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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5年第02期-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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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超出了一两左右。李浩想,他们的午餐,因气氛极佳(只有两人。异性。讣多可口的菜肴。酒。对酌),肯定是一次激情午餐。后来,李浩继续推测着,后来,桌上杯盘狼藉,两人一边相互搀扶着,踉跄着步子翻倒在沙发上,又从沙发上滑到了楼板上,此时,他俩已完成了做爱程序而在凉爽的楼板上酣然入眠了。
李浩这时看了看墙壁上的挂钟,时针已将近指向3,分针指向9,2点45分。602已没有什么声音,是不是真的入睡了呢?李浩去了一下洗手间方便,出来后,也躺在客厅的地板上睡着了。这天下午,李浩没去上班,李浩整整睡了半天时间。
傍晚时分,李浩站在阳台上乘凉。李浩约站了二十分钟,刚想回房里的时候,那女人出现在对面602的阳台上,还是穿着那件碎花连衣裙。李浩看她有点逆光。李浩想,她果然在602房里整整呆了一个大半天。李浩随即迅速回房。李浩对这女人的印象已没有中午时看到那么好了,那种偏胖在此时已不再是优点了,李浩甚至已有点儿讨厌她了。李浩为自己莫名的情绪而感叹,李浩想,这都是些什么事呢!
来访者(一)
对李浩来说,无关的、额外的事情终于来临了。这说明当李浩收到那封突然寄达的同学会请柬时的预感是对的。随着朝阳小区7幢601室地址的扩散,一些无关、额外的事情就会相随而来。到了星期六,李浩感觉中会有人来。
来的是一个乡下的高中时代的同学。李浩早已不认识这位同学。李浩听到电铃去开门,看见门外站着一位陌生人,陌生人也在李浩开门的同时看见了李浩,随即惊喜地高叫,我知道你在家的,李浩!李浩平静地说,你是谁?陌生人仍是惊喜的表情,说,同学,同学,高中同学呀,你难道忘了吗?我叫金大中,与你只隔着一张书桌,你坐后面,我坐前面。叫金大中的同学一边说一边趁机侧身绕过站在门口的李浩挤进了601房内,并且随手把两大袋东西扯进了屋里。李浩已不怀疑来人是高中同学,但李浩不知道他是不是同学会筹备组的成员,不然的话,他怎么会知道李浩现在的住址的呢?金大中同学并不管这许多,很豪爽地把带来的两大袋东西打开,一袋是墨鱼干、黄鱼鲞,一袋大虾干,在市场上都是挺贵的。金大中说,老同学见面,给你送些粗货。金大中这样一说,李浩就不得不陷于与金大中的对话之中。李浩说,既是同学,来玩就行了,还带东西干什么。金大中说,我就是有这个习惯的,不管到谁家玩,都要带上一些东西的。李浩说,你来这里,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呢?金大中说,没事情就不兴来了?我是在同学会筹备组那里打听到你现在的住址,然后找上来的,老同学相见,叙旧,总是可以吧。李浩说(只得这样说),是啊,是啊,老同学也是该叙叙旧,回忆回忆过去的时光了。
李浩接着为金大中同学取杯,倒茶。金大中一边与李浩说话,一边大口大口地喝着茶水。李浩估计他不一会就要去卫生间方便小解。但是金大中没像李浩想象的那样很快就要去洗手间小解,而是一边喝一边不停地流汗,把本应该从下面排出的液体变成了汗水从皮肤中排出了。这样地继续喝了好几杯,后来,金大中终于有了一次小解的要求,并且向李浩询问卫生间的方位,金大中很快地冲进卫生间排泄,并且以同样快的速度回到客厅中来。金大中没有如李浩曾经对602那个陌生人推测的那样对使用陌生卫生间的一种歉疚感,而是大大咧咧,如入无人之境,似乎天生就应该使用601的这个卫生间。金大中在卫生间小解的时间虽然很短,但他已在这短的时间里把卫生间内的陈设、物件,基本上都使用了一遍(次),坐便器、水箱、水龙头、香皂、毛巾、镜子等都在这么短暂的时间里被金大中使用了一遍。尽管等金大中一回到客厅时一切都不再留有任何痕迹,但是李浩仍能在冥冥之中感觉得到这一切。
金大中回到客厅中又继续一杯一杯地喝茶。于言谈之间,李浩已知道同学金大中近年来一直在外经商卖皮衣,每年的大部分时间都在外省或北京之间奔忙,并且很成功地进行过皮衣反季节倾销,即6、 7、8、9四个炎热的月份里倾销作为冬装的皮衣。李浩对金大中的吹嘘半信半疑,有些吹得过分的地方,李浩则在心里对其全盘否定,也就是说彻底地不相信。金大中也看出了李浩的这种心理和态度,金大中说,你不相信我的话?你不相信么?李浩见金大中计较起自己的态度,就笑了笑说,哪里,哪里。金大中说,不管如何,我这几年来是赚了一些钱,够喝,够用,够花的。李浩说,我相信,像你,做这种生意是比较适合的。但是金大中并不同意李浩的这种言论,金大中说,什么叫作我做这种生意是比较合适的?难道我就不合适做其他的一些事情?就是县长给我当,我也照当不误。李浩只得附和他说,是啊,县长又算得了什么呢?谁不会当呢。在接下来的一段对话中,李浩一直采取附和的态度,金大中说什么,李浩就附和什么。
经过这一段时间的交谈对话,李浩知道金大中来找自己确实没有什么具体的事情和要求,他确实是仅仅来看看老同学而已。尽管交谈的过程中大部分时间是他在自吹自擂。这之间,李浩又加烧了一壶开水。最后,两人之间的话题转向李浩的工作及现在的自身状况。金大中说,不管怎样,能在机关工作总是有奔头的,在几年时间里混个局长什么当当,对大家都有好处。这种话李浩听得很多,他们都认为确实是这样的,这也使得李浩在他们面前无法说诸如机关不是人呆的地方的话。李浩想到金大中带过来的那两大袋的干鲜海货,为了这两袋推脱不掉的东西(李浩想到过要拒绝接受这两袋东西,但李浩面对金大中这样的人,想要拒绝接受则是根本不可能的),李浩只得长时间地陪金大中聊天(吹牛)。李浩想不聊天已不可能,李浩想不附和金大中的话题也已不可能。
金大中这之间又去了一次卫生间,这次去的时间稍长,是大解。金大中不关卫生间的门,一边大解一边跟李浩聊天,金大中说,下次来,给你带一件皮衣来,咱们同学一场,毕竟情义深长。李浩听着卫生间里金大中发出的声音,突然地心情差下去,这两个小时之中,金大中两次占据了洗手间,一次小解,一次大解,更糟糕的是金大中对这里的一切毫无陌生感,似乎理所当然地应该被他一次次使用的。大解后的金大中心情舒畅,声音洪亮,继续喝着李浩给他续注的茶水,继续着平淡的话题。这样一直继续到离开601为止。
金大中离开之后,李浩又回想了一下高中时代的情景,那时候,班里确实有个叫金大中的同学。
李浩在收拾卫生间的时候,被一股难闻的异味冲了一下,这显然是金大中的排泄物留下的异味,虽然排泄物早巳被冲人下水道中了,但是漂浮在空间的气味仍在卫生间里充斥着。李浩回想那天先敲 601门,后敲602的那个陌生人(戴眼镜,高个子),李浩想,他会因一次如厕而丧失了谈话的主动权,但如厕对金大中却毫无影响,人与人之间的差距会是如此之大。
来访者(二)
第二个来601的来访者是喻红。喻红来之前,先挂过来电话。喻红在电话中说,李浩,我要过来看看你,怎么样?李浩反对喻红过来,李浩说,你看,我一个人挺好的,你过来干吗呢。但是喻红说,我马上打的过来。喻红说完就放下了电话。
李浩只得等待喻红的到来。
喻红来的时候戴墨镜,着西装短裤。喻红在客厅坐下的时候,李浩按惯例沏茶、倒水。喻红说,我知道,你是不欢迎我来的。喻红又说,但是,我想来就来了,你也是挡不住的,没办法的。李浩苦笑着说,是呵,你来了就来了,还说这些话干什么呢。李浩对待喻红,要比对待同学金大中自然得多了。喻红坐在沙发上,李浩坐在小方凳上,把电扇调整到能吹到喻红为止。
喻红的话,也是陈旧而平淡,李浩也始终提不起与喻红谈话的兴趣。但喻红坚持把谈话往更深处引。喻红说,你看,我到你这里来,这样地坐在你的客厅里,你还想回避吗?李浩说,我回避什么呢,我有什么需要回避的呢?喻红对李浩这种打哈哈的态度感觉很差,喻红借喝水来平稳自己的心绪。喻红一边喝水,一边对李浩说,我才从医院出来,我近几天身体总是不舒服。李浩说,我怎么都不知道呢。喻红说,你知道吗,身体跟心情总是密切相关的,这些天来,我的心情一直不好啊。李浩岔开话题说,我三点一线,吃饭、上班、睡觉,一直来来去去,我是无所求的。喻红说,你看你,一个男人,这样地来来去去,这样地不求上进。李浩说,我还能怎么样呢,我是只能这样的。喻红说,我好像正面对一个五十岁的人,处处以守为攻。这之间,李浩拼命喝茶拼命地给自己加水,喻红一杯茶还没喝到三分之二时,李浩已差不多喝了四杯了。而且李浩还在继续以这样的速度喝着面前的茶水。这时,喻红提出要奶粉,喻红说,有奶粉吗?我想喝奶粉。李浩确是备有奶粉,李浩是不想做违心的事情,这样,李浩就只得给喻红冲奶粉。冲奶粉时升腾而起奶香味,给了李浩瞬间的错觉,仿佛这一切是多么的美好、甜蜜。但李浩仅仅在一刹那间闪过这么一种感觉,很快就回复到了现实的空间中来。滚烫的奶粉,使得喻红活跃了许多。喻红说,我们办公室三个人,你、我,还有王新勇,你对他是什么样的评价?李浩说,干吗提起他呢,他现在是科长了。喻红说,你看,他比你迟来两年,而他已经是科长了。李浩想不到喻红竟会这样把自己与王新勇作对比,一个机关女性,难道真的就这么在乎这些鸡毛的事吗。这时,李浩被一阵尿感驱使着去往卫生间,李浩对着坐便器,听着自己很响的排尿声,李浩由此觉得自己其实是很粗野的,一个在机关里毕恭毕敬地呆了七年的机关干部,还在以这么粗鲁的方式排尿,这说明自己本质上是不适合于机关工作的。真正的机关干部,应是西装革履,领带端正整洁,头发纤尘不染,排尿时 (尤其是有女性在客厅里时)是声音很小甚至无声的。李浩为此而心里放松,管他是谁在客厅里呆着呢!但喻红却已是一个真正的机关干部和机关女性,下一任的科长会不会是她呢。李浩按下放水键,轰隆隆的放水声震动整个卫生间,卫生间的设计是从来不兼顾所谓的温文尔雅的。
从卫生间出来的李浩,看着喝奶粉的喻红,突然想,为什么不喝点酒呢?这样想着的李浩,一下子变得主动、热情。李浩对喻红说,不喝奶粉了,我们喝点酒吧。喻红显然是为李浩的提议吃了一惊,喻红迷惘地问,喝酒?李浩很肯定也很直接地说,对,我们一块儿喝点酒,我已整整三个月没喝酒了。喻红又问了一遍,李浩,真的喝酒吗?李浩说,是的,是喝酒。喻红终于又恢复了原先的感觉和姿态,说太好了,我想喝红葡萄酒。李浩说,但是,没有红葡萄酒,但是,我可以去买。这样,李浩捏了五十块钱飞快地到楼下小卖部去买回了一瓶红葡萄酒。而李浩自己则开了一瓶泸州老窖。
接下来的事情是喝酒。李浩说,喝吧,喝吧。但喻红还在想着刚才的李浩,喻红说,你怎么突然地想起喝酒呢?李浩突然有点烦,你他妈的还问什么,喝吧。李浩这样一烦,喻红就不再问了,喻红也喝酒,但喻红喝得小心,抿一下,抿一下。李浩则一大口一大口地喝。喝酒的时候,李浩还在说着那句话,机关是人呆的吗。喻红说,可你已经呆了七年了。李浩突然把酒杯(茶杯)一放,说,所以我他妈的不是人,我他妈的是一条狗!喻红吃惊地说,李浩,你怎么能这样说自己呢?李浩说,我说自己,我爱怎么说就怎么说。李浩一边说,一边继续给自己加酒,并且也催促喻红加快速度喝酒。但喻红仍然喝得很慢,很小心,一点一点地抿。喻红说,李浩,你不要老埋怨现实,埋怨机关,我是一直不欣赏你的这种风格的。李浩说,你看,你又说这种话了,你作为一个女人,想得却比别人要复杂。喻红说,我想什么了,我是为你想呀。李浩说,这三年来,我一直看你的容貌。喻红叹了一口气,说,你看女人,总是这么浅薄,为什么不多想一想其他的方面呢。李浩说,你总是想把话题往其他方面引,对女人而言,其他方面又有什么可看的呢。这时,喻红反过来说,喝酒吧,我们喝酒吧。喻红突然地加快了喝酒的速度,一下就干完了大半杯的葡萄酒。这之间,两人继续着对话,但两人的对话越来越往岔道上走,心情也更加的差,而醉酒就因此而成为必然的了。
是喻红先醉的酒,喻红说,我看你狗屎,李浩,你只不过是狗屎。李浩说,狗屎就狗屎,狗屎有什么不好呢,狗屎与人屎有什么区别呢。喻红说,我要哭了,我真的要哭了。李浩说,你哭吧,你哭吧。喻红就真的哭了,喻红躺在地板上哭。李浩还在说,狗屎就狗屎,狗屎要比人屎强,要比人屎真实。李浩接着冲进了卫生间。
李浩酒醒后,已不见了喻红,601已恢复到喻红来过之前的样子,一切都整洁如故。显然这是喻红离开之前整理的,李浩想,一个女人,不管如何,总是有股持续的东西,就是喝酒,也不能使之断续。李浩恍惚记得自己去过卫生问,呕吐过,李浩回到卫生间,只见卫生间也干净、洁白如故。可以断定,喻红也来过卫生间,如厕之后,并把卫生间打扫,冲洗干净然后才‘离开了601。
602,601
接下来的几个星期,602一直比较平静。李浩进进出出601,也一直未遇到过602本人。但这并不说明602从此就真的平静下来,以后肯定还会有人不断地过来,不断地敲602的门,到602的房内喝茶,交谈、聊天。那高个子陌生男人和那偏胖的女人也许还会反复地来到602,然后,继续这样或那样的事情。
李浩也正如他自己所说的遵循吃饭、上班、睡觉的三大规律。这之间,李浩一直以为会有人如金大中似的突然来敲601的门,李浩从内心不喜欢金大中、喻红似的这类人来串门,但李浩又一直鬼使神差地期待着陌生人的来访。李浩觉得自收到那封请柬开始,自己就再也不可能拒绝别人来访。李浩的住址及电话号码,正在不断地扩散着。李浩已经接到过一个高中同学的电话问询,李浩也照样想不起那个同学的名字、模样。但李浩必须接电话并接受同学的亲切的询问。
而这之间,602仍然没有动静。这可见602生活得有可能比李浩更具规律,也更单一。有时李浩如厕之后,在卫生间逗留了相当长的时间,李浩的目的只是想听一听602的动静,听一听602的坐便器的放水声,但是,没有动静,没有响声。虽然对602来说,吃、喝、拉、撒是必须的,也是必然的,也是不可能不上卫生间的。但李浩听不到响声,这只能说明602在这段时间里上卫生间的时候与李浩是完全错开了的。这使李浩的倾听成为徒劳。
但是,李浩还是终于捕捉到了602的动静。在半夜,十二点钟,李浩被一阵剧烈的便感逼醒。李浩这些日子连续地进食方便面使得肠胃功能出现了紊乱,原来铁打不动的每日一次的白天的大解因此而失去铁的规律。被便感逼醒的李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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