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年第20期-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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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望远镜
　　在祖国的南方
　　我看见了乡愁
　　然后写下了澳门
　　在县城工作的单位上
　　那张低矮简陋的
　　略有些倾斜的办公桌上
　　我听见你的声音
　　我打开最新的
　　《人民日报》
　　在第一版头条
　　我看见了五星红旗
　　那样抱紧了澳门


你听我说…………
■　　牧　文
　　其实你不需要用力地跺脚
　　我早已听见你走进家门时激动的声音
　　不要流泪好吗
　　我知道你是一个烈性的孩子
　　在外面百年的露宿
　　已深深的伤害了你那份要强的自尊
　　可是，亲爱的澳门同胞呵
　　在你被掳走的那一天
　　残酷的烙印同时烙疼的　　是我的心
　　你可知道　　——我每天都在守望
　　你的衣食住行时时刻刻牵挂着龙的子孙
　　来，让我帮你吹净脸上的尘埃
　　尽情的放松吧，家中的硝烟已经散尽
　　你好好的好好的
　　享受家的温馨
　　你告诉我濠江的浪花好看吗
　　那斑斑驳驳的贝壳上面是不是刻下了海
　　浪冲蚀的波纹
　　在暴风雨来临的日子里
　　你有没有像海燕那样高傲地飞翔
　　我知道你会
　　因为这是我们中华儿女永远的精神
　　呵，你终于笑了
　　——如鲜花般芳芬


远秋等
■　　尤克利等
　　远秋（外一首）
　　尤克利
　　
　　徐州的桐叶黄了
　　这个季节的风，不会将这些信笺
　　寄到我想念的地方去
　　鸿雁传声，说故乡那边
　　夜夜凝霜。我知道最先打湿的
　　依然是黄昏里母亲的头巾
　　札幌的枫叶红了。那年
　　母亲给我寄去毛衣时
　　北海道的初雪，就像
　　鸟儿纷纷脱掉羽毛；阿嚏——
　　正是那场雪呵
　　让远方的母亲，重重地
　　感冒了一场
　　
　　总有一天
　　
　　总有一天　　我们还要
　　脱下尘世间这双拙笨的鞋子
　　摆脱掉总也摆脱不掉的
　　平凡　　抛下那不忍抛下的
　　眷恋　　我想多年以后的黄昏
　　当满天彩霞
　　成为万道佛光
　　天下呀——
　　没有不散的宴席
　　我将独自一人上路
　　在某个陌生的个字路口　　回一回头
　　再见　　纷争的世界
　　再见　　爱我恨我的人
　　我会甜处安身　　苦处使钱
　　
　　昨夜我梦见了娘（外一首）
　　陈四长
　　
　　昨夜我又梦见了娘
　　在雨天的夜里摇着纺车
　　梦里的雨总是下个没完
　　和记忆里的秋天一样
　　纺车永远是低沉的吟唱
　　在娘的手中旋转
　　一盏油灯，半墙剪影
　　棉捻子团起了破碎的光景
　　梦里的娘总是忙碌
　　还是平时的那个模样
　　娘说过，她就是干活的命
　　即使到了另一个世界
　　娘啊，我的娘
　　难道你就不肯一刻的清闲
　　我泪眼模糊，大声喊娘
　　娘不理我，照旧忙她的营生
　　我的喊声惊醒了妻子
　　她问我：你怎么了
　　我说我梦见了娘
　　娘怎么不理我呢
　　
　　娘的最后一个心愿
　　
　　那是一个冬日的早晨
　　娘说，早晨的太阳真好
　　那一刻，娘的眼睛特别明亮
　　娘就这样被太阳接走了
　　带着早晨的那缕阳光上路
　　从此，我成了没娘的孩子
　　还有我的兄弟，我的姊妹
　　娘殁的那年爹刚四十
　　村里人劝爹，再找个伴吧
　　爹总是执拗地摇头
　　他不愿孩子有个后娘
　　爹说，你娘一辈子就喜欢太阳
　　总说天有太阳生五谷
　　娘绣的布巾、枕套
　　都有一张太阳的笑脸
　　太阳还是那个太阳
　　地里的五谷却不怎么长
　　土地养不活种田的人
　　饥饿夺走了我的亲娘
　　爹于是一半男人，一半女人
　　一半家里，一半队上
　　爹那会是生产队的饲养员
　　他得招呼村里的七八头牲口
　　年岁还不到七十
　　灯油就已耗尽
　　每当看到老牛的眼睛
　　我就想到了父亲
　　如今，看到谁家的父母高龄八十
　　我就非常羡慕
　　人有父母是福啊
　　我的父母，能活到今天多好
　　
　　风过林梢（外一首）
　　筱　桦
　　
　　一棵，又一棵。人们叫它白杨树
　　笔直的干上，生长着一只干涸已久的眼睛
　　千年的古风，拂过林梢
　　怎么也拭不去眼角的那滴泪，就这么悬着
　　悬着
　　那只欢快的蚂蚁
　　舞动着触角，从洞穴一直爬到枝梢
　　是否，它看到的比往日更多？
　　从南面也从北面，从东也从西
　　分不清哪个方向，反正有风
　　泥土渐渐湿润
　　人心也活泛起来，还有鸡、鸭、鹅、狗
　　谁完的老牛．厌倦了一冬的干草
　　乍暖还寒时，田埂上开满了晃眼的
　　油菜花
　　
　　我该怎样微笑呢
　　
　　日子真好，太阳暖暖地照着
　　午间休憩过的花猫伸着慵懒的腰
　　风没有翅膀
　　时间也没有
　　它们都能任意到达想到的地方
　　我也想有双翅膀，飞翔
　　在阳光里
　　连声音都在发光
　　脸上是年轻肌肤特有的釉彩
　　闪着瓷的光芒
　　感谢阳光，随你从遥远的地方
　　而来，照着脚下每一寸的泥土
　　真的，我觉得日子真好，好得
　　甚至有些无所适从
　　我在想，该怎样向你微笑
　　面对站在阳光里的你
　　和你身后
　　所有有你的日子
　　
　　短诗五首
　　鸣　钟
　　
　　水　　乡
　　
　　红衣裳的妹妹
　　坐在荷叶的船上
　　秋声洇洇的水
　　如一支婉转的长笛
　　你走了那么多的路
　　歇在水边的时候
　　背上的芦苇
　　已经老得白了头发
　　
　　春　　晓
　　
　　被鸟叫醒了的时候
　　白天已经转身
　　一场雨偷走了
　　夜的脚步声
　　
　　夜　　思
　　
　　镜子上有了霜
　　什么也看不见了
　　这个人的身后
　　月亮牵着月光的手
　　走了过来
　　
　　相　　思
　　
　　江南的秋天
　　走近你的时候
　　已经老了
　　那样一段路程
　　我用尽了
　　一生的时光
　　
　　树
　　
　　夜里零点零四分
　　她对我说
　　一个人如果有下辈子
　　她会选择去做一棵树
　　种上以后
　　就再也不要换地方
　　这些日子以来
　　在这远离故乡的城市
　　我染上了
　　失眠的坏毛病
　　枕着疲惫
　　就像枕在海浪上
　　
　　蚂蚁（外二首）
　　于贵锋
　　
　　眼睛弯曲了秋风
　　九月的草
　　大路上奔跑
　　一群蚂蚁看见
　　横过天空时
　　一只大鹰
　　沉了沉
　　
　　白　　露
　　
　　菊花炸了
　　露水也炸了
　　楼下新开的学校里叽叽喳喳的声音
　　草叶上密集的晨光
　　那些黄的、白的花朵
　　说谢就谢
　　而他还没有想出办法
　　让她恣意地、放肆地美一回
　　
　　旁　　证
　　
　　没有镜子，夜就不会醉——
　　但我们的表情
　　她或他是否真的需要。
　　明暗之间
　　针清脆地断了：一根痴情的线
　　结成疙瘩，爱的针孔
　　我们都看见了
　　
　　九月十五日记（外一首）
　　
　　张连文真难得呀，今夜竟是你送我远行
　　浅吟柳永的残句
　　用唐朝的泪
　　洗我这颗流浪的心
　　我并不过于忧伤忧伤
　　的是眼前曾经熟悉的风景
　　心的抚摸抑或丈量
　　竟熟悉得捡不出一个字
　　让我下酒
　　你就这么令我难以形容吗？
　　不是花容月貌
　　不是温暖如春秋天了。秋风深处
　　难以形容的
　　是我的心情。此时此刻
　　欲罢不能的心境
　　是谁要远行？我不知道
　　东坡先生不是说过
　　婵娟共千里。千里之外
　　又照见谁的沧海容颜…
　　
　　赶制衣裳
　　
　　赶制文字衣裳，内心
　　生发出一种音乐
　　心的节律和大自然的声息
　　渐渐融为一体。是谁的
　　光芒
　　使黑夜无法侵入
　　蚊虫是嗜血动物
　　即使被钱咬伤
　　也算不了什么坏事情
　　最要紧的是赶制衣裳
　　夜露就要降临
　　我披挂文字的长衫
　　让睡眠穿行于街市
　　不是为抵御秋初的微寒
　　内心的光明
　　留下一片平平仄仄的鼾语
　　使呼吸更加悠长
　　
　　中秋之夜（外三首）
　　王爱红
　　
　　秋天渐深
　　天上的白云越加清晰
　　中秋之夜
　　微风吹圆了月亮
　　唱歌的人，圆润的歌喉
　　比我提得更高
　　你们满怀高尚的爱情
　　你们赏月。溶进黄金的果子
　　比我更早登上高高的山坡
　　坚守着最后的阵地
　　已经等待很久了，你们
　　需要站起来，让所有的人
　　都能够看到。月亮的脸
　　和光。美丽。皎洁
　　
　　在你洗牙之后
　　
　　你洗了手
　　你什么也不愿触摸
　　你要我帮你干些什么
　　你洗了手，那么
　　就请你帮
　　我拿一张白纸来吧
　　纸是干净的
　　不带格子的那种
　　我要在上面写诗
　　
　　村　　庄
　　
　　村庄和村庄连在一起
　　田野广阔无边
　　农历九月短暂而寂静
　　农事安排到最后一天
　　蚂蚁的集市
　　搬出各自的村庄
　　村庄和村庄，诗歌的翅膀
　　在城市上空飞翔并且歌唱
　　
　　诗人近况
　　
　　在一本诗歌刊物上
　　我又读到了他的名字
　　他是我的好朋友
　　虽然，他未必这样看
　　诗意弥漫在生活之间
　　他还是一位诗人
　　在一本诗歌刊物上
　　他的诗越写越好
　　
　　秋天的诗（诗一首）
　　吴　涛
　　
　　庄稼都收回去了
　　躺在地里或者站立的
　　只是一些秸秆
　　在枯黄的秋雨中微微抖动
　　而今天我忽然觉得地里有什么在滚动着
　　若一块块一排排滚动的土坷垃
　　走近了才看见是一群羊　　在秸秆上
　　
　　雪
　　
　　雪长得真快　　只一夜
　　村野就白了
　　连麻雀都小心翼翼　　呜叫着一两声
　　歪着脑袋打量着
　　它想着什么　　蓬着身子
　　小心翼翼地蹦跳着
　　还攀上一枝树　　高高低低蹿着
　　翅膀抖动的瞬间　　旋舞起了什么
　　
　　柿子红的夕阳衔着远山
　　刘传俊
　　
　　走上山冈，轻轻一吸
　　空阔的景象就在胸中跳荡
　　这是因为，我抚摸了
　　劳动者的热盼
　　种进土里的汗珠
　　终于拔节而含羞弯腰的谷穗
　　涨红了脸仍在微笑的高梁…
　　在这收获的季节
　　哪一片土地
　　不是对劳动者的崇高赞美
　　溢出了浓浓的馨香？
　　柿子红的夕阳衔着远山
　　坡坡岭岭仍是喧闹和繁忙
　　
　　月光属于我
　　
　　今夜，长长的林荫道上
　　踯躅着一个孤独的我
　　富有灵性的躯体撑着绿色的旺盛
　　沙沙声响是放飞的曼舞轻歌
　　我痴情地走着，走着
　　记忆的田园里曾有雷电风雨
　　身旁的树木都如手足相随
　　我愿一把月光做笔留住这般时刻
　　风儿丝丝缕缕，像妈妈的纺线
　　纺圆了第一声啼唱驱散了日子的乌云
　　蓦然仰视，树叶斑驳出一个发现
　　明月有朵朵白云簇拥衬托
　　难忘无意中碰撞出的沉醉
　　圣洁的月光仅仅属于我吗？
　　我感恩岁月的坎坷步履的艰辛
　　成熟了别人的果实也铸就了我的生活
　　
　　烦恼的叶片长满了树的身体
　　蔡诗峰
　　
　　秋天走了，树木无声无息地
　　站在冬季的黑夜里的雪地上
　　风中的雪花
　　还在一朵一朵
　　飘落到它的脖子上、手臂上
　　树，无声无息地冬眠
　　春天来了，树苏醒
　　烦恼的叶片长满了它的身体
　　它的生命泛绿
　　它的身体长高
　　它的手臂在伸展
　　能够抓住空中鹰的影子
　　烦恼的叶片长满了树的身体
　　原来烦恼是一种成长啊
　　
　　苦楝
　　黄钺
　　
　　很多花，也很多果
　　却不能食
　　默默地结，又默默地落去
　　苦楝，今年的季节真短
　　蜜蜂还在你的容颜上
　　天上的大雁拍着翅膀又远了
　　我伸出内心的那一面手掌
　　偷偷地，拍打岁月深藏的额头
　　苦楝，除了我的脚下默默地又多了一地的
　　花瓣
　　一定还有什么说不出的
　　也默默地重了
　　
　　一个读唐诗的孩子
　　卢　彬
　　
　　一双眼睛
　　跑过撒满墨香的小路
　　孩子　　你渴盼的眼神
　　绊倒在哪个陌生的句子跟前
　　孩子
　　你的小手翻得动整本缩写的唐朝
　　这真让我吃惊
　　其实　　峨冠博带的潮水已经离你
　　很远
　　你是在寻找那些笔尖上
　　随意进落的闪闪的贝壳吗
　　该是倾听鸟叫的时候了
　　孩子　　同伴们都飘荡在田野的外面
　　此刻你蹲在一株苏醒的老槐树底下
　　鸟语花香的节气后头
　　你心灵的枝叶
　　淘气地伸进另外一个古典的
　　季节
　　孩子
　　纯朴的鸟鸣
　　抚摸到你柔嫩的耳朵了吗
　　汩汩的清泉
　　慰藉到你童稚的心灵了吗
　　该有多少古朴的颜色
　　立在多年前的意境里
　　用文字轮番扑打你弱不禁风的
　　眼睛
　　
　　回归
　　　继　　武
　　
　　沿相思之河悠悠而来
　　你可曾捉住过逝去之水
　　鼓动无边翅膀一闪而没的
　　是那横空漫卷的道劲之风
　　看离离寸草一生一灭
　　你可曾记得起匆匆过客
　　几度枯荣的生命之树啊
　　谁能数得清那道道年轮
　　风从何而来
　　花因何而生
　　雪从何而降
　　月因何而明
　　赋予这风花雪月
　　几许灵气几多言语
　　我在寰宇之中长笑一声
　　高歌为你送行
　　多想让你再停留一会儿
　　我就站在高山之巅九天之上
　　唤回我失落已久的记忆
　　在平淡无奇的日子里
　　溶入渴望已极的一叶祝福
　　然而　　我又不得不让你离去
　　我就躺在山之脚下水之深处
　　放飞我心中梦幻般的块垒
　　在海空一色的天际里
　　接续永不退色的一世姻缘
　　只是　　我必须抓住那支
　　射向灵台的锐利之箭
　　让它在那疾驶的呼啸声中
　　带去如烟的陈梦
　　与你的孤独共舞
　　于是　　我不得不拿起那段
　　搁置了五千年的林中之木
　　撞出你瞳孔里一缕燎原之火
　　点燃无尽的思恋
　　与自己的疲惫交谈
　　去
　　挥五尺青锋斩断瘦弱的缠绵
　　断喝一声
　　今日之水还要载起明日之船
　　
　　两匹马
　　维鹿延
　　
　　没有什么是他们不能分别的
　　一匹向南　　一匹向北
　　他们沸血的声响扑向尘埃
　　离开香气馥郁的树木
　　九月是他们相聚的理由
　　也是他们分别的原因
　　在江边的夜晚　　马留下了风
　　在风里　　留下了纯粹的语言
　　灯火留连处
　　与北方平原暗合了某种简约的梦境
　　繁花不过是一件城市御寒的外衣
　　把鼻息打在草尖上
　　露珠稍纵即逝
　　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