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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连·葛雷的画像[无语森森制作]-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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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喝完一杯清咖啡,用餐巾抹了抹嘴,示意他的侍从等一下,自己走到书桌旁坐下来写了两封信。一封放在自己口袋里,另一封交给侍从。

  “弗兰西斯,把这封信送到赫特福德街一百五十二号去。如果坎贝尔先生不在伦敦,你打听一下他在什么地方。”侍从出去后,他独自留下来,点了一支烟,开始在一张纸上信手涂画,先是画一些花和建筑上的小型装饰,后来画人的面孔。突然,他发觉自己画的每一张面孔不知怎的都有点儿像贝泽尔?霍尔渥德。他皱眉蹙额地站起来,走到书橱跟前随便拿了一本书。他决意非到万不得已时不去想所发生的事情。他在沙发上躺下,翻开书的扉页。原来是戈蒂叶的诗集《珐 琅和雕玉》,是夏邦蒂埃的日本纸版本,有雅克马尔〃 作的蚀刻版画插图。柠檬黄的皮封面上,图案是金色的格子和用虚点勾成的石榴树。这本书是阿德连?辛格尔顿送给他的。道连翻了几页,目光停留在咏拉斯奈尔# 的手的一首诗上。其中写到那只冰冷、蜡黄的手长着棕红的寒毛和“牧羊神的指头”,“还残留着罪恶的痕迹”。道连看看自己白净纤细的手指,情不自禁地哆嗦了一下。他继续一页一页翻过去,一直读到咏威尼斯的那几节动人的诗句:

  亚得里亚海的维纳斯,

  从水中露出白里透红的身体,

  在半音音阶的陪衬下,

  胸前洒下粒粒珠玑。

  碧波砌就的圆穹顶,

  像丰满的乳房高高耸起,

  合着轮廓完美的乐句节奏,

  频频发出爱的叹息。

  船家把我送到岸边,

  桩柱上系缆停放舟楫。 # 拉斯奈尔(!#%%—!#(’),一个罪行累累的法国杀人犯,!#(’年被处死。他在狱中写有回忆录。

  雅克马尔(!#(/—!##%),法国版画家。夏邦蒂埃(!#%—!#/!),法国出版商。在嫩红色的正门前,

  我踏上大理石的阶梯。

  写得多细腻啊!读这些诗好比坐在黑漆银舻、风鼓帘幔的平底船上,顺着这座珠光闪烁的桃红色城市的绿色水道随波荡漾。那一行行的诗句本身就像向利多疾驶的船后面笔直的一道道清波碧浪。如此绚丽的色彩使他蓦地想起曾见过一些颈脖上泛着乳光虹彩的鸟,它们或者环绕着高高的蜂窝状钟塔翻飞翱翔,或者气度雍容地在幽暗尘封的拱门下高视阔步。他仰靠在沙发上,眼睛似开似闭,独自一遍又一遍地吟诵着:在嫩红色的正门前,

  我踏上大理石的阶梯。

  凭这两行诗,整个威尼斯便跃然纸上。他想起了自己在那里度过的一个秋季,想起了曾诱发他干了不少荒唐趣事的一段奇妙的情话。罗曼司到处都有。但是威尼斯就像牛津一样,有着演出罗曼司的天然背景;而对于真正罗曼蒂克的风流韵事来说,背景即使不是最重要的、也是举足轻重的因素。贝泽尔有一段时间和他一起在威尼斯,当时霍尔渥德醉心于丁托雷托〃 的作品。可怜的贝泽尔!他死得多惨哪!

  道连浩叹一声,重又拿起书来排遣愁怀。他读到燕子在士麦!〃 丁托雷托(!!#—!〃0),意大利画家,!’世纪威尼斯画派主要代表之一。利多,意大利北部把威尼斯潟湖同亚得里亚海隔开的一群岛屿,也是著名的海滨休养地。!’)

  拿的小咖啡店里飞进飞出,曾去麦加朝圣的穆斯林坐在那里数琥珀念珠,缠头巾的商人们抽着带穗的长烟管庄重地互相交谈;他读到协和广场上的方尖碑流下花岗岩的眼泪,悲叹被孤单单地放逐到这没有灿烂阳光的地方,渴望着回到水面上开满莲花的炎热的尼罗河畔,那里有狮身人面的斯芬克司,有玫瑰红的灵鹭,有白色的金爪兀鹰,有长着翡翠小眼睛的鳄鱼在冒水蒸气的绿色泥沼地里爬行;他开始玩味一些诗句如何从留着吻痕的大理石上汲取旋律,歌咏被戈蒂叶比作女低音、“迷人的怪物”、如今陈列在卢佛尔宫〃 紫红厅里的那座珍异的雕像#。但是过不多久,那本书从道连手中跌落了。他变得烦躁不安。随后,一阵来势凶猛的恐怖沁入他的心窝:万一艾伦?坎贝尔出国去了怎么办?谁知道他要多久才能回来?也许他拒绝到这里来,那又怎么办?每时每刻都可能是性命攸关的。

  五年前,他和艾伦?坎贝尔曾经是朋友,几乎形影不离。后来这种亲密的关系突告中断。如今他们在社交场合见面时,只有道连?葛雷向他微笑,艾伦?坎贝尔却毫不动容。艾伦?坎贝尔是个天赋极高的年轻人,不过他对视觉艺术却是个门外汉,而且他之得以领略一点点诗歌的美也全仗道连的熏陶。他的主要爱好是科学。在剑桥,他大部分时间泡在实验室里,在他那一届的自然科学优秀生考试中名列前茅。他直到如今还在潜心研究化学,常常整天关在他自己的实验室里,使他母亲 # 指大理石雕的维纳斯。原为法王宫殿,后改建为博物馆,艺术珍品收藏之丰在全世界首屈一指。指原来在尼罗河右岸阿蒙那神庙废墟中的方尖碑。!#(!年被运往巴黎协和大为恼火,因为她一心望子位列议员,而化学家在她模模糊糊的概念中只是个配药的。不过,坎贝尔倒是个出色的音乐家,无论拉小提琴还是弹钢琴,都比绝大部分业余爱好者高明。事实上,最初使他接近道连?葛雷的媒介正是音乐,还有道连那种似乎随时都能施展自如的无法形容的魅力,其实他本人往往并不自觉。他们是在巴克希尔夫人家里认识的,那天鲁宾斯坦在晚会上演奏。此后,他们经常一起出入歌剧院和可以听到美妙音乐的一切地方。这种亲密的关系维持了一年半。坎贝尔不是在塞尔比庄园,就是在格罗夫纳广场葛雷公馆里。他同其他许多人一样认为道连体现着生活的全部妙处。他们之间是否发生过争吵,任何人不得而知。但是人们突然发觉他们见面时几乎不交谈了,而且坎贝尔照例提前离开有道连?葛雷在场的任何聚会。坎贝尔的性格也起了变化,时常莫名其妙地郁郁不乐,对于音乐几乎听也不要听,自己也从不演奏;逢到人家请他表演,总是推说专心致志于科学研究,没有时间练琴。这也是实情。他对生物学的兴趣似乎一天比一天浓厚。某些学术刊物中曾一再提到他的名字,说他正在从事若干颇有意思的试验。

  道连等候的就是这么一个人。他不时举目看钟。时间一分钟一分钟地过去,他的情绪愈来愈焦躁。于是他站起来,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像一只关在笼子里的美丽的动物。他步子跨得很大,但是声息全无。他的手冷得出奇。

  左等右等,等得道连实在不耐烦了。他觉得时间像拖着灌铅的腿那样在爬行,而他自己正被狂风飞速推向悬崖绝壁,眼看就要掉入黑洞洞的万丈深渊。他知道在那里等着他的是什么,甚至安东?鲁宾斯坦(!#)〃—!#〃0),俄国钢琴家、作曲家。已经看到了那景象,所以一边哆嗦着,一边用冰凉而潮湿的手挤压发烫的眼皮,似乎要把眼球塞回到头颅中去,把想象的视觉也剥夺掉。然而没有用。头脑有自己的营养来源,想象则由于恐惧而变得神经过敏,像有生命的东西受到痛苦的刺激挣扎扭动,又像丑恶的傀儡在台上乱蹦乱跳,戴着活动面具扮出种种怪相。突然,他觉得时间停止了。是的,那盲目的东西连慢慢腾腾的爬行也停止了。时间既然死去,恐怖的念头立刻冲上前来,把无比惨酷的未来从坟墓中拖出,展示在他的眼前。他睁大眼睛看着这个未来,吓得不能动弹。

  门终于开了,他的侍从走进来。道连把一双呆滞的眼睛转过去望着他。

  “坎贝尔先生来了,先生,”侍从向他通报。他张开枯焦的嘴唇松了一口气,两颊恢复了原有的血色。“快请他进来,弗兰西斯。”他觉得自己又恢复了镇定。一时的胆怯已经消失。

  侍从鞠了一躬退下去。不一会,艾伦?坎贝尔走了进来,他神态严峻,在乌黑的头发和两道浓眉的反衬下,面色显得分外苍 “艾伦,你来得太好了。我向你表示感谢。”“我已经立意永远不上你家的门,葛雷。可是你信上说这是一件生死攸关的事。”他字斟句酌地说得很慢,语气生硬而冷淡。他定睛注视着道连,目光犀利而轻蔑。他的手插在黑羔皮外套的口袋里,并不理会道连伸手欢迎他的姿势。“是的,艾伦,这是一件生死攸关的事,而且涉及不止一个人。请坐。”

  坎贝尔在桌旁一把椅子上坐下,道连坐在他对面。两个人四 目相遇。道连的眼神流露出无限的怜悯。他知道自己打算采取的手段极为狠毒。

  在一阵难堪的沉默之后,他隔着桌子凑到对方面前,很沉着地说,同时留神观察每一句话、每一个字在他请来的这个人脸上有什么反应:“艾伦,这幢房屋的顶层有一间锁着的房间,除了我自己,任何人进不去。里面有一个死人坐在桌子旁边。他死了有十个小时。别紧张,也不要这样瞪着我。那个人是谁,他为什么死了,怎么死的,这些跟你都不相干。你要做的只是……”“住口,葛雷。我不愿听下去。你对我说的话是真是假,我不管。你的事我绝对不插手。把你丑恶的秘密留着自己受用吧。我对这些把戏再也不感兴趣。”

  “你不感兴趣也不行。这件事你非管不可。我感到万分抱歉,艾伦,但也是出于无奈。你是唯一能救我的人。我不得不让你知道这件事。我没有别的办法。艾伦,你是搞科学的。你对化学之类的学问是内行。你做过不少试验。你得把楼上那具尸体消灭掉,消灭得干干净净,不留下一点痕迹。没有人看见他到这里来。目前大家以为他到巴黎去了。几个月之内他的失踪不会被发觉。到人们发觉的时候,这里决不能找出他的任何痕迹。艾伦,你必须把他以及属于他的一切变成可以在空中撒开的一撮灰。”“你疯了,道连。”

  “啊!我就等着你叫我道连。”

  “我告诉你,你准是疯了。要不,你怎么能想象我愿意抬一抬手指头帮你的忙?要不,你怎么会向我作这番骇人听闻的自白?不管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反正我不插手。难道你以为我甘愿为你去冒身败名裂的危险?你在搞什么鬼名堂,我根本不想知道!”“艾伦,他是自杀的。” “但愿如此。可是把他带上这条路的是谁?我敢说,是你。”“你是不是仍然拒绝为我做这件事?”“当然拒绝。我绝对不插手。你出丑与否同我无关。你出丑也是活该。看到你当众丢脸,名誉扫地,我不会感到惋惜。你竟敢要我卷进这件可怕的勾当!为什么不找别人,偏偏找到我头上来?我本来以为你比较了解人们的性格。看来,你的朋友亨利?沃登勋爵在心理学方面给你的教益不多,尽管他教会了你其他许多本领。我决不为你出半点力气。你找错人了。你该去找你的三朋四友,不要来找我。”

  “艾伦,他是被杀的。是我把他杀了。你不知道他给我带来了多大的痛苦。不管我过的是怎样一种生活,在造成今天的我或毁坏原来的我这方面,他起的作用比可怜的亨利更大。也许这不是他的本意,但结果却是如此。”

  “杀人!我的老天!道连,你竟然走到了这一步?我不会告发你。这不关我的事。何况,即使我不去告发,你也一定会被捕。干坏事的人没有一个能不露马脚。反正我不参与这件事。”“你必须参与。等一下,等一下,听我说,艾伦。我只要求你作一次科学实验。你经常到医院和陈尸所去,你对于自己在那里做的可怕的事情不是无动于衷吗?假如你在某一间令人作呕的解剖室或臭气触鼻的实验室里,看到这个人躺在有槽让血可以往外流的金属镶面长台上,你必定单纯地把他看作一件有趣的试验品。你连眉毛也不会抬动一根。你决不会想到自己在做不应当做的事。相反,你大概认为你是在为人类造福,或者扩大世界的知识宝库,或者满足自己的求知欲,等等。我要你做的无非是你过去经常做的事情。其实,消灭一具尸体应当比你干惯的那种事情好受得多。请你记住,这是可能对我不利的唯一证据。万一它被 发现,我就完了;而你要是不帮我忙的话,它肯定会被发现。”“我根本不想帮你的忙。我已经说过了。对这件事我完全不感兴趣。它跟我毫无关系。”

  “艾伦,我恳求你。请设身处地替我想一想。就在你来到这里以前,我害怕得差点儿昏倒。将来你自己可能也会尝到恐怖的滋味。不!还是不要去想这些。你得纯粹从科学的角度来看这件事。你从来不问让你作试验的死尸是哪里来的。现在你也不要问。我告诉你的已经太多了。但是我请求你做这件事。我们毕竟一度是朋友,艾伦。”

  “不要提过去的事,道连。过去种种已经死去。”“死去的东西往往死而不去。楼上那个人死了,但就是不去。他伸出两条胳臂趴在桌上。艾伦!艾伦!你要是不拉我一把,我就完了。我会被绞死的,艾伦!你懂吗?我干了这样的事,他们非判我绞刑不可。”

  “这出戏再演下去已经没有意思。我绝对不插手这件事。你一定是神经错乱了才来求我帮忙。”

  “你不干?”

  “是的。”

  “我恳求你,艾伦。”

  “这没有用。”

  道连?葛雷的眼睛里又出现了那种怜悯的表情。于是他伸手取过一张纸来,在上面写了些什么。他默默读了两遍,把那张纸仔细折好,隔着桌子推过去。然后他站起来走到窗前去。坎贝尔惊讶地对他看了看,拿起纸片把它拆开。他读了这张字条,顿时面色煞白,颓然靠在椅背上。他感到一阵恶心,好像他的心脏在一片空虚中怦怦乱跳,眼看着就要破裂。 在两三分钟可怕的沉默之后,道连转身走到桌旁,站在艾伦?坎贝尔背后,把一只手搁在他肩上。“我很替你难过,艾伦,”他轻声说着,“但是你逼得我没有别的路可走。我已经写好了一封信。这就是。你看看上面的地址。你要是不帮忙的话,我只得把这封信寄出去。我一定会这样做。后果如何你也知道。不过你会帮助我的。现在你要拒绝也不可能。我本来不打算对你来这一手。你应当承认我作过这样的努力。但是你毫不通融,出口伤人。从来没有人敢像你这样对待我,至少活着的没有。我都忍受下来了。现在该由我来提出条件。”坎贝尔双手掩面,一阵颤栗通过他的全身。“是的,该轮到我提条件了,艾伦。我不提你也知道。事情非常简单。算了,不要这样像发疟子似的。事情还是得做。拿出勇气来面对现实干吧。”

  坎贝尔发出一声呻吟,又打了一个寒战。对他说来,壁炉架上一座台钟的滴答声正在把时间分裂成无数痛苦的原子,每一颗都是可怕难熬的折磨。他感到有一圈铁箍在他脑门周围慢慢地愈收愈紧,仿佛威胁着他的奇耻大辱已经临头。搁在他肩上的那只手像灌了铅一般沉重,实在受不了。这样他非被压得粉碎不可。“快一点,艾伦,你必须当机立断。”“我不能干这种事,”他机械地说着,其实任何言语都改变不了局面。

  “你必须干。你没有选择的余地。不要拖拖拉拉。”艾伦犹豫了一会儿。“楼上那间屋里有没有炉子?”“有,是一只带石棉防火幕的煤气炉。”“我得回家去一趟,从实验室里取一些东西。”“不,艾伦,你不能离开这所房屋。你把所需要的东西开一 张单子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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