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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野的爱 作者:罗斯-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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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从背心中取出一张皱兮兮的纸交给她,她似乎不敢打开地看着他,“你吃东西了没有?如果你有时间,是不是要让老沙给你准备休息的地方?”
跟着她进来的老人不悦的皱起眉,少爷真是不会交朋友,为什么就不能交个像样的人,而女主人实在也不应该这样和颜悦色的待他。看他色迷迷的眼光,她居然还与他同桌。
珍妮啜着酒,想问斯迪的情形,可是他若不是不清楚就是不愿意说。他耸着肩说不知道维特几时会回到这里,而且得意的承认他们从不会在一个地方待上太久。
“可是他什么时候才回军队去?”珍妮坚持再问,狡猾的对方又是耸肩作答。
“天知道!也许很快了,也许我们很快就能跟军队一起凯旋而入墨西哥城!”
他和来时一样迅速的走了,珍妮将信拿回卧室,想私下展读。这是斯迪给她的第一封信,多么难以预测的一个男人呀!
她展开皱兮兮的断片,发现上面只潦草写了两行字,既无抬头也无落款。
“我们一直很忙,到处转移,不过至少情况是在好转中。也许能再和你见面……只要你还在这里。”
只有这样,虽然距离很远,她仍感到忿忿不平,看来他仍然伤得了她。这张字条可以是写给任何人的,其中毫无任何私人因素,给她的也只有一个似有若无的承诺一一也许很快能再和你见面。他害怕着什么?为何如此不愿意把自己投入?
噢,斯迪……斯迪,她沮丧的想到,为什么我会这样爱着你?为什么我不能像你对我一样,把你置之度外呢?
她找不到答案,只能耐心的……等待。
摩斯迪从来不是有耐心的人,却也在等待着,等待狄雅士的大军冲破朴布拉省的钳形包围。不过狄雅土知道自己胜券在握,宁可悠哉悠哉的玩着猫捉老鼠的游戏。
斯迪颇能享受游击生活的危险和兴奋,不过他已倦于如此频繁的迁移,也为长时间骑马而无法获得充份的睡眠和休息所苦。由于他既能是美国人也能像墨西哥人,所以向导的工作一向非他莫属,必须大胆的沿着公路而骑或进入村镇探看那儿有无麦西米伦的军队。墨西哥许多地方都有美国人,他们有的是在南北战争中打仗上了瘾,有的是来看热闹,有的是想趁帝国结束、秩序未恢复之前来乘乱捞上一手的。
斯迪一向以专注而冷静的心态执行自己的任务,携带刀枪和必要的护身之物,女人是取乐的工具,是跟一顿好饭和一张舒适安全的床同一级的东西,也是他有时间才能享受的乐趣。只有少数的几个像康妮和费夫人会在他心不在焉的时候偶尔浮现。
反正,在珍妮意外出现之前,没有任何女人能影响他的判断和反应。
他是在一家小酒馆中与在那儿跳舞的康妮重逢。那一阵子他常冒险溜到奥利拉巴与费夫人小聚,再见康妮时,他与费夫人之间的热情已转为浓郁的友谊,尤其费夫人信仰虔诚,他的忏悔神父对这种关系的指责使好异常不安。
他们的关系一半出于感激,一半也由于他实在太久没跟女人接触,她的美貌与经验起初使斯迪深深为之着迷,不过热情的火焰随着时间渐渐掩熄。斯迪为此也偷偷松了口气,他实在讨厌任何形式的羁绊。
康妮的狂野正是与费夫人相反的典型,她看到斯迪时几乎乐疯了,她抓住斯迪的弱点,说服他将她纳为情妇。
他那时想,有何不可?游击队不像军队长驻一地,康妮管不了他,而且他能休息几天时,有个人好好伺候他似乎也是不错的。再说,康妮十分了解他,不至于会要求太多。
这是一段双方都很愉快的简单关系,而他几乎也把他那位绿眼睛的下贱太太忘得差不多了的时候,她却突然出现了。
如今,斯迪无法自主的发现他应该想事情的时候,思潮都太常落在珍妮的身上。她的面容,她桃红而健康的肤色,柔软而性感的身体时时干扰着他,甚至于使他夜不安枕。
他苦涩的想,不知她是如何蛊惑他的,而且世上那么多的女人,为什么偏偏是她。他实在应该努力的把她恨下去,即使到现在,他仍不愿承认他对她还有除了欲望以外的任何东西,而这其实就够糟了!因为,有多少男人也渴望她呀?她的双唇缠绕着他、双唇迎上他的同时,他都会因为想到有多少人尝过同样的滋味而嫉妒得发疯。他仍未忘记他教她享受感官之乐的那段时期,她对他的反抗,不过,如今她显然己忘记该如何坚持反而学会了要求:而她要求时,又是多么诱人呀!不止这样,她甚至学会了一些秘诀。
他虽然对她的成就极为不满,却无法不对她被他第一次拒绝时的反应自嘲的讪笑。这小家伙!居然想用暴力!
实在很难相信,她竟会在那么短的时间内改变这么多,其实某些深到连她都不肯承认的变,才真正叫他不安,那是她仍然瞒着他的秘密。她还隐瞒了什么?为何隐瞒?
“真是他妈的可恶一一从头到尾就是她在扰乱我的生活,只有她能使我胡思乱想!”
摩斯迪坐在他来奥利拉巴时必定来光顾的酒吧内,一手支着下巴,盯着眼前的啤酒杯中的泡沫。从农场出来以后,珍妮就一直在最意外的时刻跳入他的脑海,而且时间通常不对。为什么他没法忘掉她?没法把她当每离开一地便同时置诸脑后的任何女人?他为什么要娶她?他虽然诅咒她的狂野,可是却不得不承认自己渴望接近她,猜测她是否还在农场上等他,或者已决定重拾往日的生活形态?
她麻烦的地方就在这里,永远那么不可预测!可是,也或许就是她这种性格吸引了他,使他即使到了这一刻,还在希望自己不会自愿来担负这项任务。是他自己不对,要不是他执意想证明自己没有她也不会怎么样的想法,他今晚就在前去塔西干的半路上,心情也会比现在愉快多了。
吧台那头有个人用印第安土语说:“怎么这么多外国人,难道他们就不能留在河的那头,少管一些闲事吗?”
有些墨西哥人轻声笑了起来,因为他们在这家酒店其实是少数民族。这批反游击队大约一小时前才到,一进来就用自己的语言大声喧哗,闹得人人侧目。
他们就是杜邦上校所组织而由贝克元帅高薪付酬的同一群人,如今,除了最后一批尚未启航外,法国人都回国了,他们的酬劳更是以由墨西哥国军中拿出来的黄金及白银支付,外加从有支持华瑞兹党嫌疑之村镇与农庄抢得的赃物。
这些面目狰狞的枪手,脸上的大胡子使他们更是令人退避三舍,他们留在墨西哥的理由,全是因为返回美国反而危险,而且此地他们握有可以任意抢劫的合法执照。大部分的淘金佣兵早在战势对华瑞兹一派较有利时倒戈,剩下的这些全是恶贯满盈的亡命之徒,他们的嗜杀已使他们无路可去。
这些人无恶不作而且胆大妄为,是正向朴布拉进攻之大军的最大障碍,所以他们必须除去。
斯迪喝干已有苦味的啤酒,把杯子滑过吧台,告诉那朴克脸的酒保说:“给我两杯好了,今晚我可真渴。”同时故意不理会他和那些墨西哥人交换的怪异眼色。这个外国人会说印第安话?而且说得还不错,看来咱们得小心口舌了。不过这个蓝眼的硬汉似乎与那批人不大一样。
酒保赶紧拿来两瓶啤酒,斯迪小心的算着钱,好像手头很紧的样子。
“嘿一一你不也是美国人吗?怎么能把他们的土话讲得那么好?”刚靠到吧台来坐在斯迪旁边的红发大胡子老美对斯迪说,“我只是好奇,”看到那双眯起的蓝眼,他有些心寒。“我来了一年,还不怎么会说呢!”他自嘲的笑着,眼睛却仍盯着他。
斯迪啜啤酒,缓缓耸耸肩:“我有太多的时间学习,没有办法嘛,”他瞥了问话者一眼,极为怀疑的说:“你为什么想知道?”
“也没什么,只是找个同胞聊聊,听听乡音也能使人想家呢!”
“大概吧,不过我最近也不大有机会说。”
斯迪尽量把话缩短,略为严肃,好像他已决定不信任对方。他喝了两瓶啤酒,然后不大情愿的让对方请他喝了一杯。他性古,是德州人,内战后“流浪”到此,现在为了钱做佣兵,打游击队。斯迪做出不胜酒力的样子,“承认他来自加州。
“我的家人来自密酥里,我老头常常夸口说我们是第一批篷车英雄,他们现在还在种田,不过我想去加州看看,其实还不都一样,”斯迪说道。“我早知道!”
“我也旅行过很多地方,还是觉得这儿最刺激。”他又慷慨的请斯迪再喝一杯,然后带他回桌上去介绍给他的朋友。
他们的话题难以避免的绕着战争和女人打转。陌生人的出现虽引起他们一些好奇,不过他们都有某种默契,不大逼别人说话。然而几杯酒下肚后,该说的自然会说出,这个人吞吞吐吐的承认他在一八六二年就做了逃兵,所以并不曾打过多少仗。
“有一次跟人比枪,他没穿制服我怎知道他是军官,当然最后只好逃掉了。”
“嘿,你该来加入我们这一边,我们打得好精彩呢,不是吗?”众人哈哈大笑。
斯迪把声音弄得口齿不清说:“那时脑筋不大清楚,想偷渡回旧金山去庆祝战争结束,结果却被人抓到而关进了水牢里,我的印第安话就是这样学来的。”
“后来就越狱啦?”
斯迪机警的看了他们一眼:“嘿,你们等于是替政府工作的对不对?告诉你们,任何人别想把我拖回监狱去,我的枪法可是不错的哟,而且我不要跟任何人结伴!”
刚才邀他入伙的那人对斯迪眨眨眼,把酒瓶推过去:
“再喝一杯吧,如果你缺饯用,真可以考虑一起来呢!”
“谢谢你,不过我觉得我的运气不大好,我可能会再设法回加州去。”
“小心点,华瑞兹党有大军挡在这条路上呢!”
斯迪仍然装醉:“法国人会把他们打回去的,华瑞兹嚣张不了多久。”
“跟那些军队接触的结果,我只记得他们带着跑的一些‘随军女人’。”一个大块头说。
“我记得一个小妞,她不是墨西哥人,从没见过那么纯美的小东西,是个法美混血儿,头发像亮晶晶的铜器。
费达明把她从一个法国上校那里抢去的,你记得老费吗?”
“听说他在圣路易斯波托西被人给杀了。”
“就是她杀的,用刀子割开了喉咙。那把刀还是我送她、教她用的。”古麦特对斯迪怀旧的笑笑,而斯迪浑身的肌肉早就僵掉了,愤怒几乎使他完全丧失了理智,他得拼命的运用每一丝意志力才能使自己安坐在位子上,他尽量把背部抵着椅背,深怕任何一动都会使自己跳起来杀掉古麦特。
古麦特毫未察觉自己所造成的影响,仍握着酒瓶说他的故事。
“这个费达明也是罪有应付,很奇怪的一个人,残忍冷酷,一开枪必定死人。而且似乎很恨女人,常用各种方法伤害她们。我和伯贝克跟他在一起的时候,总是设法不要让他太过分,可是那天我们刚好迸城,而且喝了个酩酊大醉。费达明带她去了一家酒店,要她接客替他赚钱。我后来听到经过的情形,这次他可真的太过分了。他当着众人的面剥掉她的衣服,有人说像拍卖奴隶似的;要把她卖给出价最高的人。只是她突然发起疯来,用刀子给了他报应!”
“后来还有她的消息吗?”
古麦特耸耸肩:“那里是法国人得势的地方,我和伯贝克清醒后回到队上,那些人说某些法国军宫审问她后,带回墨西哥城了。我相信她还是有办法生存的,这小妞有一套!”
斯迪一直瞪着古麦特的衣扣,盘算着刀子该从那一个地方插进去。他的思考能力开始起作用了,可是愤怒仍支配着他。现在他知道已套问出这批反游击队的行止了,应该全身而退,然后去设计一次小小的奇袭,但最重要的他先得杀掉古麦特。
幸好他们都以为他醉了,自顾自的说着。他觉得愤怒像块烧红的煤压着他的肚子,原来这就是她没讲的故事,他想起她第一夜时说的话:“我杀过一个人,斯迪。”但她没说那是谁也没说为什么。她那对绿眼睛之后还藏着多少秘密?珍妮……他那发似太阳的爱人,那张在他的亲吻下微张而诱人的小嘴……多少人享受过和他同样的兴趣?她杀过人,被逼到一种只有上帝才知道那程度是如何深刻的羞辱和绝望中,而另一些人却在一旁喝酒讪笑。他们是否征服了她顽强的意志,使她的自尊扫地,把她打碎成片片像他自己在那像罪恶渊薮的牢房中受到的折磨一样?他从来不曾那么坚定而疯狂的想要杀一个人,甚至连理智也不想阻止他,只是冷酷地告诉他慢慢的来,时间总会到的。
醉得东倒西歪的走开并不难,他们自己也差不多了,只有古麦特浓浊的声音喊住他。
他喃喃说着什么,就走到外面去了,好似憋了好久似的,深深的吸了一口清凉的空气。
十七 金色之船
一八六七年三月十二日,最后一批法国军队搭船离开了维拉克路士的港口、斯迪也在同一天回到娜斯嘉农场。
珍妮奔下楼梯第一件注意到的事,就是他穿着制服。
她本来在洗澡,湿淋淋的卷发随便的夹在头上,身上也还冒着水气。
他刚下马,她已跑到离他两尺远的地方站定,细白的牙齿咬着下唇,绿眼睛就像他一向擅长惹她生气时那样的冒着火。“嗨!”他抬起一边眉毛似笑非笑。
“嗨?你只能说这句话?都差不多一个月了,而你居然只派人送来那样一张什么都没有的字条,给老沙还差不多。”
“既然你那么生气,我很抱歉没让我的朋友把它交给老沙。”他低头看她;嘴上出现一抹奇怪又冷酷的微笑,蓝眼中盛着她揣测不出来的情绪。
“幸好还有老沙向我报告战事的进展,”她讪讪的、几乎有些不情愿的说。“看来你终于加入真正的军队了!什么时候的事?”
“几个星期以前,我们扫荡了一群一直叫我们头痛的雇佣兵。”
他有些突兀的转身拿鞍袋,她留意到他的手臂的移动有些不自然,好像会痛的样子。
她的怒气马上消失、她跑过去,眼睛关心的大睁着:
“斯迪。你受伤了是不是?噢,天老爷,你怎么不早说?
怎么不让我知道?”
她的手臂飞上他的颈项,已到嘴边的嘲讽在她熟悉的唇压下逸去了。他扔下鞍袋,开始粗鲁野蛮的吻她,好像是在自己的所有物上烙下印记,他发觉他已疯狂的想做一件事,他已花太多时间想太多苦涩的事,它们像毒药一样害惨了他。
卧室里的他们除了重新发现彼此的爱怜和热情外,并没有机会多说什么。他还是想要她!尽管他刚才摆出嘲讽的笑容、用严厉的声音说话,可是一旦拥住她,他就难以忍受离开她的滋味,在老沙和赶来欢迎他的农民们的注视下,将她抱进了卧室。
心满意足的珍妮躺在他的身下,他的呼吸渐渐均匀。
轻轻抚过他的背,停在环着胸部和肩膀扎紧的绷带上。他受了伤,这场他还没有时间告诉她的仗一定很激烈,她刚要问就被他的嘴堵住了。
所以他没能早些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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