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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获-2006年第3期-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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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会这样。”什么东西像是堵住了喉咙,使我的声音有些不顺畅。 
  “是吗?”她用不相信的口气问,又笑了起来,“我喝醉了,头疼死了。” 
  “我知道,喝一点儿水没有?”, 
  她不理会我的问题,懒洋洋地说:“你知道吗?其实我还挺喜欢你的。” 
  “不知道,”我说,心里狂跳得让我不得不停下来,我压制住自己的兴奋,接着说,“我一直担心你会讨厌我。有时候不敢联系你是害怕自己太依赖你,而你又不会和我在一起。” 
  “算了,”她提高声调很爽朗地说,“本来我想,如果你追求我,我就会答应你,可是现在不可能了,因为你已经爱上别人了。” 
  “不是的,我一直最喜欢的人都是你,是因为我觉得自己没有希望了,才和她在一起的,而且,即使是我和她在一起的时候,我想只要你也喜欢我,我一定会离开她和你在一起。” 
  她冷笑道:“没有希望?你追求过我吗?你问过我什么吗?不要总是拿这个当借口,总之我们现在才没有希望了,我不会再接受你了。” 
  我不知道怎么说好,有点儿想哭。可是在这种无法说明自己的悲哀情绪中,又夹杂着发现她其实喜欢我这件事实的无比幸福。一切来得太突然,以至于我感到像是处于梦中。多年来让我苦恼的猜测终于有了答案,而且还是我想要的答案。 
  “可我还是觉得得让你知道,我是说我喜欢你这件事。我以前觉得对你可能只是朋友的喜欢,可后来知道你已经有女朋友了,心里很难受,不知道该怎么办。本来以为你一直都会在那儿,从那时候开始才知道可能会失去你。”她很黯然地说。 
  “对不起,我都不知道。其实我一直最喜欢的人都是你,从最早见到你的时候就喜欢你。我从来不敢奢求你也会喜欢我。我一直都在等你。” 
  “等的过程中也去爱别人是吧?”她讽刺道,“这算什么等啊?” 
  “我那时候太孤独,觉得我们之间也不可能,我只是想找个人陪陪,刚好遇见她,她又很主动,我……” 
  “我不想听,”她说,“你不是说很爱她吗?你在信里把她说得那么好,现在又这样说,真讨厌!” 
  “你相信我,你和她在我心里的地位完全不一样。有了你,我绝对不会再爱任何人。” 
  “算了,不可能你说什么我就相信什么。你和她如果没有分手,你也不会这样跟我说。反正也没关系,我不会跟你谈恋爱,现在我也觉得有没有你无所谓。” 
  “再给我个机会,好吗?”我哀求她。 
  “不可能了。”她冷淡地说。 
  “我想见你,我马上回去好吗?”我想我见到她就能说明一切,而现在,我紧握着电话筒,就不能达到她。她看不见我,这就是理解的最大障碍。 
  “不要。”她说。 
  “不是要去海边的吗?我们还继续做朋友,不是你说的吗?你要我怎样都可以,我保证不做你不喜欢的事。让我见你一面,好不好?”我像是个低声下气的骗子。 
  她没有回答,我焦急地等着。 
  沉默和焦虑中,时间好像静止不流了。 
  她终于说:“好吧,那你什么时候回来都可以吗?” 
  “什么时候都行。你选好时间,决定去哪儿,我马上就回去好吗?”我迫不及待。 
  她叹了一口气,说:“让我想想吧,现在头疼死了。” 
  我还没有反应过来,她已经把电话挂断了。 
  突如其来的幸福使我精神恍惚,我像是个浮在波浪上的人。有时候走在路上或是坐在车上,脸上会忍不住露出笑意,好像幸福感突然从内里流溢出来。记忆之中,这样被幸福填满的强烈感觉还是第一次。她喜欢我,我不管她还说了别的什么,仅仅是这个事实就能让我幸福一辈子。一个我爱了八年却不敢说的女人,一个我以为永远都不可能被她爱的女人,突然告诉我她也喜欢我。那就像千万条白色的雨线突然洒落在干枯龟裂得快要死去的心灵的土地上,一切又光彩重生。 
  我等待着她的消息,简直度日如年。打电话的时候我也不敢提起这件事,怕她觉得我在催促她。打完电话,我常常躺在黑暗中忘记了时间,一种朦胧的激动笼罩住我,好像黑夜里弥漫在田野上的雾气。我觉得我是如此幸福,因为在人生中遇到一个让自己甘于付出一切爱意的女人,这件事本身就无比神奇。如果没有在那样的一个下午,那个扎着马尾辫、在教学楼前面的空地等待着发新书的女孩儿的身影突然燃亮了我的眼睛,生活就不会是现在这样吧。不会有漫长的等待、挣扎、痛苦、焦灼,也不会有如此滋润心田的奇迹般的幸福。如果生命没有安排我从人群中认出她,也许我会遇见另一个还不错的女孩儿,恋爱、结婚、过完凡俗的人生,可那种爱,我确信不会毫无保留,不会如此强烈。 
  这样焦灼等待了两个多星期,她发了一封邮件告诉我想去苏北的一个海港小城。我打电话给她说:“你想在那儿住多久呢?” 
  “你呢?”她反问我。 
  我说:“我请了很长的假,你要住多久我都会陪你。” 
  她说:“一个月呢?我想好好休息休息。” 
  我说:“没有问题。我想的也是一个月。” 
  我请了一个半月的无薪假期,还去百货公司买了一些春天里穿的衣服,然后在家里等她的消息。我本来计划先去广州找她,然后和她一块去东海。然而几天后又看到她的电邮说她已经到了那地方,让我自己直接去就是了。我马上订了去上海的机票,计划从上海坐火车去连云港,隔天再转车去东海县。 
  时间已是四月二十几号,在火车上还能看到田野上金黄的、却是快要败落的大块油菜花,透露出怒放之后的阑珊春意。闪闪发光的小河道和水塘不断从车窗外掠过,水边常常盖着养鸭的矮屋棚,春光中一切都温煦宁静。想到她可能正在等我,站在阳光温暖照射的某个窗户前或是阳台上,我的心幸福得紧缩成一团,感到自己正离她越来越近。而她终于不再是一个模糊的、让我迷惑的影子,她是一个喜欢着我的女人,她曾经为我痛苦过,就像我曾经为她痛苦过。也许这一次,同样的痛苦和等待会把我们紧紧连在一起。车窗外出现了远山苍灰色的影子,在另一边,我终于看到了一角青色的海岸线,在它的上头,在阳光倾泻下来的深邃苍穹,边缘呈现灰色的大块云朵有如静止不动。火车奔入天地间展开的辽阔画卷中,而我的生命也仿佛瞬间豁然打开。 
   
  11 
   
  出租车从一条宽大的马路转入一条行人和车流较少的小街道,街道两边都是贴着瓷片的、高度整齐的三层小楼,楼下作店铺,楼上当住家,典型的新型县城规划。路两边新栽种的小树几乎还没有什么树盖,在春风里摇动着纤弱的小片绿叶。出租车司机一再向我确定地址,我干脆把抄在纸上的地址给他自己看。他嘴里重复着那几个字,说:“你朋友住得很偏啊。”我说:“找得到吗?”他嘴里咕哝着:“找还是找得到。快出县城了。” 
  车穿过小街,又转上一条崭新的大路,顺着大路一直跑,人流越来越稀疏,路两边新盖的商品房越来越多,整整齐齐地排列着,看上去很多房还是空的。也许因为是靠海的城镇,街道和房屋都显得清洁安静,空气里裹挟着淡淡的海水味道。车子好像驶入了空阔的郊区,除了路两边的楼群,视野内看不到任何繁忙拥挤的迹象。司机说:“沿着这条大路跑,就快跑到海边了。” 
  在新加坡经常会看到海,大学时经常去吃饭的餐厅在一个小山坡上,从那里就可以看见西海岸,看到泊在海上的船和青灰色与天相连的海水。但新加坡的海岸看不到天然宁静的海滩,因为这个世界上最繁忙的港口之一只能把海岸用来堆放集装箱和起重架,仅存的海滩又挤满了游客和休闲的当地人,是相当于海滨游乐场之类的地方。在那个被海水包围的岛屿上,人却不能看到海的本来面目,更不能安静地面对海。我觉得这个小城镇的海应该和我常看到的海不一样,应该是朴素的、还没有被人类改观的真正的海。 
  车向左转,停在人行道上。司机说:“应该就是这儿,你再下去自己问问,看到底是哪栋楼吧。” 
  车开走了,我抬头看着面前的似乎一模一样的楼房。路对面有一个绿色的铁皮书报亭,亭子斜后面是一个狭长的小超市,透过大玻璃窗看得见里面货架上摆放的色彩斑斓的货物。白色的崭新的楼、光洁的玻璃窗、书报亭、清空地延伸向远处的公路、伸向风中的孱弱的小树的枝杈,这些景象安静而无声无息得如同梦中的影子。我还不急于敲响这个梦幻世界的大门。我像个暂时徘徊在门外的收拾心情的人,在路边毫无目的地站着。公路的尽头就是海,所以吹过来的风里带着海的凉意,除此之外,你能感觉到那是从一个辽阔地方吹来的风,跟闷在城市里的、带着异味的风完全不同。 
  我往那些阳台和窗户张望,希望能从远处看到她的影子,我当然知道这不太可能。最后我拨了她在邮件里告诉我的一个手机号,当手机接通的声音响起来时,我心里涌起一种莫名的激动。我站在马路边上,肩上背着一个深棕色的大挎包,往所有她可能出现的方向张望着,发现她出现在马路对面。我快步向她走过去,她站在那儿没有动,笑眯眯地看着我。我快走到她面前时,她迎上来两步。她穿着一件咖啡色的贴身长袖衫,一条灰白色水洗布休闲裤,皮肤像玉一样光洁而温润。每一次见到她,我都觉得她比记忆中更美丽。 
  她领我进入位于三楼的那间小套房。房子有一个长方形的小客厅,两个卧房,一个狭小的卫生间,客厅尽头的小阳台装成简易厨房。毕竟是新房子,看上去窗明几净,家具也很齐全。面积稍大的那间卧房还带有一个开放的阳台,俯瞰着空荡的大路。我们站在阳台上的时候,她说:“这间大的卧房是我的,另一间是你的。” 
  她又带我去看我那间,说:“我给你买了新的床单被罩,已经都换上了。” 
  我谢过她,问房子是怎么找到的。她说,一个分配在这儿的大学同学帮忙找的,一个月的期限,刚巧屋主去外地短期工作。 
  然后她让我把东西收拾一下,想洗澡的话去洗个澡。 
  我把东西先收拾好,洗完澡出来的时候看见客厅的小餐桌上放着一大盘新煮出来的饺子。她从房间里走出来说:“我猜你还没有吃饭。我不会做饭,这是冰冻饺子。”我坐在那儿吃饺子的时候,她在旁边陪着我,手里翻着一本杂志。我突然发现她左手无名指上戴着一枚银色的戒指,她的手指在银色的光晕里显得更加白皙。我故意问:“为什么无名指上戴戒指?什么时候结婚的?” 
  她把眼睛从杂志上抬起来,说:“胡说。我戴着玩的。” 
  我说:“可以仔细看一看吗?上面好像有字母。” 
  她大方地把手伸过来,我轻轻拿住她的指尖,盯着戒指看了一会儿。 
  我说:“很奇怪的字母,是拉丁文吗?” 
  她说:“不是,是精灵族的语言。”她抿嘴笑了一下,把手抽回去。 
  我看着她,觉得她身体里藏着一个小孩儿。 
  她脸红了,说:“快吃!”又低头去看她手里的杂志。 
  我说:“吃完了。我去洗碗。” 
  她抬起脸,温柔地问:“吃饱了吗?” 
  我说:“太好吃了,也吃得很饱。” 
  后来我们站到阳台上看空荡荡的大路和偶尔走过的几个行人,还有对面的楼房,打开的窗扇。四五点钟的光景。她说我没有来时,她大部分时间都呆在阳台上,晒太阳,看书,有时候就睡着了。她说在广州工作好累,所以想找个静的地方休息一下,最好是离海近的地方,走路十几分钟就能到的地方。我说“公路的尽头就是海”,她说还没有去过,自己一个人还是有些怕。 
  “为什么喜欢呆在阳台上?”我问她。 
  “阳光好,风吹着也舒服。”她闭了一下眼睛,好像在享受风和阳光。而她的头发在风里面散发出香味,我想这才是阳台的好处。我问她想不想去海边走一走。她说我刚到一定很累,明天才去。虽然我坚持说我不累,她还是不同意,还问我需不需要去躺一会儿。我说不需要,这样站着也很舒服。我们站得很近,我嗅着她头发的香味,还能感到她说话时绵软的气息。在阳台上站了很久,她说有些累,我给她搬了一张椅子,当她在椅子上微微向后仰着,有些疲倦地闭上眼睛时,我忍不住伸出手抚摸她的头发。她的头发柔软顺滑,我的手几乎是颤抖着停在上面,胆怯使我的呼吸都感到压迫。她睁开眼睛,却不看我,把头偏转过去,说:“别这样。”我的手从她头发上滑下来,仿佛跌落在虚空中。我的脸发烫,简直无地自容,她却像是不计较,又说起了别的话题。 
  晚饭的时候,她带我去附近的一家小餐馆吃了饭,我们走路二十分钟去到那个地方,回来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两边的楼房显然住客还很少,没有几扇窗户亮灯,只有路灯的光非常明亮地照射在空荡荡的路面上。夜里的海风很大,她依然是习惯性地用手把头发抓到一边,歪着头和我说话。不说话的时候,就盯着地上被街灯拉得细长的影子。不知道为什么,她像是比以往见面的时候害羞一些。我说:“那次打电话的时候是真的喝醉了吧?”她轻轻地笑了一下,说:“是啊,所以后来就不记得说了些什么。” 
  回到房子里,感觉暖和得多。她把走时关上的窗户打开,海风吹进来,空气里布满夜晚清新的味道。我们坐在小客厅里喝茶说话,直到时钟敲了十一下,她站起身说有些累了,要去洗漱。然后轮到我去。我出来的时候,看到她的卧房门已经关上了,但从门缝下面渗出的灯光说明她还没有睡。我想隔着门给她道一声晚安,她也许是听到了我的脚步声,反而先说了晚安。躺在床上,闻到床单和被罩散发出的新布特有的那种味道。熄灭灯,房间一下子沉人黑暗,过了一会儿,也许是眼睛适应了黑暗,屋子里家具的轮廓反而又都清晰地浮现出来。没有车的声音,夜晚极为安静纯粹,是我很久都没有感受过的那种静。我和她只一墙之隔,我猜想着她躺在床上会是什么样,她闭上的眼睛,散落在枕头上的头发,还有柔软的身体。在这样的幻想中,我不知不觉地睡着了,连梦也没有做。 
  第二天我陪她走去海边。沿着公路一直走,走了半个多小时,终于看见了海。海滩上连一个人影也没有,寂静中只听见风声和海浪拍击的声音,如果更仔细听,还可以听见从海的更深处传来的一种低沉的啸声,那声音在海浪巨大的拍击声中若有若无。沙岸略呈弧线形抱住海,青绿色的海水一层层赶过来,在很远处,大海变成深灰色,如同静止不动,和天空连成一线。在那仿佛凝滞的灰色上面,有时会看见一个颜色更深的斑点,那其实是一艘船。船看上去也是静止的,像是和天和海处于一个平面上,而天空中堆起的云块,使一切更像一幅油画中的景物。她说:“夜里不知道会是什么样?”我说:“一片漆黑。”她说:“夜里敢来吗?”我说:“如果你来,我会陪你,不过还是觉得有些危险。”她又问我有没有看过涨潮,我说当然有,我曾经在马六甲城的一个海边度假屋住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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