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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5年第02期-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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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借钱也是一件俗气的事。以俗对俗,她过得去。不像当初她对何杨那样。
两天里,小雅一直没有给陈歌打电话。她在等陈歌打过来。这么拖着,陈歌应该会明白几分意思吧。如果他不再打来自然最好,如果打来,那她也没有别的办法,只好实活实说。如同她不想在何杨面前撒谎一样,她也不想在陈歌面前撒谎。
陈歌终于来了电话。先说了两句别的,然后问钱的事。
何杨不同意。小雅说。
两个人都沉默着。
你对他说了是我借的?
是。
陈歌笑了笑:你怎么那么傻啊?他怎么那么小气啊?
小雅没说话。她讨厌这样的评价。他怎么能鼓励她欺骗何杨?她为什么要为他在何杨面前耍小聪明?不借钱给他就一定是小气吗?那借钱的人又算是什么?
六
小雅是通过朋友介绍认识何杨的。朋友的丈夫和何杨是朋友。之前,朋友很详细地介绍了何杨的情况:父母亲退休前都是干部。父亲是局级,母亲是处级。何杨在一家机关里做财务工作。只有一个哥哥,大学毕业后分配到了异地。她据此推断;何杨家肯定有房子,何杨性格也应该比较细腻稳重,经济情况也应该很好,所谓厨房之中无饿鬼。——这些衡量都是势利的,但对她太重要了。当时母亲虽然还在,小雅心里也明镜似的清楚:母亲和小黎将来靠她的多。如果她也拮据得要死,那母亲和小黎的日子肯定就越发不堪了。
第一次见面,是在朋友家。见面过程中,发生了一件很小的事情:朋友夫妇出去,给他们留独立的空间谈话。他们的茶很好,小雅就多喝了几巡,过了一会儿,她上过卫生间,去冲厕所,才发现冲绳断了。断头儿很高,小雅怎么也够不着。她只好走出卫生间,想找个水盆接水,何杨看她出来,马上迎着说:冲绳坏了吧?
小雅点点头。
何杨走进卫生间,拉响了冲绳;再坐下的时候,小雅的脸烫极了。她不敢再喝茶。何杨却说:喝吧。没关系。没关系。
除了这件事,小雅对何杨几乎没有什么印象。他真是一个太普通的人,没有任何特点。甚至分手后,想起他的模样就一片模糊——看街上差不多的男人都像他。但是,这件事情对她来说,是重要的。
第二天,何杨打电话约她,她就出去了。他们在一家茶馆见的面。聊得也很平常。正说着话,何杨忽然说:你里面衬衣的领子没折好。过来,我给你整整。小雅听话地走到他面前。何杨替她整好。何杨整好后端详了她一下,笑了笑,摸了一下她的头。神态安详。小雅忽然就明白:一定是他了。
他的平常,他的正常,他的家常,他的如常——都是她要的。她需要这样的人,来把她的一切捋顺。
认识不久,何杨就开始操心给小雅调工作。何杨的父母虽然都已经不在其位,但也有一些被他恩泽过的下属正能呼风唤雨。何杨几乎穷尽了所有的关系,才把环节一道道疏通。而这之前,小雅从来没对何杨说过自己不喜欢教书,所以当突然听到何杨对她说工作的事情差不多都办妥之后,她惊讶极了。
你是没说,但我看得出来。如果什么都需要说,也太没意思了。我这个人没那么聪明,但也不是那么迟钝。何杨说。
如果我们结不了婚,你不是白白地废了一场人情吗?小雅说。她知道,这些人情都是一次性的,如果何杨不用到她这里,将来准可以用到自己的提拔上。
我愿意投入的时候,是不去算计的。何杨说。
新婚之夜,何杨把小雅抱在怀中,问小雅:嫁给我感觉好不好?
好。
为什么?
因为你不算计。
何杨狡黠地笑:对你这种人来说,不算计就是最大的算计。
第二天早上,小雅在何杨的臂弯上醒来,看见何杨的眼睛正看着她,满含疼惜的笑意。他把小雅紧紧揽住,说:我会对你好的。
我会对你好的。多少男人对女人说过这种话?多少女人怀着甜蜜和喜悦接受?是一种得到之前的筹码,也是一种得到之后的负责,然而,又何尝不是一种居高临下的赏赐和以大容小的恩典?柔情缱绻的背后,是给予者向接受者颁发的圣旨:“奉天承运,皇帝昭曰……”
然后就是女人的谢恩和万岁。
小雅知道这句话可怜。但她要这句话。是要,才可怜。然而,也是因为可怜,才要。
——这大约也是何杨的海誓山盟里时间最近的一句了。这么多年;他没有再说过。小雅也习惯了他不说。当初恋爱时,他还会不时说一句,只是说的神情过于庄重和严肃,每次小雅都会绷不住笑。其实她心里很感动。但一笑就把这感动给遮盖了。何杨以为她太调皮,自己就有点儿羞赧,也就越说越少。结了婚,干脆就不说了。
有一段时间,何杨出差很勤。一天,回到家里,他突然打开了钱夹,把小雅叫到身边,抽出一张张信用卡。——他在单位主管财务。他把卡上的钱数和密码一一告诉了小雅,小雅问他在干什么?何杨说:我总在外面跑,不能不想得远一点儿。要是万一发生了什么事情,记住,这些钱都是咱们家的,与公款无关。还有,我也没有在外面打过一张欠条,如果有人找你要账,你一概都不要认。
何杨。小雅喊。何杨笑了笑,摸了一下小雅的头。小雅的泪在—瞬间涌了出来。何杨的工资一向都是给她的,这些钱,肯定都是公款,是何杨处心积虑抠攒出来的。他这么藏着掖着,末了要给的唯一千个人,是她。不管这钱清白不清白,天宽地阔中,他对她的这一份暖,已是让她终生也不能忘却。如果这是他的龌龊,那她愿意领受这份以失去生命为前提的龌龊,哪怕这领受也让她变得龌龊。这龌龊能传染到身上,便使她幸福。
小雅也知道,只要她不背叛何杨,何杨就决不会离开她。甚至她在一定程度内背叛了何杨,她也有把握让何杨原谅自己。当然,她轻易也不会背叛他。对她来说,能找到这样一个丈夫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她知道他对自己的重要。
她常常对何杨充满了感激,但她从没有说过。她知道这不能说。夫妻之间是不能靠感激过日子的。她能。而且还可以过得很好。可他不能。他要是知道或者发现这种气息,那他肯定就崩溃了。这种伤害对他的自尊是致命的。所以她决不会让他知道。所以她尽可能用一种出自内心的自然的方式让他感到幸福——是他希望拥有的那种幸福。
他们的家是一只小小的蜗牛。他是外面硬硬的壳。探出来的触角和面庞是他的天地清明的笑脸。牵引他的是小雅的快乐。最深处的,是小雅不能不想也不会展露出来的灵魂的尾巴。
小雅觉得自己做得很成功。可怕的成功。
当然,仅有成功对小雅来说,是远远不够的。小雅常常觉得,她虽然找到了家,但其实还未恋爱。何杨是她的父亲,儿子是她的兄弟,而她还情窦未开,爱情还在前面摇曳等待。在经过了严酷的历练和挣扎之后,她似乎仍旧可以天真未泯的,从容舒缓地欣赏到爱情的模样。——这是一节她缺失了的课。
爱情是一节课。谁都不想错过的必修课。在陈歌离开的那八年里,小雅知道,自己是成长的太迅速了,就把这节必修课给丢了。其实她从不曾放弃这节课,这节课也不肯放了她。他们始终都在互相寻找。现在,这节课好像找到了她,她也想把这节课安置进去,却发现,自己的哪个角落都塞得满满的,这节课很多余。
这节课成了一节课外课,一节自习课。这节课在小雅的珍爱和纵容中,长成了一个野孩子。常常的,小雅管不住它,也不想管它。她知道:它不会跑得太远,好不容易找到了家,它也不敢跑得太远。它是个没有安全感的孩子,和小雅一样。
陈歌走进了这节课的课时,可他不是老师。他甚至不能称之为同学。小雅给他安排的角色,目前只是一个陪读的人。
七
两年之内,陈歌没有再回来,但他隔三差五就会给小雅打一次电话,聊聊近况。这两年间,小雅的身份在单位做了改变:她被提拔成了办公室副主任,有了单间。手机也开始流行,她是最率先有的一批。她的办公室电话上有来电显示,小雅发现,他总是全国各地跑。他告诉小雅,他进了一家很不错的广告公司,公司业务范围很广,各省都有工作站,他就得不停地出差。他们的聊没有什么正题,纯粹是随便聊。但这随便中,经常也会带出那么一点儿不随便来:
在干什么?
接你的电话呗。你呢?
喝茶。
在哪里喝?
雅间。
哪里的雅间?
哪里的雅间都是雅间。
小雅的脸微微红子。她喜欢他这种机智俏皮的语点儿。
夜里梦见你了。陈歌说。
梦见我了吗?
梦见我正在给你做饭吃。我学会做饭了。下次见面我做给你吃。你想吃什么?我会做清蒸鲈鱼,还会做地锅馍,光胡萝卜我就有七种做法。
你会作——恶多端吗?小雅认真地说。用牙齿噙着笑。
恶多端?恶多端?陈歌在电话那边喃喃地重复着,半天才明白过来。小雅已经笑得肚子都痛了。
我会。陈歌说:等我什么时候见了你,就给你做。你可不能不吃。——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意味是很复杂的,有恳求,有宣言,有示威,也有要挟。还有不甘。这时的小雅,就只有沉默。陈歌也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他突然问小雅他刚回来那一年她为什么流产,小雅很吃惊,问谁告诉他的,他说小辉。小雅生着小辉的气,在电话里不作声。陈歌问:你是不是不想给何杨生孩子?
你错了。小雅说:我非常想给他生个孩子。
那你为什么做流产?
反正不是因为你。一瞬间,小雅想任性了。她肆无忌惮地说。
陈歌受了伤害似的,哑然。
有些事情你不要问。我从没有这样问过你什么。小雅缓下来,说:我们都是大人了。是不是?、
我知道了。陈歌说。口气像学校里知错就改的好孩子。
两年之后,陈歌再次回来,小雅已经做了母亲。她生了个儿子。
在没有回来的这两年期间,陈歌托小雅办过两次事。
有一次,他给小雅打来了电话,先问了问旅游区附近旅店的行情,然后要小雅帮他的家人推销床单。说别人欠了他们家的运输费,用床单顶的账。很普通很俗艳的纯棉床单,一条30元。比市场价是有些高的。
两百条。你每卖一条给你提成五块钱。我告诉家人让他们给你结算。陈歌在电话里说。小雅说算了吧。陈歌笑笑:你算账一向是很清楚的,怎么能就这么糊涂地算了呢?
小雅知道他在影射沈阳时她坚持AA制的事情,没说话。
小雅找了几个熟悉的饭店,把床单推销完了,直接收了货款,通知陈歌找人来取。陈歌的姐夫来了,小雅要他点钱,他就一张一张的点了。点完之后,仍旧把钱装在信封里,走了。
又有一次,他打电话来,没说什么闲事,一开口就要小雅帮忙把他家的车弄出来。风景区搭界山西,景区里的路原来是晋煤外运的一条通道。景区快速发展起来之后,道路重修了一遍,为了保护环境和道路,新路就禁止煤车再过了。改的道比较远,路况也不怎么好,有些不自觉的煤车就会趁着夜间偷偷还走景区里的路。被抓住是要被重罚的。小雅没想到陈歌家的车也干这个。可既是陈歌说了出来,对她也不算是很大的事,她不能放着不管。她给交通局一个副局长打了个电话,对方要她星期天的时候帮忙开张条送一帮朋友进景区,一手人情,另一手还是人情,交货两清。亲亲热热又心照不宣的交易,很快就把问题解决了。
陈歌打来电话道谢,给小雅寄来一些书,很纯情的一些散文。小雅翻看落款,都是他最初走的几年里买的?
你不看了?小雅问。
不看了。现在过生活,哪能老看这些。看这些心肠都硬不起来了。陈歌说:散文讲真话,广告讲假话。风格太不相容了。
许多年前,我看过两句诗,现在还记得。小雅说。
什么诗?陈歌调侃:我这没文化的人能听懂吗?
能。小雅说。
讲来。
心冷似铁,才能应付生活。
八
第三年暑假,陈歌回来;在家呆了一个多月。和小雅见过两次,都是在小辉家。小辉打电话让小雅过去吃饭。每次去,小雅往往都能很准确地预感到陈歌在不在。在就在了,淡淡地打个招呼,聊两句而已。用陈歌的话说:等于没说话。
一天,小雅一到办公室,陈歌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我要走了。陈歌说。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小雅忽然想起多年前,陈歌第一次离家出走时在她家呆的那些个夜晚。她的心动了动。
什么时候?
后天。我想见你。明天我们见个面吧。我在长途汽车站门口等你。陈歌说完就挂掉了电话,仿佛是怕她拒绝。小雅犹豫了一下,决定明天去。她喜欢他这么斩钉截铁地命令她。某些时候,这种气势是男人应该有的。她喜欢这种气势,也尊重这种气势。无论这么做的时候,他是不是有些心虚。
陈歌在候车室里等着她。见了她,就默默地往前走,上了一辆车。小雅从他手里抽出一张票,票价是十五元,目的地是百面坡。这个地方小雅知道,在临市的地界,离这里百把公里。百面坡盛产竹子,有一块很大的竹林,近些年被竹农搞成了旅游区。肯定是去那里了。
竹园里没有什么娱乐设施,也不是星期日,玩的人很少。全是绕来绕去的小路。竹林细密,竹径幽长,清静深凉。他们走了一会儿,小雅说想坐坐,路边有竹椅。陈歌说进竹林里面坐一会儿吧。小雅看着竹林,里面满是落叶——竹林里也有落叶,是她没想到的。
陈歌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块很大的塑料布,垫下去。他们并肩坐着。小雅感觉到陈歌的手似乎动了动。他想揽自己的肩,小雅知道。她必须得找点儿什么话说了。
你在广告公司到底做什么工作?小雅突然想起自己从来没有问过他这个问题。
文案,高级文案。全公司只有两个高级文案。陈歌说:要不然也轮不到我跑遍全国去指导工作。他开始滔滔不绝地对小雅讲他们设计过的一些经典之作,有几样是电视上正在热播的品牌。有女装,有化妆品,有内衣,有清洁剂,还有豆浆机。小雅问他们怎么什么都做,陈歌说只要赚钱就做。
做这一行对人的心理应该很有研究的吧?小雅问。
当然。最重要的就是人的心理。陈歌又开始谈论自己在心理领域的所得。说广告能影响消费者心理的因素,说价值圈,规范圈,习惯圈,身份圈,情感圈……还说了惩罚战略,不和谐战略,信条战略,性格战略,憧憬战略……小雅听着,忍不住嗤嗤地笑了。
笑什么?陈歌不说了。
笑你们聪明啊。对心理有研究的人真可怕。
怕什么?怕我看透你?那你不用怕了。我早就把你看透了。怕也没用。
你可真了不起。小雅揶揄。她揶揄的时候斜睨着嘴角,何杨说过她这样的神情有一种特别的娇媚。
陈歌不语。仿佛被她的娇媚魇住了。他终于伸出手,揽住了小雅的肩,小雅任他揽着。然后他吻下去。吻的时候,又把手伸进了她的胸口。
附近没有一个人。小雅既不迎合也不拒绝。他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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