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蝴蝶笨婢-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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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头钻进那宾客中,大喊:
“不得了,不得了!”
“这回又怎么啦?”那楚老爹同鱼老坐在高堂椅上已经很久了,就等拜堂成亲,怎么这会儿又出乱子了?
那张半仙钻到二老面前,笑味味道:
“楚老爷,你儿的八字同鱼家小姐是相克,若是今日成亲,定有一劫。”
“胡扯,上回你不是言道我同翩翩的八字是绝妙相合么?”楚天刚是咬牙切齿,他不过是想要个人保护他而已,怎地就这么多是是非非?
“你不信?那也好,您敢一拜天地,立时就有人取你性命!在长安县里,谁不知我张半仙铁口直断,说一便是一,可曾有假?”
“张半仙,你说的当真?”难免他心底有些发毛,干脆示意张半仙走到角落,好问个清楚。
“除真不说。”
“那——是谁克谁?”
“自然是你克她。”前世青蛙精痴情于她,凡事为她着想,这辈子的性子虽大不相同,但愿意娶那笨婢,自然也要有几分爱意,若说他克她,他定不愿害她——
“好。咱们快快拜堂!”楚天刚大声喊道,让那宾客个个笑颜逐开,松了好大一口气。
“呢?楚少爷,你没听清楚我的话么?你若执意成亲,定会害了鱼家小姐。”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青蛙仙竟然还笑得出来?”
“只要她不害我便成。我若害了她,还可娶三妻四妾,何乐而不为?”楚天刚心情轻松,让那喜鹊拉鱼翩翩过来拜堂。
“一拜天地!”那唱礼官大声宣布。
那新郎赶紧朝天拜去——嘎,新娘怎动也不动?
“姓楚的,你为啥要娶我?”当着大伙的面,她要问个清楚。
“我……”他的脸庞呈不自然的扭曲状态:“翩翩,我娶你是因我……喜欢你。”说出来像要他的命,尤其瞧见那宾客个个好奇的神色——唉,长安才子从今儿个起是名声全毁了!
她眨眨眼:“你喜欢我?可我怎么没发现呢?”
“我……我……我若不喜欢你,又岂会娶你?”奇怪,他不过想娶个老婆而已,为何老招来事端?
“是啊,是啊,鱼姑娘你就干脆嫁给他嘛!”那宾客中有人性急喊道。
“再者,我既已‘侵犯’了你”娶你该我所为。”顿了顿,心头像刚喝了百来瓶醋似的:“莫非你因冷捕头,不愿下嫁于我?”
“冷捕头?我嫁不嫁你,与他何干?”
他轻哼一声:“你对他一见钟情,自然瞧不起我这文弱书生。”语毕,忽然发觉鱼翩翩逼近他,几乎要贴上他的脸。
“姓楚的,我若嫁你,你可愿意习几套武技?”她满意地将喜帕盖上。
“嘎?当然愿意。”才怪,有她保护他,他干嘛花心血苦练?
“倘若我出城捉贼也成?”
“没问题。”等卢臣这码事完结后,就算她夜夜不回家,他都没意见。
“不准纳妾?”
“一拜天地!”那声如洪钟的喊话一时淹没了楚天刚的回话,乐得他窃喜。
无论如何,老婆娶回家就没价值了,就算他冷落她,试问她又能如何?
忽地——
“姓楚的,有胆子拿下咱们大当家、二当家,今儿个要你命丧黄泉!”那宾客里忽地闪出七名大汉,个个手持弯刀,就往楚天刚砍来。
“救命啊——”他冷汗直流,顾不了鱼翩翩,先躲在屋角的圆柱子后再说。
那宾客里也有不少鱼翩翩青梅竹马的捕快,虽手无寸铁,也一马当先地跑了出来,有的赶紧疏散宾客。
“有我在,别想动他!”鱼翩翩护着他,先是空手捉白刃,再踢那汉子一脚。
可人家毕竟人多势众,忽闻其中一人喊道:“杀不了楚天刚,先杀其父!”那三把弯刀就往楚老爹砍去。
“爹!”就算保命,也不能罔顾亲爹有难,先冲出去护住老爹再说,顾不了那刀是不是真会砍下来!
“姓楚的!”鱼网翻扑上前去,先抱住楚天刚,三把空刃凌空划下,砍在她的背上。
那鲜红的新娘衫上是瞧不出半点血痕,好半响的时间他心卟通通地直跳,瞧她一张惨白的小脸,轻声唤道:
“翩翩?”他吞了吞口水,是吓呆了,想推开她,可忽闻那滴答滴答的水声,右手背上一阵湿意,低头一望,不觉惊骇——
那循着背上砍痕流出来的鲜血一滴、二滴的滴在他那蝴蝶胎记上,原本暗灰色的胎记逐渐染满艳丽的血色,直到那烛光之下像是一只红色的血蝶正要展翅飞舞,那晶莹的血珠还犹如那泪珠滚落地面,逐渐聚成小洼地——
“翩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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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
蓄仙池旁有个山洞,终年杂草丛生,里头有一块姻缘巨石,除了月老公公外,平日是再无旁人靠近一步。
“别瞧这姻缘巨石不起眼。所谓姻缘石上定三生,人有前世、今生、来世,倘若月下老人将那系了红线的泥娃娃放在姻缘石上,一日便表一世,你说,若放了三日,这对男女可有几世结为夫妇?”
“三世。”她乖乖答道。蹲在姻缘石前观察许久了,这姻缘石果真看不起眼,倘若搁了她和青蛙仙的泥娃娃,不知结果会如何?
“你……蝶儿,天已快亮,可别忘了你答应我的承诺。”这蝴蝶是他取的名。
她扁了扁嘴,站起身来,再摸摸身上的绿衫绿裙。
真是古怪,如今她也是一身绿,一头鸟窝头也规规矩矩的束在身后,怎么还是没有他好看?
“蝶儿,再不回蓄仙池里,莫怪我动手扛你回去。”
想起她未满四十九日就出池,不知会遭来何种后果,心头就一阵烦躁。
“我也要两个泥娃娃,一个是你,一个是我。”她突然要求。
青蛙仙怔了怔,道:
“你要泥娃娃何用?”
“纪念啊。”她偏着头想了想,认真答道:“我一醒来瞧见的就是你,你虽允我一夜不回蓄仙池里,可如今天已亮,我势必非回去不可,将来不知你我能不能再见,留作一个纪念也好嘛。”
那青蛙仙沉默不语,瞅着她的目光十分奇特,瞧得她都有点脸红了,才忽地冒出个咒语,两个酷似他俩的泥娃娃出现在她的双手上。
“好玩,好玩,幸亏你没把泥娃娃变成鸟窝头。”想赶他出洞:“你到外头等我,我马上出去。”
“你别耍花招,同我一块回蓄仙池——”
“什么是花招?我想独处一会儿都不成吗?”她睁着无辜大眼瞧着他,瞧得他心烦意乱,心头万般干绪早叫她弄成一团乱丝。
“罢了,罢了。天亮之前,你定要出洞,否则我难辞其咎。”语毕,便走出洞外。
“真是古怪,怎地愈到天亮他的眉头愈是皱了起来?
他又不同我,我才是要进蓄仙池,把皮泡得起皱的那个人耶。”懒得深想,兴匆匆地偷了一截姻缘石上两个泥娃娃的红线,改系在他俩的泥娃娃上。
“不知会有何种结果产生?”她好奇地东瞧西瞧,最后将他俩的泥娃娃大刺刺地摆在姻缘巨石上,再用杂草遮掩住,反正这姻缘石又没人专司打扫,上头是灰尘外加杂草,没人发觉杂草下会另有一番文章。
呵呵,她不是凡人,那青蛙仙也不是凡人,不知会有何后果?
走出山洞,发觉他背对着她,像在沉思,更像打磕睡。
奇怪,怎会有这么多好玩的事呢?
她悄悄溜到他身后,一把抱住他的腰——
“你干什么?”他脸一红,连忙退了数步之远。
“你的腰好细呢!”她睁着无辜大眼。
“蝶儿,快回蓄仙池——你又在做什么?”他忙背过身去,不敢再瞧她轻解罗衫。
“我要回池里,当然要脱下衫子,不然易湿,这是你教我的啊,怎么?不该脱衫子么?”
“好吧!”他红着脸道,背过身去。
“我瞧你真好玩。我不回池里,你一直陪着我玩,不是更好?”
“我受人之托,就该完成所托之事。你回池里再过十8,不论结果如何,我都陪着你,好么?”
那脱衫子的动作停下来,好奇道:
“什么结果?”
他迟疑半响,才缓缓道:“蓄仙池本是凝聚仙气之所,你本该四十九日后出此池,方成仙婢之一,可如今你尚差十日又未服仙丹,我不知你如今该算是什么,是人?是仙7或什么都不是?也许待十日后你清醒之际,性子大变,蝶儿——”忽闻她拔腿就跑,忙回过身,人影一闪,便晃到她面前,定晴专注在她的小脸蛋,不敢再往下瞧。
“蝶儿,你允我之事,怎可反悔?”
“我……我觉得现下挺好,又何必再入池里?”她吞吞吐吐说道。
他沉默半晌,像是挣扎些什么,最后叹道:
“罢了,罢了。我已登上仙榜,动那凡心无疑是自讨苦吃。”从腰际掏出一粒药丸:“你服下此药。”
“不服。”
他一咬牙,道:“那就休怪我无礼了。”他一把捉住她的手腕,只手扳开她的嘴巴,硬将药丸丢进她的嘴里,此时此刻也顾不得她是否穿衣,是否应该守君子之礼。
“不吃就是不吃!”她狠狠地咬破他的手指,一滴鲜血混着那仙丹不小心吞了下去。不知是血还是那药的效力,全身一软,唯独那冰冷冷的心忽暖和起来,像是融解了似的——
“我讨厌你!”她的眼里滚落透明的水珠:“我喜欢同你在一起,为何要将我逼进蓄仙池?是仙是人我才不在乎……我讨厌你!”头一晕,便软趴趴地倒在他怀里。
※ ※ ※
那笛声好生吵人,吵得她不能睡觉。
微地睁了睁眼睛,瞧见自个儿正泡在池里,池边绽放着七彩的花朵,挺是好看的——
“色狼!”她大叫,竟没发觉在她前方,有个男子正惊喜莫名地瞧着她。瞧什么?瞧她赤着身子吗?变态!
“蝶儿,你醒了?想来十日前的差错,可没误了你。”
“谁是蝶儿?你再这般瞧我,小心我——小心我揍你!”不知怎么,头一眼见到他,就没什么好感。
“你尚怪罪于我?”他的语气有那几分伤痛,像是后悔了什么。
“我压根就不识得你,怪罪你什么?”她气呼呼地大叫:“你快滚开,不然,不然你把你的衫子给我好了!”
“你不识得我?”
“我才睁开眼,就瞧见了你,在此之前是根本就没见过你!”她开始怀疑他是从哪儿冒出来的色狼了。
青蛙仙脸色一白,拿出那短笛。
“那你可还记得此物?”
她莫名其妙地瞧那笛子。
“我怎会识得?”愈来愈觉得他古怪极了,偏偏又说不出哪里古怪了,只知瞧他难过,她心里也不好受。
“原来这差错竟是出在此。”他是寒了心,喃喃自语道:“原本待你醒来,求那星君将你送给我,哪知,哪知人算不如天算。凡心已动,要我如何收回?”枉他日夜未眠守在这蓄仙池旁待她成仙,岂料她竞将那一夜的事给遗忘了。
可笑,真是可笑!
千年不曾动凡心,唯一的一回竞叫自个儿弄砸了!
倘若他不逼她回池中,又岂会弄到这种地步?他是自食其果,自食其果啊!
“你……你别吓唬我!要笑不笑、要哭不哭的,我才不会被你吓倒呢!”她虽伯,还是鼓起勇气说道。
她应该是讨厌他的,第一眼瞧他就不顺。说不出不顺眼的地方,但就是觉得讨厌他,八成是他长得挺好看的,而她只能顶着那头鸟窝头——
“喂,你没事吧?”现在觉得他有点可怜了。
他冷笑一声,失魂似地走回岸上,尚在喃喃自语:
“千年来我静心修持,怎知让一个小丫头闯了心,这是我头一回羡慕那凡尘中人。倘若咱们皆是凡人……”那语尾消失不再,他的身影也消失在视线范围之外。
他究竟在说些什么?怎地她一句也听不懂?当仙不好么?为何要做那生生世世轮回的凡人?
他最后那句是什么?好生古怪呢!他好像是说——
倘若咱们皆是凡人,定要把握住你,不再从我手里溜走……
这句话是不是挺古怪的?
尤其他蝶儿蝶儿的叫,她都挺耳熟的,像是早听惯了这名字——
他究竟是谁?怎能让她既感窝心又痛恨?
咦,这是什么?下雨了吗?她瞧见剔透的水珠掉入池面,抬头一望是万里无云,眼里却朦朦胧胧的呢?
她的脸颊怎么湿漉漉的?难道是从她眼里流出来的水珠?
她悄悄摸上自个儿的胸口——好奇怪呢,眼里流出水来,这里就好疼,像是那无数的小针残忍地扎进去似的,好痛、好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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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
“大夫,她——还有救吗?”他小心翼翼哑着声问,生伯一个大声立时就断了她的生机似的。
这三日来,请遍长安城中名医,如今这是最后一个了。
大夫了,倘若再摇头以对,他可就再没法子了。
那小狗子瞄了一眼那躺在床上的鱼网瑚,小声地在主子耳边低语:
“少爷,您也算仁至义尽了,反正你们尚未拜堂,算不得夫妻。依小狗子之见,还是快快将她送回鱼府,免得真要断气了,鱼老爷若要赖在咱们身上,也不好处理。尤其长安城的百姓巴不得少了这号人物,我瞧……”
“若不闭嘴,就给我滚出去!”
那疾言厉色的模样还是小狗子头一回见到,一时呛了喉咙,说不出话来。
“大夫,她还有救么?”就盼他点个头。
那大夫摇了摇头,沉痛道:
“身中三刀,脉搏微弱,加上失血过多,能撑至此时此刻已是奇迹。”那大夫瞧了这楚天刚一眼,小心道:
“楚公子,你对鱼小姐真有意思?你知道,现下外头长安城下了重注,赌你一个月之后,定会再娶一妻,当然啦,你同鱼小姐还未拜堂,不能算是续弦,但你好歹给我一点情报,我也下了家当——”话还没说完,那衣领就让楚天刚拎了起来。
“你们还有良心么?”他眼眶一红,怒声道:“若不是翩翩助官府捉那大盗卢臣,天龙帮会找上门?若不是因这场婚事,又岂会将天龙帮余党全数缉拿到案?你们若有点良心,至少也该为她烧香祈福,可你们……你们还是人么?”
“少爷……”
“还不送大夫!”他咬着牙摔开那大夫,待到小狗于同大夫离开,才用力擦去那噙在眼眶里的泪珠。
奇怪,他到底是怎么啦?
这丫头同他是非亲非故的,娶她无非是为了自个儿的安危着想,如今她为他挡去天大的劫数,他该鼓掌称幸才是,何以心中莫名难受?
她可是长安县的瘟神,更是他的克星,无论到哪儿,定会带给他灾难!就拿这回天龙帮之事来说吧,若不是因她,他又岂会成了天龙帮上的黑名单?说来说去,还是该怪她自个儿才是,但——
他蹙起眉头,瞧着那昏迷不醒的细致容颜。
但她却奋不顾身的救了他!
一连数次,全赖她及时相救,尤其这回若不是她挺身护他,只怕这会儿躺在病榻上的人会是他!
究竟,她为何甘愿冒着生命危险救他?
“少爷,范大夫送走了。”小狗子小心翼翼地走进来,生伯触怒了他。
说来真是奇怪,少爷的性子向来风趣随和,虽自遇见鱼翩翩后,是成天想着如何躲开她,偶尔也发顿公子脾气,可从未像过今天,那火爆的脾气像要吃了人似的,分明是变了个人,而这一切竟是为那瘟神——
小狗子忠心地奉上一盅补汤,慑嚅道:
“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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