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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连·葛雷的画像[无语森森制作]-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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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你还是原来的你。但不知你今后的生活将是怎么个样子。可不要用自我克制的办法把它糟蹋了。现在你是完美的典型。小心不要给自己制造缺陷。目前对你一点毛病都挑不出来。你别摇头,你自己也知道这是事实。还有,道连,不要欺骗自己。生活不是由意志或愿望驾驭的。生活取决于神经、纤维、慢慢构成的脑细胞,思想就在那里藏身,欲望就在那里酝酿。你自以为高枕无忧,无所畏惧,但只要偶然看到一间屋子里或早晨天空的色调,嗅到某种为你所喜爱和令人依稀想起往事的异香,无意间读到早已忘怀的一首诗中的某一行,听到你久已不演奏的一部作品的某一乐段———告诉你吧,道连,凡此种种,都会影响我们的生活。勃朗宁在什么地方写过上面这样的话,我们的感官也有这样的经验。有时候,不知哪儿忽然飘来一阵白丁香的清芬,我就得把我一生中最不可思议的一个月重新回味一遍。我真想同你交换位置,道连。世人把我们俩都骂得狗血喷头,但他们只崇拜你一个人。过去如此,将来还是如此。你是我们这个时代所要据希腊神话,智慧女神雅典娜制成一支笛子,因发现吹者会面目变丑而弃之。猩猩玛西亚斯拾得此笛,与阿波罗比赛音乐才能,败北后被活活剥皮。 寻觅的典型,而觅到后他们又害怕了。我感到高兴的是,你从来没有雕过一座像,画过一张画,或者造出任何一件身外之物。生活就是你的艺术创作。你把你自己谱成了音乐。你过的每一天就是一首十四行诗。”
道连从钢琴旁边站起来,用手掠了一下自己的头发。“是的,生活确是美妙的,”他喃喃地说,“但我再也不愿过这样的生活了,亨利。你也不要向我发表这些奇谈怪论。并不是我的一切你都了解,否则恐怕连你也会转脸不认我的。你笑什么?不要笑。”“你为什么不弹下去,道连?去坐下来再给我弹一遍那首夜曲。你瞧,那蜜黄色的大月亮挂在暗沉沉的空中,正等着你去诱惑她。只要你的琴声一起,她就更加捱近地面。你不弹了吗?那末我们上俱乐部去。我们度过了一个愉快的晚上,应当有始有终。怀特俱乐部有个人一心一意想跟你结交,就是那位年轻的浦尔勋爵,邦茅斯的长子。他已经把你打领结的式样学到了家,并一再央及我给你们介绍介绍。他很讨人喜欢,我看他有许多地方像你。”
“但愿不是这样,”道连眼神带着几分忧郁说。“不过今天我已经很疲倦,亨利。我不上俱乐部去了。现在将近十一点,我想早些回家睡觉。”
“再待一会。今天你弹得比任何时候都好。你的指法有一种出神入化的妙处,比我以前听过的任何一次更富有表现力。”“那是因为我想要重新做人,”他微笑着回答。“我已经起了一点小小的变化。”
“在我心目中你不会改变,”亨利勋爵说。“你我将永远是朋 “可是有一次你通过一本书把我毒害了。这件事我永远不会 原谅你。亨利,你得向我保证:再也不把它借给任何人。那是一本坑人的书。”
“老弟,你真的做起道学家来了。看来不久你将作为一个弃邪归正的改宗者、一个信仰复兴运动者到处现身说法,告诫人们不要作那些你已经感到厌倦的罪孽。不过,你怎么也扮不像这样可恶的角色,你太可爱了。何况,这起不了任何作用。你我是怎样的人就是怎样的人,将来仍然如此。至于说一本书可以把人毒害,那是根本没有的事。艺术不可能促进行动,只会打消行动的愿望。艺术绝对不结果实。有些书被称为伤风败俗,无非因为向世人揭示了他们自己的丑态。好了,我们不必辩论文学问题。你明天再来。我打算上午十一点骑马上海德公园。我们一起去吧,然后我带你到布兰克瑟姆夫人家去吃午饭。这位可爱的女人打算买几张壁毯,她要向你请教。可不要忘了。或者我们去同娇小的公爵夫人一起吃午饭,好不好?她说近来你的影儿也见不到。大概你对格蕾狄丝已经腻烦了吧?这是意料中事。她那副伶牙俐齿会叫人受不了的。好吧,反正你十一点到这儿来就是了。”“你非要我来不可吗,亨利?”
“当然。这个季节公园的风景很美。打我认识你那一年起,丁香还从来没有开得像今年这样盛。”“好吧,我十一点到这儿来,”道连说。“祝你晚安,亨利。”他走到门口,犹豫了一下,像有什么话要说。后来只是叹了口气,就出去了。 第 二 十 章
那是一个醉人的夜晚。因为天暖,他把大衣脱下来挎在胳膊上,脖子上连丝围巾也没有系一条。他一路吸烟,一路漫步走回家去。有两个穿晚礼服的年轻人打他身旁经过。他听见其中一个向另一个悄悄地说:“那就是道连?葛雷。”他回忆过去被别人指指点点、注视或议论的时候曾是多么得意,现在他对自己的名字已经听厌了。近来他常常到一个小村子去,那个地方的可爱之处一半在于没有人知道他是谁。他几次告诉那个被他诱入情网的姑娘,说他是个穷光蛋,她也信以为真。有一次,道连向她承认自己是个坏人,被她取笑了一通。她说坏人总是又老又丑的。她笑得多甜哪,活像一只画眉鸟在唱歌。她头戴大帽子、身穿布衣裳的模样十分招人喜欢。她天真无知,但是她有着道连失去了的一 到了家里,他发现自己的侍从还在等他,便打发侍从去睡,自己靠在书斋里的沙发上,开始思量亨利勋爵对他说的话。人是不是真的永远改变不了啦?他无限缅怀自己白璧无瑕的少年时代———亨利勋爵一度称之为白玫瑰般的少年时代。道连知道自己玷污了自己,腐蚀了心灵,毒化了想象;知道自己对别人产生了坏影响,而且从中获得一种残忍的乐趣;知道自己结交的人中间禀性最纯洁、前途最光明的人都被他引诱得身败名裂。可是这一切难道都不能挽回了吗?难道他已无药可救了吗? 唉!当初他在虚荣和欲望的一时冲动下,祈求上苍让画像代他承受年龄的负担,使他自己永葆光华照人的青春。想不到那一刹那竟成千古恨!如果他造的孽桩桩件件都毫厘不爽地马上得到报应,倒也痛快。惩罚就是净罪。人向无上公正的上帝祈祷时不应当说:“宽恕我们的罪孽吧,”而应当说:“惩罚我们的不义 不知多少年前亨利勋爵送给他的一面雕镂精细的镜子,此刻正放在桌上,镜框上白白胖胖的小爱神依旧在笑。道连拿起镜子,就像在初次发觉要命的画像起变化的那个恐怖之夜里一样,睁大了一双模糊的泪眼向光洁的镜子里望着。曾经有一个爱得他快要发狂的人写过一封痴情洋溢的信给他,末尾是这样两句偶像崇拜者的谵语:“有了你这样一个牙雕金铸的人,世界也变了样。你的嘴唇的曲线将重写历史。”现在他想起了这几句话,一遍又一遍地默念着。随后他对自己的美貌突然讨厌起来,就把镜子扔在地板上,用鞋跟把它踩成无数银色的碎片。正是他的美貌毁了他,正是他祈求得来的美貌和青春葬送了他。要不是这两者,他的一生可以不沾上一个污点。事实上,他的美貌不过是一张面具,青春则成了笑柄。青春究竟是什么呢?往最好处说,也只是一段缺乏经验、不成熟的时间,充满了浅薄的见解和不健康的思想。他何苦老是穿着这身号衣?青春把他惯坏了。过去的事还是不要去想。反正已经什么都不能改变了。他应该考虑的是自己和自己的未来。詹姆士?韦恩已埋入塞尔比坟地的一座无名冢。艾伦?坎贝尔某一天夜里在自己的实验室里开枪自杀了,但是没有泄露他被迫知道的秘密。贝泽尔?霍尔渥德失踪一事所引起的纷坛之说不久就会平息下去,眼前已经不是那么沸沸扬扬了。总而言之,他完全可以高枕无忧。事实上,贝泽 尔?霍尔渥德之死还不是他最感到沉重的心病。不,是他自己半死不活的灵魂使他不得安宁。贝泽尔画的肖像害得他好苦哇!这件事他不能原谅贝泽尔。祸根全在于画像。贝泽尔向他说了许多极其难堪的话,但他还是忍气吞声地听了。杀人完全是一刹那的疯狂行为。至于艾伦?坎贝尔的自杀,那是他自己的事。他要这样做,谁管得着?
重新做人!这才是他所需要的。这才是他所渴望的。事实上他已经开始做了。至少他放过了一个无辜的少女。他再也不引诱无辜。他要做一个好人。
关于海蒂?默顿的思绪使他联想到被锁在空室里的画像,不知它是否变好了些?也许不像以前那样狰狞可怖了吧?如果他从此洁身自好,或许能把邪恶的欲念留在画像面部的痕迹一个个清除干净。或许邪恶的痕迹已经消失了。他要去看一看。道连从桌上拿起一盏灯,悄悄地走到楼上。当他启锁开门的时候,一丝欣喜的微笑浮上他异样地年轻的脸庞,并在嘴角上逗留了一会儿。是的,他要做一个好人,被他藏匿了这么多年的丑东西将不再使他害怕。他觉得压在心上的石头已经搬开。他轻手轻脚走进房间,照例把门反锁起来,然后把紫红缎罩从画像上拉开。一声痛苦夹着愤怒的叫喊冲口而出。除了眼睛里现出狡猾的目光,嘴角刻上一道伪君子的皱纹外,他看不出任何变化。画像上那个家伙还是那样面目可憎,甚至比以前更加可憎。沾在一只手上的殷红的湿斑似乎更醒目了,更像新鲜的血迹。他禁不住哆嗦起来。难道他做唯一的好事的动机纯粹是一种虚荣心?难道他只是想追求新的刺激,像亨利勋爵带着嘲笑所暗示的那样?难道正是那种装腔作势的癖好使我们偶尔做出比自身更高尚的行为?还是这一切都兼而有之?为什么那块红斑比先前 更大了?像是一种恶疮在皮肤皱缩的手指上蔓延开来。画像的脚上也有血迹,莫非是从手上滴下来的?甚至没有握过刀子的那只手上也有血。
自首?这是否意味着他必须去自首?任凭发落,等待处死?他笑了起来。他觉得这个念头荒唐之至。再说,即使他去自首,谁能相信他?无论何处都没有留下被害人的任何痕迹。属于死者的一切已全部销毁。是道连亲自把贝泽尔留在楼下的东西烧毁的。如果他和盘托出,人们一定会说他神经错乱。倘若他坚持声称确有此事,就会被关进疯人院里去……然而他应当自首,应当为人所不齿,应当受到社会的制裁,这是他罪有应得。上帝还是有的,上帝要人们对天对地同样不隐讳自己的罪恶。除非他供认自己的罪行,否则无论用什么办法都不能把他洗刷干净。然而,到底哪些是他的罪行?道连耸耸肩膀。贝泽尔?霍尔渥德之死在他心目中已算不了什么。他想的是海蒂?默顿。不,此时他正在照的这一面镜子没有如实反映他的灵魂。虚荣?猎奇?伪善?难道他悬崖勒马的行为就没有别的内容?应该还有。至少他认为还有。可是还有什么呢?……谁也说不上来。别的什么也没有。他是在虚荣心的驱使下放过了海蒂。他是出于伪善的目的而套上德行的面具。他是为了猎奇的缘故才作这一番自我克制的尝试。现在他认识到了。
但是,这桩杀人的罪行难道要跟踪他一辈子吗?难道他将永远背着自己的往事这个包袱?他是不是真的该去自首?不。他的罪证还留着的只有这么一点儿。那就是这幅画像。必须把它也消灭掉。他这么长时间留着它干什么?观察画像逐步变化,渐渐老去,一度是他的一种乐趣。近来他已感觉不到什么乐趣。这东西常常使他夜里不能成眠。他不在城里的时候老是提心吊胆,生怕 别人窥见他的秘密。这东西在他纵欲的过程中掺入了忧郁的成份。有不少欢乐的时刻往往因为惦着它而大杀风景。这东西好像成了他的良心。对,的确成了他的良心。他得把这东西毁掉。道连四下环顾,看见了曾经戳死贝泽尔?霍尔渥德的那把刀子。道连曾把它擦过好多次,直至上面找不到任何一点痕迹。这时它又在那里闪着寒光。既然它杀死过画家,那就让它把画家的作品及其象征意义也一起毁了吧。让这把刀子切断同往事的一切联系。一旦往事逝去,他就自由了。让这把刀子结束灵魂的这种不可思议的活动。只要听不见灵魂讨厌的警告,他就可以得到安宁。于是他抓起刀子,对准画像猛戳过去。紧接着,只听到一声惨叫和什么东西訇然倒地的声响。那临死前痛苦的叫喊极度恐怖,惊醒过来的仆人吓得纷纷冲出卧房。当时有两位绅士正好在下面广场上路过,听到了叫喊声,停下来朝这所大房子楼上张望。他们去叫来了一名警察。警察打了好几次铃,但是没有人应门。除了顶层一扇窗子有灯光外,全幢房屋一片黑暗。过了一会,警察从门口走开,去站在毗邻的柱廊里观看动静。
“警察,这是哪家的公馆?”年纪较大的一位绅士问。“道连?葛雷先生的,先生,”警察回答说。两位绅士交换了一下眼色,冷笑一声走开了。其中一位是亨利?厄什顿爵士的舅舅。
公馆内部的下房里,衣履不整的佣人们在紧张地窃窃私议。年事已高的管家妇黎甫太太一边抽噎,一边使劲交替地握着自己的手。弗兰西斯面无人色。
大约一刻钟以后,他把马车夫叫来,加上一名听差,三个人一起蹑手蹑脚登上顶层。他们敲了敲门,但是没有人应。于是他 们大声叫唤。依旧毫无动静。在尝试破门无效之后,他们终于爬上屋顶,翻到阳台上。阳台的长窗没费多少力气就被打开,因为插销已经很旧了。
他们走进房间,发现墙上挂着一幅东家的画像,同他们最后一次见到他本人的时候一样容光焕发,洋溢着奇妙的青春和罕见的美。地上躺着一个死人,身穿晚礼服,心窝里插着一把刀子。他形容枯槁,皮肤皱缩,面目可憎。如不仔细察看他手上的指环,他们怎么也认不出这个人是谁。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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