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埋伏 作者:方方-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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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我说我病了。小邰说叫叶民主多顶两天。眼下正在收网,人手紧张,这几天就是关口,
没有事别乱呼叫了。盯紧点,别马虎就是了。你老革命了,晓得厉害性。然后就挂了电话。
连多让我说一句的机会都没有。”
叶民主不由骂出声:“他妈的,让不让人多活几天呀。”他刚说完就觉得这话说得不是
地方。
科长果然就苦笑了,说:“其实多活几天少活几天也没什么差别。人真到了这份上,也
就无所谓了。”
叶民主赶紧又打起笑脸说:“没那么危险。说不定还是误诊哩。我一个亲戚,拍了片
子,硬说是肺癌,后事都准备得差不多,不料是医生那天喝了点酒,弄错了病历。”
科长已无心亦已无力去发笑了,只是说:“你回吧。我反正站好最后一班岗。”
叶民主无奈地望望科长。他的确觉得自己的无奈是一种含有绝望的无奈,他不能完全不
休息,又无权取消埋伏,他不能找人替代科长,又不忍看到他拖着这样的病体顶着风雨在鹤
立山山间。
科长又催了他说:“走吧。我还顶得了一个下午,晚上你再来。就这你也够辛苦了。”
叶民主犹豫了好一会儿,才勉强地往山下走。走到山脚下时,他忽然想了个主意,于是
又折回山上。叶民主对科长说:“这样吧,下午我陪你。你监视,我睡觉。有事或有什么不
舒服就叫我。我睡个四五个小时也就差不多了,五点钟你就回去。早上也不用来。你这身体
不能这么拖,不为自己着想,也得为家里嫂子和儿女们想。”
科长半天不语。叶民主说:“你要有个三长两短,这不是叫我这辈子都过不好么?”
科长说:“你行?”
叶民主说:“有一个下午的休息,绝对行。小邰不是说了,这几天就见分晓了。估计也
没几天了。”
科长同意了。叶民主说:“那我去买几个盒饭上来。”
这是科长和叶民主俩进入埋伏的第二十一天。
七
这一天阳光灿烂,杨高从河南回来了。他脸上喜气洋洋的。他的运气极其地好,线索追
到信阳便获知一个重要消息:三门峡的警员破获了一个大案,将与案子有牵连的人全部捕
获。其中一个人有一只极昂贵的戒指,经专门派人南边查证,说是一个叫朱胖子的人在两个
月前定制的。杨高一听这朱胖子三字,眼睛就放亮了。这朱胖子很可能就是李一红发了财的
丈夫。杨高便立即奔去了三门峡。
这一枚戒指,就象是一根瓜藤,一拉拉出一串瓜来。杨高宛如一个举刀而立的收瓜人,
见一个瓜拉出士便割它一个下来。案子几乎就要水落石出了——如果把这个团伙的首领抓到
的话。这最后的一个人叫智者。这个团伙所有的大案都是他精心设计的。在三门峡,杨高第
一次听到智者这个人名时也同时听到了“鹰巢”这两个字。他当时便想:这个鹰巢就是这个
智者的藏身处么?
杨高审讯过的所有人都说:你抓我们容易,可你想抓到智者就没那么容易了。象这样抓
光他的手下而只剩下他的故事已经演过三次了,这回是第四次。哪一次他都能逃脱,并且都
能重新招兵买马,东山再起。杨高冷冷地说:“可他才第一次撞上杨高。”
其实说起来让智者跑掉也很偶然。原先通过线人同他约好接头时间送一笔美金助他逃
跑,可智者坐的那趟长途汽车在路上突然出了车祸,让杨高一伙白白等了整整一天。待杨高
得知情况赶至医院想要在伤病员中查找是否有智者时,智者却尤如从天而降,径直进入了线
人家中,取走了所需美金,然后飘然而去。
根据线人物揣测,广州、深圳还有上海似都有一个“鹰巢”,但智者手上有新加坡护
照,他多半会往广州那边去的。杨高想,智者犯了这么大的案子,想要活命,能去哪里呢?
只有国外!那么落脚广州的“鹰巢”就不是没有可能了。杨高想罢,当即派了手边的人追去
广州,自己则回来调兵遣将前往上海深圳寻找那两个鹰巢。
杨高安排南下追捕事宜后,便让小邰通知所有的埋伏点撒消,自己去市里汇报案子进展
情况,夜里再亲自飞往广州。小邰通知撤下了五个埋伏点,正欲去最远一处的鹤立山时,突
然杨高扩机呼叫他。杨高说广州来电话说那边找到了“鹰巢”,初步断定是一个黑道上的联
络站,让他多带几个人手。杨高叫小邰把家里的事交办一下,准备马上动身同他一起飞广
州。小邰在街头电话亭匆匆给邱建国拨了个电话,让他速去鹤立山,通知撤点。
在小邰与邱建国通话时,正逢埋伏结束,几个联防队员便为庆祝自己“解放”凑在一起
喝酒。兴致正浓,就都说喝完了酒再去吧。邱建国一想也是,且很是得意地笑说着:“叶民
主那家伙嚣张得很,以为自己天大的了不起,干脆让他多埋伏几天也好。”
叶民主和科长两人联合埋伏已经有六天了,也就是说叶民主已经六天没有下山。虽然他
只能每天下午趁科长来时小睡上几个小时,极其艰难地坚守着这个埋伏点,但毕竟也还能抗
得下去。而科长虽只是白天来一下,可对于这样一个已经病入膏肓的人来说已经实在是勉为
其难了。叶民主看了实在过意不去,再三再四要他不必再来,可科长却始终不肯。科长说:
“不是我想表现自己是个英雄,这实在是责任太大了。万一有什么事发生,影响全局,你我
都吃不消的。我不想带个罪名进火葬场。再去求他们给换个人吧?你不是找脸色看?他们正
忙得屁屁颠颠的,你多一句嘴他们都恨不得拿你当了罪犯。哪个警察不吼老百姓。这事出在
了我们厂里,就只有该我们忍受这些了。”
叶民主心说到时你死都死了,还在乎个什么罪名?我这活人都不怕哩。可这话叶民主又
是不能对科长说出口的,他只好说:“如果我们中间出了人命,他们也不管?”
科长苦笑笑说:“倒底也还没有出是不是?除非你找到杨高。”
叶民主说:“我一定要找到杨高。让他再派个人来。”
然而叶民主倒底也还是没有找到杨高,甚至他连小邰都没有找到。便是在他到处找人的
那天,他发现科长是再也不能坚持了。叶民主便豁出去要说服科长回去算了。他心想科长一
走,他也一拍屁股走他的人。这种没有任何意义的非人过的日子他连一天也不想过了。反正
工资也不归公安局发,再说哪里会有什么事发生呢?要是这案子一辈子都破不了,那他们岂
不埋伏成了这山上一棵树?可他刚一开口,科长就说:“你是不是想我一走,你也走?”
叶民主没有否认也没有肯定。科长语气就硬了。科长说:“我这一辈子从来没有做过违反纪
律的事,眼下要死了,未必还去破这个纪录?你要是不想埋伏你走就是了,我一个人也能埋
伏到底的。”
叶民主听此一说,急了,说:“我他妈碰上你也真是碰上鬼了。”
科长说:“要我成鬼也还得一些天。”
叶民主立即气短了,觉得他把科长还真没办法。如果科长是个强壮人,说不定他叶民主
也就一走了之,可科长这个样子,他又怎么能?叶民主想了又想,方说:“好好好,我保证
一个人埋伏到底,直到杨高来通知回家,总行吧?”
科长说:“我哪知道你是真话假话?”
叶民主说:“我不拿你当领导,我不是跟领导干活。我拿你当朋友,我不忍心朋友病情
加重,我为朋友两胁插刀,这你总信吧?”
科长没有说话。叶民主又说:“但是你如果硬要坚持在这里不走,那我就走。我的条件
就是:要么我一个人埋伏,要么你一个人埋伏。”
科长只好说:“那好吧,我走。不过,那杨高训人时话说得重,你可别让我死前还挨这
一棍。”
叶民主说:“你放心。我最后保险让你当个英雄总可以吧?”
叶民主让科长再最后埋伏半天,他去安排一些事情。首先他想如果要无论如何也得找一
个帮手,而这个人必须是一个绝对靠得住的。他先在科里想,想来想去,都觉得难缠,后来
他就想到了百林。
叶民主专程跑到百林单位了一趟,把百林从办公室叫了出来。百林很没好气地说:“你
这是干什么?你不是要我选择林边卫吗?”
叶民主说:“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跟你谈谈。”
百林说:“难得你这么认真,看来肯定没好事。”
叶民主说:“你别跟我瞎扯了。我今天跟你说这件事本身我就是在违反纪律,但是我不
跟你说也实在是不行了。”
百林很不屑地倚在她单位的门框上,冷笑道:“看你狗嘴里能吐出什么象牙来。”
叶民主想起科长所说就只有该我们忍受一句话,便吞了口口水到肚子里。他从头开始将
李一红一家被杀到要求他们埋伏到科长患肝癌全说了。百林先是很冷酷地一张脸,听着便不
由认真不由惊异又因科长的患病而不由充满怜惜之情起来。叶民主说:“就是这些。”
百林说:“为什么今天突然要说给我听?”
叶民主说:“科长不可能再坚持下去了。我得一个人上山。但我必须要一个帮手,给我
送水送食。我没有别的人可信,只有找你了。”
百林错愕了,说:“我?”
叶民主说:“只有你了。而且我还不知道埋伏到什么时候结束。我觉得只有你还可以
信。”
叶民主说时心里竟充满了一种献身般的悲壮。百林仿佛也被他这种情绪所感染,有点儿
动情地说:“真的吗?需要我陪你吗?”
叶民主说:“那倒不必。你还要上班。我只需要你每天早上给我送去一天的饮食就行
了。”
百林说:“不嘛,我晚上要陪你。一个人太危险了。”
叶民主说:“要危险倒好,可能事情早就结束了。可就是这么多天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也不晓得他们是不是搞错了。我们这些老百姓就是听人使唤的,觉得搞错了,却也是没有权
利一走了之。要不,弄成了渎职罪蹲大狱才是不合算。”
百林说:“那你受得了?”
叶民主说:“受不了也得受。你没见科长成了那样子,没法看。好在我身体好,埋伏了
这么多天也习惯了。”
百林说:“对不起……”说时声音就低了下来。叶民主心里突生出一种感动,心想再怎
么百林还是爱自己的,便不由走过去搂着她很是温柔地吻了吻她,且动情地说:“等埋伏结
束,我一定好好补偿你,让你好好地快乐快乐。”
八
杨高一行人在广州把网撒得老开,十天下来,却一直没见智者一丁点儿蛛丝马迹。杨高
觉得这真是件奇怪不过的事。“鹰巢”他们业已反反复复去过三次,那是一个色情场所,所
去之人形形色色,但不觉得与李一红家的谋杀案子有关。后来广州方面索性将那“鹰巢”一
锅端了,却无人听说过智者。杨高有点惨败的感觉,意欲打道回府了。他觉得他一生破过许
多案子,抓过许多人,唯独这个智者让他不明白他倒底有什么意图。这一天杨高正安排小邰
去买火车票时,突然广州的一个朋友给他打电话,说是在他们的监视网里今天出现一个人,
这个人很象杨高要找的智者。现在这个人落脚在了一个大学的招待所。杨高一听便亢奋起
来,立刻便潜伏到了大学。潜伏不到两天,便抓到了。一核对,正是智者。
杨高让小邰专车押解智者返回听审,自己当天即飞回了本局,消息立刻传了开来。局里
一片欢腾,这离市里限定的时间还差十来天。局长说马上召所有集参与人员开会,先表扬了
再说。杨高通知邱建国到局里来并将钢厂保卫科长和叶民主也请去时,邱建国才想起来他早
已将通知叶民主撤下埋伏点一事忘得干干净净。
待邱建国在鹤立山上见到叶民主时,叶民主已黑瘦得让邱建国认不出来。他不禁满心愧
疚,嘴里却不敢说出真相。只是说犯罪团伙一网打尽了,可以回家休息了。叶民主摇摇晃晃
地离开他埋伏了三十六天的鹤立山,他走时,一步三回头,心说:我早知道是白埋伏了的,
科长还不信!
他去了到百林的家,对百林说:“我要睡觉,我不醒就千万别叫醒我。”
叶民主一口气连睡了三天,他自然没有去参加局里的什么会。第四天半夜里他突然听到
科长叫了他一声,便霍然惊醒,尔后他就全醒了。醒后他回忆科长那一声叫,觉得不太对
劲,突然就悲哀着面孔对百林说:“我想科长可能已经走远了。”
杨高在正式审讯智者时,智者开门见山,他说:“你们在鹤立山布了多少人马?”
杨高说:“有必要吗?就两个。”
智者惊愕了,说:“才两个?”
杨高说:“而且只是钢厂保卫科的两个同志。”
智者听此便狠狠捶了一下自己的脑袋,说:“我真该死。我高估了你们。”
杨高说:“怎么讲?”
智者懊丧着脸半天不语。杨高用锐利地眼睛盯着他,心想他这是什么意思?
好一会儿,智者说:“我想见见你们埋伏在鹤立山的人。”
杨高说:“为什么?”
智者说:“我想看看是两个什么人能在那个鬼地方坚持埋伏三十六天,以致我惨败在他
们手上。”
杨高突然想起那条路叫“银鹰路”,心里不由自问,难道鹰巢竟是指这个?杨高说:
“你以为我们不知道你的‘鹰巢’吗?”
智者怔了怔,说:“我确信你们是不知道我的‘鹰巢’的,如果你们知道那是我的鹰
巢,你们怎么只安排两个人?只是我又很奇怪你们既然不知‘鹰巢’,又怎么会在那里布下
埋伏?全国许多的大城市我都设有鹰巢,我有意让我手下人知道,但那全是假的,可说只是
一个联络点而已。唯独这一个,是我的核点。藏有我全部的机密,我从来没有告诉任何一个
人,而且没有一个手下知道这个地方,你们居然搞清了。我在河南,甚至让你们逮去了我所
有的手下,让你们相信我去了广州。我潜回这边等你们撤离,可你们撤了所有的埋伏点,却
独独留下这一个。这真是我无法解释的情况。我取不出我‘鹰巢’里的东西,就只有冒险只
身南下,重找出路,我明知一碰这条线就是凶多吉少,差不多是我把自己送上门来的,可我
没别的更好的出路了。我想我的错误在于我以聪明人为对手,所有的设计都是将聪明人引入
歧途的,但没想到我碰上的竟是些蠢货,致使我全部的设计错位。我的输只是输在你们的愚
蠢和呆笨上。想问一下,你们在什么情况都没发生的情况下,为什么还会在一个毫不相干的
地方坚持埋伏三十六天?而这样的事是任何一个聪明的警官都不会做的。”
杨高听得心头一震,他想我不是已经在第二十一天时通知撤点了吗?但他什么也没说,
只是冷冷一笑,说:“你听说过大智若愚这个词吗?”
智者怔了怔,然后才淡淡一笑,说:“杨高倒底还是杨高,果然棋高一着。”
杨高想,真的是我棋高一着吗?
从鹰巢里搜出来的东西还真让杨高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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