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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无政府主义者的爱情-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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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在他的身上,最后,那句话或是那个声音干脆把他的身体当成了钟摆。    
    当持续的殴打终于使他的身体完全垮下来的时候,他们放开了他。当然他没有因此获得自由,而是先与其他人一起被整列在路边,然后被装上一辆正在待命的警车。又过了一会儿,他已经坐在警察局铁桌子前的椅子上接受审问。与审问者的对话没进行多久,他便明白了自己是精神病患者,审问者是精神科医生,而他现在是被监禁到了精神病院。医生问他的问题没有什么复杂的意图,只是单纯地想鉴定他的政治精神状态,从而获得适合于他的住院期限和病房的种类。因此他只感觉到自己的舌头在摇摇晃晃地说着些莫名其妙的话,根本就没有条理。与他相比,医生对医学是这个世界最科学、最合理的视角这一事实坚信不疑,并想把这一观点通过看不见的注射器注入到他的大脑中。注射器的刺痛感让他吃了一惊,每回医生低头在诊断书上写着什么的时候,他总是伸长脖子瞟一瞟写在白纸上黑线之间的字句。
    疯颠颠的话。不想刚才被殴打时听到的那些话,这时被慢慢卸到了桌子上:    
    “我们中的大部分人起初在自己不清楚的事实面前通常会保持松软的状态。但是当与那或未知的、或陌生的、或别扭的东西不管以什么样的方式逐渐形成关系的时候,我们便会在这一过程中分别确定自己的桥头堡,而后便试图用那桥头堡的视角判断一切,在其中慢慢抛开那份松软而逐渐变硬,直到非常坚硬。而后又用其坚硬砸掉原来的对象。在这个世界上,如果一方以这样的方式一点一点退到后面的话,另一方则无限制地推进去。我不得不在其中发现人类精神的不洁之处,或是单方面不可逆关系的不纯正。从松软到变硬的过程越短,消耗的时间越少,则其暴力性便越大,而且会施以无可奈何的痛感,甚至还有一下子便形成这种变化的情况。现在我所承受的暴力可以成为其代表性的例子,但与此同时,绝不能忘记人的松软随时会慢慢变硬的事实。”    
    当他以通篇非敬语的方式结束这段话时,他能意识到医生已判定自己完全是一个疯子。这时他忽然想到一位堪称前辈的所谓运动圈评论者,有一次耐不过情绪上的荒漠,用充分自嘲的口气对人们说过的话:    
    “不过难道不会有我自己闯出的谬误和啼笑皆非的过失吗?我不知从何时起开始从多重角度看待这个世界,并决心不再对自己选择的道路后悔,自那以后,是否有过因手里拿着的那把判断之刀过于锋利而把一切都交给刀刃,胡切一气的情况呢?立场的迫切感使我变得坚硬,我是不是又因那份坚硬而在不知不觉间给别人,甚至给自己也带来伤口呢?往往执迷于人生抽象结构的人们更容易犯这类错误,干脆用身体贴紧挨着人生的人们是否离那种过失更远呢?”    
    当时姜圭真无话可说,但现在的他与当初不一样,似乎能对那位前辈说出这样的话:    
    “可是与此相反,只想以松软与柔韧的方式消极地判断世界,是否已经超越了明哲保身的、懦弱的层次呢?能指望以那份松软吞噬一切的阴险和贪婪吗?所以,最终是否应该不懈努力地拥有坚硬的松软与松软的坚硬呢?”    
    坐在他对面的医生终于结束了诊断书的书写,改开处方。当他再次瞟着医生写的内容并随口说了几句什么时,医生终于忍不住又一次大发雷霆:    
    “你想说的要旨到底是什么?!”    
    姜圭真脸上浮现出白痴一样的微笑,用刚刚连比带划地谈论过松软与坚硬的那张嘴回答道:    
    “要旨是什么是吗?若是牙缝里塞了什么东西,要旨是牙签还会是问题吗?在别说没有可用牙齿嚼的,连嘴里的牙齿都要拔走的时局里,唱什么莫名其妙的要旨歌啊?”    
    早晨起来时朴性稿感到身上不知是哪里起了不寻常的变化。这“哪里”分明是有偏角的地方。特别是从前几天开始,后脖颈和肩膀上肆虐的神经痛更加严重了。    
    但是他现在还不清楚具体是哪个部位出了怎样的故障。为了缓冲心中的不安,他转了转脖颈,结果锐利的疼痛令他失声尖叫起来。他吃力地稳住脖子想要再次开口时,突然意识到不祥预感的真相:嘴无法关严。更准确地说是上下嘴唇吻合不到一起!所幸面部没有痛感,但这一事实让他更加感到不安,他慌忙起身走到镜子前,镜子里的嘴一看就明显地往右歪斜。他把嘴唇聚到一起试着吹了声口哨,结果倾斜的嘴唇在一侧形成了长长的缝隙,吹出来的只是无力的风声。他大感意外而茫然不知所措,但又能做什么呢?片刻之后,他倒了杯水想喝下去静一静心,结果,水还没到达食道便顺着裂开着的嘴缝流了出来,弄湿了上衣前襟。他感到心中掠过一阵凉意,深切地感觉到往后的一段时间里自己将要体验的不便。    
    前几天,朴性稿在和同事们喝酒时曾与一个晚辈朋友展开激烈的辩论。    
    当时他已喝醉了,而同样喝醉了的晚辈没事找事地抓住他的话柄后,他没能控制住自己,便用兴奋的语气开始和他吵了起来。两个人为了把自己的主张强制性地灌输到对方的脑子里而大声吼叫,甚至暴露出难看的表情和过份的动作。那位晚辈平时不见得倔强,那天可能是喝多了,显得格外不迁就。面对晚辈这样的态度,他的自尊心大大受挫,于是被激发起非赢不可的战斗意志并沉浸其中。好一段时间他们丝毫不顾及周边的情况,甚至连自己也忘到了九宵云外,只热衷于已越过辩论的争论,以至最终都远离了最初的话题,光针对彼此的态度本身展开冲突。    
    “人们有时哪怕是有意识地也要让自己用不同的视角去看世界,但是你好像根本不具备。如此说话的朴前辈,您的口吻也太过于高压化了吧。说话的风格能赤裸裸地显露出所思所想,您不会连这一事实也不认可吗?啧啧,这么看来这位朋友不是不能用不一样的视角来看,而是根本就不打算这样看。那么您不会不清楚,这句话同样也适用于前辈自己吧?不要只是躺着吐唾沫,要有不一样的视角是不错,但也得是正确的视角吧?”    
    朴性稿正要再次回应对方的攻击性提问,坐在他身旁的朋友抓着他的肩膀低声说道:    
    “先停一停看看周围,大家都被你们两个人的嗓门吓着了,都看着这儿呢。”    
    他惊讶地环顾四周。果然,一张张与其说是没有表情,不如说是努力不显露出感情的脸,正从别的桌子上转向这边。他被无数条视线一下子抓获而动弹不了,刹那间感到喘不过气来,憋得脸红脖子粗。当他被过份压迫自己的羞愧弄得不知所措时,与他争论的对方似乎也意识到了其他人的视线,但是他仍然没有抛开对自己思绪的执迷,压低了声音还想争论下去    
    。但是朴性稿已经听不见他说的任何一句话了,他被自己想来都有些过分的庞大的愧疚感所俘获,几乎到了窒息的程度。    
    说话的时候,有些人会仅仅因为自己正在说的那些话而不知不觉中变得夸张,而有些人却在为那句话是否应该被自己说出口而小心翼翼。不仅如此,有些人在说话之前总要狠狠地、或程度不一地吸口气,而有些人则一刻不停老说,似乎在说话的过程中根本用不着吸呼。那么,刚才朴性稿自己又是以怎样的方式呼哧着肺,打算用几句话来实现自己的意志呢?    
    那天过后,他每天晚上都要做正与谁激烈争论的恶梦。他曾经痛下决心,再也不卷进根本用不着的争吵之中,因此那些梦是可置疑的恶梦。结果有一天他的嘴突然歪了,不知是否与那几天他所经历的心理上的折磨有医学上的关联?那歪斜的嘴一时似乎没有回到原位的迹像。可是他又不能回避喝酒的场合,不能不用那暂时成了残疾的嘴说点什么。这种状况持续了好几天。最终他不得不去看韩医,以肯定自己是患者,从而接受休息的必要性。    
    眼睛、鼻子和嘴在小脸上紧凑在一起的韩医师,轻松地诊断说他的病是由于平时着了凉,加上神经性过劳与严重的神经痛并发的缘故。不出所料,韩医生要求他整整一个月去医院做针灸,一天吃三回药。他接受了一个星期左右的治疗。韩医师每次都在他的人中、嘴唇周边与太阳穴等地方扎很多针,伴随着没完没了地叨唠。他每次都一动不动地看着并感知着那些针随着自己压抑的呼吸上下微微颤动,做出一副洗耳恭听样子。有一天医师从他的脸上拔出那些针,一边用棉花擦着针眼上的血滴,一边观察着他的表情,压低声音边喃喃说道:哪儿都一样。在一个地方待久了便会明白那里的状况,因此他对韩医师们之间的腐败也了如指掌。他说总有一天他会把那些事情公开给普通老百姓,如果先生您是写作的,那都是些有用的素材,等等。
    这时医生仿佛再也无法忍受他的疯言疯语,举起拳头用力砸着桌子,神经质地吼叫着。姜圭真被他凶巴巴的气势吓了一跳,定了定神,暗自决定不再说疯    
    朴性稿犹豫了一下要不要说出自己偶尔也在报纸上发表文章,最终还是默默微笑着起身,而后问了问一周来包括药费的治疗金额。医师浮现出无趣的表情,抬起眼神想了片刻,便垂下头微微点着对站在一边的护士说了具体数字。他始终做那样的动作,似乎已成了习惯,其中巧妙地包含着自己是正直的人,会不管以什么方式对您给予照顾,所以不会收太多钱的暗示。他也对医师浮现出谢谢关照的表情,而这种表情同样是充分习惯化了的。他在收费窗口把线付给护士,和往常一样没有拿到任何票据便走出门外。自那以后他只在家里休息吃药,一个多月后他的嘴才理所当然地回复到原位。    
    后来他曾再次遇到那个晚辈。对方用疑惑的表情望着一副病容的他,他则淡淡地说道:    
    “我和你说话,有时会有唐吉诃德大战风车的感觉。因为现在已没有多少热火朝天地聊那些话题打发时间的人们。当时我不仅为了分辨我们之中谁是唐吉诃德谁是风车而想与你展开辩论,甚至真的会有那种疑惑:    
    “那时我自然会紧张万分。因为我有以这样的方式在靠近核心的感觉。就像嘴歪了而省悟到说话的痛苦一样,因你的话而恨你的我,现在又爱上你了。”    
    一个年轻女子躺在姜圭真的身边。尽管她不是以此为生,但反正是卖身的女人,因此也可以叫妓女。可是什么叫妓女?谁可以接过那句话去称呼另外一个人呢?妓女这个词过于物质化。和这个深夜里所有其他人一样安祥地呼吸着、睡着的这个女人,怎么可以被称为妓女呢?仅仅因为她收了钱吗?如果因此说资本主义本身就有卖春的属性,是否过于牵强呢?如果不牵强,那么干脆应该说我们大家都是妓女吧?    
    在炎热的夏季里,种种艺术门类,包括电影或戏剧、音乐和美术、小说甚至是诗,都被那份暑气所追赶、所动员。尽管有些牵强,但人间艺术如果可以被比喻成灵魂的蝴蝶的话,那么夏日炎炎时的蝴蝶虽然是蝴蝶,却沦为不能做梦的蝴蝶,而人们会乐于把那种蝴蝶比喻为妓女——反正妓女是所有不洁的东西的比喻对象。但是真的存在被称为卖春妇的那一类人吗?那是否是人类以人类的名义向人类脸上吐唾沫呢?    
    现在她在从窗户中透进来的朦胧的灯光里显露出脸的轮廓,居然睡得如此香甜。可是什么使她居然睡得如此香甜?怎么可以乱用这样的口吻呢?那么如此说来的姜圭真本身,是不是比谁都把她当成妓女呢?    
    姜圭真望着她在薄明中朦朦胧胧的脸,一边感受着她均匀的呼吸,一边在脑海中浮现出一位老喜剧演员。那位老演员一直模仿随着时代的变迁而转变的有名的政治家,结果突然遇到在政治急变期中登场的独裁者。那个独裁者利用因突如其来的社会变化而政局出现混乱的机会,动员暴力掌握了政权。在短暂的混乱时期,那个老演员似乎已经预感到那个独裁者会随之现身一样,演绎了在截然不同的状况中暴露出独裁者属性的所谓政治讽刺一人剧。但是他的讽刺剧采用的是相当露骨的语言,不堪用广播媒体公开给一般人,因此他的演出以少数    
    人为对象。他本来就有出色的歌技,偶而也在剧场式的夜总会出演节目,这时开始不仅唱歌,还顺带出演讽刺剧。这些剧通过人们的嘴和耳朵一传十、十传百,转眼间扬名全国。同时也有传言说他一直在为某一在野人士提供巨额的政治资金,总有一天会转而投身政治活动。    
    他通常以一个走到人生尽头的,或最终被剥夺政治权利的末年独裁者的姿态出现在舞台。他总是牵着一条小狗,时而对那只狗说些什么根本不通的话,时而踢那只小狗的肚子,时而趴在它前面哀求着什么。然后常常加这么一句话:因为受到一些人们盲目推崇而以为可以为所欲为的独裁者,与因满足了所有欲求而变得没教养的小孩、或小狗崽子没什么两样!除此之外。有一次他还装扮成浓装艳抹的女子,以像电视上那种夸大宣传商品质量的可疑方式,宣传演绎一个独裁者的政治与人生观。他在那出剧的结尾处用力甩掉假发,这样喃喃自语着结束表演:政治代言人真的是发挥拉出政治粪便的肛门作用的存在。每天都要接别人的粪便。这是多么富于自我牺牲精神的行为,简直是在杀身成仁啊!    
    姜圭真一次经过汉城时曾有机会与朋友们一起看过一场他的戏。看完后他觉得,在那一时期演这种剧的老演员的勇气,在让人感到虚伪的同时,似乎又摆脱不了存在商业目的的感觉,不过透过他还是能深切地感受到世界真的变了很多。当时他有一种想法,就是无法获得国民信赖的政府的政治工作,与妓女在电视上公开宣传自己没什么两样。可是当这种想法浮现脑海时,又莫名其妙地因为自己有这种想法而对那些被叫做妓女的女人感到过意不去。那种过意不去随即变成了愧疚感,于是他收回了这一比喻。结果有点不可思议:失去比喻对象的政府空虚地升上天空分解掉了。    
    老演员演绎独裁者时,为了逗乐观众而稍显有失分寸;常常说一些令人们同时感到荒唐和错综复杂的话,其中有一句是这样的:    
    “独裁者谁都能做啊?做得了才做。”    
    当然那句话是独裁者在用荒唐的理由替自己辩护,老演员显然是有意要通过这句话引起观众们的奚落。但是其中有越来越暗淡的政治现实的恐怖的磷片,尖锐地闪着光,而坐在那里的观众中没有谁看破这一点。可是碰巧说完那句话以后,那个剧场就没有任何解释地被砍掉了,人们当然也无法再看到那个老演员的面孔。与此同时,如同泥泞小道一样的政局,因动员力量的一方单方面地践踏而终究被扔到坚硬而压迫性的柏油路上。好一段时间过后,老演员才偶而以配角身份出现在电影或电视连续剧中。但是人们能明白,他已经忘却了自己的面孔,他的面孔已经死了;同时人们又深深意识到一个事实:被抢走面孔的是他们大家。他们并非是在看被抢走面孔的谁,而是忘却面孔的自己在望着变灰变死的其他人的面孔。    
    处于不得不卖身境况中的女人们常常被掠夺自己的面孔。所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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