与我们第一次见面相反,志文并没有带着微笑呆在我身边,哪儿热闹他就往哪儿挤,而我更像一条涸辙之鱼无所适从。正是这个高长青解救了我。他和我喝酒,还用英语讲了一个笑话。讲完之后:他问我为什么不笑。我说我还想哭呢。怎么啦,他着急地问,是不是因为志文不在,我去找他?我说不是不是,我说很抱歉,我不懂英语。在短暂的惊愕之后,高长青自己倒笑了,笑得直拍自己光亮亮的脑瓜儿,对不起,我失礼了。我主动敬了一杯酒给他,离开了座位,跟着他走出大厅。这是一座园林式的酒店。店堂里里外外,都类似苏州拙政园。假山上爬满长青藤,泉水暗涌,藤蔓在灯光与树枝的掩映之下,有的灿若铜片,有的黑暗如铁,风过处虎啸龙吟。酒酣耳热,又战战兢兢,高长青保护着我,一手举着杯子,一手探着山石,穿过一个山洞,又进入另一个山洞,厅堂里的喧哗恍如天上人语。转弯处,高长青说,秋娘,你知道你今天什么样吗?其口吻就像是我的老相好。“蛇,一条美女蛇!”我惊叫一声,脚下一滑,跌进他早就等待着的怀抱。也许是心痒难熬,也许是我的身体反应给了他鼓励,他濡湿的嘴唇粘在我的脸上非常讨厌。但是我没有挣脱,因为我无法挣脱,因为我仿佛看到志文正蹲在山顶上凝视我的一举一动,我要让他看得仔细些再仔细些。我甚至让我的臀部抵住高长青的小肚子。当他发出呻吟的时候,我才接过他手里的酒杯连同我的,一杯倒在他光亮的额头上,一杯直接灌进他的脖子。在他目瞪口呆之际,我离开了假山。高长青还在抽疯,他痛快的叫喊回荡在洞穴里有些怕人,但是在偌大的园林酒店里面就若有似无了。我得好好感激志文,是他教会了我手术刀般的平静。我得感谢高长青,是他给了我一试身手的机会。我还有些怜悯高长青,他才是真正的风月老手,换个女人,此时早已是翻云覆雨了。脸上还粘着他嘴唇的濡湿,很滑腻,也很舒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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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高长青的女人接的电话,我以为。声音有些迟钝。不久,话筒被另一个女人抢去,似乎只配他接,因为她才是高长青的妻子。是高总家吗,我说,我找高总。那女人问我是谁,像把菜刀。我说我是高总的秘书。什么时候又换了人,她在那头自言自语,然后问我贵姓。我故意不睬她,说能请高总接个电话吗。这么晚了,有事吗,她的嗓门儿高起来。是高总叫我这么做的,他说我一打电话,他才有机会出来。这个老东西,那边砰地挂了。我一边溜达一边琢磨,高长青不老,也就三十八九岁的样子吧,怎么能说是个老东西呢,噢,不错,志文闪闪烁烁说过,高长青的老婆比高长青整整大十岁。才走了几步,又是一个电话亭。中国电信真是下了大本钱了。这回我换成一副中年女人的口气,至少要比话筒那边的女人老十岁。我的语辞简短,语气严厉,“高总在家吗?”高长青的女人在那头小心地请问。我说我是总公司的,上面来人了,要高总马上去汇报。你等等,你等等,那头放下话筒的同时,我也挂了。大约过了十分钟,我又拿起了电话。这一回我是一个肥胖的、心力衰竭的老太太。我吞吞吐吐,说一句歇三回。我说我不久就要告别人世了,这些年来,多亏了高总,无论是人力还是财力,高总都尽了心,我的生命几乎就是高总给的,现在,我就要离开了,我有几句话要对高总说,当然不是在电话里说,我还有一点东西要给高总,当然不是在电话里给,不多,也就三五万,我想和高总约个时间,你既然是高总的夫人,你就定一下见面时间和地点吧。那边停了停,忽然嘎嘎嘎笑起来,像一只怪鸟在夜空中飞行,“刚才都是你在作怪吧,”菜刀似乎磨快了,锋利无比,“你这个妖精,你这个狐狸精,你再狡猾,也逃不过好猎手。”也难怪高长青能够春风得意平步青云了,连他的老婆都这么厉害呀。我一直对自己的声音很自信,七岁的时候,我就在少年宫里唱过老生,这么些年来,我也一直没有断过变声练习。自从热衷于沙雕以后,才练得少些了,但是你要我唱江姐、江水英也行,唱喜儿、方海珍也行,唱刁得一、温其久更来劲,我的唱腔从来都是学校联欢会上的压轴戏,真没想到呵,一下子就让高长青老婆点破了。可是我不死心,我要惩罚高长青。这几天我不开心,不仅仅是要让高长青为了那一吻付出点代价,让他们家鸡犬不宁,更主要还是让刘晓庆闹的。刘晓庆让我不开心。我不开心倒不是痛恨她,而是羡慕她。还在幼儿园里,我就崇拜刘晓庆了。我是晓庆的铁杆影迷。尽管她是一个无情的情人,可是为了她多少人倾家荡产多少人抛妻别子呵。在她那份长长的男友名单中,有港台歌星,也有大陆影帝,晓庆呵,我的晓庆,你的年纪越来越大,胃口也越来越大,玩的男人却越来越小。你就是被捕了,也能闹出如此大的动静,我能不嫉妒吗。可是我心目中的巨星却要殒落了!我痛恨那些徐州农民,他们真蠢,他们早干什么去了。农民不好好种田,却想借凤凰生鸡蛋,有这样的好事儿吗!活该!我更痛恨那些税务官员,一看他们在镜头下克制着的兴奋劲儿,我就气不打一处来。抓了刘晓庆,好像他们捡了个大元宝。据说晓庆的事儿,上面已经盯了好些年了,为免打草惊蛇,调查取证悄然展开。我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他们早干什么去了。他们完全不想救治晓庆,就想着怎么样置她于死地!对于我闷在家里拍桌子摔杯子鸣不平的激愤,志文不以为然,也没有反驳,或许他认为不值得反驳!为一个不相干的刘晓庆发生争执,影响家庭团结乃至影响性生活有什么意义呢。但我看出志文的态度,他一定觉得我偏激了,甚至有些无厘头。这样更加让我怒火攻心。为了表明他并不渺视我的立场,志文劝我消消火气,“首先,刘晓庆是有罪的,因为法官不抓无罪的人。其次,晓庆在精神文明建设方面的贡献是有目共睹的。再次,女人都是小心眼,女人们天生为敌,尤其还是刘晓庆……这样的……女人,你能冲破约束拥戴她,已经很……难得的了。”这就是志文,他盯着我,不动声色,硬是没敢把那个“烂女人”说出来。我的志文,让我爱恨不得,又爱恨交加。其实我给高长青打电话,我做变声练习,都是在学习和摹仿刘晓庆的演技,可惜秋娘毕竟是秋娘,刘晓庆是无人替代得了的,万般无奈之下,我才打了高长青的手机。这个老东西才是真的比狐狸还狡猾呢,他关了机,此时说不定他正跪在一双大脚上哩,他把头伸进两条胖腿中间,扯着一条花布裙子磕头如捣蒜,一边乞求那个老佛爷的宽恕,一边咬牙切齿。可以肯定的是,明天或者后天,高长青身边的女人们,个个都会像惊弓之鸟乱成一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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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沙雕的妙处在于简便,不占空间,而且完全可以无师自通。我就从来没有请教过什么老师。我的灵感来自堆雪人。 
  冰雪围成的四面墙中 
  我呼唤着雪人 
  我跺着脚 
  为了取暖 
  在这终年积雪上 
  但是雪人会流泪。融化着的雪人让人特别凄楚,如果你的雪人是你慈祥的奶奶,那就不仅仅是凄楚了。沙人就不会,永远不会发生雪崩的事。我的日常兴趣就是堆沙人做沙雕,随时开始随时停留,我出去时什么样,回来时它还什么样。做这项活动使我有点类似于一个职业画家或专业作家却又不要动太多的脑筋,女人最怕动脑子了,我既是作者又是读者,志文只能算半个读者。我不喜欢他硬是装出有兴趣的模样,因为爱我而爱我的创作完全没有必要。也有我的作品的确让他喜欢的时候,这种时候他就呆在我身边磨磨擦擦,邀功请赏似的要替我的作品略作修改,那当然不行。我就把他赶走,赳得远远的。我是我作品的主人,我不喜欢修改,是因为我注重瞬间的感觉,与其修改倒不如推倒了重来。尤其让我兴奋的是志文不在家的时候,我可以肆无忌惮。我拉上薄薄的窗纱,脱光衣服。我把沙子从桌子上挪到地板上。我兴致勃勃,钻进沙堆里,不一会儿,我的作品诞生了,我的身体也粘满了金灿灿的沙子,我像一尾金色的美人鱼,满身的沙子像种粒也像汗珠,这种感觉特好。此情此景我特别希望志文能够看到,可惜志文不在家。我望着镜中的沙荚人,镜中的沙美人也望着我。除此之外,就是对面阳台上的黑眼镜了。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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