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蝴蝶笨婢-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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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生世世?胡扯!同她牵扯一生就已是人生最痛苦的事,倘若同她扯上生生世世,他不如自个儿先出道修仙,免去这轮回之苦!
“喂,算命仙,你可曾算过你今晚的命运?”那鱼瑚翩翩是气得火冒三丈。虽在晕黄月光之下,细瞧不出他的容貌,可也听出他的声音正是白天的算命先生,尤其一身的白衫,说话的腔调——真巴不得将他狠揍一顿,瞧他还敢不敢骗人!
“鱼姑娘——”他脑子转了转,勉强笑道:“今儿个晚上月正圆,虽有赏月之乐,可毕竟男女授受不亲,共居一处,只怕惹人闲话。不如你回你的房,我呢,改日再登门拜访,姑娘以为如何?”
“那多麻烦。”她轻轻一跃,落在楚家的地面上,一步一步像要吊他胃口似的,慢慢逼近他,瞧他不自觉地退了一步,差点掩嘴愉笑,赶忙扮起怒脸,道:“别动!”
那楚天刚一时呆住,不敢再退半步,直到她踱到他面前来,昂起小脸瞧他俊朗的面容、出色的五官;轻叫了一声:
“你真漂亮呢!”她是真心赞美。向来就是没心眼的人,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可那楚天刚听来却自动转换成另一种意思——“你长得真是好看,倘若划上一刀,会更好看!”
“天!全身上下你爱砍哪里便砍哪里,就是千万别砍我的脸……这可是我的本钱啊。”他求饶道。
她呆了呆,眼睛眨了眨,认真地绕了他一圈。真不是普通的好看,平常她也常在外头走动,瞧过的男子也不少,就是没他好看,可惜就是太吞种了。
要她嫁给这种没胆识的男子,她还真愿当尼姑呢!
“我真什么地方都可以砍?”她淘气地问。
“这儿没旁人,就算呼救也来不及了。传闻你鱼翩翩砍人的功夫一流,我自然只有让你砍的分儿。”
“你可以反抗啊,笨蛋!”语毕,就朝他的俊脸猛挥了一拳,让他跌退了好几步。
“你打我?”
“我干嘛不能打你?”她又要上前揍他一顿。这会他可学乖,拔起腿来就绕着亭子逃跑。
“女人打男人,成何体统?”他吓白了脸,边逃边喊。
“男人能如你这般软弱,也不配当个男子汉大丈夫了!”
楚天刚闻言,立即停下脚步,害她一头撞上他,两人同时跌倒在地。还好,有他当垫背,才没摔疼她。
“男人非要舞刀动枪,方能是顶天立地的大丈夫吗?
武有武途,文有文路,本是两不相干的事,试问,大唐仅有武将而无文人,能创这万世之基,数十年的盛世吗?”他是闻之气结,生平最恨人家说他不像男人。
鱼翩翩压在他身上,没有起来的意思;气愤中的楚天刚也忘了要她起来,一径说着:
“你呢?虽是女人,可也不懂刺绣女红,整日同那捕快到处跑,这便是女人家的风范吗?”他冷笑一声:
“咱俩是半斤八两,谁也不笑谁。”
话才说完,以为她该自惭一番,怎知她像个没事人,还凑近他——
他的俊脸微微一红,想躲开,却又遭她压住,只得怒道:
“你瞧什么?”生平第一次同女人这般靠近,怎么她愈靠愈近,差点贴到他的脸来。
鱼翩翩好奇地注视他,瞧他的眉、瞧他的眼、瞧他的嘴,最下了个结论:
“你比我还漂亮呢!”脑子一转,再逼近他,古怪地伸手摸摸他的脸,自言自语道:“怎么这般熟悉?长相虽不同,可那打骨子的熟悉感不正是梦里的男子吗?”
“喂,你……你快起来!”他急叫。
她简直不把他当男人看嘛,被她压住不说,她竞还愈靠愈近,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香气,心神不觉恍惚——
“我压痛了你?”她的手正巧压住他的胸口,发觉他的心跳得好快,是怕她还会打他?还是受伤了?
才要开口再嘲笑他几句呢,忽地传来抽气声——
“你这畜牲!原来你不愿娶人家黄花大闺女,是因你早珐辱人家了!”
楚天刚讶然地发觉不知何时,楚老爹竟手持棍棒站在拱门前。
完了,这回真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
“爹,你听我说……”
“事实俱在,你还想说什么?瞧你还趴在人家身上,不是砧辱,难不成是想压死她?”
楚天刚张大嘴。天,究竟是谁趴在谁身上?明明是那母老虎死缠在他身上,他不得动弹,怎么老爹老眼脱窗,竟看成是他压她?
他忙转向鱼翩翩,急道:
“你好歹说句话,解释你‘趴’在我身上的原因,否则咱们只剩下一条路可走了!”不难想象老爹的想法。
那鱼翩翩还故做一脸很无辜、很不解地瞧着他:
“这是你的家务事,干我何事?我于嘛要解释?”
“你若不解释,只有成亲一途,你这白痴!”
“没错,成亲!”楚老爹胜利地说。
“成亲?”鱼翩翩再眨眨眼,怀疑地瞧瞧楚老爹,再瞧瞧一脸慌张的他。“谁同谁成亲?”
“除了你我之外,还有旁人吗?”楚天刚大吼着,他是气昏头了。他的性子向来温吞轻浮惯了,偏偏碰上她,再好的修养也败在她手里。
“你我成亲?好啊,我求之不得,你什么时候来提亲?”她爽快地回答,当着楚老爹的面,亲他的脸颊一下,以便有“事实俱在”的证明。
这下,看他往哪里逃?敢惹她鱼翩翩,哼!分明是挖掘他自个儿的坟墓。
“你……你可别乱说话,谁要上门提亲?你快同爹说明白,是你自个儿夜闯花园的!凭我一介书生,能做什么?打得过你吗?砧辱?哼,没被你非礼就不错了。”
他的脸是早已胀红。
鱼翩翩认真地想了想也对。
“你说得没错。先前你的确没非礼于我。”见他大松口气,忽地拉起他的手,当着他茫然的脸庞前,将他的手放在她的胸口——得意的笑道:“但,你现在就在非礼我啦!”顿了顿,再道:“换句话说,你非娶我不可啦。”
※ ※ ※
“荒唐!荒唐!”那白发、白胡子的老人绕着那堕仙池疾步走着,那堕仙池里终年冒着白雾。
“这可不干我的事。”那月老瞧着堕仙池里人间景象,忍不住发笑:“他俩皆是仙人转世,本该修炼凡身,重登天庭,姻缘簿上是绝无他俩之名,就算他俩成亲,咱们也无能为力。”
那老人怒瞪了月老一眼。“当日那笨婢犯了众怒,原打算将她打入凡间,如能一生末论婚嫁,出道修行,自然能重登仙位,但她本无凡心,又怎会愿下嫁青蛙仙呢?”说来说去就是不服。
他正是那蝴蝶笨婢的主子,那个住屋被烧得面目全非的可怜星君。本来他对那笨婢是恨之入骨,真巴不得她受那生生世世的轮回之苦,再也不得重返天庭。须知当初他捏泥成仙,主因是为找个奴婢打扫、泡茶什么的,哪知却换来一个破坏婢、笨婢、傻婢,不但三天两头偷懒,还敢同他顶嘴,又火烧他的仙居——最后,在忍无可忍之下,他拜托众仙连署抗议,好不容易才逼她转世投胎,可天上一日,地上一年,如今十七日已过,他的仙居自火烧以后,至今尚未清理,如有那笨婢在,虽说三天两头的偷懒,可也有一日是认真打扫的。现在可好,凡事须自个来,他是堂堂大仙耶,怎能又是扫地又是处理笨婢闯下的善后工作呢?
“星君,他俩成亲也好,也算了了青蛙仙的一番苦心。”
那星君老人抚胡想了想,仍是不服道:
“总该给他们一个机会,让他们想想是当神仙好呢,还是当那凡人好。虽说在天庭,青蛙仙钟情于那笨婢,可你瞧,凡间的楚天刚却避她如蛇蝎,就算成亲又如何?心有不甘,不如重归仙界。”不然他的仙居要谁来清理?
照理来说,那笨婢本是泥娃娃成仙,是该没凡心的;没凡心的仙子就算到了凡间,仍是一生不动凡心,怪就怪在当年托青蛙仙守护那蓄仙池七七四十九日,直到那笨婢成仙为止。那四十九日内任何事都可能发生,包括那青蛙仙——
“孽缘啊!”月老长叹:“就算他俩鸾凤和鸣又如何?
那笨婢终究是要偿还那滴血……”他缩了缩肩,忍不住噗嗤大笑,只因他从那堕仙池里又瞧见了凡间的一切,包括那蝴蝶笨婢又狠捶青蛙仙一拳。再照这情形下去,只怕未到成亲时,那可怜可悲的青蛙仙就先给活活打死了……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 ※ ※
“男女有别,你跟着我究竟是想耍什么花招?”在那西市的大街上,那俊美男子疾步奔向前,像要摆脱什么可怕瘟神。
“我同我未来的夫婿到处走走逛逛,不成吗?”那紧跟不放的女子是一脸窃笑。
“谁是你未来夫婿?”
“你啊。”翩翩快步跟着他,脸蛋是既无辜又得意:
“前几日夜里,你非礼于我,将你的手放在我胸口上。
你该知道女人最重视名节,你若不娶我,我这一生该依靠谁?”她简直快笑死了。这辈子整人还没这般痛快过。
他还以为她真会嫁他?
笑话!她堂堂鱼家小姐,怎会嫁给此等懦弱无能之人?瞧见了没,他的俊脸还有些鼻青脸肿的迹象,全是她的杰作;不把他好好地“训练”一番,她实在看不过去。
“鱼姑娘——”
“叫我翩翩。咱们都已经‘事实俱在’了,我唤你楚郎,你直呼我的闺名,不也挺好?”就差没捧腹大笑起来。
楚天刚是一脸惨绿相。
“你可别胡说!从头到尾都是你一厢情愿,我何时非礼过你了?就连那……那……”一想到他的手曾碰触那柔软的胸部,虽是隔着厚厚衣衫,可也一阵脸红,当下气血上冲,竟流下鼻血来——
“你流血了!”她是见过血,但还没见过曾有男人莫名其妙就流鼻血,难不成她出拳太重?但她可没打到他的鼻梁啊!就算打了,也是前几日的事了,怎会等到现在才流鼻血?
“我……我流血了?”楚天刚抹了一把鲜血,两眼发直。“完了,我要死了……我要死了……”一时间头昏脑胀,浑浑的,直觉地要昏过去。
他生平“无所不惧”,唯惧见血与这母老虎——
“你这成什么德性?不准当着我的面昏倒,否则我将你全身扒光,凡经过此地者,免费让他们瞧瞧你这没练过武的才于究竟是什么绝妙身材!该不会全身白嫩如你的脸蛋吧?”那话里摆明了就是威胁兼嘲笑。
楚天刚闻言,霎时脑子一片清明,虚脱的双腿不知认哪生来的力气,竞奇迹地挺住,差点翻白的眼珠也恢复白中有黑的眼珠。
“鱼翩翩,你还是女人么?”他是气得差点脑充血,决计不肯说出他全身上下的确是同脸庞的肤色一般。
为维持基本的尊严,只好从半昏迷中强自挣扎,不然她说到做到,此时此刻早已成了裸体艺术——她究竟知羞不知羞?
那鱼翩翩认真地点头:“我自然是女人,不过你是不是男人,我就不知道了。”语毕,还好心地想拿手绢拭去他的鼻血,摸来摸去找不到手绢,干脆用衣袖用力擦掉那鲜血,惹得他又是一阵脸红。
“谁说我不是男人?”他当没看见她的“好心”,强定心神、拼命回想她的坏处:“我若不是男人,也就不,必娶你;若不是男人,我又何必有那君子风度?依你对我的百般陷害,我就算打死你都不为过。”换言之,是她太幸运,碰上他这等君子。
“你会打我?”她怀疑问。
“我……”他瞄瞄她,吞了吞口水。“我不打女人!”
大唐女子多丰腴;而她,既不丰腴也不算娇弱,长年的习武让她的眉间尽是英气,像是一挥拳就能轻易撂倒男人,他怎敢打她?
“是不打女人,还是不敢打我?”
那鱼翩翩这一生还真没碰过如此孬种的男人,眼珠子转了转,非要想个法子让他有点男子气概不成;她鱼翩翩向来爱管闲事,反正她也没事可作,除了平常捉捉贼外……
这时——
“官府捉拿逃犯,闲人快避!”那西市街头竟出现了几名差爷,手持大刀,见那逃犯避进长安城最热闹之地,不免心急几分。
那逃犯力大无穷,挣脱手铐脚链不说,竞打伤数名捕快,偏偏捕头不在……
“证实你是男人的机会到了!”鱼翩翩忙把楚天刚推到前头,眼前那逃犯身穿囚衣,在人群里乱窜,挡人者则只手挥开。
路人见状纷纷走避,来不及避的就惨遭逃犯使劲推开,头破血流不在少数。
“你……你干嘛?”楚天刚睁大了眼,见那满脸络腮胡的逃犯是愈奔愈近。他想闪,偏偏后头的女人又押着他不放。完了,他真的完了!前几日才被揍得鼻青脸肿,这下又要给打得头破血流了,这女人果真是长安城的瘟神!
“翩翩……翩翩姑娘,我究竟同你结下什么仇恨?
要你如此待我?”他哀嚎。是压根就吓住了,一颗心也噗通通地直跳——
老爹,再见了。
花花世界,来世再见。
他紧闭双眼,等着送死。
那逃犯奔到他面前,见他挡其去路,一腔怒火又要用力拨开他,哪知鱼胡瑚从身后及时捉住楚天刚的右手,借他的手狠狠地朝那络腮脸挥去——
“喀”地一声,他似听见手骨断裂的声音,那剧痛“天啊,你饶了我吧!”他眼眶一红,差点流下眼泪来。本以为乖乖送死,最多让那逃犯挥开他,流点血就没事了,哪知这白痴加三级的女人竟然借他挑衅对方。
完了,这回他真的死定了!
那逃犯一眯眼,凶狠地瞪了她一眼:
“我曾是长安城的杀人犯,若不快快闪开,多杀两条人命也无妨。”
“咱们偏不让,是不?楚郎?”
“我……”楚天刚用力吞了口水。“翩翩,我说,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呢?这位兄台若有心向善,我瞧咱们还是快让他离开——”
“想走?门都没有!”那几名捕快趁机绕着逃犯及“两名人质”成一圈,冷笑:“卢臣,你若乖乖同咱们回衙门也就罢了,倘若你痴心妄想,想凭一人之力逃出长安城,那你可就料错了!咱们兄弟就算赔上性命,也绝不会让你出城门半步!”
“你们敢动我?”那逃犯冷笑,右手迅速抓住楚天刚白嫩的颈项,继而威胁性的缩紧:“你们若不放我走,他马上立毙于此!”
“我……我不想死……”那楚天刚的嘴唇已然发紫,是拼了命才挤出一二个字来,就盼官爷好心救救他。那身后的女人压根就不可靠,倘若他真能活下去,定要亲手掐死那笨女人!
那为首的捕快瞧了瞧情势,见有青梅竹马的同伴,忽地轻笑:
“你要杀他便杀,反正有你一条命陪葬。”
“官爷救我……”他的眼泪已滚落了下来。他才二十,尚有大好青春还没挥霍,他不想死啊——
“叫什么叫?”鱼翩翩拍打一下他的背,豪气万丈地开口:“男人要有志气。他掐你,你不会打他吗?”
“我……咳咳……我怎么打?你没瞧见我快被他给掐死了?咳咳……”这个超级笨女人!
“这样不就是打他了吗?”她从后头踢他一脚,让他的腿跟着往前踢出,无巧不巧正踢在逃犯的要害,痛得那卢臣乍然放开了他,直捧着命根子哇哇大叫。
鱼翩翩忙推楚天刚上前,拍拍他的肩:“你还不快揍他一顿?”简直把他当哥们儿了嘛!
“揍?”楚天刚惊惧交集地瞪着那名身材魁梧的逃犯,吞了吞口水,道:“我还是先回家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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