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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球-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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球管理是得心应手的,搞足球市场管理却是大半个外行。国内的职业联赛如今鱼龙
混杂泥沙俱下是不争的事实,面对一些只对市场感兴趣只把足球看成是玩物和载体
的市场大炒家,面对与日俱增防不胜防的市场上各怀鬼胎的不速之客,一个只懂足
球“甲乙丙”而不懂市场ABC 的足协是狼狈尴尬的,是力不从心的,是朝不保夕受
人歧视的,是注定要背着黑锅碌碌无为的。
足球媒体不留情面地批评足协,你认为它们是多管闲事也好,是瞎批歪骂也好,
无风怎会起浪呢?甲A 联赛这么歪歪扭扭臭哄哄不要脸地发展下去,就是下一代人
也看不到起色看不到彩头。像猛虎队这件事,区区一个金大柱凭什么就能呼风唤雨
想干什么就能干成什么无人对他说个不字?那个劣迹斑斑的陈贵海又凭什么能做到
目中无人有恃无恐?究竟凭什么?
陈贵海上一轮一场球判给一个队四个点球民愤极大,不也就是停吹两场了事?
猛虎队这伙人靠这种手段保组成功能瞒得了谁又顾忌过谁?谁又能保证其它队不效
仿这一套不“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如今甲A 的哪一支球队敢站出来拍着胸脯证明
自己是清清白白的?
这些事病入膏肓不下猛药不用重典是无可救药的了,可是……唉,爱谁谁吧。
高羽追查猛虎队精神可嘉,最起码她有这种眼力和勇气。杨之卓估计她不会错过
猛虎队同黄河队这场重要的比赛,试着拨她的电话,果不其然,她早已抵达现场,
大声说“我正在等着看好戏”。杨之卓对她说,我也要去现场,我是这场比赛的
监督。高羽说,那又怎么样,你能监督谁呢?杨之卓不高兴地说,有我总比没
我好吧?受足协邀请执法这场比赛的三位裁判来自哈萨克斯坦。杨之卓带着他们
从北京启程于当天傍晚飞抵目的地。赛区组委会将他们一行安排住进了当地有名的
老字号宾馆百邦饭店。
杨之卓前脚走进饭店的房间尚未放下行李,高羽的电话后脚就跟过来嚷着要一
起用餐叙叙旧。高羽问他能不能在吃饭的时候顺便给她提供采访外籍裁判的机会,
杨之卓不同意,说你打着叙旧的幌子实际上是想利用我,我不会中你的计。
高羽说你是钦差大臣我当然要巴结你利用你,我向外国裁判问个好你也吃醋啊?
杨之卓笑了一会儿,说我带他们出来是有纪律的,这些裁判赛前赛后不能和任
何人接触。那好吧,高羽说,我只找你叙旧,蹭顿饭吃。杨之卓一行的下榻地
点按照要求是要保密的,而且根据新出炉的规定也不可参加当地赛委会或私人间的
宴席和娱乐活动。杨之卓对此并不反对也坚持照章办事,所以接待单位前来陪同的
人留下几箱水果就回去休息了。杨之卓让随行人员和翻译陪三位裁判用餐,自己
在房间等着高羽造访。高羽进门时带进来一股湿冷的风雪寒气,一身全副武装的记
者行头,披一件大红色的羽绒服像团火似地冲了进来。
杨之卓开玩笑说,你是又爱红装又爱武装,哪里有战斗哪里就有你的影子,无
处不在无孔不入。
高羽笑,说我不像某些人喜欢伪装。你别老损我,杨之卓说,你们这些记者,
好像个个都长着两个舌头,能说会道口诛笔伐,见谁怀疑谁,总喜欢跟人过不去。
高羽坐下来喝了口茶,问杨之卓,你说这场球谁胜谁负?不知道。猜猜嘛。
猜它干吗?比赛前谁都能瞎猜,我们可不行,乱预测一气,传出去让人上纲上
线,又是官球了又是红哨了又是黑箱操作了什么的,受得了吗?你打算怎么保证
比赛的公正性呢?这是我的事。要是比赛掺了假,你负不负责?那是别人的
事。“你真让我失望。”高羽说,“足协是大管家,家门不幸家风败坏,放着那
么多家规顶什么用呢?”“你意思是猛虎队连黄河队都想收买?这可行吗?他想
保组,人家还想夺冠呢,我就不信聂飞儒会掺假!”高羽笑了,笑容里含有许多
冰块一样的东西:“聂飞儒?你知道聂导现在在哪儿?不知道吧?……打个比方说
吧,明天要在景阳岗打虎,当年的武松却不在场……为什么?你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噢?”“听说聂飞儒住院了,住哪一家医院没人知道,我找了几天都没找
见他。”“这么不巧?”“可能还有一些东西你也不知道,黄河队的头号门将
在阵容里消失了,后防核心小牛也将缺阵,中场大将小黄同样上不了场,就连几名
主要的替补也失去了可能上场的机会……这些都是巧合么?这些巧合为什么全都朝
着对猛虎队有利的方向发展?这些巧合是谁造成的?”“这么复杂?”“所以
说你太官僚太……迟钝。”高羽一笑,“你算是足协里同联赛打交道最多的人了,
你都这么糊涂,你们那衙门里还有清醒的人么?”“我们是干什么吃的?”
“问你自己呀。”“我是在问自己,我们是干什么吃的?”杨之卓自嘲道,“我
们对联赛的情况还不如你们记者清楚。”
“不是不可为,而是不能也。”
“那倒不至于,你骂我糊涂迟钝,我不反驳,可是要说足协对违纪现象放任不
管,或者说包庇纵容,那就是大错特错了……你坐在这信口开河只需要动动嘴皮子,
如果足协出面说话,凡事都得有根有据,都得依法办事。联赛搞砸了,谁最痛心?
是足协!不管从哪一个方面来讲,联赛出了乱子,中国足协比天底下的任何一个人
都更急……”
“是这样么?”
“你态度严肃点!不然我跟你急!”杨之卓故作威严,“我们足协对联赛的管
理水平与发达国家比确实有很大差距,再加上个别工作人员思想觉悟有问题,责任
心差,许多事情事前事后把关不严,造成不少失误和漏洞,惹得球迷和记者一个劲
儿地骂足协昏庸无能……这些人我也很烦他们。”
“这还不够么?”“……”杨之卓拾起外套站起来,“我肚子饿了,你呢?
……你说过一起吃饭来着,没说要找我辩论。”“我在减肥。”“看你皮包骨
头的样儿,省点力吧。”杨之卓将西服斜插着套上,走在前面拉开房门。
第四节
两人并排走过走廊快到电梯口了,高羽问杨之卓,那几个哈萨克人呢?杨之卓
说我们的翻译在陪他们喝酒。高羽又问他们不和我们一起吃饭么?杨之卓笑说他们
太能喝酒,跟水牛喝水似的,我陪着是遭罪,你呢?你愿意做陪酒女郎吗?
高羽捏紧小拳头捣了杨之卓一下,说我愿意呀,你带我去呀,等把他们灌醉了,
我叫他们明天给黄河队多吹几个点球,打死那只猛虎!
你别乱说话。杨之卓训道。电梯门刷地一下拉开了,像鲨鱼张开了大嘴,高
羽先走了进去,看杨之卓在自己身边站稳了,一仰头正打算继续同他抬杠,忽然她
感到杨之卓的一只手暗地里摸了摸或者说是拍了拍自己的大腿。这举动太突然太唐
突了,她的心里狠狠吃了一惊。她羞恼地瞪着杨之卓,却看见他礼节性地笑着向电
梯那头的几个人点头致意。
高羽顺势把目光斜砍过去,正赶上那里有一人对杨之卓说,杨主任来看比赛啊?
杨之卓说是啊是啊。那人阿谀道,大雪天的,辛苦辛苦。杨之卓答道不辛苦不
辛苦。
那人又说,真巧,在电梯里碰见您,我到这儿出差,采购一些东西,是不是一
起坐坐?杨之卓说不用了不用了我还有事。电梯到二楼停下,杨之卓同那人握过
手,带着高羽出了电梯被餐厅的小姐领到一张小台前坐下。
“你猜我刚才碰见的是谁?”杨之卓说。高羽摇了摇头。杨之卓鼓励她:
“你就当猜谜语嘛,你不是常让我猜来猜去的吗?”
高羽不想猜,吃着小菜细嚼慢咽着,蓦地她停下了所有的动作,抬头找着了杨
之卓的眼睛,脱口道:“那人方言很重啊,他是不是……是不是……”“猜呀,
是哪里的?”
“……?!”“我好几次去他们那里办事,经常碰见这人,他是俱乐部上级
单位的人。”“超人!”“对呀,他是超人集团的……他为什么在这个时候出
现在这里?”“我的妈呀!”“你紧张什么?也许他只是来看比赛的。”高
羽眼珠子飞速地转了转,咬着嘴唇没再作声。
离开杨之卓的饭局后高羽并未离开百邦饭店。她站在饭店楼角前的一棵松树下
顶着寒风打通了孟义的电话。孟义吃惊不小:“超人队的人一定是无事不登三宝
殿,黄河队这下有麻烦了,猛虎和超人一左一右一明一暗地夹击它,它能有活路吗?
照我看,如果超人不搞鬼,何必要派人亲临对手的赛场?“
“就是啊,就算关心这场球,看电视直播也行啊,而且根本用不着担心猛虎会
不会放水……我猜呀,他们此行居心叵测必有所图。”
“弄不好他们要收买黄河队里的人。”
“这下真玄了。”孟义很惋惜地说:“要是赵刚在你那里就好了……”
“为什么?”“如果是他,他有办法盯住这些人,有办法接近他们探听虚实……
真是可惜啊。“”……“”高羽,高羽?你别往心里去,我不是说你不如
赵刚,你毕竟是个女孩子,这种出苦力的活儿你干不来。“”孟总,你可真会怜
香惜玉。“
“你别挖苦我。”高羽摸了摸自己背包中的声波录音采访机,平添了一股
侠气:“孟总,时代不同了,男女都一样,没办法,你的宝贝赵刚不在,我只好滥
竽充数东施效颦,只好当回花木兰了……你就下命令吧。”
“嘿!我真为你骄傲,高羽。”孟义大喜过望,“第一,弄清楚他们是不是住
在那家饭店,第二,跟住他们调查他们的行踪和意图,第三,做好拿钱的准备……”
“什么?第三条是什么?”“钱!我是说报社又要破费了……我等着给你
记功发奖金!”高羽笑道:“真是体恤民情啊……要是我完不成任务呢?”“照发
不误。”高羽收起电话静立于街头思忖了十几秒钟。她打开背包从里面取出自己的
机票,回身踏着一串碎步重新钻入百邦饭店的大厅直奔问询处而去。杨之卓告诉她
那人姓朱,但是叫什么名字杨之卓记不起来。高羽笑容满面地让问询处值班的小姐
帮她查一查超人集团的朱先生住在哪个房间。小姐问她有何贵干。她晃了晃手中的
机票说她是来送机票的。小姐问客人是从哪里来的。高羽对她说了那座城市的名字。
小姐在电脑里查阅了一阵儿,问,是不是朱锦山先生?超人集团文体部的部长?高
羽说谢谢,是的。
为了不引起怀疑,高羽故意上了电梯一直升至顶楼又降回底楼,镇定自若地飘
过大堂飘出了饭店。上了出租车,高羽暗暗心喜。这正是自己此行的工作目标和真
正的目的。超人队也出现在视线之内不能不算是一个惊喜的收获。这叫作踏破铁鞋
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这也可以叫作“门前捡漏”,剩下的事情就看自己如何
把握机会如何破门得分啦。
第五节
高羽回到自己下榻的酒店房间,夜已深,人亦倦,心却挺鲜活挺兴奋的。她解
衣宽带放了一缸热水将自己丢进去浸泡,尚未泡软身子忽然有个念头从热水中浮现
出来。这个念头比热水的浮力大多了足以使她漂浮不定不得不从热腾腾的浴缸中跳
出来。
她裹紧浴衣上了床拾起手表看到此时已是深夜11点钟。心里的这个念头使她的
脸颊开始发烧发热而且嗓子很干很燥。她觉得自己必须要喝一杯水必须要镇静下来。
她合上双眼在肚子里打了几遍腹稿就差没有大声念出来读出来。她警告自己,
打这种色情电话的女人面皮比牛皮还厚是不知羞耻声调放浪吐字淫秽的,这和自己
上大学时与男朋友打情骂俏的风格和情调完全不同,与办公室里调侃气氛的两性玩
笑更不一样。这个电话里的女人听上去必须是一个赤裸裸的荡妇,是一个不是用嘴
巴而是用肉体发情说话的迷死男人的娼妓。这只鸡绝对不能是任何时期任何场合
中的高羽或者高羽圈子里的那些女性的朋友。
这只鸡高羽不可能认识她。高羽抓起房间的电话打到114 查到了百邦饭店总
机号码再拨过去转进朱锦山的房间。电话接通振铃的那一刻高羽大气小气全都不敢
出一口一颗心跳出嗓子眼儿含在了嘴里。她的脑中有一个退逃的声音不住地在说
“千万不要有人接电话别接别接最好没人接电话”。她的脸颊已经不是在发热而是
如火在烧。电话铃声响了几次果真没人接听,高羽只用了一秒钟时间就彻底敲起
了退堂鼓。她把话机一把扣下抚着胸口做了几次深呼吸。这实在是太难了太摧残
人的神经太折磨人的意志了。做婊子谈何容易装婊子也谈何容易这哪里是良家妇
女横下心就能轻易而为的好事。高羽跳下床拉开小柜里的冰箱找酒喝。只有几罐
啤酒,这就够了,这些酒精足够壮一回胆乱一回性子的了。高羽撕开一罐啤酒的封
口呛进口中不仅苦得不得了而且冰得牙根生疼。她一口气灌下去两罐,歇了一会儿
跑去照镜子。镜中的自己衣衫不整有了那么一点淫乱的小样儿,这使她非常满意。
休整到过了凌晨,她对着镜子娇呵一声鼓起余勇,再次将电话转入朱锦山房
中。
这回电话铃只响了一声便有人咔嗒一下拿起了话筒:“喂?”“哦……喂、
喂…
…“”找谁啊?“是他的声音,没错,那口浓重的拐拐的方言。”请问张
先生在么?“”张先生?没这个人!你打错了!……哎哎哎,你找张先生吗?我
就是啊我就是啊,小姐有什么事啊?“”对不起,我记错了,我是找朱先生的…
…“
“啊?!我就是朱先生啊,你认识我吗?”“你到底是张先生还是朱先生
嘛?”
“无所谓你叫我什么都行……小姐在哪里啊?”“你希望我在哪里啊?”
“我希望你在我床上……哈哈,你是不是这个意思啊?”“讨厌嘛。”
“嘿嘿,喂,你长得什么样子呀?”“你喜欢什么样子的嘛?”“我喜欢屁股
肥一点的,腿长一点的,小洞洞深一点的……”“……”高羽心里骂道,你找你
妈去吧。“哎,小妞,你的波大不大高不高?你的……”高羽皱着眉咧着嘴把
话筒从耳朵上拿下来,耳机里那人不停嘴的声音变得隐隐约约。她真想把话机摔到
那人脸上。
男人和女人之间怎么可以这样说话呢?怎么可以……不对,这人不是在跟我说
话,这其实是一个嫖客在跟一个妓女扯淡。这跟我没关系。我跟他生得是哪门子的
气?
这事不能对号入座不能演砸了。
她重新拿起话筒放在耳边听那人说道:“……你过来先陪我洗澡让我看看你的
屁股合不合尺寸,你把我搞舒服了钱的事情好说……”“你到底是不是朱先生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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