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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的森林-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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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承认,我曾经历沧桑
A
2000年春天,我刚到北京,在一家网络公司上班。
每天一早,我骑着一辆破旧的自行车到十几公里外的办公室里上班。要经过一段长长的宽阔的路,路上落满了从杨树枝下落下的毛毛虫,金黄色的,一铺铺到路尽头,而且还不断有无数只毛毛虫如柔软的雨滴一样摔下来,落在我自行车的车筐里。我常会猛蹬一阵车脚踏,然后放手一任车子滑行下去。暖暖的春风如丝绸抚身,空气里掺杂了迎春花和青草的香气,学路的孩子坐在婴儿车里面向春天喊出了他学会的第一个词“妈妈”……
那条路的名字叫“学院路”。现在又是春天了。
B
我清晰的记得自己生活过的每一个地方。比如亚运村北部那个因为筹建2008年奥运会而被拆迁了的村子。
这个村子有一条安静的小路,路两边长满了高大的阔叶树,我在那里度过了一段诗意的时光,至今在我的文件夹里,还有写给这个村子的一首未完成的诗。
我住在这个村子的第一户人家的第一排房屋的第一间房子里,黄昏的时候偶尔出来散散步,和朋友喝多了酒会抱着路边的一棵树对着水沟发呆……
我很怀念那棵树。
有一次去邮局取信经过那个村子的时候望了一眼,所有的树木都被砍伐,一条宽宽的柏油马路取代了昔日掩映在树阴下的平房,高大的塔吊旋转着发出“嘎嘎”的声音……那一瞬间的失落感像被瀑布冲下的石头,重重地砸在我的心上。
我甚至还在心里喃喃自语了一句,“我的村子呢?……”
C
和同事聊天,他问我,你知道这世界上最敏感的东西是什么吗?是孩子的眼睛和心灵。他们专事发现那些缝隙间的蚂蚁,空气中的微尘,包括玻璃窗外的一片羽毛,草木丛中的针刺……我的同事说,你的写作也类似于此。
我哑然失笑。对于一个成年男人来说,这似乎并不是一种褒奖,但好像也不坏。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我开始憎恨一切虚假的东西,对一个几天前还兴致勃勃准备参加的宴会忽然了无兴趣,在电话里经过长长一段时间的交谈之后还是艰难地选择了拒绝。如果可能,周六和周日我会整天的和儿子在一起,陪他踢球,去田野里捉昆虫……
看着另一个自己在慢慢成长,跟随他再去学习一些已经丢失的东西,这很愉快——但也由此表明,一个人的心态已经慢慢趋向平和,说的直白一点,就是老了——这和年龄是无关的。
想起了聂鲁达说的那句话,“我承认,我曾历经沧桑。”
D
我在2004年一个春日的下午记录下这些琐碎的记忆和生活片断。
这本书里,同样是一些琐碎的记忆碎片和凡俗的情感故事。这里面的内容,有90%以上来自我内心真实的情感体验。
我来自乡村。如同不少蹩脚的诗人一样,我也有解不开的乡村情结,但是坦白地说,除了乡村生活给我留下的朴素的人生观和坚忍的性格外,我已经几乎将乡村遗忘殆尽,我甚至不打算每年都到我的出生地看看……
我也不喜欢城市。我在我的文字里不止一次表达过对城市的反感,庞大城市带来的浮躁与沉重一度令我情绪低落,有时候奔走在路上忽然会停下来,疲累和无望感让我想走上回家的路。
如果说,我那位于通州郊区不足80平米的二居室是我的家,那么我灵魂的栖息地又在哪呢?
E
文字带来的慰籍是短暂的。但聊胜于无。
叔本华认为最大的快乐源泉乃是自己的心灵。要快乐,就要筑好内心的那座城堡,别让其他无聊的情绪侵占。我是这么做的。
是为序。
2004年3月29日
第一辑 事关心灵地铁里的森林
每天都要乘坐地铁。习惯了急速行走的脚步,会在踏进地铁入口的一刹那,放慢下来——光线渐暗,喧嚣皆无,亮着前灯的列车从黑暗的隧道里冲出来,缓缓停下,卸下一大堆人群,又很快地驶去,留下车轮撞击钢轨的声音,伴随着换乘站口音像店里的音乐,在空气里忽高忽低地漂浮着。
中午时分,地铁里是没有多少人的。我喜欢这个时刻的地铁。长长的候车厅里,零零散散站着十几位等车的乘客,卖报纸的人,在慢条斯理地整理当日卖剩下的报,地铁管理员孤零零地站在候车厅的尽头,等待着一辆又一辆来了又去去了又来的列车。等车的时候,我会从口袋里掏出新买的报纸,在蓝色的排椅上坐下来,埋头看当天的新闻。我的面前和背后,每隔几分钟,都会有列车“轰隆隆”地飞驰而去,这个时候,光影交错,时空变的渺茫起来。而我心情恍惚,如一棵旷野里的树,任身边风吹,也不轻易地抬起头来。
每当两列火车交错而过的时候,心里都会有一点怵动,那是说不清楚的伤感,也是一种可笑的情绪,令我无法摆脱。在地铁站内,透过玻璃,我看见车窗内那些模糊的面孔。我知道自己也是那里的面孔之一。地铁里,通常没有座位,即使有,我也不会坐下,我会一直站着看着窗户外面,随着身处的这辆地铁,从黑暗到黑暗,从明亮到明亮,周而复始,反反复复……
我认识一个女孩,她说她喜欢北京的地铁,每次出差忙完自己的事情,都会坐上地铁环线,在这个城市的地下穿行。入口处的风,黑暗的隧道,蓦然拥挤又蓦然冷清的候车大厅,都令她沉醉不已。她说,别以为地铁里面,都是水泥、钢轨和呼啸来去的列车,其实,那是一片森林,地铁里的森林。是的,地铁里是有森林的,当整个城市都找不到一棵像样的绿色植物的时候,地铁里长满了高大的各种各样的树木,它们干净、翠绿,有着清晰的年轮,它们没经受过被污染的空气,它们在我们的想象里真实存在,你甚至可以感触到它们散发出的气泡……
还看到过一位网友写的帖子,他说,不知道为什么,他喜欢上了乘地铁,甚至到了依赖的地步,爱人因为他这个怪异的爱好,经常和他吵架,但是没有办法,他无奈地说,只有在地铁里,他才感觉到,生活的压抑和工作的烦忧才会被抛于脑后,虽然在地下,却要远比在地上感觉还要放松,呼吸还要通畅……他说,他觉得自己像一只昆虫,而地铁就是一片庞大的森林,他在里面自由行走,没有阻隔,也不会被人注意。他愿意这辆列车永远没有终点……
每一次经过地铁的换乘站口,都会听到一曲好听的音乐。每一次,我都会停下脚步,听上几分钟。那些音符简简单单,仿佛不是在空气里辗转,而是在你的心头跳跃,如纯净的山泉,如透明的水滴,让你的心变得无比空旷。终于有一次,我走进了那家音像店,店里的女孩告诉我,收有这个曲子的CD,几个月来都是卖得最好的。我买了一张,是浪漫飘渺的BANDARI,那个曲子是《山野》那一辑里的,名字叫I LIKE CHOPIN。回到家的那天,我听了一个晚上的这个曲子,并且写下了这篇文字……音乐里,地铁里的那些大树的叶子更葱茏,散发着原始森林般的神秘与优美,一辆列车如散步的兔子,蹦蹦跳跳地散着步走来,而无数假寐的昆虫们,躺在某片树叶或躲在哪棵大树的背后,闭着眼睛,微微地笑了起来……
事关心灵
有人把心灵比喻做一片草原或牧场。快乐如尽情生长的青草,忧愁如干燥温暖的草垛,幸福如在山坡上漫步的羊群……而你自己,就是那个或嚼着草根享受阳光、或策马奔驰快如飓风的少年。我喜欢这样开阔、坦荡的事物——蔚蓝的天空,舒卷的云朵,清澈的河流……我热爱这些灵动的词语,它们常常被我邀请而来,安慰我的心灵。
很小的时候,大概是小学三年级或四年级,我搜集了很多废电池和手电筒上用的小灯泡。我不记得在小学里学到些什么,但我记得几乎有一个学期的时间,我在摆弄这些玩意儿。在离家很远的地方,比如学校操场的某个角落,村外高高的堤岸上,水塘的旁边,前提是没有人打扰我。我耐心地把缠成一团的、纤细的电线一点点地解开,连在那些电池和灯泡上,想着各种办法让那些发光的小东西,或一起亮起来或有规律地一只只亮起来……那是快乐的要发疯的感觉,我全神贯注、乐此不彼,丝毫不顾衣服上的泥土和腰身的酸痛,对于是否能够成为一名发明家我不抱任何希望,我只是那么地在乎这种方式带给我内心的愉悦感受。
有一段时间,我一度异常着迷地热衷于收藏。收藏画册、收藏烟纸盒、收藏古铜币。在老家农村,有一个叫“北涝沟”的地方,是一个集市,距我住的村子大概有六、七里地,对于当时的一个孩子来说,这是一段足够长的距离了。每到赶集的时候,路上总会发现我坚忍的影子,我要长途跋涉过去,买几本加在一起价值也不过几角钱的画册,回来细细看完就小心地包装起来——后来用小箱子整整装钉了一箱,宝贝似地藏在门楼上;为了捡烟纸,曾经花了两天时间走遍了整个县城的角角落落;为了得到一枚秦代的古钱,在同学家门整整等候了一个下午……一颗所谓空虚、寂寞的心灵,那时候是多么地容易满足啊,一本新画册,一张从垃圾堆里“拯救”出来的漂亮烟纸,一只长满铜锈的钱币,都能让我幸福得夜不能寐,闭上眼睛,想到门楼上藏的那些宝贝,心里的充实感足以让我快乐地睡去。
一天天长大,一天天成熟,后来看见满街低着脑袋东找西找的小孩子,心里开始不屑地嘲笑他们。那些收藏,被我的弟弟妹妹们发现后,像老鼠偷灯油一样,悄然地给我瓜分一空,有些心疼,后来干脆把一些他们没找到的也拿了出来,大度地当礼物派送了,看着他们欢天喜地雀跃不已的样子,我竟有些悲哀——我不再喜欢这些东西,是不是证明,我已经老了?
30岁的某一天,是周日的下午,家里没有人,停了电,什么事情都干不成。躺在椅子里,看一本书看到眼睛倦了,就费心地想给自己找点什么事情做。一个想法跃上心头,从床底下拉出来一只木箱子,那只箱子我已经数年没有动过,不知道里面还有些什么。我饶有兴趣地在箱子里胡乱地、一点点地翻着,结果很失望,除了一些破烂的笔记本、零碎的小东西,没有什么值得一看,只有一个录音机被我留了下来,其余的,又被我盖好箱子踢回了床底下。录音机是最简单的那种单放机,布满了尘土,我用纸巾把它简单地擦了擦,忽然很想把它弄响。放进电池,没有反应,用小螺丝刀拆开,才发现里面小发动机的皮带掉了,用铁钉挑着把皮带装上,找了盒同样老旧的磁带放了进去,居然,响了。
是很古老的音乐,80年代曾流行过,现在听来,熟悉得痛心彻骨。我凝神看着那转动的轮子和皮带,下午的光线曲折地打在我的脸上,房间里有一些幽冷,但我懒得去加一件衣服,我觉得我的灵魂被卷进了那皮带中,像某部关于时间穿梭的电影一样,我在这音乐声中,顺着光线里的灰尘被带回到某一个时代,那个时代单纯、宁静、浪漫,像一片人群走尽的草原或牧场,也像我家旁边的那片水塘,像没有一只蜻蜓的操场,像空旷秋天里凄清的堤岸……
人们需要回忆和纪念。我更需要。如果我的心灵得不到慰籍,我会变得焦躁不安,我找不到其他的方式来放松自己。不愉快的时候,我的心像一间黑了的屋子,它在收缩、抽搐着……我凭借想象为这间屋子打开窗户,我渴望拥有一片为我敞开的晴空。我总是在用一些简单的办法来拯救自己。这么说并不过分。事关心灵,请你原谅我的脆弱。
在阳光下
早晨,去公司餐厅早餐。有些晚了,里面没有几个人。靠近窗户的几排长条桌子,显得挺干净,过去,坐了,才发现自己坐在一片阳光里——清晨的阳光,初春的阳光,在一场沙尘暴、一场冷雨之后,这阳光温和、宁静、庸懒。我才明白过来,为什么那几张桌子看上去很干净,完全是因为这新鲜的阳光如同洁白的餐布一样铺在了上面。
我浮华的心一下子安静下来。这些天,可能是因为一些琐事,也可能是因为天气,我一直处在梦游状态。白天上班的时候,坐在办公室里,长时间的迷茫。晚上回家在黑暗中的电脑边,一个字也敲不出来……这阳光把我拯救了,它那么直接、那么坦荡地照在我的身上,当我和它对视,它又那么不可抗拒的进入我的心灵。如醍醐灌顶,如百花怒放……
几个月前,因为工作上的事情,进城约会一个朋友。谈了整整一个上午,结束的时候,我们走出那间星巴克,正是中午,阳光灿烂,他提议到广场上坐一会,我看了看表,时间还允许我呆一会,于是,便和他漫步到了广场中央。打开买来的报纸,随手铺在石椅上,我们就不再说一句话。阳光缓缓流淌着,像一条宽阔无比的河流,我突然感觉自己如一块在急流中奔走的石头,停泊在了沙滩上——被阳光晒得暖洋洋的沙滩。我把手掌面向太阳打开,让阳光的温度一点点地变成我的温度,直到我的手心感到滚烫,我双手蒙面,我闻到了阳光的味道,这种味道我曾经很熟悉,在刚采摘的棉花团里,在一张崭新的刚被翻晒过的被子里……这种味道距我时间久远。我不敢放手,我沉浸在对阳光的回忆与畅想里,我担心一旦放手之后,这城市的废气会立刻冲进我的鼻腔……
后来,我对那位朋友说,谢谢你提议我们去那阳光广场里坐了一个小时,我已经好几个月没在阳光下呆超过20分钟的时间了。他怔了怔,说,他也是。天刚亮的时候,我坐车去上班,天要黑了,才拖着疲惫的双腿再坐车回来。我在地铁里穿行,在长长的地下通道匆匆而过。我在高耸云端的办公楼里度过我生命的一半时间,在黑沉的夜色里度过另一半时间。我在痛苦的时候,躲在最小的一间屋子里抽烟,我和同样找不到方向的朋友一起醉生梦死——我们,都忘了,找一点时间,在阳光里,翻晒一下自己的心灵。
前段时间,认识了一个女孩子,很美丽,做着很高尚的职业。有一天,她突然告诉我,她经常在午饭后,到办公楼的一侧蹲墙根晒太阳,我哑然失笑,我想象不出一个女孩子蹲墙根是一种什么样的景象,所以我没加思索地就告诉她,你要是敢去蹲的话我就去踢你两脚。说完了就后悔了,我有什么理由去剥夺别人享受阳光的权利呢?我们常常以忙碌为借口、以生计为借口,来原谅自己的懒惰和对生命的麻木,把一件本来很轻松很平常的事情,想象成一种奢侈和负累,就像晒太阳一样,走在街上或者天桥上的时候,如果阳光很好,何不停下几分钟来,双手抱臂,面向太阳,做几个深呼吸,或者干脆迷上眼睛,静静地晒一会太阳,再上路呢?
我这样微微幸福地想着,我这样微微快乐地笑着,我坐在餐桌边,晶亮的勺子和钢碗碰撞在一起发出“叮当”悦耳的声音,我坐在阳光里,我的好心情和阳光一样在每一个角落里弥漫。
第一辑 事关心灵热爱一盆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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